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第253章
「這鐘家是富商,難道他家的錢都是造假得來的?可這銅從哪裡來的啊?」而且,居然敢造□□,不怕被發現滅族嗎?「富商這麼瘋狂的嗎?」
祁曄已經看完了,指給她,「你看,這裡說,這不是純正的銅錢,裡面摻了鐵,他們還發現了一枚鐵箭鏃。」
祁曄從一旁隨著信封送來的束口袋裡倒出幾枚銅錢時,其中一枚表面斑駁,拿在手中,聞了下,「是有些淡淡的鐵鏽味,」說著,又拿起最後掉落的箭鏃,仔細觀看。
陶灼仔細看了看,也覺著這嶄新的□□跟正版一樣,還真看不出是造假,但那枚銹跡斑駁的就太容易分辨了,「他們膽子也太大了,不過,我記得鐵不是也很貴,他們還造箭鏃,想造反啊?」
她只是順口吐槽,祁曄卻心中一動,「造反?」
他低聲重複了幾句,把箭鏃拿起來仔細端詳片刻,在陶灼驚疑不定的目光中忽然起身,「灼灼,也許你說對了,他們許真的在造反,也許利州這邊與祁毅就是有些關聯,你先睡,我進宮找皇兄。」
「好,注意安全,」陶灼知道事情輕重,起身給他取來外裳幫著穿上,「別太著急。」
等祁曄離開,她坐在桌前,不斷猜測,不會這麼巧吧?
可事實上,有些事情就是那麼巧合。
兩軍對戰,朝廷這邊自然有受傷的軍士,等皇帝暗衛帶著箭鏃趕到軍營對比后發現,不僅這種箭鏃在祁毅的叛軍使用,連舉著肅清反賊大旗的老魯王軍中也用的這種箭鏃,甚至比祁毅的製作還要精良。
而老魯王這邊的自然不是從受傷軍士身上取出,而是暗衛們發現的。
十日後,當消息送回京城,景隆帝得知后,不由越發懷疑起老魯王,著人細查,更是派精銳私衛千牛衛前往利州去查賀家與鍾家。
皇帝出手,宛如蝗蟲過境,一點點細微線索都能抽絲剝繭拽出來。
不過半旬,千牛衛連同暗衛不僅查出鍾家明為富商,卻早就被祁毅收買,利用鍾氏與賀府關係掩護,在利州秘密打制假銅錢和弓箭兵器。
「皇兄的人抓了賀尚行拷問,才知道,起初賀家的確看不上鍾氏出身商戶,可後來鍾家把賀諒文拉上船,兩下里勾結到一起,才有了後面替鍾氏隱瞞茹慧表姐一系列事情。」
祁曄也沒想到,不過是想幫著灼灼表姐出氣,連同威遠侯留下的人查賀府,居然挖出這麼大的事,挖的越深,鍾家的事也越發讓景隆帝都震驚。
「鍾家居然在利州發現了一座鐵礦,便是這個讓賀諒文動了心,跟鍾家狼狽為奸,利用別駕身份便利為其掩護,當然,賀諒文後來也知道了鍾家是為誰做事。」
但是,這僅是才查出來的一方面,等景隆帝派往老魯王封地,秘密探入老魯王府後,查出來的消息才讓景隆帝震驚,也驗證了當初他與晉王的一些猜疑。
祁毅不過是掩人耳目,老魯王竟然才是後面的主使。
老魯王故意在祁毅流放途中,借用被山匪滅殺為掩蓋將其救走,而後在月前讓祁毅反,他則打著肅清祁毅這個反賊的名號,出軍攻擊,然後故意將戰場延伸至山南東道,直逼京畿道。
景隆帝震怒。
萬沒想到,老魯王居然一直覬覦帝位,不知從何時起便籌劃著奪取皇位。
到底不是正統,老魯王即便謀划再深,但景隆帝的能量比他強太多,從利州這邊作為突破口,嚴查追擊,查抄賀府與鍾府,重刑之下把利州半個官場端了,再多方調查老魯王,並朝廷大軍攻打老魯王和祁毅兩軍。
雖然老魯王自持有鐵礦在手,打造了大量的兵器和弓箭,但朝廷這邊也有祁曄腌制出來的火藥,火藥的殺傷力更為巨大。
