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距青唯峰相差了將近十個山峰之外,一座略顯平平無奇的小山峰上,濃蔭翠繞。
此地是修真界中最為接近凡人的地界,尤其是晌午時裊裊輕騰的煙霧都並非什麼仙霧靈煙,而是……大米飯蒸熟了的象徵。
回到靈寵峰的第三日,擺脫了大佬的壓迫感后,沈拂衣感覺備受刺激的心跳終於恢復了它應該有的健康頻率。
這種感覺宛若和社畜時期,再也不會被頂頭大boss給壓榨到的感覺一樣爽。
在過幾日趕回去參加比試前,沈拂衣的每一天都過得毫無壓力。
其他新生回自家后,都在勤學苦練,發憤圖強。
沈拂衣則是放鬆身體躺在躺椅上,此刻渾身上下都沐浴著午後的陽光,懶洋洋地像一隻軟乎乎的小貓,恨不得打呼嚕證明自己十分愜意。
而且就在沈拂衣覺得太陽略曬的下一刻,頭頂便立馬出現了一片綠色陰涼。
尚未成年的清秀小師弟將一把芭蕉傘固定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在了師姐竹椅頂端。
他端來一筐掛著晶瑩水珠的粉紅蜜桃放在沈拂衣右手邊的小几子上,聲音軟軟糯糯,很是乖巧。
「師姐吃桃。」
沈拂衣看著他忙裡忙外被太陽曬得紅通通的小臉,心裡不由泛濫起一絲憐愛的情緒。
她都不知道原主人品那麼糟糕的一個人,怎麼就能同時遇到聖母師姐,聖父師兄,還有天真不染的小師弟。
就像以前看的電視劇那樣,往往都是惡毒女配身邊充滿了善良的好人,然後被她一一禍害。
沈拂衣覺得自己雖然不敢說有多好,但尊老愛幼最基本的美德她還是有的。
「師姐,後山的糞坑滿了,師姐能不能幫我把糞桶挑一下?」
今天裝的糞桶有點多,衡錦一個人挑不過來。
而且他的手臂昨天還不小心摔傷了。
沈拂衣:……
嘴裡的桃子瞬間變得不香。
她忽然不想尊老愛幼了。
但看著小師弟淚眼汪汪的模樣,沈拂衣就突然想到他背上一個蜈蚣一樣醜陋的疤痕,就是原主曾經瞞著師門上下背地裡故意磋磨虐待他的產物。
想到這點,沈拂衣默默咽下嘴裡香甜的桃汁。
如果說青唯峰是青唯宗十二峰的首峰,那麼靈寵峰就是十二峰里的最末。
住在這裡的人不需要辟穀,也不需要太高的修為,相較於武力值,他們更需要學會的是養殖技術。
這也是廢柴沈拂衣可以拜入靈寵峰的原因。
因為在這裡,大家不分高低貴賤,都是平等的廢柴。
靈寵峰門下只有四個弟子,上頭有大師姐大師兄,沈拂衣排第三,衡錦就排第四。
所以門派上上下下的事情,以至於連挑糞這樣的事情,都需要門派弟子自己完成。
晌午的時候有多愜意,被陽光滋養過的糞坑就有多刺鼻。
沈拂衣強忍著叛出師門的念頭走到糞坑旁,就看見小師弟站在糞坑旁被熏得小臉發青搖搖欲墜的樣子。
沈拂衣心口一跳,直接一個公主抱,把這可憐的娃抱離了糞坑。
小師弟原本發青的小臉瞬間煞白,他在少女柔軟的懷裡僵硬住身體,身側的拳頭握緊又鬆開。
最終,衡錦宛若害羞般垂下腦袋悶聲道:「師姐快放我下來。」
沈拂衣被熏得沒好氣道:「師姐不是想救你,師姐是怕你掉下去還得師姐撈你……」
那畫面太美,她都不敢想象。
放下小師弟后,沈拂衣問:「咱們要挑幾趟?」
衡錦瓮聲報了個「十五趟」。
而且這還是建立在他已經挑了半個月的前提條件下。
沈拂衣嘶了口冷氣,心裡對這個數字略是震撼。
雖然說拉屎是人類的終極奧義她懂。
但大可以不必拉這麼多。
