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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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雖然沒有親政，但是空閑時間也不多，只在慈寧宮待了一會兒就得回清寧宮。

如今還是個少年的皇帝陛下是個小心眼兒，還惦記著剛進來時聽到的那句「辛苦他一個，快活弟弟倆」，要走也不忘帶上常寧一起。

隆禧年紀小什麼都不懂，常寧這臭小子說話沒個輕重，把他乖巧懂事的小弟帶壞了怎麼辦？

早發現問題早解決，等將來隆禧被帶歪了再揍弟弟就晚了。

少年帝王從容自若，嘴上說著要考校弟弟功課，然而在場所有人都能看出來，兄弟倆到了清寧宮后肯定不只考校功課那麼簡單。

常寧大驚失色，掙扎著不想跟著走，「三哥三哥，我剛和隆禧說好了待會兒去找二哥，明天再考校功課也一樣。」

先把眼前這關過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沒準三哥明天事情一多就把他拋之腦後了。

他又不是傻子，這時候再聽不出來不對勁豈不是白在宮裡橫行霸道那麼多年，肯定不能跟著走啊！

康熙笑彎了眼，抬手按住臭弟弟「命運的后脖頸」，聲音中透著絲絲危險，「二哥這些天都在寧壽宮，明兒再見也一樣，倒是咱們兄弟倆有幾天沒好好說過話了，趁今天有空，當然要和三哥一起回清寧宮，隆禧說是不是？」

奶包子隆禧小雞啄米般點頭，只要被帶走教訓的沒有他，一切都好說。

都說長兄如父，爹沒了之後哥哥就能端起老爹的架子，哪怕這個哥哥不是長兄也一樣。

他們家的情況有點特殊，碩果僅存的幾個兄弟之中，二哥福全居長，別看年紀不大，操起心來一點不比身邊的嬤嬤遜色。

三哥康熙覺得他當了皇帝，在弟弟們面前也要有兄長的樣子，嘮叨起來比二哥還過分。

別人家父親去世之後長兄如父，他們家可好，阿瑪沒了之後是個哥哥都想當爹。

康熙和太皇太后打過招呼，拎著哭天搶地的臭弟弟扭頭就走，乖巧懂事的奶包子隆禧邁著小短腿送兄長們離開，在心中為蔫兒了吧唧的五哥默哀三秒鐘，直到人都走沒影兒了才滿心感慨的回過神。

可憐的五哥，希望不要被教訓的太慘，這種說悄悄話卻恰好被正主撞見的場面實在是太令人尷尬了。

不過五哥說的也不錯，辛苦三哥一個快活他們倆，上頭有兩個沉穩的哥哥頂著，他們的確不用那麼辛苦。

天底下想當皇帝的人千千萬，放出來他三哥的作息時間表就能嚇跑一大半，無論寒暑冬夏天天凌晨三點起床五點辦公，這得有鋼鐵般的意志才能一干就是六十年。

「阿哥爺想什麼呢？」蘇麻喇姑放慢了腳步，看到小傢伙嫩生生的小臉兒上露出老氣橫秋的神情，唇角不由自主翹了起來。

丁點大的小傢伙藏不住事情，心裡想的全都表現在了臉上，淺淺的眉毛皺起又鬆開，看的人心軟的一塌糊塗。

「蘇姑姑，我在替三哥發愁。」隆禧走在前面，聽到蘇麻喇姑的話揉揉臉，抬起頭來一本正經的回道，「外面好多事情要三哥來管，宮裡還有不聽話的五哥，唉，三哥好累哦。」

小阿哥自己沒多大，發起愁來倒是像模像樣，頂著一張稚氣的包子臉擺出正經嚴肅的表情，房間里的宮女太監都忍不住低下頭掩飾笑意。

蘇麻喇姑快走兩步，怕小傢伙過門檻的時候磕著絆著，進屋之後才笑著說道，「老祖宗聽見沒有，咱們阿哥長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太皇太后笑的有些勉強，將爬上羅漢床的小傢伙摟在懷裡，低嘆一聲道，「玄燁是皇帝，整個天下都是他的，現在不累，有的是人願意替他累。」

蘇麻喇姑也斂了笑容，「誰說不是呢。」

「鰲拜恃功欺君，如今正是權高勢大的時候，臣強主弱難相容，若是邁不過這個坎兒，將來遇上更大的坎兒誰來替他過？沒有人能陪他一輩子，還得他自己立起來。」太皇太後轉著手裡的佛珠，飽經風霜的眉眼帶了些許疲態，「求神拜佛只能討個心安，如果真的有用，又怎會到今天這個地步……」

