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52章  攜手

「不好，又是機關！」劉四端的親兵頭皮一緊，果斷放緩速度，同時用目光朝地面上搜尋。以免自己胯下的坐騎愣頭愣腦衝過去，上了那青衣女子的圈套。

而那青衣女子，則不慌不忙地丟下一張包裹皮兒，隨即，挽弓搭箭，瞄準親兵劉武都頭迎頭而射，「嗖——嗖——嗖——」，三箭連珠。

沒想到女子射術竟然如此之高，親兵都頭劉武被嚇得亡魂大冒。趕緊用鋼刀的側面護在了脖頸處，同時將身體迅速墜向馬腹，鐙里藏身。

誰料，那三支羽箭竟然又高又飄，從距離他頭頂半丈高處飛掠而過。隨即，失去力道，在他身後十多步遠的位置軟軟栽落。

「什麼破準頭？嚇老子半死！」劉武嘴角立刻開始上翹，冷笑著將身體轉回馬背

然而，還沒等他將屁股坐穩，那三支羽箭在落地處忽然依次炸裂，「砰，砰，砰！」聲音不算太高，卻令人的心臟接連打起了哆嗦。

人驟然聽到爆炸聲，尚且被嚇得心驚肉跳。更何況比人更敏感的戰馬？

當即，劉武胯下的坐騎，就連竄帶蹦將速度提到了最大。再看其他幾名親兵，也被坐騎帶著加速，根本顧不上再去搜索，那青衣女子先前在地面上究竟灑下了什麼機關。

他們顧不上搜索，機關卻始終存在。

轉眼間，劉武等人就被坐騎帶著向前沖了足足四五十步，隨即，一匹接一匹戰馬在狂奔中栽倒，將其自身和其背上的騎手，摔得頭破血流。

「小心，小心——」蕭達凜派出來頭前探路的死士速度稍慢，看到劉氏親兵忽然間摔翻了六七個，趕緊尖叫著拉住戰馬，同時努力舉起手中信號旗，向大隊人馬示警。

兩支合二為一的追兵，在蕭達凜的指揮下，同時減速。以免再發生大規模人馬踐踏。

幾個有經驗豐富的「行人」，主動跳下坐騎，徒步去地上的探尋機關究竟為何物。不多時，就將三隻四角鋼釘呈到了蕭達凜和劉四端面前。

拳頭大小，四個銳利的尖角均勻各指一方向。無論怎麼扔，都會有三個尖角戳地，一個尖角向上。

「是拒馬釘！」蕭達凜久在軍中，對此物當然不陌生。然而，以往軍隊中遇到的拒馬釘，至少都有銅盆大小，並且做得極為粗糙，只要人和馬稍稍仔細一些，就能成功避開。

像今天這種，小巧玲瓏，製造精良，卻讓人和馬都防不勝防的，卻是第一次遇見！

戰馬的蹄子，雖然有鐵靴（馬蹄鐵）保護，保護範圍，卻僅僅限於馬蹄甲凸出的那大半個圓弧。為了避免影響戰馬的速度和四蹄靈活性，馬蹄中央和內凹的後端，從來都不會釘馬蹄鐵。

那青衣女子拋下的拒馬釘雖然只有拳頭大小，豎起的尖刺，卻足夠刺穿戰馬的蹄心，也有足夠的長度，彌補馬蹄後端凹下去的部分。

說話間，有人已經清點了損失。七名先後落馬的劉氏親兵，竟然有四個被摔斷了脊梁骨，兩人被摔斷了手臂，還有一人，因為腳卡在了馬鐙當中，整條大腿被倒下的戰馬壓變了形，即便僥倖能保住性命，餘生也註定只能與拐杖為伴。

