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頭一次因為大這種離譜理由把人嚇哭的兇殘惡龍眯了眯豎瞳,指尖一劃將她的噩夢變成了美夢。
一團團霧氣棉花似的裹了過來,過了很久以後才逐漸變成稀薄的煙絲散開。
薄意卿再次睜開眼,看到了一個古香古色的房間。
室內的陳設不像是修真人士仙氣繚繞的居所,更像是凡人的住處。
他提起手卻拽動了一串嘩啦作響的玄鐵聲。
他低眸看去,便發現周身縱橫交錯著兒臂粗的黑色鐵鏈,都分別鎖縛在他的手腳上。
薄意卿見狀冷笑了聲,眸底顯出了幾分戾氣。
這樣的夢也不是沒有見過,他對此絲毫都不感到意外。
那些人通常都會選擇用一些極盡折磨的法子妄想殺死他,用來發泄平日里壓根都不會流露出半分的陰暗。
畢竟想將他弄死的人太多了,所以這些人會產生的美夢往往也都大同小異。
那扇古香古色的雕花紅漆門被人從外推開。
沈拂衣懵逼地推門進來,腦子和平常比起來就好像短路了一樣,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出現在這種地方,也完全不會去思考為什麼。
很快,她就看到了被黑色鐵鏈囚禁在床榻上烏髮雪膚的男人。
對方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束縛在鐵鏈之下,周身充滿了招人蹂/躪的脆弱易碎感。
就好像是沈拂衣潛意識裡希望這個危險的男人可以無害一點,他就會在她的美夢裡變得柔弱無比。
沈拂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周身的幸福感彷彿也瞬間提升了好幾格。
她忍住身體里莫名其妙冒出來的興奮,抬腳朝對方走了過去。
薄意卿唇角挑著冰冷的弧度。
平日里越是廢物無能的人,往往殘忍的程度就越是會出人意料……
想到這點,他倒是勉強產生了幾分興趣,自是看好戲一般等著她主動過來折磨虐殺自己。
男人臉上充滿了挑釁,彷彿在對沈拂衣說:就你這個廢物還想殺我?
但沈拂衣卻從頭到尾都彷彿沒看到他的表情,抬手就探到他的身前,給他的不是血濺當場的動作,而是……解開了他的衣帶?
薄意卿嘴角玩味的笑容凝滯了瞬,慢慢垂眸順著她手指的動作看去,確定她不是想要掏出匕首對準他的心臟戳下去。
而是真的只是單純地在扒他身上的衣服。
他掀起眼皮,看著這少女膽大包天的動作,表情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哪怕她的手已經探到了他的內衫。
沈拂衣幾乎都要熱淚盈眶,哆嗦著手指立馬掏出了一塊抹布把他前胸後背都擦了擦。
她全部的重點幾乎都放在了「不幹完活不能去上廁所」的設定上,根本就沒注意到男人眼神的變化。
應該都一樣的吧?
雖然沒看見鱗片在哪裡,但總算擦到他後背了!
她可以去上廁所了嗎?!
在沈拂衣的美夢裡,一切答案當然都該是肯定的。
只是真該她去上廁所的時候,她卻莫名地不敢了。
沈拂衣糾結地搓了搓自己的臉,最後一絲理智死死地拉住她往茅廁的動作。
彷彿她要是真敢在夢裡上廁所,會產生什麼很可怕的後果?
