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話 迷心

()在瓏半蒙蔽半誘惑下，淼夕就在九重天住了下來，兩隻小狐狸也挺狡猾，老是拿出新奇的東西來轉移淼夕的注意力，反正九重天多的是凡間沒有的漂亮花草靈獸，淼夕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九重天的觀察事業中，什麼真焰九尾狐，什麼冰巫的任務，什麼雪種很危險，她統統拋到回收站里，等著被清理了。

結果，當初答應多停留幾天的時間拖延成十幾天，再變成幾十天，有兩隻狐狸無微不至的照顧，瓏更是給她不斷的驚喜，淼夕每天玩得樂不思蜀。

即使身在危機四伏的九重天，在瓏的懷抱里，淼夕依然可以全無顧忌平靜地睡去。

等到淼夕睡著之後，瓏悄悄張開了閉上的眼睛，他知道淼夕很敏感而害怕傷害，若沒有確認他已經熟睡，她也睡不著，所以每一次，他都會先閉上眼睛，等確定淼夕睡著之後又再一次張開，看著她平靜的睡顏直到她再一次張開眼睛。

冰巫是什麼樣的人瓏不在乎，然而，從他真正看進淼夕內心的那一刻，他的注意就無法不去追逐她，她從不在他身上多加留戀的目光使他第一次明白強大的力量和絕世的容顏已無法成為他的憑依，他從存在開始，次想得到一件生物的心而非靈魂，哪怕來自她靈魂的香味時刻誘惑著他去品嘗。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在淼夕面前隱藏起真實的自己，把貪婪掩蓋在輕薄之下。用體貼替代殘忍，以男子地身份陪伴在她的身邊，使她忽略他其實是只饕餮……了解人類心理的她知道，要接近她，先她把自己當成她的同類，當她再也不能失去他的時候，他才能一點一點將真實的自己展現在她的面前。

現在還不能急。太過焦躁會把她嚇跑，可是過於妥協。她又會輕視，能夠站在她身邊地必須是可以讓她感到安心的強者。

瓏知道淼夕同樣在他面前隱藏了自己，任xìng妄為、貪財懶惰、心思縝密、冷看人生，哪一個都不是真實地她，她是最好的演員，可以演繹任何一個平凡的角sè，令人相信她是在追求平凡。事實上，她卻從不甘於平凡，因此她才會接下麒麟的任務，把人間鬧了個天翻地覆，她從不畏懼死亡，更不會接受威脅，她只是想證明自己的能力，以及存在。

瓏一隻手支著頭凝視淼夕。毫無防備的她無疑是誘人的，可瓏地目光卻不帶半點**，他墨黑的眼睛從來就沒有真正被**侵染過，唯一腐蝕他的是和永不滿足的食yù一樣深沉的孤獨，他才會這麼想住住淼夕。

他們可以不是情人，可以不生任何關係。可以不是彼此的另一半，瓏從不在乎**或稱謂上的關係，但，他們必須是彼此的唯一，正如他只在乎她，他同樣希望淼夕是他地唯一，不管她心裡曾經裝過誰，他都希望將來自己是唯一佔據她心扉的身影。

瓏握住插到淼夕絲中的手，一遍遍告訴自己，不急。先要讓淼夕解除對他的防備。等她忘記了阿修羅王，等她忘卻了自己心靈的傷痛。等她可以接受下一段感情，那時，自己將要偷走她的心。

傳言沒有錯，妖王確實狡猾，瓏知道自己沒有愛情，空虛而貪婪地他哪來的愛情可以付出呢，他要的只是可以陪伴他的人，可是他擅長掩飾自己，淼夕沒有和他一樣看透人心的能力，他可以在淼夕面前演出最溫柔體貼的情人，感情是種非常縹緲，不可捉摸的東西，只要適當表現曖昧，就能夠使人產生錯覺，只要能留住她，利用錯覺又何嘗不可呢？

挑逗地勾起嘴唇，瓏很清楚自己的佔有yù極強，高等靈獸的佔有yù與自尊心一樣強，所以一旦和高等靈獸簽約，那個人一生或許就只能擁有那一隻靈獸，瓏也不是例外，淼夕只能是他的，誰能進駐她心中，他必定除去！