隆禧心裡一驚，沒敢和以前一樣撲過去撒嬌，三歲多的偽兒童看著不知道想起什麼的老祖宗，大眼睛里滿是不安，「瑪嬤。」

說真的，宮裡有什麼煩心事都不會捅到他跟前，太皇太后也從來沒有在他面前說過前朝的事情，陡然聽到這些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蘇麻喇姑反應過來不該在小孩子面前說這些，連忙轉移話題，「老祖宗，今兒天氣好，咱們阿哥馬上就要跟師傅讀書，要用到的東西不少，得趕緊收拾出來才是。」

阿哥還小，聽到這些難免害怕，

隆禧：！！！

要不還是繼續說前朝的事情吧。

「是我老糊塗了。」太皇太后捏捏眉心，很快恢復往日的慈祥，「最近天還涼著，先跟著師傅讀書，等過段時間暖和了再學習弓馬騎射，弓箭可以用皇上和二阿哥小時候用過的，衣裳和馬匹還得另外準備，哪兒都不能鬆懈。」

小豆丁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兒，吸吸鼻子小聲應道，「好哦。」

小奶音兒帶著委屈，怎麼聽怎麼不情願。

太皇太后笑著揉揉小傢伙的腦袋，放軟了聲音道，「你三哥身邊能用的人不多，將來還得你們兄弟幾個相互扶持，大清是馬上打下來的江山，騎射不可荒廢。」

「老祖宗說的是。」蘇麻喇姑吩咐小宮女把桌上的點心換成剛熬好的魚頭湯，乳白色的湯汁盛在碗里，還沒進屋香味就飄的了進來，「咱們阿哥身子骨弱，弓馬騎射不說學多精，能強身健體也是好的。」

隆小禧想起自己這些年吃下肚的各種湯藥，默不作聲的撲進太皇太后懷裡不說話了。

行吧，鍛煉身體而已，習慣就好。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沒有一副好身體，他將來總不能躺在床上折騰，為了他尚未開始的事業他也不能鹹魚太久。

只有長輩兄長們寵著還不夠，活得久才是硬道理。

再說了，如今的宮裡還沒到影視劇里演的那種規矩森嚴，什麼事情都沒個定例。

滿人和漢人本就有很多習俗不一樣，照搬前朝肯定不行，都依著關外那套更不行。

如今宮裡養孩子的重點不是把孩子培養成文武雙全的大才，而是把孩子養活，至於皇子教育什麼的都要往後排，若是連人都沒了，教養的再好也沒用。

先帝英年早逝，當今聖上年紀又小，宮裡的皇子不多，過些年都要封王出宮，養在兄長的皇宮裡和養在父親的皇宮裡就這一點好，皇位已定，其餘的兄弟們完全沒有爭權奪利的必要。

所以說，如今宮裡很多規矩都在摸索之中，實在過不下去他還可以從根源上解決問題。什麼規矩讓他不好受，他就想辦法不讓那規矩成型，也算為未出世的侄子們掃平障礙。

他可是有金大腿護著的人，就是那麼不講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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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後接過魚湯，讓小傢伙坐好了多吃點，糕點不能多吃，得把胃口留在正餐上，魚湯鮮美，先吃幾口開開胃，待會兒也能多用幾口飯。

宮裡習慣的是一天兩頓飯，早飯是早上六七點，晚飯是下午兩三點，吃完之後就沒有正兒八經的飯了。

隆禧穿過來好幾年，至今沒能適應一天只有兩頓飯的日子。

宮裡誰都不敢餓著太皇太后的心尖寵，他適應不了，膳房那邊自然是按著他的習慣走，在小祖宗的潛移默化之下，愣是把宮裡一天兩餐制全部改成了一天三頓飯。

微風和煦，天空飄著幾朵白雲，隆禧乖乖喝完魚湯，跑到窗前看了一會兒就要去寧壽宮找二哥玩。

「來，給阿哥加件衣裳。」太皇太后沒有攔著小傢伙出去玩的意思，前兩天小傢伙身上不舒坦打不起精神，難得今兒想出去玩，能跑能跳能鬧騰是好事，天天悶在房間里才會悶壞，「去寧壽宮給你們皇額娘請個安，順便去瞧瞧福全那邊怎麼樣了，今兒晚膳在瑪嬤這裡用，別玩過了時辰。」

「瑪嬤放心，隆禧很快回來。」奶包子站在原地任蘇麻喇姑打扮，穿好外衣帶上帽子，這才帶著嬤嬤太監浩浩蕩蕩的朝寧壽宮而去。

午後的陽光雖好，但還帶著點春寒，在房間里玩耍還好，出門卻依舊帶了幾分涼意。

換季的時候不只小孩兒容易生病，大人也一樣，隆禧在慈寧宮天天吃藥，二阿哥福全的生母董鄂太福晉這兩天也有些不舒服。

福全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一得到消息趕緊請命從阿哥所過來侍疾，緊張的跟天塌下來了似的。