在自家師姐的幫助下,胳膊受傷的衡錦終於得到了一絲放鬆的機會。
他站在一旁看著少女果真站在糞坑旁邊捲袖子挑糞,眼中那種天真不染的東西彷彿隨著某種情緒漸漸悄無聲息地流逝。
一種不符合他年齡的深沉融入在漆黑眼瞳當中,下一刻,小師弟驀地歪頭一笑。
怕他掉進去嗎……
上輩子她為了自己活命,無視他的苦苦哀求,把他推入魔淵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沈拂衣挑起糞桶前突然感覺後背毛毛的。
這種熟悉又陰森的感覺讓人周身都瞬間清涼。
她第一想法就是被封印在山洞裡根本不可能出來的薄意卿。
腦海里浮現出某張看似絕美實則陰森森的臉后,沈拂衣手一抖,差點把糞水澆到腳上。
她下意識回頭看去,發現原來是自家小師弟竟然又憨憨地跑到她身後,那距離近到他抬手都能直接把她推進糞坑裡了。
衡錦頓時抬起小臉來,語氣乖巧道:「師姐,我、我來幫你吧。」
「去去去,待會兒弄你一身……」
她看到白白嫩嫩一臉純良的小師弟,到底沒法狠下心來。
沈拂衣忍不住在心底罵了句髒話,決定待會兒把剩下的桃子都還給他,反正今天晚飯也吃不下了。
嘔——
這個時候不能提晚飯,想都不能想。
……
天黑下來,在沈拂衣不知道洗了第幾次澡之後,回了靈寵峰沒多久的言知微便將她叫過去談話。
沈拂衣則是一五一十地老實交代了自己這次回來只是稍稍準備一下,就要去參加新人比試的事情。
對面模樣二十七八實際已經一百多歲的俊秀男人一臉愁容,有些走神。
沈拂衣見狀頓時不可避免地產生了一絲慚愧。
畢竟原本該代表他們靈寵峰去青唯宗的人是大師姐來著。
她語氣安撫道:「師父別為我擔心。」
言知微搖頭,聽見她說什麼后,只回過神來溫聲道:「為師並沒有為你擔心……」
「你平時就喜歡栽贓師姐偷你簪子,冤枉師弟拿你的錢,還總讓大師兄給你背黑鍋……」
沈拂衣:「咳咳咳咳……」
她羞憤欲死地立馬轉移話題:「那師父在擔心什麼?」
言知微對自己剛才那些話彷彿沒有察覺絲毫不妥,且認真地回答了沈拂衣,「我只是在想,這次派誰和你一起去比較合適。」
沈拂衣既然已經順利報名參加了今年的新人比試,那他靈寵峰再不濟,也得派個人過去陪她一起觀個成績。
沈拂衣提議:「原本便是我奪了大師姐的機遇,不如等大師姐回來后讓大師姐陪我去?」
言知微搖頭,「你大師姐這次去了神遺州附近辦事,不一定趕得上回來,你小師弟又還太小……」
「要不就大師兄?」
言知微:「回頭你先問問你大師兄吧。」
沈拂衣應了個「是」,離開前不由對言知微道:「師父放心,以後弟子會改好的。」
言知微正怔愣著想事情,聽到這話時,忍不住沖著沈拂衣露出了一個不失禮貌的微笑,似乎對她有這種覺悟而感到欣慰。
「怎麼可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實在改不了也別勉強自己了。」
言下之意就好像在說:狗都改不了吃口口,你還是就繼續去吃口口吧。
沈拂衣:「……」
師父,你不會說話還是別說話了。
沈拂衣離開了言知微房間后,便轉頭又在廚房裡找到了大師兄。
大師兄寧錚十分擅長廚藝,種菜耕地什麼的更是不在話下。
他大半夜的不睡覺在廚房,一般都是在研究新鮮菜品。
不等沈拂衣和他商量這件事情,寧錚看到她時,便微笑道:「師妹來的正好,我今晚上用仙草熬出了兩種不同口味的湯,想請師妹幫忙品嘗。」