危險地目光落到一邊地小雪身上，當淼夕不再在乎之後，他會吃掉小雪的靈魂，現在，就暫時忍耐著吧，不能過早在淼夕面前曝露自己。

摸摸下巴，瓏輕喃道：「果然還是情人比較合適吧。」

睡夢中地淼夕似乎感覺到一陣寒意，本能地往身邊的熱源——瓏的身上靠去，雙手縮在瓏的胸前感受來自他的溫暖。

瓏見狀將手攬在淼夕腰上，傾身抱住她，感受到她如蘭輕柔的氣息呼到自己身上，瓏的目光掃過淼夕微微顫動的眉毛，嫩紅的嘴唇像在呼喚著他去品嘗，絲薄的睡衣掩蓋不了她誘人的身材。

他是否該去找月老要一根紅線會比較快呢？

搖頭，瓏很快就打消了這個主意，那樣做沒有絲毫意義，他的自尊心也不會允許的，人間的人類越來越多，月老也忙得焦頭爛額，為了能儘快撮合情人，月老也學著人類偷工減料，現在他的紅線十根里有九根是假冒偽劣產品，難怪人間的離婚率每年都在上升。

一旦得到再失去，他會瘋掉的吧，瓏情願自己循序漸進得到淼夕的真感情，他才能相信自己不會在月老的紅線失效之後看著她愛上另一個人而離自己遠去。

拇指的指腹擦過淼夕的嘴唇，勾起她脖子上還有溫度的項鏈在手上把玩，瓏輕聲說：「淼夕，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項鏈的契約已然成立，淼夕註定要一生陪伴他，如果她違背契約選擇從他的身邊逃開，那麼，契約將奪走她的生命與靈魂為代價。

睡夢中的淼夕似乎感覺到什麼，眉頭皺了起來。

「笨蛋！」

一聲熟悉的嬌喝喚醒了淼夕地jīng神。

「不用看了。我現在在你的夢裡，這裡是九重天，我只有這樣才能接近你。」

「是……冰巫嗎？」

「除了我還能有誰？」冰巫的聲音一向是冷淡的，這次淼夕卻能輕易聽出她的憤怒。

「呃……怎麼了？」她有招惹到冰巫嗎？貌似沒有啊，這幾天她都和瓏在一起，再怎麼也不可能做什麼招惹這位大人的事吧。

冰巫用力地哼了一聲：「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麼了，你忘記你到九重天是來做什麼的了嗎？」

「是來找瓏。還有……」還有那個什麼九尾狐地，是什麼呢？

「真焰九尾狐！真焰九尾狐啊！」冰巫氣上心頭。聲調提高了好幾倍。

氣死人了！出前強調了多少遍了，為什麼她還是能把名字忘掉？冰巫覺自己實在造出一個要不得的分裂意識，偏偏妖王就是看上這樣地淼夕，如果把人換成夕……不行，夕是個級路痴，沒準走在單一直線的通道里還能迷路呢……頭疼啊！

淼夕恍然大悟，一手擊掌道：「哦。對了，是真焰九尾狐。」

「哦你個頭！你這幾天就顧著玩，快去找啊！」如果不是同一個魂魄，冰巫真想敲死她，看看她的腦袋是個什麼構造。

感受到冰巫火氣上升，淼夕不敢和她大小聲，只是輕聲嘀咕：「可你不是說叫瓏找就好了嘛，何況你敢說你生氣不是因為這幾天不能進六魂幡看你的溟大祭司？」

「你說什麼？」冰巫一聲冷哼。差點把淼夕哼成冰雕。

不要招惹相思成病的女人，淼夕選擇識時務地裝傻，她什麼都沒說。

「明天，我最多忍耐到明天，別忘了雪種下在靈魂上，你的感情同樣是雪種盛開的肥料。如果你不希望自己被雪種吞噬掉所有感情，明天，你，給我，快去找！」

冰巫不愧為最高巫女，可怎麼就沒人說她生氣地時候混合了靈氣的吼聲會這麼「震撼人心」，淼夕只覺得自己的內臟都在為冰巫的怒吼陣痛不已，想來自古至今能把冰巫氣到這份上偏又殺不得的也只有她了吧。

儘管冰巫的吼聲是夢境里的，並不是真正的聲音，可被冰巫這一吼。淼夕也無心再睡下去了。她地意識開始從夢境中脫離，朦朧間她聽到冰巫似乎還對她吼了什麼。大概是生氣的話吧，還是不要聽比較好，淼夕選擇自動閉屏保衛自己的聽覺神經。

