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 110 章
東魏十六皇子霍渙,自打幾年前在朝中第一次見到阮瑎就對其念念不忘,做夢都想把人弄到自己床榻上來,可阮瑎性情剛烈他一直都不能得手。
後來阮瑎嚴詞拒絕樓氏的冰人把樓氏給得罪了,樓氏的擁躉羅織罪名把阮瑎貶官,其中也有霍渙出的一分力。
霍渙的如意算盤是想叫阮瑎服軟,他自可以幫他擺平樓氏,可阮瑎油鹽不進把他痛斥一頓后拂袖而去。
——既然你這麼不識抬舉,那就不要怪我無情了!
之後阮瑎遭遇的種種悲劇和不公,裡面都有霍渙的手筆。
或許真是得不到的才是最想要的,幾年下來,阮瑎的傲骨沒有折,霍渙心裡的草已經瘋長到不行,阮瑎成了霍渙的一個執念,多年的求而不得,讓霍渙已入魔怔,非要搞到手不可。
於是,在他的父皇和兄弟借杜曉多方博弈時,影子衛全數出動時,他也趁機在其中攪渾水,想藉此時給阮瑎羅織一個罪名,然後,無論是逼的騙的,把人搞到手裡來。
他把事情層層安排下去,然後換上華麗的衣裳來個「從天而降」。
他安排了好九十九步,卻沒有猜到最後一步的檯子被拆了。
他「從天而降」,降到了包圍圈裡,被關門打狗。
「十六皇子,所為何來?」
張瑾與錄事楊瓚互相掠陣,在霍渙被駱喬扔人砸倒的時候,兩人一路殺到霍渙面前,把掙扎著推開砸在自己身上的侍衛的霍渙拎雞仔一樣把霍渙拎起來,挾制住:「住手!扔掉兵器!否則我就先砍了你們十六皇子的右手!」
張瑾高喊,楊瓚手裡的刀對準霍渙的胳膊。
皇子侍衛們見狀,漸漸停了手,但是手上的刀槍沒有扔掉,戒備地看著四周。
「大膽!」霍渙身邊的近侍指著張瑾罵:「你們是要造反嗎?!仔細你們的腦袋!」
「造你個大頭鬼的反!」駱喬踢起腳邊一塊石板,單手執槍橫掃一擊,把石板朝那近侍拍去,一路呯呯呯砸了好幾個十六皇子侍衛也不減攻勢,正正好拍在近侍臉上,把近侍拍得口鼻流血。
她這一手實在是恐怖,霍渙等人嚇呆了,有個別的侍衛刀都掉地上。
當然,霍渙好歹是個皇子,身邊的侍衛也不都是刀都拿不穩的廢物,典軍、執仗旅帥等還是有能人的,但都在一開始就敗在了駱喬的蠻力下。
侍衛典軍現在正被駱喬踩在腳下,生死不知。
「霍、渙,好名字!」駱喬嘲諷了一句,然後很不講武德在霍渙侍衛被要挾住停了手的時候,衝上前去一槍一個,通通放倒。
霍渙驚恐地瞪大眼:「你……」
鄴京有傳言,兗州駱氏女天生神異,可使萬鈞之力,且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勇,乃人形兵器。
眼前這個難道……
可此人是個小子,不是個姑娘啊!
「你什麼你!我准你說話了嗎!」駱喬用槍尾對著霍渙的肚子來了一下,霍渙眼前發黑,不敢再出聲。
阮瑎看著這一幕,只覺痛快無比,若不是怕自己會礙事兒,他也想上去踢霍渙幾腳。
探子們把滿地或昏迷不醒或破破爛爛的十六皇子侍衛搬開,捆起來集中看管,隨後,駱喬執槍站在庭中,身邊是二十位身手了得的探子。
「開門!」她大聲說道。
還有大半十六皇子侍衛在外頭撞門,門一打開,最頭前的幾個人踉蹌了幾下,還沒站穩,後面有人擠,前面有人殺過來,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一槍挑飛得老高,然後重重摔在地上,幸運的吐幾口血,不幸的後腦磕在石板上沒了聲息。
以前駱喬跟或跟父親、或跟弓師傅、或是軍中的叔伯將領們對戰,不用蠻力就沒有贏過,父親說她是實戰太少,只知招式,不知情勢瞬息萬變要因勢利導。駱喬深以為然,就賴著父親要他帶自己上戰場實戰,每每都被以「年紀太小」給拒絕掉。
這一次,父親出征,她繞過父親跟使君磨來了這東魏之行,她要為自己證明,她已經長大了,可以把面前的敵人打得落花流水!