沒有親眼見識到火藥的威力,老魯王只聽部下彙報,他並不能體會火藥的厲害。
甚至,老魯王對火藥還不屑一顧,覺著那都是朝廷的噱頭,沒有祖宗傳下來的兵器厲害,即便看到東西突厥被朝廷打敗和解,但他覺著突厥兵器不敵,又被朝廷使了計謀分化。
再有,鎮守蜀地的吳王親自帶軍支援朝廷,他可是作戰能力強且經驗豐富的老將,加上朝廷這邊的將士作戰經驗豐富,又擅於用計謀。
反觀老魯王只注重前期籌備,注重兵器輜重,底下的將領作戰經驗卻很少。
如此對戰,兩月後,反賊老魯王和祁毅一脈徹底被擊潰,主要涉案人員全部被押解回京,關押在天牢刑審。
陶灼又去威遠侯府探望了馮茹慧,與她講:「表姐,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等你身體徹底將養好了,好日子還在後頭。」
威遠侯夫人痛快地笑著道:「可不是,原先還覺著茹慧被賀尚行冷待,現在咱們啊,都感激他們去娶了鍾氏,當真是弄了個災星,不過也是賀諒文他們貪心不足,死不足惜。」
但她也心疼閨女遭了五年多的罪,連身體都弄傷了,幸好,並未傷及根本。
「等你身體好了,若是有相中的適宜人家,咱們再嫁,這次娘一定要好生為你尋人家。」
馮茹慧聲音柔和,眉目安寧,「如今我十分知足,就這樣過下去也挺好,不想嫁人了。」
陶灼知道她是被傷著了,只是,就像原先她自己想過,若是沒有好夫家人選,做老姑娘也成,只是,該勸還是要勸,「茹慧表姐,何必這麼悲觀。雖然你就算一直在侯府,我大舅和表哥他們也肯定會對你很好,不過若是有好的人家,接觸下試試,若是合得來喜歡便成親。」
馮茹慧柔笑道:「屆時再說罷,我現在這身體也沒法想旁的。」
「對,表姐一定放寬了心,好生將養身體。」
從威遠侯府回王府,正好碰到祁曄也回來,兩人邊走邊說。
「老魯王那邊審的差不多了,有一些事,等回屋后我再與你細說。」
聞言,陶灼更加好奇了。
待到了屋內,換了外裳,兩人坐在榻上,祁曄才道:「灼灼,你應該不知道,當初我還沒恢復,昏迷十幾天未醒那次,當時蘇萱參與過,裡面還有老魯王的人手,就是當時婉嬪的那個假兄長和道士,都是老魯王安排的人手,借了蘇萱和婉嬪的手,想要離間我跟太子的關係。當時,我還在雷擊樹的附近發現了鐵絲,那便是老魯王的人弄出來的。」
這件事時間有些久,且那時候他與陶灼也沒有相認。
但接下來的事,陶灼就深刻地經歷過了。
「那年我去招安,當時朝我發暗箭的,也有老魯王派過去的人,因此,當時蘇萱才說她派過去的人太賣力,居然鍥而不捨地朝我射擊,其實是她弄錯了,另一波人手是老魯王派過去的才對。也就是讓我受傷的那支箭,出自老魯王之手。」
「這老賊!」陶灼氣的拍了下桌子,倒把自己的手弄疼了。
祁曄好笑又心疼地忙給她揉了揉,「別生氣,左右他們現在已經下到牢中,只能交代完,離死也不遠了。」
陶灼點點頭,問,「那還有嗎?他還幹了什麼?」
「自然是有,」祁曄接著往下說:「招安那次的海匪,其實有一部分就是老魯王派了人攛掇,想要太子前往,害我大祁儲君。後來市舶司我安排的官員,也被他暗中都給迫害替換掉。還記得當年那個孟里嗎?其實,他的後院那個妾還有那個假養女,都是老魯王安排過去的棋子,目的也是為了借孟里的手除掉我當時安排的市舶使,之後又除了孟里換上了他的人。」
