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安靜的林深處,只有一堆篝火烈烈燃燒。
衡錦睜開眼,發現肚皮上的傷口沒了。
他摩挲著那個部位,眼神卻愈發透著古怪的情緒。
真的太奇怪了……
原本他就一直覺得這個師姐哪裡不太對。
直到這一刻,他才確定,這個女人肯定不是他的師姐沈拂衣。
因為師姐不僅不會背他、救他,也不會給他主動治傷。
而且師姐天生畏水,除了能喝的水,往日里她能不沾水就不沾水。
會鳧水……就更是不可能的事了。
……
天亮之後,沈拂衣在休息一晚上之後,精神狀態瞬間充滿了電。
昨晚上她便對療傷的事情產生了其他想法,是以當著衡錦的面又毫無避諱地祭出了掌心靈草來給他治腿。
衡錦對此反倒很是詫異。
因為確定了她不是沈拂衣的身份,所以對她會有其他沈拂衣沒有的東西他也並不奇怪。
但他奇怪的是,她有這樣的寶貝竟然都不避諱自己。
「師姐,這是什麼東西?」
衡錦低著頭,看她一心一意為自己治傷,順勢張嘴問道。
「我也不認識,之前偶然而所得。」
沈拂衣打量他的腿后,讓他試著活動活動,發現果真有所緩解。
傷口表面創傷好了,確實就已經好了一大半,但他所吸收的陰鬼之氣卻還尚且需要時間排解。
衡錦斂去後者,同沈拂衣道了謝,語氣恍若羞赧,「師姐,我可以自己走不用師姐背了……」
沈拂衣倒是越發喜歡摸他腦袋,「我們師弟長大了以後比師姐還高,到時候師姐想背你都背不動了。」
衡錦臉上微紅,心砰砰跳。
她真的是這樣想的?
是發自內心想要照顧自己嗎?
但愈是如此,他就愈是感到很難接受。
上輩子大師兄和大師姐先後出事……他,他幫不了他們,又怎敢奢望有人來保護自己。
之前他還可以告訴自己,她是個虛偽惡毒的女人,可現在呢?
現在知曉她根本就不是沈拂衣。
所以她對他好,保護他,背他,給他療傷,根本也不是別有所圖,而是她的身體里根本就換了個人。
衡錦心情一陣陣複雜,發現自己不僅不感到恐慌,反而還有種微妙的情緒。
如果是眼前這個人一直做他的師姐,他是不是就會和別的師弟一樣,可以一直享受這種……這種被人當做師弟照顧的感覺?
在晌午之前,沈拂衣帶著衡錦到子午林后,果真在那裡見到了先一步抵達的慕春台,甚至師兄寧錚也在。
「青青最近有些不大好,師父帶它去了辭鏡峰,我本想和師弟到子午林里尋些可以用來給青青提升的靈草。」
穹靈秘境三百年一開,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奔著奇珍異寶多但危險的地方去。
有不少人會到子午林這樣比較安全的區域,但即便在這附近也可以有一定概率發現外面所沒有的高階神草神花。
沈拂衣聽到這番說詞,自然也想到他們靈寵峰至今上下只有一隻老母雞做靈寵,很是寒酸拿不出手。
但在這靈氣復甦的三千年裡,上古時期的不少門派甚至都直接消亡,靈寵峰原本也無人繼承,也是從她師父這一脈才正式開始。
師父他老人家只知道怎麼和母雞結契,但畢竟第一個靈寵是本命靈寵,所以幾個弟子都不太情願草率找一隻母雞結契,這才都耽擱了下來。
寧錚和衡錦進來后就失散,得知師弟險些遇險,寧錚心裡亦是含著幾分內疚慰問了他一番。
衡錦自是乖巧懂事,不會讓旁人為自己擔心。
寧錚卻對此若有所思。
他們上輩子其實都沒有來過穹靈秘境,只是青青在見過某個人后,氣息就開始變得不平穩了。
這一切都是從來沒發生過的事情。
可細想之下,很多沒發生過的事情竟然都與沈拂衣有關。
他的目光掃向和慕春台說話的女子,唇角溫和的笑意里少了幾分真意。
「我也是聽人說神遺州會吃人,無意中闖入它的邊境時,也不知怎麼就到了這裡……」
慕春台將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秘境里與沈拂衣解釋了一遍。
沈拂衣在聽完以後心口都跟著一跳,下意識就想到了薄意卿。
那神遺州是什麼地方,她顯然也沒去過,但那裡貌似是薄意卿在裡頭霍霍了很久的快樂老家?
