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一個髮髻凌亂的奴僕跪在邵氏腳下,身體顫抖著,她才招認了自己替張老姨娘去外面買來的助*陽藥物。到現在,她才明白,就算自己賣身契在張老姨娘手裡,可老夫人一旦插手發作,那張賣身契並不是捏在誰手裡作數,而是要看當家主母。
邵氏發怒,她們這些下人根本沒有抵抗的餘地,不要說她們也有家人在伯府當差,當時王嬤嬤將她們分開來審問,若是不交代而是被其他人供出來,懲罰加倍,這不是她一個下人能承受得住的。
「你這個賤人!」張老姨娘怎麼也沒想到,最先招認的居然是兒子的奶娘,這李奶娘的兒子還在陶同正身邊當差,一家子都跟著去了任上,就因為這樣她才重用了李奶娘,讓她替自己跑腿辦事。
萬萬沒想到,她居然這麼不經事,邵氏才一審就叭叭招認了,氣的扯著李娘娘的胳膊就扇了她幾嘴巴子。
這張老姨娘可是上了年紀不減風騷之人,一雙手上指甲尖尖長長,很快李奶娘臉上就冒出幾道血凜子,馮氏跟衛氏聽到動靜出來正好看到。
再看張老姨娘往日一張溫婉的臉上滿是猙獰,馮氏倒吸一口氣。
陶玉琅見狀,將她拉到身旁站定。
衛氏倒還好,站在邵氏身後,離陶光啟更遠些的另一邊。
既然審出來這些陰私,等下府里自然要處置一批人,邵氏也不怕馮氏和衛氏兩人知曉張老姨娘與老太爺做下的腌臢事。
見身後的粗使婆子反剪自己雙手往地上摁,張老姨娘大叫,「老夫人,那賤婢都是胡說八道,妾身冤枉。」
「一個兩個都招認了你乾的齷齪事,你還冤?且有從你屋子裡搜出來的藥粉,認證物證俱在,由不得你狡辯!」
張老姨娘梗著脖子,自是不肯認,「沒有,我沒有,老夫人你這是挾私報復,你記恨老太爺寵我,你趁著老太爺他病了,故意發作我,放開我,你這賤婢……」她扭動著身體要掙開身後婆子轄制。
張老姨娘原先仗著老太爺寵,沒少在府里作威作福,那婆子也怕老太爺醒來維護張老姨娘,便沒下狠手,更沒想到一向看起來柔弱的老姨娘,力氣竟這般大,一個不慎,被她掙開了胳膊,快速跑進了內室。
張老姨娘趴在老太爺身上就開始哭嚎,「老太爺,您快睜睜眼看看吧,妾要被老夫人治死了,她想要妾的命啊,老太爺……」
邵氏狠狠瞪了那兩個婆子一眼,而後趕往內室,看著張老姨娘不管不顧半個身體壓在老太爺身上,還使勁推搡搖晃他,眼皮子一顫。
張太醫走前就吩咐了,不要再去挪動晃動老太爺,讓他靜養著,能撐多久是多久,可張老姨娘這架勢,是想送老太爺提前走?
她厲聲吩咐:「快,把她給我拉開!」
方才那兩個婆子也知道自己辦事不力,這下不敢再想三想四,奔到床前下了死手將張老姨娘往外拽,可張老姨娘也自知這次自身要不保,手指死死拽著老太爺的胳膊衣裳不撒手。
這麼一來,老太爺都被拖拽挪動起來。
邵氏眼見不好,又叫了僕婦上前,厲聲道:「掰開她的手,斷了也不用理會。」
手指被強硬掰開,張老姨娘也不敢硬抗,十指連心,她還不想斷掉手指,但嘴裡卻沒閑著,一直在咋呼冤枉要老太爺睜開眼看看,邵氏便直接讓人把她嘴給堵了。
「啊,父親!」這時,陶玉琅一聲驚呼,很快把其他人目光都從張老姨娘這邊轉移過來。
邵氏回頭看到老太爺鼻子底下開始出血,也懵住了。
顯然,這是病況加重了。
頓時,他們顧不上問責張老姨娘罪責,都擔憂地走到病床近前,衛氏更是吩咐丫頭去取溫水來,先把老太爺鼻下的血清理乾淨。
眼看著老太爺臉色開始灰敗起來,外面卻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卻是陶同正一家子在這當頭回到府里。
「父親,父親,」陶同正焦急地一路小跑著進了中堂,再往內室走的時候,卻忽然有些腿軟。
他也未曾料到,才到了府門口,就被小廝告知老太爺忽然病危,什麼也不知道的他在轉過屏風,看到內室里諸人時,眼瞳一縮。
他張了張嘴,神色有些擔憂地看了被綁著摁在一旁的生母幾眼后,到底先問了老太爺情況,「母親,父親這是?」
邵氏眼神略有些複雜的看著這個庶子,聲音淡漠,「你父親病重,沒多少時間了,你且先上前來看看吧。其他等會兒再說。」
到底這個庶子純良,不似他那個生母張老姨娘,邵氏便沒有當頭先給他一棒子,只讓他先去看老太爺。
「是,母親,大哥,三弟,」陶同正答應著,叫了兩位兄弟,邁步走向床榻前,走得近了,更清晰可見老太爺情況真的不好,雖然剛才下人擦拭了鼻下的血,但此時又隱隱有往外冒的血珠子。
