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囑託

起小冊子,也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反正等一下還要埋了他的屍身,自己拿他本小冊子,就當是他對自己的報酬吧.

夜sè昏暗,月亮似乎被黑sè的雲層擋住,暗淡了許多,譚堅此時手頭並無工具,要挖坑埋葬,還得回村弄兩把鐵鍬了,不過身為大當家的,手下還有三個跟班,這種埋人的事情只要交給他們就是,只是不知道那三個傢伙看到這番景象,會是什麼一副表情.

猛聽身後又響起兩聲低沉的鳴叫,譚堅立刻靠近青銅面具,鐵鑣再次對準了他.

那聲音自然是龍鷹所,但聲音比先前要低沉不少,譚堅凝神看去,只見那龍鷹在樹榦上搖搖晃晃,似乎已經站立不穩,隨時要掉下來一樣.

忽然想到枯木人最後那句話:「龍鷹傷……救……!」

「難道這畜生受傷了?」譚堅看著剛才還拼力向自己進攻的龍鷹,此時那犀利的眼睛已經黯淡下去,再無方才那種yīn寒的氣息,而且之前那種鋼勁威猛的氣勢也已經消失,看起來有些……軟弱無力!

終於,那龍鷹搖晃幾下,似乎再也支持不住,身軀如同黑sè的巨石直落下來,「啪嚓」落在了地上的枯枝斷草上.掙扎兩下,再不動彈,就像死去一般.

「靠,這畜生不會也死了吧?剛才不還神氣活現的嗎?」譚堅慢慢湊近龍鷹,手中緊握鐵鑣,靠近過去,用腳踢了踢,只見那龍鷹似乎痙攣一樣,抽搐兩下,又不動彈.

譚堅這才確定這龍鷹果真是受了重傷,方才能向自己攻擊,顯然是護主心切,拚死一博.想到這畜生在如此重傷之下都差點將自己幹掉,如果是健康狀況下，只怕自己萬萬躲不開它的致命一擊.

但奇怪的是,這面具人和枯木人為何會死在這樣一個古怪的山林里,他們究竟是什麼人?這隻龍鷹為何也受了傷,它是面具人的寵物還是枯木人的?那黑sè的鷹圖披風又是誰的?

可惜這兩個傢伙都嗝屁了,已經無法從他們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了,剩下這半死不活的龍鷹,只怕也不會從它嘴裡得到什麼,畢竟自己不懂鳥語.

也不多想,抓起龍鷹的兩隻爪子,將它龐大的身軀翻到自己的背上,那龍鷹掙扎兩下,但已經毫無力氣,任由譚堅背起.

「怎麼這麼重!」譚堅罵了一聲:「這個死畜生,也不知道平時吃些什麼,養了一身膘.」幸好自己從前的訓練不是白訓,雖然龍鷹身軀極重,但卻也能勉力背起.

那枯木人臨死前提出兩個……應該是命令吧,一個合埋,一個救鷹,現在要埋他們,必須回去召喚那幾個傢伙,至於這半死不活的龍鷹,先背回去看看,要是救了下來,想必這頗通人xìng的畜生不至於殺了它的救命恩人吧.如果不幸死去,那隻能……只能好好拔毛洗肉,來一頓美味的鷹肉宴了.

這來時身無重物,很是輕鬆,但回去卻背了巨大的龍鷹,只能緩緩而行,等回到自己小屋時,真的已經到了深更半夜.

遠處的村落已經熄滅了燈火,村民們恐怕都已經進入了夢鄉.昨天運回那許多藥材,這都是可以換糧食的,對於rì夜擔心食物問題的村民們來說,這下可以好好睡幾天好覺了.

月竹自然早就走了,走時已經將門帶上,屋外的晾繩上,那黑披風如同一個暗夜幽靈在扭動,顯得有些詭異.

譚堅將右手兩指放進口中,連吹了三聲大大的口哨,那口哨響亮非常,在寧靜的夜晚格外刺耳,瞬間打破了平靜的夜晚.

這是譚堅和那三個傢伙的暗號,這聲音就代表著集合,無論他們在幹什麼,哪怕蹲在糞坑打飛機,那也是要立刻趕來的.吹了三聲口哨,譚堅便推門進屋.

屋子裡漆黑一片.

譚堅雖然覺得這個時代的空氣好,百姓純,但生活質量卻實在太低了,在自己時代很平凡的電,此時卻是夢想的奢求,不可能存在.這個時候點的是油燈,打火有專門的打火石,譚堅將龍鷹放在地上,摸索著點好了燈.

燈光一亮,譚堅不由有些吃驚,原來自己的雙手竟然沾滿了不少紅紅的鮮血.自己身上沒有傷痕,自然不會有鮮血流出,那麼…….