「所以師姐懷疑……神遺州裡面有通往其他地方的入口?」
「沒錯……」
慕春台還要再說,這時寧錚卻走了過來,不著痕迹地將她和沈拂衣隔開來。
寧錚淡笑道:「已經是晌午了,師妹和小師弟去撿些柴吧,我與你師姐去尋些吃的。」
沈拂衣應下來轉身去了,寧錚才和慕春台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慕春台似懷揣著心事,中途忽然對寧錚道:「師兄,我發現師妹她……好像和以前都不太一樣了。」
「以前師妹風趣幽默,擅於講笑話,且性情頑皮,幾乎每次都喜歡戲弄於我,但在妖王行宮見到她時,竟然好似換了個人似的。」
寧錚每聽一句話,眼皮都要跳一下。
把師妹的尖酸刻薄和幾次三番的陷害當做風趣幽默、性情頑皮……
「而且,我在進入這秘境后還曾看見師妹為了自己活命,陷害於我……」
聽到這話的寧錚瞬間握緊了拳頭,語氣不可置信。
「春台,你竟然也……」
慕春台若有所思地看向他,「你猜是怎麼了?」
寧錚隱忍下來,「怎麼?」
「我醒來后發現這竟然是我做的一個夢。」
寧錚:「……」
他隱忍道:「萬一是真的呢?」
「所以我想她若敢害我,我就敢和她撕破臉皮,結果你猜又發生了什麼?」
寧錚:……他不想猜。
「師妹她不僅沒有害我,還在妖王行宮裡救了我。」
慕春台嘆了口氣,「師妹待我如此好,我怎麼可能用一個夢就否認了她,而且她和我親妹長得一模一樣,我已經有太多對不起的人了,不能再對不起師妹。」
寧錚沉默地想到沈拂衣進門的那天,慕春台激動地拉著他,說她懷疑沈拂衣是她失散多年的親妹妹……
兩個眼睛一個鼻子,長得簡直和她妹妹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寧錚那時候就很抓住她的肩膀大聲問問她:這世上誰不是長得兩個眼睛一個鼻子?
他想慕春台有她自己的弱點。
她的弱點就是她妹妹,當她認定沈拂衣是她妹妹的時候,就算對方真傷害她,她也不會有一個字的怨言。
她的劍術不差,靈根亦是優質,甚至還能修得許多人都無法窺探明白的傀儡術。
可她始終留在靈寵峰守護著師門上下。
在寧錚的印象里,她是個傻瓜,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一直都是。
寧錚心情很是複雜地吐出了一句話,「春台,你真的很缺心眼。」
慕春台冷不丁開口:「師兄,你是時候該成個家了,回去咱們就成親吧。」
這話話題的跨度不是一般離譜,中間甚至連個鋪墊緩衝都沒有。
寧錚怔了怔,清秀的臉上猝不及防地染上一層薄紅,「你……你胡說什麼!我們是……是師兄妹……」
「聽上去是有點像亂/倫,但師兄若講究這個,豈不是更刺激?」
寧錚臉熱地挪開視線,「春台,你別這樣……」
慕春台道:「怕什麼,就算師兄真的喜歡亂/倫的刺激感,這種事情也跟你突然硬了一樣,除了你自己根本不會有外人發現的……」
她話沒說完,就看見自家大師兄悶不做聲地掉頭就走。
「師兄,師兄……」
慕春台對著他背影喚了兩聲,眼睜睜看著他一頭撞在一棵樹上后,乾脆捂著腦袋直接跑起來了。
沈拂衣撿柴剛好撿到這裡,不由疑惑走上前來,「師姐和師兄在聊什麼?」
師兄他的背影看上去怎麼這麼驚慌失措?
慕春台也很不理解。
「剛才在聊師妹有點不像從前的師妹了。」
沈拂衣自然也想到了從前的「自己」……
沈拂衣道:「對不起,以前我還陷害過師姐,不該把弄壞的簪子冤枉在師姐身上。」
「什麼,那根簪子不是我弄壞的?」
慕春台臉上的表情很是詫異,「我才知道。」
沈拂衣:「……」
這世上竟然真的會有這麼缺心眼的人?