「他可真能折騰啊,」陶灼聽著都替老魯王累得慌,「不過,他怎麼就惦記上皇位了?是一開始就有野心還是發現了鐵礦才有的?」
祁曄便為她解釋,「一開始就有。這個老魯王跟我父皇是兄弟,當年,他是皇祖父幼子,十分受寵。後來父皇即位,他封地在魯地,但因為身體緣故,常年在氣候好的黔中居住養身,便一直住了下去。因是幼子,皇祖父當時十分寵他,雖然皇位沒給他,卻給了許多金銀財寶,只是,現在審問才知道,皇祖父私下裡居然補貼了他更多,甚至有一張前朝的藏寶圖也給了他。」
「該不會他真挖出寶藏來了吧?」
陶灼聽到這裡便覺著,祁曄祖父也是不應該過分寵愛幼子,若是幼子明事理知輕重才好,就怕老魯王這種有野心,得寵偏沒得到天底下最好的那個位置。
祁曄聽她這樣說,也深以為然,「的確是皇祖父助長了老魯王的野心,又給他充足的銀錢,而那張藏寶圖被老魯王研究了一輩子,最後探出來的便是利州那處鐵礦,這也是老魯王一直居於黔中的原因,以養身體為掩護,在利州著人尋寶。因為距離利州還有一定距離,也更容易掩人耳目。當然,皇兄和我父皇也從來沒想到他一直都覬覦皇位。」
「這就是個禍害啊,幸好現在戰事平定,看看就這幾個月,受難的百姓有多少了?」陶灼先前開辦的慈幼院,如今也已經往京城外地開辦了幾所,因此也收容了不少的難民和孤兒幼兒。
所以,她十分痛恨挑起這場戰事的老魯王一干人,「吃飽了撐的,那皇位就那麼好,他算計了一輩子,現在都七八十了,還不死心,也不看看他那些兒孫是不是那塊料。」
自古梟雄多,爭奪皇位篡位的也有,但像老魯王這等,陶灼卻覺著難成大器,只會靠些算計和偷偷摸摸,甚至當初還想用他那個孫子祁修越娶自己,原因竟是因為自己被祁曄當做親妹妹疼愛,如此拉攏晉王。
「你看看,這一樁樁一件件,他使用的手段,哪一件上的檯面?都是背地裡小動作不斷,卻沒有陽謀,沒有大氣磅礴的王者味道,行事反倒處處透著一股子小家子氣!」
「這評價中肯,」祁曄笑道,「若是讓老魯王聽到,也許會被氣吐血。」
「幸好,不管他百般算計,如今平定了叛亂,總算可以讓老百姓安居生活了。」
祁曄這段時間也忙得連軸轉,即便叛亂平定,但還有百姓需要安撫,江南各地和市舶司等處官場也大清洗換血,因此朝廷也急需官員人才,今年特意加了恩科,多了一次秋闈。
難得今日清閑下來,才與陶灼坐下安生說了會兒話,不多時,又有公事回了前院書房處理。
經老魯王叛亂一事後,景隆帝也深刻意識到,後宮妃嬪多,就像是豎了個靶子在那裡,稍有不慎就會被有心人鑽入利用,加上年紀漸長,與皇后關係一直未得緩和。
因此,秋闈后,便宣布,往後不再採選妃嬪,宮中節約開支,輕賦稅,為百姓利。
自此之後,景隆帝也沒再踏足寵幸宮中妃嬪,一心為國事,閑暇之餘便去尋孟皇后說話。
孟皇后的一顆心歷經十幾年的打磨消耗,也不想再走回頭路與景隆帝破鏡重圓,也圓不了,但也知道她這輩子也掙不開景隆帝,便放平了心態,只這麼平淡相處下去。
如此,讓不知情的人看來,帝后越發相敬如賓,堪為教科書級別的夫妻相互敬重模式,倒為京城肅清了些后宅風氣。
雖然,陶灼覺著,這相敬如賓,與夫妻恩愛毫無干係,甚至因一個「賓」字可窺全貌,但也覺著帝后這般已然是最好的方式了。