也不怪他緊張，自先帝殯天，宮裡的太福晉們短短兩三年的時間也沒了好幾位，太皇太后和太后見多了這種事情，失落幾天也就緩過來了，但是對宮裡的孩子們來說，哪一位太福晉出事都足夠他們膽戰心驚。

尤其是二阿哥福全，身為宮裡唯一一個生母還在世的阿哥，哪怕母親只是一點小病他也不敢掉以輕心。

宮裡的人尚且那麼多年紀輕輕就一命嗚呼的，更不用說外頭的百姓，隆禧想起來這事兒就發愁，史書記載，他比他那英年早逝的阿瑪還慘，他阿瑪順治爺好歹活到了二十四歲，他卻是連二十歲都沒到就魂歸西天了，這能行？

隆小禧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二十歲怎麼夠，他要平平安安活到九十九，所以他這些年該看大夫就看大夫，即便偶爾會抱怨幾句也不會真的鬧著不吃藥。

這不，在他的努力之下，前兩年一年有半年都得躺在床上，最近只有換季的時候才會躺兩天，進步大著呢。

想要安安穩穩活到九十九不容易，只靠他自己或許有點難，還好他還有個金手指，商城裡那麼多好東西等著他寵幸，只要他勤勤懇懇攢積分，總有一天能帶領大傢伙兒都過上好日子。

隆禧想到這裡，隨意看了眼積分，看到積分欄的數字一如既往的龜速上漲便沒怎麼管，一心想著二哥下次出宮能不能帶他一起。

前朝後宮涇渭分明，他離出宮開府還早著，甚至還不到去阿哥所住的年紀，活動範圍只在慈寧宮和寧壽宮，很難知道前朝發生了什麼，就算他想知道，也沒人敢在他們面前胡說八道。

三哥今天好像氣的不輕，也不知道前朝出了什麼事兒，他知道鰲拜將來肯定落敗，但是人嘛，總是有點好奇心的，知道結果也不妨礙他想見識過程。

再說了，現在的大清又不是書上寫的大清，在沒有塵埃落定之前什麼意外都可能發生，別看他只是個小小的蝴蝶翅膀，扇動起來也很不得了呢。

小豆丁昂首挺胸，走起路來都帶風。

寧壽宮離慈寧宮不遠，幾步路的功夫很快就到。

這寧壽宮其實不是一座宮殿，先帝龍馭賓天之後，后妃們不能繼續住在東西六宮，即便新帝年紀小沒有妃嬪，也得把地方騰出來給新帝將來的妃子準備著，所以太妃們都搬到這兒來頤養天年。

按理說太后應該住在慈寧宮，只是本朝情況特殊，太皇太后還在，最好的地方自然要給她老人家留著，太后住在慈寧宮束手束腳，不如搬出去自己住。

她是太后，後宮除了太皇太后她最大，住在慈寧宮要顧忌著顧忌那，到寧壽宮當老大多開心。

這兒大大小小好些座宮殿，彼此之間串個門說個話很方便，太后也不是什麼爭強好勝的人，在寧壽宮住的有滋有味，日子過的比先帝在的時候還要愜意。

隆禧在太皇太后和太後身邊都有住處，回到寧壽宮也不用人帶路，邁著小短腿跑到正殿，人還沒到聲音先傳了進去，「皇額娘，隆禧回來啦。」

太后聽到熟悉的小奶音兒露出笑容，快走幾步到門口直接將衝進來的小傢伙抱了個滿懷，「快讓額娘看看有沒有長肉。」

隆禧開開心心回來，剛進門就被結結實實的抱住，小胳膊小腿兒怎麼掙都掙不開，不用看都知道他的積分又開始「+20」「+20」「+20」……

他們家皇額娘哪哪兒都好，就是有一點，熱情的令娃窒息。更可怕的是，寧壽宮裡令娃窒息的不是一個，而是一群。

阿哥們身邊伺候的人不少，浩浩蕩蕩怎麼著動靜都不會小，守在門口的小太監看到他們連忙招呼著迎接，沒一會兒整個寧壽宮就都知道七阿哥回來了。

隆小禧艱難的從太后的懷抱中鑽出來，再一抬頭，一串兒長輩自門口魚貫而入，面上的熱情慈祥和太后如出一轍，彷彿頭頂都在往外蹦著「積分獎勵+20」「積分獎勵+20」「積分獎勵+20」……

隆禧：瑟瑟發抖.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