刺、提、攔、拿、纏、翻、挑,一桿長.槍如靈蛇,駱喬殺入敵陣之中,所過之處,敵人與慘叫齊飛,槍纓與鮮血一色。
她身體開始抽條,力氣也隨之又增大了不少,之前她都是練習如何收斂力氣,現在她半分力氣也不收斂,全力使出,她守在縣衙大門,沒有一個人能全須全尾豎著進門。
一人守隘,而千人弗敢過也。
楊瓚用匕首抵著霍渙的脖子,悠哉地跟張瑾說:「還好駱姑娘一起來了,看駱姑娘手執長.槍的背影,我覺得特別有安全感。」
「她果然是駱氏女!你們是宋國人!」霍渙驚叫一聲。
張瑾和楊瓚對視一眼,前者對霍渙說:「你既然知道了我們的身份,便該知道我們是為何而來,你是要自己說,還是要用刑后再說?」
「你敢嗷……」
楊瓚一匕首捅霍渙胳膊上,再抽出來把匕首上的血在霍渙的脖子上擦了擦,笑著說:「你不是說「我敢」么,我真敢。」
霍渙眼淚都痛出來了,他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麼重的傷,滿心都是怨毒,卻毫無辦法。
「聽聞,東魏軍中有一個傳說,」張瑾的話叫霍渙抬起頭來看向他,「兗州駱氏女,天降煞星,凶戾纏身,嗜殺成性,是為人形兵器。」
霍渙一顫,順著張瑾的目光看向縣衙大門外,那裡兗州駱氏女雙手橫握長.槍抵擋住一同砍下來的十幾把刀。
雪亮長刀砍在槍桿上,椆木的槍桿已經有不少裂縫了。
這是從縣衙庫房裡拿的槍,不是駱喬慣用的,對她來說輕飄飄的重量可以忽略不計,用起來雖然不順手,但此時此地也不能挑三揀四,一看就是保養不當的長.槍照樣被她舞得虎虎生風。
這邊十六皇子侍衛們發現這二十來人是以這個小個子為首,便有一隊人圍攻這個小個子。他們的人數是這群來歷不明的暴民的三四倍,起初絲毫不懼。
也是駱喬等人攻得太快,他們又幾乎都在門外,沒時間去關注門內的狀況,並不知道它們的主子已經被人挾持了,先進門的同袍都沒了蹤影。
十幾把大刀砍下來,駱喬用槍桿橫檔,往後退了一步抵住其攻勢,後退的那隻腳重重踩在石板地上,青石板瞬間被踩裂開。
她腰微微往後一折,猛地彈起,將朝自己砍過來的十幾把刀,連刀帶人橫推出去。
緊接著,她一挽槍,將槍尾往地上一柱,雙手握著槍桿起跳,以槍為圓心,身體為弧,旋了一圈,將圍著他的十幾人一一踢飛。
落地后,再單手提槍橫拍,把側邊衝上來的幾個拍飛,再一轉身,槍桿在手上旋了幾圈,一時無人能靠近。
找准機會,駱喬槍尖往前一挑,兩下把兩人挑飛,一旋一纏再把旁邊幾人的兵器纏掉,就趁著空擋殺了出去到西南方,支應孤身陷入包圍的探子,幾個點刺挑提,與探子匯合,背對背一起殺向四方。
駱喬的力氣委實恐怖,凡被她打的十六皇子侍衛少有不是高高飛起摔落地上。
霍渙身為一個皇子,該有的儀仗護衛不會少,這比跟他出鄴京的足有兩百人,來元城縣衙的也足有一百多人。
張瑾這邊只有二十來人,敵我數量懸殊,但勝算卻不在霍渙這邊。
駱喬能以一敵百真不是誇張,蓋因從她手裡飛出去的人非死即傷,連站起來都困難,還有那些被她挑飛的人砸中的,下場並沒有比直接被她打飛好。
