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話 送禮
冬天來了,龍靈的冬天並不特別冷,但還是下了薄薄的一層雪,不過對有仙人手鐲的淼夕來說溫度是沒有意義的,在雪山裡能穿薄紗的人哪還怕這點小雪,為了不顯得另類,她還是換上了厚厚的綿襖,春蘭卻早凍得發抖,不停往手裡呵氣。
偷回了玉麒麟,淼夕可謂名利雙收,現在江湖上冒充她打扮的人可多了,大家都自稱是天下第一神偷的弟子,想挑戰她的人更多,江湖人士又稱糨糊人士,都是閑來無事愛瞎比拼的閑人,尤其是順風鏢局的沈帆名號最響亮,他的出師任務正好是同一件,結果他只偷到被淼夕調包的假麒麟,為此他慪氣了老半天,繼續當學徒。
為了省麻煩,淼夕乾脆搬到清風小築去,宇文漣的地盤,誰敢闖?光是兩年前,師徒二人分別在森林裡布下的陷阱就夠闖關的頭疼了。
被徒弟偷了金塔的宇文漣不甘心自己每天要想辦法還錢,淼夕居然做飯也不算他一份,要他吃自己煮的餿水,沒天理啊,他不得清閑也不能讓淼夕太閑,宇文漣就秉著小人心態,到醉仙樓把春蘭也接了過來,淼夕的女紅課程總算是要開始了,而且有春蘭在,兩人都不用做飯了,雖然她的手藝沒淼夕好,但絕對比宇文漣自己的好。
但是春蘭的女紅也不是很好,也就只能綉出些簡單的圖樣,不過也夠淼夕忙了,為了不讓手扎到針,她每天都要好小心啊,看到一邊偷笑的宇文漣,淼夕的氣就不打一處出,後果就是她每天都把金塔拿出來在宇文漣面前做一些危險動作,看得宇文漣心驚肉跳,直想撲上來搶回去,可人家淼夕現在的武藝可比他高多了,他哪是對手啊。
早早支開了春蘭,宇文漣笑得很假地給淼夕倒水。
「徒弟,我們打個商量好不好?」
「什麼?想減債降利之類是不可能的。」
「怎麼會,嘿嘿,徒弟,你也知道,偷金子不是我們神偷該做的事,現在好東西都在一些權貴手上,不好偷啊,就算偷到有也難找買主,還要被砍價...」
「哦,那是你的事,我只要你還我的債而已。」
宇文漣痛心地看著淼夕。
「倚老賣老沒用。」淼夕無情地拆穿他的計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真實年齡。」
宇文漣眼中晶瑩地閃動淚水的光芒,一副哀怨的小媳婦狀。
「裝可憐也沒用,比你可憐的我看多了。」每個非洲難民都比他慘。
「嗚嗚,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就收了你這麼個沒孝心的逆徒,居然對師傅收起高利貸,你沒良心的,我不管了,把我的金塔還來!」
「胡攪蠻纏還是沒用,情義和利益是分開算的,師徒也該明算帳,免得下次你把我的利益都吃光了,你要我喝西北風啊,我家還有春蘭這口要養,看在你是我師傅的份上,我還沒讓春蘭和你收工資,要她做飯也不給錢,整一個刻薄資本家。」淼夕的帳給得很明了,不二價!
「資本家...那是什麼?算了,我不是想和你說這個的。」
「你繼續演吧,我看著呢。」就像在看一個小丑演戲,解悶的。
還是沒辦法打動淼夕,宇文漣就知道這個徒弟有夠沒心肝的,別看她老一副傻樣,那絕對是最無懈可擊的偽裝,別說唐瑞和春蘭,連他也好幾次被那張人皮面具給騙了過去,但他更清楚從她稱為「靈魂之窗」的眼睛里看到比厲鬼還可怕的絕情,早知道就不拆穿她的偽裝了,現在自己也不會被她精明的真面孔壓在最底層。
「唉,算我怕了你了,你跟我來吧。」
宇文漣手在牆上掛的畫軸里摸了下,然後移開畫軸對面的那張椅子,把地板揭開露出夠一人通過的地道,他拿起桌上的油燈走在前面,淼夕跟在他後面走了進去。
看著牆上地上陳列的物品,淼夕經過一年訓練的神偷目光是絕對不會認錯,這裡任何一件拿出去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啊,不過宇文漣還是沒有看它們一眼,他對著一面牆壁敲了幾下,有跺了幾腳,地板再次分開一個通道。
「不要運功,小心周圍。」
看來宇文老頭還留了幾手嘛,淼夕聽話地收起功力,把跟在宇文漣的腳步上走過去,她不知道宇文漣在這條通道上布了什麼陷阱,也沒興趣知道。
