第十四章 傷口

第十四章傷口(本章免費)

伴隨著聶星的一個打嗝聲，一股濃烈的酒味瞬間飄散開來，聶軍眉頭緊皺，心中怒火湧起，想訓話，但心頭一轉念，怒氣忍了下來，只是低聲喝道：「怎麼喝那麼多酒？」

聶星滿臉通紅，頭腦裡面一片炸暈暈的，腳一趔趄，差點倒在地上。人說醉酒想糊塗事，可聶星覺得自己頭腦裡面清醒的很。看著老爸一副欲怒還休的樣子，他突然有了一種想哭的感覺。

他想告訴老爸，他真的很努力了。

聶軍本想再說點什麼，奈何張不開嘴，嘴角只是動了動，低頭想轉身走開，既然聶星已經回來了，他也該睡覺去了。可低頭的同時，他突然發現聶星左手臂上破了一塊皮，裡面鮮血滲出來，染紅了一大塊，心中大駭，連忙抬頭問道：「你手上是怎麼回事？」

聶星一愣，抬起左手臂一看，只見手背上破了一大塊皮，裡面還有新鮮血液滲露出來。難怪回來的時候總感覺手上有些疼痛，那時還以為只是打架的時候手碰到石桌上颳了一小塊皮，不礙事，沒想到竟然這麼嚴重。

聶星連忙把手放在背後，心虛道：「哦，沒什麼，回來的時候摔了一跤！」如果被老爸知道自己在外面和別人打架，那肯定得挨批死了。

聶軍沒有再說什麼，他看了一下聶軍身上那十分凌亂的衣服，心裏面狠狠嘆了一口氣，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聶星搖搖晃晃地走進房間，立馬就聞到一股很大的煙焦味，連忙把鼻子捂起來。他往沙發旁邊的地上一看，已經丟滿了煙頭。聶星知道，老爸在等自己的時候一直在吸著煙。在以前，老爸很少吸煙，只有遇到難過或者難受的事情才那麼猛地吸煙。

聶星不敢再看地上的煙頭，那簡直在刺痛著他的心。

躡手躡腳地走進洗手間，聶星脫下已經被汗浸濕了的衣服，把手背上傷口周圍的血跡擦乾淨，然後沖了個涼。回到卧室時倒頭就睡，也顧不上還沒有被風扇吹乾的頭髮。

第二在醒來時，已經是上午了。聶星搖搖頭，頭雖然不暈了，但一陣干痛。感覺左手臂上一陣繃緊，聶星看了一下，手背上已經貼了一塊紗布。心裡正疑惑間時，聶陽走了進來。

「哥，你的手怎麼了，怎麼受傷了？」聶陽問道。

「誰幫我貼的？」聶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

「不是你自己貼的嗎？」聶陽覺得奇怪，「我一起床就看到你的手已經貼了紗布。」

聶星明白了，沒有再說話，起了床，穿好衣服，洗涮完畢后，對著聶陽說道：「聶陽，我有事出去了，你告訴爸媽，我不回來吃飯了。」

聶星走出家門，來到街上，直向縣派出所走去。

縣派出所里，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坐在一辦公桌旁邊的黑色真皮旋轉椅上，左右稍稍轉動著，手裡面拿著一份當天出版的湖南日報，頗有興緻地翻看著；兩條大腿扣在辦公桌上，相互親密地擁抱著；嘴裡一哼，唱的是非常具有政治精神的歌唱祖國。

一青年端著一杯剛剛沏好的茶放在中年人的辦公桌上，嘻笑道：「老大，喝茶！」

中年人放下報紙，看了一眼桌上正在冒著熱氣的茶杯，嘖嘖地問道：「這次用的又是什麼茶葉啊？」然後端起茶杯，放在鼻子旁邊細細地聞了一下，吹了吹，張開大嘴，品了品：「嗯，很不錯，挺香的！」

青年得意地笑了起來，說道：「這次用的是鐵觀音，我在其中放了一點綠茶！」

中年人誇讚道：「你小子行啊，對茶藝挺有研究的，挺會享受的！」

聽著中年人的誇讚，青年笑的更加得意了，走近幾步，靠在中年人的旁邊，細笑道：「老大，今晚有沒有時間，咱們去聚賢樓坐坐，聽說那新來了個高級廚師，做得一手好菜，咱們去嘗嘗，完後去洗個腳。」