……
子時初刻。
籠罩在深夜下的青唯宗猶如一條蟄伏而眠的巨龍。
此起彼伏的山脈下,唯有主峰大殿燈火通明。
青唯宗的掌門於深夜閉關甫一結束,其餘真人長老在聞訊后則立馬趕往正殿,將按捺了幾個月的惶恐與憂慮鋪天蓋地地發泄了出來。
「我等親自去查看過,但奈何祖師爺的身體取不出來……」
「地上的陣法禁制過於複雜,我等又怕被那些弟子知曉,怕引起軒然大波,更不敢有太大動靜……」
「掌門快快想想辦法,要不然咱們天下第一宗的地位如何還能坐穩?」
急性子的那個幾乎當場都坐不住。
哪怕外面風言風語最厲害的時候,都說青唯祖師身隕,甚至有人發現他身隕之地有殘留的仙靈之氣,一群無知弟子紛紛趨之若鶩,他們這些高層的真人長老們縱使心急如焚也只能當做不知道看不見,也不回應。
祖師身隕對於青唯宗來說不吝於是天塌下來的大事。
且他身體無法從地里取回來,被外人知曉的話,那就更是這近千年來最為不堪的一樁醜聞。
終於好不容易等到掌門出關,他們過來時都是恨不得插上翅膀的。
案前穿著一身青袍的道人看著約莫二十七八的年歲,周邊其餘人等也都在中年上下,鮮少有兩鬢花白之人。
這些人打出身便是天賦異稟之人,也是最終走到了高位的少數者,實力自然是普通人不可攀比的。
可當下一應人等遇到了這樣一樁棘手的事情,也都只能指望眼前這位掌門真人。
青曜真人陪著眾人將幾個月前的事情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又將他閉關期間發生的事情一一釐清。
比起那些人臉上的惶恐,他面上卻是雲淡風輕的神情,甚至還不忘吩咐弟子給他們每人奉上一盞寧神靜心的靈茶。
「這件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青曜真人不徐不疾道:「一切都在我與祖師的預料之中。」
說罷,他轉頭看到窗外陰鬱的天色,緩聲回應眾人,「這幾日天色不對,爾等暫且養精蓄銳,待我占卜出祖師爺出土之日,屆時還要諸位與我合力去將祖師爺的仙身取回。」
悶在蒼穹之下的嗡嗡雷雲滾動,宛若一種隱晦的回應。
兩個時辰后,長夜都將將要走到盡頭,那些真人才陸續離開了大殿之中。
青曜站在窗前又立了片刻,聽到身後暗門內的動靜,他眸色微動,這才揮退了弟子轉身鑽入了暗門內。
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室里,青曜的姿態終於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和剛才那些人云淡風輕的對話不同,他這時分外的小心翼翼。
「不要打草驚蛇。」
黑暗裡有個蒼老的聲音遠遠傳來。
青曜的嗓音里不禁染上了一絲慌亂,「可是……」
「沒有可是。」
「我們要完成的事情,從來都不是一代人就能完成的……」
空氣里只剩下了那名老者的嘆息,「青曜,適當的時候所有人都要做出適當的犧牲,包括你在內,明白嗎?」
青曜聽到最後一句話,身軀微微一震,低聲答了句「明白」,這才恭敬地離開了這間暗室。
……
黑黝黝的洞穴里。
薄意卿緩緩睜開了眼。
他面無表情地看向睡夢裡的少女,盯了她片刻后才挪開了點在她腦門上的一根手指。
愚蠢的東西……
也許是她藏得太深的緣故?
想到這裡,薄意卿冷戾的眉眼才稍稍舒展了一些。
他莫名扯了扯嘴角。
若真是這樣,那反倒就好辦了……
早上,沈拂衣是被外面嘰嘰喳喳的鳥叫聲給叫醒來的。
她一臉疲倦地爬起來,發現自己昨晚上莫名的好累。
那種感覺就好像小說里,某些連戀愛都沒談過的單身狗作者讀者們一起奮力腦補出來的開車劇情,do過以後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一種蜜汁沉重的酸痛?