沈拂衣很是驚喜:「那我可實在是太有口福了。」
畢竟她來到這裡根本就沒有吃過幾個像樣的東西。
沈拂衣一邊喝湯一邊接受師兄兄長般的關懷。
「你還沒有告訴師兄,這次去青唯宗可有被人欺負?」
「當然沒有。」
寧錚:「那孟津怎麼沒有和你一塊回來?」
「聽說,還為了容霜霜的事情和你產生了嫌隙……」
「你是不是以為我們在靈寵峰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沈拂衣見他如此關心,有些感動又有些不好意思。
她其實不太適應這種溫情脈脈的同門情誼。
尤其是眼前這位大師兄被沈拂衣從前屢次陷害背黑鍋,他卻屢次原諒,讓她甚至感受到了聖父般的溫暖。
原主以往都是把門派上下的人當奴隸用,當黑鍋甩,當沙包欺負,一次次消耗他們的善良,欺騙他們的感情,反正就是各種理直氣壯。
所以沈拂衣繼續被他們善待的時候,心裡總有些不是滋味。
她輕聲道:「我也是不想讓師兄師弟為我擔心,師兄放心吧,我在外面其實還挺堅強的。」
至少在大魔王手底下都活了下來,光這一個成就點,她就覺得自己夠得上劫後餘生的標籤了。
寧錚低頭攪拌著另一碗用來對比味道的湯,彎唇笑道:「這碗湯也嘗嘗,湯都快涼了。」
與此同時,對面的少女放下手裡的空碗后,卻將一個靈玉雕成的玉佩遞了過來。
「我這次回來還給師兄帶了個姻緣玉佩,師兄戴在身上可以用來招桃花。」
「師兄也老大不小,可以找對象了。」
下一刻,沈拂衣就看見她純情的師兄頓時紅了耳朵。
「胡鬧。」
哪怕在呵斥自家師妹的時候,寧錚這個大師兄的語氣仍然都很是溫柔,彷彿帶著一絲寵溺。
沈拂衣軟磨硬泡地讓他收下,他最終才無可奈何地收下了。
「心意……我收到了。」
沈拂衣笑:「寓意師兄也要收到,以後師兄的孩子就是我的侄子侄女,我還等著做人姑姑的那天呢。」
寧錚聞言但笑不語。
等沈拂衣要伸手去接另一碗湯品嘗對比的時候,卻見那白瓷碗被一隻手瞬間端走。
寧錚道:「好了,晚上睡覺前不能吃太多的東西,誰讓你剛才那一碗全都喝完了,再喝一碗恐怕會積食傷胃……」
說完他又承諾沈拂衣第二碗明日重做了再給他們品嘗,畢竟這碗有些涼了,味道也會有些不對。
沈拂衣這才作罷,「那師兄也早些休息。」
寧錚答了個「好」,便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師妹回房的背影。
夜色涼寂如水。
這間無人的室內,在男人的臉上卻漸漸浮現出了一抹深不可測。
然後下一刻,他便端起手裡那碗湯,很是隨意地澆到了窗外。
幾乎是湯液濺灑的同時,外面的花草頓時「嗤拉」冒出了白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萎縮枯黃。
這碗湯讓它們在冬天之前,便迎來了自己的死亡。
寧錚指尖在空蕩碗側輕敲兩下,口中輕笑了聲,倒覺得有點意思。
上輩子害得他被削成人彘,最後被人丟入陰溝等死的師妹,竟然想做他孩子的姑姑?
不過就在剛才,他看著她說話的模樣,突然間覺得……
寧錚彎了彎唇,眼底頗為晦暗。
就這麼讓她死了,也太便宜她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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