十六皇子侍衛這邊一開始仗著人多,把他們二十來人分割開來進行圍攻,沒過多久,他們漸漸發現,被分割的人慢慢聚攏在一起,互相照應掠陣,越來越難對付。
而他們這邊的人卻越來越少,縣衙大門前用屍橫遍野來形容也不為過,還都是十六皇子這邊的屍。
皇子侍衛這邊漸漸開始有人怯戰,駱喬這邊則士氣高昂,準備開始反攻包圍。
「左右翼包抄,跳蕩機動,四人隨我沖,切割他們——」駱喬一聲吼,長.槍已經換成了搶來的雙刀,沖入敵陣中。
四名士兵默契地跟隨在他身後,五人呈鋒矢直插.入敵陣,一陣眼花繚亂的刀影過後,敵陣被他們切割成兩塊。
他們身後,臨時上任跳蕩隊的探子跟著把他們沖開卻沒重傷的人補上一刀,左右兩翼緊跟上把被切割來的敵人包圍住,又切割,再包圍。
駱喬五人衝鋒一次后,又掉頭再殺回去,在她沒注意的時候,一刀就幹掉了十六皇子侍衛典軍。
東魏一個皇子配得儀仗侍衛里共兩個典軍,分管儀仗和護衛。
霍渙的侍衛典軍,一個在裡頭就打得奄奄一息,一個在外頭被一刀砍了。
也是他寸,駱喬因為砍得刀卷刃了,就準備就近搶刀,那個典軍的刀正好在駱喬的視線範圍內,她上前就把卷刃的刀砸在典軍頭上,她那等恐怖的力氣,典軍立刻被砸的頭暈眼花,她劈手奪過他的刀,又順手砍了他一刀。
駱喬一刀砍完就沒管,後面有跳蕩隊補刀,她左突右殺,滿身鮮血,都是別人的。
在死傷快過半之時,這些皇子侍衛就有不少心生退意。他們這些儀仗侍衛不少都只是充門面好看的,真正能打的沒幾個,有血性悍不畏死的更是少之又少。
他們要真有建功立業的想法,為什麼不去軍隊掙軍功,要來給個皇子做侍衛呢,他們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官宦子弟,要的不過是一份清閑體面的差事,不是要命的差事。
死了這麼多人,有人承受不住,高喊投降。
有了人開頭,立刻就有人跟上,沒一會兒,全部投降,扔掉了兵器抱頭蹲在地上。
一刀揮空駱喬,看著抱頭蹲地上大喊投降跟個蘑菇似的敵人:「……」
二十幾個渾身浴血的探子士兵面對敵人的投降,最後都把目光投向了駱喬,等著她下一步的指示。
「把兵器收繳了,」駱喬對探子們說,然後對她的俘虜喝道:「雙手抱頭,蹲著往縣衙里走。警告你們,誰敢耍花樣,我的刀可是不留情的。」
皇子侍衛們面面相覷,卻不敢不聽話,一個個抱著頭蹲著往縣衙里挪,一下一下跟一群鴨子在擺啊擺似的。
他們邊擺邊想,這小個子什麼來歷,力氣大得出奇就罷了,還想出這麼折辱人的辦法,恐怖如斯。
鴨子……不對,是俘虜們「擺」進了縣衙,探子拿了繩子把他們捆起來,只留了四個在外頭收屍和搬受傷的人進來看管。
駱喬這邊戰鬥結束了,張瑾的審問也結束了,問出了一些有用的東西來,但是不多。
「霍渙來此,真純粹沖著阮縣令來的。他對杜曉之事沒太多參與。」張瑾道。
「哇……」駱喬驚嘆:「這是何等的色.欲熏心。」
又看了一眼萎靡的霍渙,又嘆:「色字頭上一把刀,世人誠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