但她隱約想起來一些關於慕春台的遭遇,她以前似乎一直把沈拂衣當做親生妹妹照顧,才會如此信任,疏於防備。
「不過師妹你確實和以前都不一樣了,以前你就很喜歡講笑話打趣師姐,現在卻都不與師姐開玩笑了。」
沈拂衣想不到她們之間過去竟然還有這麼和諧的一幕,忍不住問:「師姐指的是什麼笑話,我也可以找找感覺,繼續給師姐講?」
慕春台:「比如說師姐身材和搓衣板一樣都可以拿去搓衣服了,你都不知道,我第一次聽到這種笑話的時候都樂了好幾天了,當時就覺得你這孩子定然打小就風趣幽默,以後指不定多會說話……」
沈拂衣:「………………」
她確定這不是用來嘲諷她身材不好的惡毒言論???
沈拂衣默默地懂了,師姐是大缺心眼子。
另一頭,離開的寧錚並沒有走得太遠,而是平復了心情之後,很快又找到了師弟,單獨詢問了他幾句失散之後的事情。
尤其是落在沈拂衣的手中,以對方前世的人品,又如何會將師弟完好無損的帶到他們面前來?
而衡錦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很信任自家師兄,自是也委婉地想要將自己發現的事情告訴對方。
「師兄,我覺得,她根本就不是原來的師姐,她……她會不會奪舍了師姐……」
寧錚自然也聽得出來他故意提出來的種種疑點,這些聽在他的耳中,也確實萬分可疑。
就連慕春台都說過,沈拂衣好像變了一個人。
寧錚和缺心眼的慕春台還有缺愛的衡錦不同,就算沈拂衣真的換了芯子,那又如何?
「師弟不必與她太過親近,若真是師弟想的這樣,她既然得了這具身體的好處,焉能擺脫這具身體做過的事情?」
不管她是誰,她得了「沈拂衣」的好,那麼「沈拂衣」做過的壞事為什麼就不算在她頭上了呢?
寧錚彎著唇,可眼底卻始終含著淡淡的冷。
……
與同門相聚之後的沈拂衣這一整日都度過的很是安心。
到了傍晚時分,寧錚才找到了幾株有用的草藥,幾人決定明日再離開秘境。
夜裡生起篝火之後,眾人幾乎都熟睡時,慕春台才睜開了眼,輕手輕腳地從沈拂衣身邊起身。
她兀自走到了寧錚和衡錦身邊,將他們悄悄叫醒后,幾人掃了一眼沈拂衣,這才一道起身離開。
夢見自己相繼害了自己的師兄師弟后,在這天晚上,沈拂衣終於聚齊了這個離譜的夢境,在夢裡把自己師姐慕春台也一併害了……
在這夢境之後沒多久,沈拂衣便被一種不安的感覺給驚醒過來。
她本能地迷迷糊糊睜開眼來,原本只想往周圍掃一眼確定沒有異常就接著繼續睡。
豈料這一看就發現師姐他們幾個竟然全都不在了。
沈拂衣瞬間被驚得整個人都清醒過來。
她爬起來忍不住叫喚了其他人的名字,直到不遠處的傳來了慕春台的回應。
「師妹,我在這裡。」
沈拂衣高高懸起的心這才微微落下,她一邊走過去一邊問:「師姐,大半夜的你不睡覺跑到那裡去做什麼?」
不等她完全走到慕春台的跟前,腳下突然踩到了什麼機關似的,在她眼前突然冒出來一陣火光。
沈拂衣眼疾手快地縮回腳,險些就一腳踏進了火里。
她下意識後退,卻發現身後也是三尺高的火焰,周身竟完全被一個窄小的火圈給包圍了起來。
沈拂衣:?