中年人的茶杯在空中停滯了一下，眼神往周圍的空間掃視了一下，輕聲地有點為難道：「哎呀，這幾天工作太累了，精神疲勞，今晚我得好好休息啊！」

「是嗎？」青年驚訝道，「我看你最近真的太忙碌了，得好好補補身子，放鬆放鬆一下，多按按摩，這樣對身子和工作都有好處！」

中年人嘆了一口氣，表情有些無奈，然後對青年說道：「好，那就聽你的！」

青年聽了，十分高興，拍了拍胸脯：「你放心，老大，我保證讓你徹徹底底地放鬆！」

這時，聶星走了進來，對著青年叫道：「表哥！」

青年回過頭來，看到聶星后，有些吃驚，甩手示意他等一下，然後又對中年人說道：「老大，說定了，晚上我打你電話！」中年人微笑著點了點頭，道：「你去忙你的吧！」

這位青年就是聶峰，聶星的表哥，他一把把聶星拉到外面院子的角落裡，四周環顧了一下，小聲地對聶星詢問道：「星星，你怎麼來了？」

聶星看到表哥如此緊張，有些莫名其妙，回答道：「沒事，來看看你啊，心情煩躁，找你聊聊天。嗯，對了，昨天晚上那四個混混怎麼處置了？」

聶峰有些答非所問：「啊，熱死了，走，我帶你去買支冰淇淋吃一下，解解渴！」也不容分說，拉起聶星就往外面走。聶星不明所以，連忙辨解道：「表哥，我不渴！」

兩人來到一家小店裡，聶峰掏錢買了兩支小布丁，遞給聶星一支，聶星無奈，只好伸手接住，接住時還不忘嘟囔一句：「表哥，我真的不渴！」

聶峰沒有理他，又問了一句：「吃了沒？」

聶星以為他是問自己早餐吃了沒，回答道：「我都睡到快十一點才起床，哪有吃早餐啊，等下回家順帶連中餐也一起吃了。」

聶峰看到聶星拆小布丁包裝的手背上包了一層紗布，吃驚道：「怎麼，你昨天晚上受傷啦？那你昨天晚上怎麼不講呢？講了的話我帶你到醫院裡去看看，醫療費讓那四個混蛋出。」

聶星晃了晃那隻受了傷的手，道：「沒事！」

聶峰神秘地笑了起來：「不過，你以寡敵眾，身手了不得啊，看來你在你爺爺那沒有白學。唉，你要是當警察就好了，真是橫掃黑道無敵手，前途無量啊！為了表示對你維護社會治安而奮不顧身的英雄事迹的獎勵，呆會兒有一個大紅包要送給你！」

「是嗎？」聶星驚喜道，「你們派出所什麼時候生出這一套出來啦？」

「切！」聶峰有些不滿，「怎麼，我們警察就不能獎勵獎勵那些懲黑除惡的好良民嗎？這也是對我們自己工作的支持啊。好了，不和你說了，走，吃飯去，今天你請客！」

「好啊！」聶星興奮極了，「可是，我那紅包裡面的獎勵夠不夠一頓飯錢哦？」

「你放心，我不會吃窮你！」聶峰表示道。

聶峰帶著聶星找了一家比較闊氣的飯店坐了下來，然後點了四個菜，要了幾瓶酒，並把菜譜遞給聶星：「要不要補充一下？」

聶星說道：「四個菜夠了，都吃不完。另外，我不喝酒，昨天晚上到同學那裡聚會，都喝的吐了幾次，到現在頭都有些干痛呢？」

「聚會，什麼聚會？」聶峰問道。

聶星的頭焉了下來，真後悔不該提這事。聶峰似乎明白了什麼事情，然後問道：「對了，星星，你高考成績是不是出來了，考得怎麼樣？」

正好這時服務員端來一壺茶，聶星接過茶壺，倒了一杯給聶峰，然後又倒了一杯給自己，自顧自地喝了起來。聶峰見他的神色有些不對，也猜出了什麼原因，探問道：「怎麼，沒考上？」

聶星聽了后，一口氣把茶水喝了個精光，然後對著服務員喊道：「小姐，快點把酒拿過來。」聶峰沒有說話，看著服務員把酒拿過來，然後又看著聶星倒了滿滿一杯酒一口氣喝了下去。

「不就沒有考上嗎？那麼氣餒做什麼？復讀一年，明年再考，你成績那麼好，絕對能考得上。」聶峰想不起用什麼話來安慰聶星，只好這樣說道。

聶星一口氣灌下酒後，感覺全身冷冰冰的，爾後一口熱氣從胃中冒了出來，想了很久以後，突然說道：「表哥，我想去當兵！」

「什麼？」聶峰大吃一驚，他怎麼也想不到這樣的話會從聶星口中說出來，「你怎麼想到要去當兵呢？你不考大學啦？」

聶星嘆了一口氣：「考什麼大學，家裡三個讀書的，哪有那麼多錢供我們讀書啊？到時候搞不好我們三個人都得輟學，與其這樣，還不如我輟學，讓聶雪聶陽去讀。」

「你怎麼想到那些沒用的去了？姑父姑媽不是有工作嗎，他們有工資拿啊，而且你爺爺還有退休金。再說了，家裡沒錢了不還有我們嗎？」聶峰有些不可思議。

「你也知道。」聶星說道，「我老爸以前的工資很低，這幾年好不容易才混到一官半職的，也不知道加了多少工資。我老媽也是搭我爸的車找到一份工作，也有點收入。可家裡三個人的學費開銷哪是他們那點工資供的起的。我爺爺這些年沒少補貼我們，他基本上都把他的退休金都給了我們。再說了，我老媽年年到你家去借錢，你家也沒少幫我們啊。況且這還只是高中，讀大學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