「父親,」陶同正難受地哽咽叫了幾聲,床上人卻毫無知覺,彷彿睡著了,可若是那臉色不要那麼灰敗,隱隱泛青,他也許還能欺騙自己,老太爺只是病了,這模樣明顯是大不好了。
陶同正的妻子小張氏落後他幾步進來,只是看著屋子裡的情形,她只是站在最外端,不敢言語。
好大會兒子,邵氏的聲音才響起。
實在是,陶光啟他們這些小輩也不知道該怎麼跟陶同正講他的姨娘做了什麼事,實是難以啟齒。
伴隨著邵氏慢慢講出,陶同正傻住了,不敢置信地看向正跪趴在地上堵住嘴朝他焦急使眼色的張老姨娘,好一會子,使勁閉了閉眼,才睜開,卻沉默未發一言。
這叫他說什麼,他都快臊死了。
從他開始記事,明白是非后,就覺得自己生母張老姨娘有些事做的不對,可他身為人子,即便生母身份是姨娘,也從沒輕視過她,只是覺得她有時候做事實在不對,勸卻沒用,也很無奈。
他不懷疑邵氏的話,因為他生母做得出來這種事。
只是卻奇怪他姨娘怎麼會拉著老太爺……咳,那般不顧忌身體,這個疑問等到了張老姨娘被拖到外面廂房裡,只有他們母子的時候,他才知道答案。
可知道這個答案還不如不知,陶同正羞愧難耐,壓抑著嗓音對張老姨娘道,「姨娘,你怎麼能這樣做,你就不顧忌父親的身體嗎?他都年紀那般大……」涉及到張老姨娘做下的那事,陶同正也說不出口,「我不需要你這樣做,我做官不是為了高官,你這般做,」才是叫他難為。
更不要說,他回調京城的官位,父親本就用了關係給他找了戶部的職位,雖然不是要職,但也不算是閑職,只要有能力,可以慢慢擢升。
可姨娘她居然貪心不足,妄圖往父親給他謀求要職。
一想到,張老姨娘是為了讓他回京高遷,才去魅惑老太爺,還用了那葯……陶同正就呆不住了,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張老姨娘一下抓住他的手,「正兒,你要做什麼?」她有些驚恐地看著自己兒子那不對勁的臉色,「你要幫我啊,幫我瞞著,不能承認那葯是我下的,不然我肯定要活不成了。」
自己兒子自己了解,他從小就是個心眼直的,跟他那兩個兄弟比,也不知道去老太爺跟前爭寵,甚至還勸自己不要跟邵氏爭,可憑什麼?就算邵氏是正妻,可伯府是伯爺的,只要得了伯爺的寵,她就不比邵氏差,她的兒子也不能比她邵氏的差!
「我去請罪,都是我的錯,才讓姨娘走了歪路,是我害了父親……」
若是以他本心,是打算在地方上再連任一屆,如同父親曾叮囑過他的,做出一番政績再調回京城。可姨娘卻一直覺得京官比地方官好,一而再求了父親提前將他調了回來,甚至還為了讓他調任的官職好,用了那些那樣下作的手段。
「你住嘴,不許說!」張老姨娘狠聲打斷他,「你說的什麼胡話,老太爺是自己病了,跟你有什麼關係?」
陶同正木然地望著她,「可要不是因為我,姨娘也不會去做那些,既然這樣,我就是害了父親的罪人……」
「你這個逆子!」張老姨娘氣急,給了他一巴掌。
她做了這麼多,為的什麼,不都是為了他,可現在聽聽他說的這是什麼話,威脅道,「你要敢去說,我就撞死……」
「父親……」
幾道悲痛的聲音卻忽然從中堂那邊傳了過來。
陶同正心中一哆嗦,拉開張老姨娘拽著他的手,跌跌撞撞往中堂方向跑去,及到內室,聽著那越發清晰的嗚嗚哭聲,他腿軟了下,差點跌倒,手指微微顫抖。
「去吩咐人,置上白幡,」邵氏流著淚吩咐。
這一聲聽在才顫抖著進來的陶同正耳中,猶如炸雷。
「父親,都是我的錯,」陶同正大拗一聲,跌跌撞撞撲了上來。
邵氏凝神看了他一眼,心中便有了些許猜測,只是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甚至老太爺的死因都要瞞得緊緊地,最起碼不要傳到府外去,實在是太不體面,對老太爺對伯府都難堪。
死者為大,入土為安。
邵氏也不想與老太爺計較他的糊塗,識人不清,斷了性命,還要打起精神吩咐兩個兒媳一同操辦後事。
至於張老姨娘,被羈押在廂房裡,派了人看守,只待喪事畢再做清算。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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