譚堅將目光投向龍鷹,卻見它腹部的羽毛粘成一團,上前蹲下一看,果然在腹部正泊泊向外流血.譚堅伸手拔開腹部的羽毛,只見在龍鷹腹部肌肉處出現數條裂口,如同利爪所抓,一條一條的,裂口很深,裡面的肉都向外翻了出來,絲絲鮮血正從裂口中慢慢浸出.

「沒想到這傢伙竟然傷成這樣!」譚堅有些感慨,對這隻巨鷹不由然生出一種欽佩的感覺.

這巨鷹受了這樣重的傷,在見到自己的時候,竟然還在擔心自己傷害它的主子,忍受劇痛向自己起攻擊,目的自然是要阻止自己傷害它的主人.

不說其它,就那份忠誠和毅力,這是連很多人都比不上的.

譚堅做保鏢的時候,先決條件就是忠誠和頑強的毅力,這竟然與龍鷹的表現如此契合,很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譚堅忙用木盤弄了清水,找了一片乾淨的布片,輕輕為龍鷹擦洗傷口,龍鷹顯然已經耗費巨大的體力和jīng力,暈沉過去.

擦洗間,忽然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譚堅知道是那幾個傢伙,繼續擦洗.

「這……大當家的……!」

譚堅抬起頭,只見零蛋穿著條短褲,披了件短褂站在門前,睡眼惺忪,正張大嘴,看著地上的龍鷹,臉上驚訝無比.

似乎是不相信眼前的事情,零蛋揉了揉眼睛,現前面的情況沒有一絲變化,反而平靜下來,輕聲問道:「大當家,你是讓我來吃大鳥的?」

「大你個頭!」譚堅罵道:「吃你個死人頭啊.他們呢?」

零蛋摸了摸自己圓鼓鼓的腦袋,譚堅這句話似乎傷了他的自尊心,吸了下鼻涕,回答道:「花八夜裡已經帶著鐵皮去了縣城,他們將藥材推去了,說明天就能換成糧食回來.」

譚堅皺眉道:「買家還沒搞定就將藥材帶去?」頓了頓,似乎在自語:「最好別出什麼事情!」向零蛋道:「快,你去找兩把鐵鍬來!」

零蛋一愣,似乎明白什麼,道:」「大當家的,你要挖坑?難道要埋了大鳥?咱們……咱們還是吃了它吧?」他自然不認識這是只龍鷹,只能大鳥大鳥地叫著,話一出口,忽然現大當家的神sè不善,是那種隨時蹦起來將自己爆揍成豬頭的目光,再不敢說話,立刻跑去拿鐵鍬.

譚堅將龍鷹傷口擦好,出門尋了一些乾草鋪在裡屋的地面上,這才將龍鷹輕輕抱了進去,放在乾草上,從自己床頭摸出一個小瓷瓶,用小布條從裡面弄出一些白sè的藥物,輕輕塗抹在龍鷹的傷口處.

這是止血藥,是費了口舌從桃爺那裡討來的，本來是預備自己如果有傷好用,沒想到竟然便宜了這隻龍鷹.

等處理好龍鷹傷口后,零蛋已經扛著兩把鐵鍬屁顛屁顛地過來.

「沒人看見吧?」

「沒有,一把是我家的,另一把是四叔家的,他鐵鍬就放在門外,我順手借來的,大家都睡了,沒人看到.」

「那就好.」

「大當家的,在哪裡挖?」

「跟我來就是!」譚堅關好門,帶著零蛋向兔牙山奔去.

「大當家!」

「呃!」

「我們去哪裡?」

「你不問話就要死啊!」

一陣沉寂.

「大當家!」

「放!」

「我們去做什麼啊?」

「**!」

「**?」

「你再問,老子先挖個坑把你給埋了!」

一直沉寂.

直到零蛋隨著譚堅來到兩具屍體前,才出鬼神皆驚的凄慘叫聲.

在譚堅冰冷的目光下,零蛋才慢慢安定下來,懷著恐懼無比的心境,零蛋隨著譚堅在林中清出一塊空地,挖了一個深坑.

兩人先將枯木人抬進坑裡,就如同抬著一段枯敗的樹榦.零蛋臉sè青,控制著不讓自己吐出來,他不知道這裡究竟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半夜三更大當家竟然有雅興帶自己來埋人,但在英明的大當家冰冷的眼神下,零蛋是半絲也不敢抗拒.

「注意那個面具,別碰到了,有毒,碰到要死的!」譚堅提醒著,兩人在袍子上摸索半天,竟然沒有摸到手腳,無奈之下,譚堅打開袍子,往裡一看,再也控制不住,一口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