在火光的另一端,照映的卻是慕春台那張暗昧不明的臉龐。
「師妹白天告訴我的時候,我才知曉,原來師妹竟然陷害過我……」
「師妹……你大概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有今天吧?」
沈拂衣抽了口冷氣,剛才害死他們三個人的夢境又隱隱約約地浮現。
直到寧錚和衡錦都分別出現在了慕春台的左右。
寧錚一如往常的溫潤,語氣淡淡道:「師妹也許也還不清楚吧,其實師兄並不是很喜歡給師妹背黑鍋。」
一旁乖巧的衡錦也沉聲道:「師姐雖然救了我,但從前的師姐也經常欺負我……」
沈拂衣開始緊張了。
啊這,她還以為他們一直被原主欺負真的不會黑化,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嗎?
「不不不……」
「師姐,我往後再也不敢了,師兄你放心,我已經洗心革面了……」
「師弟,我再也不欺負你了!」
看著火圈似乎在有意識地縮小,沈拂衣甚至退無可退。
聽薄意卿說她已經是金丹期了,她倒是想使出金丹期的本事,但她除了身體素質好了點,一出手還是原來那個廢柴!
沈拂衣趕忙大聲求饒:「商量一下換種死法行不行!」
於是她就聽見慕春台道:「來不及了……」
下一秒那火焰就迅速一口咬住了沈拂衣的裙擺,順著裙擺彷彿按了快捷鍵一樣哧溜就燒到了她的胸口。
沈拂衣甚至都還來不及慘叫,那火就燒完了。
沈拂衣:「……」
在嚇出心臟病之前,她低頭看見自己身上的裙子被剛才那奇怪的火焰燒出了一條火紅的裙子。
沈拂衣人都被這操作給弄傻了。
而慕春台也看著自家從未穿過鮮紅裙子的師妹在穿上這條裙子以後,素淡清純的容貌被艷麗所改變的鮮濃色彩,完全是一種美顏暴擊,視覺上的享受。
寧錚抬頭看了看天,掐指一算,笑道:「時辰剛好……」
慕春台沖著沈拂衣笑了笑。
「師妹,生辰快樂。」
沈拂衣懵了。
「不是要燒死我啊……」
她差點以為自己就要替原身遭報應了?
「這條裙子師姐在一家成衣鋪子里看到的,看到第一眼時便覺得它很適合師妹,你喜歡不喜歡?」
沈拂衣對著旁邊一道水霧凝結成的法鏡望了一眼,連「喜歡」兩個字都說不出口。
別說原身有多惡劣,做過的事情有多麼令人髮指。
就算是沈拂衣她自己也沒有為他們做過什麼,她何德何能……
「還有此劍名為鸝音,是我用過的第一把劍。」
慕春台將一把秀致的長劍遞送到沈拂衣的手上。
普通人之間送禮是不會送自己用過的東西。
除非關係親密到如兄弟,如姐妹,才會如此。
沈拂衣抽出那把劍,只聞劍聲清脆婉轉,好聽得猶如黃鸝清啼。
寧錚猶豫了一瞬,卻也拆下了一隻劍穗綁在了那把劍上,像是無意又像是故意,配合著那把劍,看起來就好像是他和慕春台一起送的禮物一樣。
衡錦亦是準備了一個儲物袋給沈拂衣。
沈拂衣強忍住酸不溜秋的複雜情緒打開了儲物袋,發現裡面還有東西,倒出來一看,都是些小木劍小玩偶,甚至還有塊奇怪的布料?