冰巫的最後一句話是：「記住，是真焰九尾狐啊！別再忘了！」

張開眼睛，如往常一樣是瓏專註的凝視，淼夕自然地回了一個笑容：「早安。」

瓏回她一個笑容：「早安，親愛的。」

剛開始和瓏睡在一起地時候她確實很不習慣，幾乎一整晚都因著要提防瓏隨時可能做出不安分的舉動而難以成眠，所幸瓏一直都還算規矩，總在她之前入睡，不管是真是假，他都是顧忌著她的感受，次rì早上，她又能在第一時間看到為她驅散孤獨帶來的恐懼的墨黑眼眸。

淼夕很感動瓏為她所做的一切，同時也有了更多的愧疚，她愛耍賴佔小便宜，但她從來不把感情當玩笑，至少她認為感情不是能拿來利用的。

這一刻，淼夕後悔沒有相信傳說，妖王的狡詐從不因為人間安逸的生活而遜sè，瓏給她體會到zìyou，在她驀然回之時，她才現，他給地zìyou已經化為最難解開地鎖鏈，將自己牢牢束縛在他的身邊，每每想離開地時候，瓏孤寂又包容的目光就在她的腦子裡浮現，使她再說不出放手的話。

到底，是誰利用了誰的感情呢？

曾幾何時，她的聰明看不透瓏的心思，猜不出他的體貼所謂何事，他的細心照料與曖昧不明使自己困惑，她能看見瓏眼中的害怕寂寞，能聽出瓏挽留聲中的情真意切，能理解瓏為她戴上那條項鏈時的深刻期盼，可為什麼她惟獨看不到瓏對她的感情呢？

淼夕不止一次問自己，她對瓏來說算是什麼？

記得瓏說過，她是他心中唯一的凈土，所以他留戀。

若是如此，天界也曾經是他心中的凈土，他是那麼渴望著能夠回歸，當這個曾經成為過去的時候，他好不留情地拋棄了，那麼，當她這個曾經成為過去的時候，瓏是否會放棄她呢？

她可以期待妖王饕餮對她有放不開的感情嗎？

忽然，淼夕很想問問瓏，自己對他算是什麼？是永遠的伴侶？是心中的唯一？還是可以替代的一方凈土？

淼夕yù言又止，瓏也陪伴地坐在一邊看著她，儘管淼夕此刻的神情不變，了解她的瓏卻不難猜出她心中思緒的流轉，他沒有偷看淼夕的思想，因為他之前曾經承諾過不再偷看她的心裡話，他的高傲約束著他的言行。

最終，淼夕還是懦弱地選擇了沉默，她不敢問有不想問，因為她知道無論瓏的心是怎麼想，他的答案都是會使她高興的一個，他會用動聽的言辭使他的話聽起來真誠無比，可並非一定是實話，既然得不到自己想聽的答案，問與不問就不再重要了。

淼夕的情緒瞬間低落了下來，她想離開了，剛才冰巫不是才給了她一個最好的借口嗎。

「瓏，我想我也該回去了，那個……（又忘了名字家叫什麼的）九尾狐找到了嗎？」

瓏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在淼夕沒有察覺的時候又恢復了清爽的笑容：「為什麼忽然說這事呢，九重天不好玩嗎，等逛完九重天再回去也不遲啊？」

淼夕搖頭，道：「當初他們一直督促我要快點回去，而且雪種不早點取出我總覺得有個定時炸彈在身上，玩的時候也心神不寧，我寧可先取雪種，我們都有很多時間，何況有你在，九重天可以以後再逛，這事早點完結我也能早點安心。」

「我知道了，吃完早餐我就給你們打開通道吧。」

「可是，九尾狐……」

「我已經給你了。」

「哈？」淼夕楞神片刻。

瓏笑了起來，他指了指一邊清洗早餐素材的緋妃：「訂契約的時候九尾小狐狸不是說了嗎，她是『真焰的緋妃』。」

真焰？真焰……對哦，她要找的不就是真焰九尾狐嗎！早知道緋妃是狐狸jīng，怎麼訂契約的時候楞是沒聯想起來呢？（汐：那素因為你自己忘了品種滴名字，名字弱Z兒！淼夕飛毛腿再次將小汐化為流星）

反覆懊悔，早知道不早回家了，哪用得著拖這麼久！

「算了，又不是第一次，看開點。」瓏似感慨萬千地拍拍淼夕。

淼夕用力瞪瓏，這是安慰人的話嗎，他是故意氣她的吧！

瓏的手擋在嘴邊，掩不去的迷濛的笑容讓淼夕看痴了，他寵溺地挑起淼夕的頭細細梳理，說：「好了，不管你要怎麼樣，先吃飯吧，吃完我就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