沈拂衣到底還沒有完全吃透這個世界的設定。
她並不知道,這種很累的感覺其實是因為昨天晚上有人以強大的靈識闖入她的識海里,操縱了她的意念。
和徹底地奪舍不一樣,這種操縱的方法只會影響她做不做夢,做什麼夢,至於主觀意識仍然是她自己的。
所以沈拂衣到現在都還以為昨晚是自己主動夢見大佬的。
真可怕。
回憶完夢境的內容后,沈拂衣給出了如上的評價。
但這並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更可怕的事情是,噩夢的主人在她起床之後說:「青唯宗門下各峰新入門的弟子都要在主峰學習滿三年,且在三年裡參加一次新人比試,前九名可以拿到獎勵。」
男人沒有一點點負罪感的樣子,說出了不屬於三十六度體溫的人應該說出來的冰冷字眼。
「我要你去參加今年的比試,並且拿到前九名的獎勵名額。」
沈拂衣:「…………」
在她已經準備好了他想挖她腎或者指使她去干一些挖別人腎的黑心肝事情的時候,他卻要求一個廢柴學渣考試一百分?
這麼偉光正的事情你都說得出口?你反派做的是人事???
沈拂衣;好的,她選擇去死。
……
沈拂衣,一個每次都想捍衛尊嚴,但在死亡邊緣反覆嘗試后又很愛惜小命的鹹魚,厚著臉皮坐了下來。
「您為什麼不自己親自去呢?」
她很沒骨氣的樣子讓男人似乎很是嫌棄。
「你以為我喜歡和你獨處一地?喜歡聽你半夜磨牙打鼾?」
薄意卿似乎想到什麼,語氣很是陰沉。
沈拂衣:?
這突如其來、充滿怨氣的人身攻擊是為什麼???
對方眸色譏誚,「你進來的時候難道就沒有看到洞口有一個符咒?」
「那個老東西不惜兩敗俱傷,拚死將我封印在了這裡。」
那符咒是青唯祖師臨死前的爆發所留,別說沈拂衣,就是換青唯宗掌門親自來,都未必能夠破解得了。
沈拂衣沒想到祖師爺那麼牛批能困住他,但他比祖師爺還牛批,干翻了祖師爺……
「所以……青唯祖師真的被你打死了嗎?」
薄意卿口吻頓時陰沉了幾分,「你說呢?」
沈拂衣:「……」好的,不該她知道的事情她不該知道。
她趕忙轉移了話題,詢問自己要是有急事該怎麼和他聯繫?
對面的大佬很是隨心所欲地捏了根頭髮給她,「戴在身上,若有了消息可以直接用它。」
沈拂衣雙手捧過那一根頭髮,有些恍惚。
大概和那些靈訊功能是一樣的吧,得到消息后在對方施過法的信物上輸入靈力即可。
不過他這樣不會頭禿嗎?
沈拂衣瞟了一眼他茂密烏黑的長發,有些惡毒的揣測:他這樣遲早會早禿的吧?
「你在看什麼?」
沈拂衣條件反射地問:「你洗頭了嗎?」
薄意卿動作微微一頓,頓時就想到了她做夢都想給他擦鱗片的畫面?
沈拂衣當然知道修鍊一旦過了築基以後,就不必服五穀雜糧,濁氣也會隨著靈氣吸納自動排出體外。
哪怕對方就是躺在那裡不動,一個小水訣就能滌塵去穢,比洗澡什麼的都乾淨一百倍。
但她本能地還是習慣用人類的清潔習慣去打量別人。
沈拂衣感受到了對方陰沉的視線,硬著頭皮開口:「哈……哈哈,我這幾天都還沒有洗澡。」
她越說冷汗越流。
啊啊啊啊她到底在說什麼?!不會聊天就閉嘴吧!
薄意卿垂眸冷冷地打量著她好幾天沒有洗澡的身子,陰惻惻地「哦」了一聲。
「那你覺得,我有這個義務幫一個好幾天沒洗澡的名門正派修仙弟子洗澡?」
「洗澡」兩個字從這位大佬嘴裡硬是被說出了「扒皮」的陰森感覺。
沈拂衣:告辭。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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