黑暗的階梯里只有兩人的腳步聲,這條路似乎是盤旋的,很長,兩人一語不發往下走,終於又來到一個房間裡面的東西並不多,還蒙了厚厚的灰塵,不過這正是讓淼夕懷疑的地方,在這種不見光的地下怎麼能染上灰塵,宇文老頭秀逗了嘛?明眼人一看就會懷疑的。
接收到淼夕看白痴的眼光,宇文漣對她翻了個白眼:「笨徒弟,你看清楚點。」
淼夕走上前,把一把寶刀拿在手上,抹去灰塵后仔細翻看,確實很精緻,是個精品,不過...她拿出宇文漣的金塔,把寶刀用力往金塔上劈下去。
「啊!!」宇文老頭心疼地大叫。
「別叫啦,你的東西我還不知道嗎,不是寶貝你能這麼緊張?在我面前就別演著套了,你以為我把金塔拿了這麼多天,還會不知道它是什麼東西嗎?」
金塔的含金部分不過是用來迷惑別人的眼睛而已,它絕對不是一件拿來看的東西,簡單地說,它是件武器,還是暗器的類型,金塔的每個窗口部位都能放出不同的暗器,塔身旋轉便能啟動機關,每層塔的中間部位還放了一個藥丸,是對應塔層暗器上淬的毒的解藥,塔尖的針還能試毒,一碰到有毒的東西就能變成銀色,這是淼夕幾天觀察下來的成果,至於其他的用途她還不知道。
淼夕對比一下完好無損的金塔和斷成兩截的寶刀:「這個屋子的都是贗品?」
「沒錯,都是我做的。」
「那你帶我來做什麼?」
宇文漣狡黠一笑,隨手在地上捻了一把刀往上一丟,準確插進天花板的一道縫隙里,這次是天花板開了道口子,宇文漣提氣躍了上去,淼夕也同樣運氣往上跳,宇文漣已經把房間的燭火都點燃了,淼夕也為眼前的情景驚住了,果然是別有洞天啊。
這個房間布置得相當精美,一排排精緻的木盒擺在架子上,淼夕知道是因為東西好,主人才特地用美盒襯寶物,沒有傻瓜會像電視上演的那樣把寶物隨處亂丟,沾灰惹塵的。
宇文漣拿出一個盒子到淼夕面前打開,光看就知道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但淼夕臉上的變化並不大,宇文漣也讚賞地看了淼夕一眼,他合上盒子放回原處,又挑了另一個盒子端到淼夕面前,裡面是一把黑耀石的長笛,淼夕拿起看了一眼,把笛子從頭一抽,露出一把寒光照人的匕首,淼夕比劃幾下,還是把笛子放回原處,這次宇文漣皺了皺眉頭,再把盒子放回原處。
這次宇文漣沒有再管那些盒子,而是從一個暗閣后拿出另一個鑲金串珠的寶盒,他打開盒子,裡面是把白石扇子,這次淼夕反而皺起了眉頭,不過她還是把東西拿到手上:「就這個吧。」
「你看不出它的作用吧?」宇文漣把扇子拿了過來,「這個不是石頭做的,是一種動物的骨頭,有傳說是水之帝王的龍骨,它的硬度絕對可以保證,而且不需要淬毒,被它所傷的傷口也絕對無法癒合,傳言只要拿著它,任何猛獸都會退避三舍,丫頭眼光不錯。」
「不,我只是覺得上面的刻的騰龍圖案很漂亮,我喜歡所以收下。」美麗的東西遠比實用更受女孩子歡迎。
倒!他帶她來挑寶物,她居然說只是覺得好看就收下,敢情還不覺得他送的是寶啊!
看宇文漣氣得快吹鬍子瞪眼了,淼夕隨手把金塔拋回給他:「兩不相欠。」
「你還真會算,新年也快到了,那是出師禮物,好歹你也給我掙了面子,做師傅的如果還拿不出點好東西來會給江湖人恥笑,你一挑就把我最珍貴的收藏品拿走了,那把扇子邪門得很,到現在還沒人知道它的來歷呢,不過它對外已經消失很久了,大概沒多少人知道它的存在。」
淼夕笑了笑,別人不知道它的來歷,可她知道啊,她會挑這把扇子的原因也是為此,這把扇子她拿得非常順手,就像為她定身而做的一般,她也相信扇子或許真的是龍骨做的,因為...龍的一隻腳上刻著和她手上憐送的一樣的手鐲,這隻能說明一件事,它是很可能是夕做的扇子,它比任何武器都適合她使用。
不是說淼夕沒考慮過夕醒來的後果,她自己很可能會消失,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她本來就是只為自己而活的人,生與死並沒有什麼意義,仙人的能力本來就不是凡人能抗衡,與其去煩惱還沒發生的事而愁到白頭,不如珍惜快樂地度過每一天,未來是虛幻的,把握現在才最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