在大遼，親兵乃是主將自掏腰包大力培養出來的，屬於私人部曲。連韓青的影子都沒摸到，就又折損了七個親兵，劉四端疼得心臟直抽。

而蕭達凜，也知道繼續這樣追下去，恐怕追到天黑，也奈何不了韓青分毫。咬了咬牙，再度下令改變戰術。

這回，他將自己麾下的狼騎分成了五隊，每隊只留一百人，卻帶上二百匹戰馬，分頭去追殺韓青。讓出了戰馬的契丹勇士們，則徒步返回營地，不再參與對獵物的追殺。

劉四端見狀，乾脆也照搬照抄，也將自己麾下的弟兄分成了兩波。五百名體力好的弟兄，一人雙馬在分成五隊去圍獵目標。另外五百多名體力已經不夠充足者，則徒步折返。

即便每隊只剩下了一百狼騎，人數仍舊是韓青那邊的四倍以上。

十隊狼騎只要有一隊能追到韓青身邊，將其死死纏住，另外九隊狼騎就能及時圍攏上前，將韓青和他身邊的同伴們亂刃分屍。

十支隊伍在平原上展開，寬度高達兩三里。韓青手中的機關再巧妙，再充足，也不可能部署在如此寬闊的範圍上。

於是乎，黃河北岸，初冬的曠野上，就出現了一幅詭異且壯觀的景象。

韓青等二十多人在前面排成窄窄的隊伍策馬狂奔，一千多大遼狼騎分成十股，排成扇面形緊追不捨。

雙方又足足追逐了大半個時辰，彼此之間的距離終於再度拉近。四隊契丹勇士看準機會，用雙腿猛夾戰馬小腹，將戰馬的體力壓榨到極限，從側面向韓青等人發起了包抄。

韓青手裡的機關有限，不可能同時向四隊追兵拋灑。只能換了弓箭，一邊繼續策馬逃命，一邊轉身回射。

他箭法甚好，武又等鎮戎軍老兵也不算弱，葉青蓮的箭法則遠高於所有人。因此，轉眼間，就將三十餘名狼騎，給射下了馬背。

然而，其餘狼騎發現分散包抄戰術有效，非但沒有被同夥落馬慘死的摸樣嚇住，反而被刺激出了幾分凶性，嘴裡有發出一串鬼哭狼嚎，頂著羽箭繼續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

「換手雷，把用繩子系好的手雷點燃了甩過去！」韓青見狀，果斷下令改變戰術。

武又等人追隨他這麼久，早就跟他形成了默契。聞聽命令，立刻收起弓箭，從馬鞍后解下早就準備好的手雷，點燃後用繩子在頭頂快速甩了一個圈子，朝追兵方向猛然鬆手。

飛索投雷準頭很差，但對付戰馬，原本也不需要什麼準頭。

十幾枚手雷相繼落入追兵的隊伍內外，頃刻間，爆炸聲此起彼伏。

遼軍的戰馬沒經過專門訓練，也沒用絲綿塞住耳朵，未被炸死炸傷幾匹，卻全都被嚇得悲鳴著揚起了前蹄，將馬鞍上的契丹勇士一個接一個摔向了地面。

三百六十多名契丹勇士，頓時就少了七十餘。剩下的兩百八十多名契丹勇士，也無法控制住坐騎，被驚馬帶著四下亂竄，稍不留神彼此碰撞，就又是一場災難。

韓青自家隊伍，也不好受。

雖然他原本帶的那些戰馬都受過針對爆炸聲的適應性訓練，但是，新繳獲的坐騎，卻與追兵的坐騎一模一樣。

虧得隊伍距離手雷的落點稍遠，爆炸聲不似落點附近那麼響亮，才沒有任何人被驚馬甩落於地。

但是，卻有三十多匹繳獲來的戰馬，悲鳴著脫離了隊伍，逃向了空曠的原野！

「向西，再向西五里，有一座木橋。我提前在橋下埋了火藥。葉女俠，你身手好，跟我一起斷後。待所有人都過了橋，咱們兩個就將火藥點燃!」此時此刻，韓青已經沒時間再去管逃走的驚馬，抬頭判斷了一下方向，高聲吩咐。

「哎——」葉青蓮眼神一亮，立刻笑著回應。

想當初，她帶著麾下弟兄追殺韓青，曾經在後者層出不窮的招數下，吃足了苦頭。

而今天，她卻要陪著韓青一道，用那些招數來對付別人。

兩廂比較，她心中竟然湧起一種異樣的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