因景隆帝敬重皇后,皇后越發自在,又有陶灼和福安公主伴隨,也不再居於深宮中不外出,甚至還被陶灼「拐帶」著出宮外遊玩了好幾次。
孟皇後去了陶灼在南城的慈幼院,見之觸動極深。
因朝廷現下也開辦了官方的孤幼所,皇后便親力親為去視察多次,因此在民間得賢后美稱。也讓不少官家夫人爭相模仿,冬辦粥鋪夏施涼湯。
景隆帝敬重髮妻,算是以身作則,朝廷官員有眼力數的都不敢再苛待髮妻。
後來,景隆帝又將官員后宅也納入業績考評,算是一個德之考評,但凡有寵妾滅妻的官員,一經查出,革職。
此項算是保證了正妻的地位,遏制妻妾相爭,的確讓不少正妻地位不穩,小妾企圖仗著男人寵愛越俎代庖的主母受益不少。
且後來,又規定了依據品階大小,男子納妾數量,更不許娶平妻等一系列條文,規範官員,雖然有男子只收用丫鬟做通房,如此不算妾室,但若是被言官發現私生活混亂,一樣遭彈劾。
至於有男子官員偷摸置外室,那更冒風險。
針對妻妾嫡庶,大祁朝律法專門做了規定,用以維護妻子和嫡子女權益。
但在這時候,人口也是國家繁榮的重要因素,因此,大祁朝依然鼓勵多生優生,因此,寡婦和離女也都提倡再嫁再婚配,如此也從一定程度上,為一些婚姻不幸的女子提供了機會。
同時,女子的地位也漸漸提升一些,不再被拘束在後院,普通百姓家,若是維持生計困難,官府也有相應的機構為她們提供一定的幫助,可以做學徒學習一些技藝,比如晉王妃的麗人閣作坊里,大半都是招收的家境有苦難的女子。
再往後,果真如祁曄曾經說過的,他向景隆帝提出代帝王巡查各地政務,帶著晉王妃一同往地方上,發現冤假錯案,打擊腐敗貪官,處置圈地自占的鄉紳等等,所經之地,還乾坤明朗。
雖然祁曄與陶灼沒有心懷天下的大志,但餘生,在他們能力範疇之內,力所能及幫助景隆帝構建大祁朝,安邦定國,為百姓謀利,提升大祁朝國力和百姓生活。
數年後,景隆帝讓位與太子祁鴻晟,年號昌遠,他則作為太上皇與孟太后居興慶宮。
興慶宮臨近晉王府,靠東南皇莊。
真正放開了國事,帶著已經兩鬢斑白的皇后,兩人如同友人一般,在山水間暢遊一番后,景隆帝記起了當年,祁曄曾說過的「差不多了就讓太子監國,他們兄弟吃喝玩樂遊山玩水去。」
那時候,他還覺著是胞弟戲言,可真等他體會到了悠閑自在後,真覺著自己前面大多半生,勞累如牛。
讓景隆帝更意想不到的是,他自己後宮妃嬪眾多,直到後來吃盡了麻煩,與皇后漸行漸遠后,才幡然醒悟回首。
但不管是晉王還是太子,這兩個自己親手帶大的,他們作為如今大祁朝最為尊貴的皇帝和親王,兩人皆只守著妻子一人,不納不沾二色。
倒是他沒悉心管教過的其餘皇子們,成年成親后,妻子側妃妾室無一不缺。
只是,看看自己其他兒子後院不是今兒出這事,便是明兒出那事。反觀晉王與昌遠帝夫妻恩愛,琴瑟和鳴,兒女皆全且好幾個,即便子女沒有那幾個皇子們的多,但都是嫡子女,且兄友弟恭姊妹友愛,兩大家子都其樂融融。
太上皇每每都感慨不已。
陶灼與祁曄:一馬一鞍,一夫一妻,方是正道。
三千世界,一葉一花皆有情。
桃花灼灼,曄曄其美。
此生幸遇曄,灼灼其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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