「咦,這是什麼?」
起初衡錦也沒反應過來。
直到他眼睜睜看著沈拂衣攤平了那物件,師兄又若有所思地望著他道:「該不會是你從前尿過褲子的那一條吧?我記得是我親手洗的,好像就是這件……」
衡錦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下一刻臉上瞬間漲紅,終於想起來自己當初過於羞恥把這玩意兒藏在了哪裡。
「還……還給我!」
可那東西立馬從沈拂衣的手裡到了慕春台的手裡,慕春台超大聲道:「什麼,師弟竟然還尿過褲子,這麼有意思的事情師兄你怎麼也不告訴我?」
「啊啊啊啊師姐師姐,你還給我……」
「噗嗤……師弟,師姐手裡還拿了你的玩偶,你要的是哪一樣,你大聲說出來師姐才知道要還哪個給你……」
底下漸漸歡樂的聲音在黑暗的地方擴散開來,那種吵鬧不休的動靜,吵得樹上的薄意卿蹙了蹙眉。
他轉頭情緒莫測地掃了一眼,片刻之後才轉過目光,繼續看向天空中那輪明月。
……
與此同時,青唯峰的某一處也仍是徹夜燈火通明。
容霜霜偷偷溜出去玩時,不小心遇到了野外的妖獸,險些被妖獸吃掉。
幸虧孟津及時救了她,而她這一次終於順利獲得了五彩蓮印,印記沒入她的眉心形成了一朵蓮花花鈿,讓她漂亮得彷彿是個仙子。
且這蓮印在下一次比試上,會散發出五彩仙華,驚呆所有人的下巴。
就和夢裡的情景一樣,容霜霜很清楚,自己只會有驚無險。
而且孟津的師父還會因為她獲得五彩蓮印而認定她擁有仙緣。
在孟津傷好了之後,對方也將她要來收做關門弟子。
但這次奇怪的是,孟津回來之後就高燒不醒,醫修請了一批又一批,卻都看不好他。
甚至,繼續下去他會因為傷情過重的反噬而導致根骨被毀,幾年之內都得在調養身體中度過。
容霜霜發現事情再一次脫軌了。
原本只是小打小鬧的事情,現在變成了因為她的任性影響到孟津的前途?
含殊真人得知了前因後果氣得臉都青了,更別說為此賞識容霜霜。
容霜霜在看到他討厭自己的目光時,心口都陣陣發緊。
日後她還需含殊真人在關鍵時候傳功於她,她不能失去這個師父,更不能讓對方討厭自己。
「含殊真人……我有辦法救回孟師兄……」
容霜霜電光石火間想起來了一件事情。
上回在藏秋山上,沈拂衣進入五行陣盤后,孟津突然昏倒了。
這件事情在她的記憶力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那是因為……她知道孟津和沈拂衣之間有個秘密。
孟津會變成這樣,其實是因為沈拂衣。
但容霜霜不能說,她委屈地咬緊牙關,看向了床上昏迷不醒的孟津。
……
「啊,竟然是小、小師兄,我……我去叫師兄師姐過來和你說話……」
大清早上,衡錦見鬼似的發現薄意卿出現的時候差點嚇得拔不動腿。
薄意卿涼涼地瞥了眼對方的背影。
他這會兒心情沒有太壞,所以也懶得和任何人計較。
他昨晚上就離開了沈拂衣身上,自然更不會忌憚誰刻意躲起來。
所以就算被這些人撞見也無所謂。
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扭頭就看見沈拂衣一醒過來就拉開領口焦急找什麼找了半天,然後一抬頭看見他在那裡,二話不說就衝上過來。
沈拂衣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語氣難得帶了幾分兇狠狠地催促,「快變回來!」
畢竟是大魔王,上回還差點殘害了她的同門,要是被看穿了身份雙方豈不是都很危險?
沈拂衣生怕他被同門看見,頓時緊張無比道:「你不是很喜歡睡在我身上嗎?」
喜歡就快來睡啊,別猶豫!
她一臉鼓勵他變回原型繼續睡/她的同時,薄意卿卻幽幽地抬起眼皮朝她身後看去。
沈拂衣不明就裡地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就看到了身後不遠處的兩男一女。
倆男的是她師兄和師弟,一女的是她師姐。
沈拂衣腦子空白了一瞬,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那句話給出的信息量可能會有點大……
薄意卿垂眸掃了眼她的手,似乎完全不能理解她在緊張什麼。
「你掌心都是汗。」
嫌棄的意思顯而易見。
就差把「別扒拉我」這幾個字寫臉上了。
沈拂衣發現大家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怪,心想這時候說什麼恐怕在他們眼裡都是狡辯了吧?
但就這麼默認完全比狡辯就更致命了好不好?
沈拂衣觸電似的鬆開手,轉過身來強作鎮定語氣道:「是這樣的,你們聽我狡辯……」
聽、我、狡、辯……
寧錚掩唇輕咳了一聲。
慕春台滿臉寫著「刺激」。
衡錦茫然地眼神好似在詢問:師姐真的很好睡嗎?
空氣中似乎飄滿了「啊這」的尷尬氣息。
就連薄意卿都若有所思地望向她。
狡辯無能的沈拂衣:…………
人生第一次,忽然感到活著好像也沒了什麼意義。
這大概就是社死的終極體驗?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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