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9章 通經
「師徒糊塗，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講那陳規陋習作甚！」
大長老一臉痛心疾首。
活字典趕忙著人奉上茶座、茶几、茶水，快速退開。
許舒則趕忙拉著大長老坐下，替他分一杯茶水，「既如此，我便斗膽一聽。」
大長老並不接許舒遞來的茶水，而是起身，抬頭，望天，沉沉一嘆，「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由我不由天。
師弟，可知，何為結丹修士？」
許舒道，「逆轉陰陽，功參造化，自在逍遙。」
大長老點頭，又搖頭，「說得都對，但沒說到根上。
結丹之基，在於逆天而行，結丹本身便是和天道相抗的過程。
具體表現如下：
一，我輩修士，結丹以下，便是保養再好，調理再得法，也都蹚不過時間的長河。
壽數封頂，也絕超不過二百歲。
而一旦結丹成功，便等若淺淺躍出時間的河流，逆轉生機，壽元輕鬆越過三百歲大關，至五百歲也是尋常。
二，結丹期內，每進一步，都兇險萬分，也罷，也罷，我還是從頭講起，免得你一頭霧水。」
說著，他抓起茶桌上的茶匙，在茶杯中輕輕一撥，茶水飛濺，立時在桌上現出一株枝繁葉茂的大樹來。
明明是無色的茶水繪製而成，偏整株大樹鬱鬱蔥蔥，靈氣逼人。
只一眼，許舒便認出這大樹來，必是意指靈樹無疑。
大長老指著靈樹道，「此靈樹乃仙基大圓滿一身修玄所凝，金丹必從此出，若叫師弟揣測，這金丹該如何凝練而成。」
許舒搖頭，他一頭霧水，根本沒有半點頭緒。
「師弟是當世少有的聰明人，我相信定然難不住師弟。」
大長老意味深長地道，「世間萬物，莫不要契合自然之理。
我輩修行，雖是逆天行事，但從根基上說，也合大道。
畢竟，天衍四九，獨遁其一。
萬事萬物，總有一線生機。」
許舒靈光一閃，指著桌上的靈樹圖案道，「樹壯結果，莫非這金丹是從這靈樹上長出來的？」
大長老含笑點頭，「我就說師弟天資過人，果不其然。
所謂結丹，實則是指丹果。
丹果，便從靈樹結出。」
許舒道，「莫非只要大量吸取靈力，不停滋養靈樹，只待日漸日漸，水滴石穿。」
他有此論，乃是聯想到景賢宮對那位結丹老祖的供應，簡直是天量。
大長老道，「若真是這般簡單，我偌大個景賢宮也不會只有一位結丹老祖了。」
「願聞其詳。」
許舒給大長老新換上一杯茶水。
大長老道，「其實，你修鍊到仙基大圓滿，已經能夠感受到，不管再怎麼煉化靈力入體，對靈樹的滋養效果，卻十分微弱。
換言之，巨大的付出，卻不能反映到對修鍊成果的回報上來。」
「正是如此。」
許舒深有體會。
這一段時間，他雖說都忙著替諸位弟子護法，但靈力煉入體內的速度卻一點不慢。
畢竟，他現在執掌一宮，乾綱獨斷，根本不差資源。
可就在這天量的資源供應下，他卻感受不到自己修為的進步。
靈樹還是那顆靈樹，彷彿被牢牢卡死修行之路一般。
大長老道，「仙基入結丹，最重要一點，便在通經。
所謂通經，便是點開靈樹的經絡元脈。」
「經絡元脈？」
許舒似懂非懂。
大長老道，「何為結丹？前面說過，那只是宏觀表達。
落實到具體的技術操作，便是靈樹點開經絡元脈，懷抱陰魂，蘊養丹果。
不得通經，陰魂無從吸入，任你天量資源供應，也蘊養不出丹果。
這個過程，好比婦人產子，任你絕世玉人，日日滋補，男方也身強力壯，偏偏婦人生育之經不開。
任你日夜澆灌，也絕不能受孕生子。」
許舒茅塞頓開，「師兄的意思是，仙基入結丹的關鍵，便在於通經。
不知要成通經，又該如何操作？」
大長老道，「通經者，需丹陽之力，說白了，只能是結丹老祖親力親為，最為保險。
所以，結丹之秘，往往父子相傳，師徒相繼。
因為即便說了秘法，沒有結丹前輩肯相助，也無濟於事。
而結丹老祖運用丹陽之力，代價極大，非是至親至愛之人，也須用不動他們。」
許舒眉頭暗皺，他可沒個結丹的師父，除非能找到樓寒徹。
以樓寒徹當時顯露的實力，說不定已是結丹之境。
可樓寒徹神龍見首不見尾，自己都瘋瘋癲癲，即便找到了，未必能幫上自己。
許舒暗暗叫苦。
「可惜，可恨吶。老祖昔日在時，屢屢說要替我通經，偏偏始終不肯見諸行動。」
大長老連拍大腿，「及至而今，大長老身隕，幾乎斷了我景賢宮的道統。
我已是半廢的人了，可憐師弟你也失了正途，只能走那不得已的邪路。」
「嗯？」
許舒聲音陡然昂揚起來。
他彷彿攀登絕壁，快要墜入懸崖之人，峭壁上有個凸起能歇腳，他已覺是萬幸，哪裡還敢奢求什麼邪路。
大長老道，「還有一途，也可獲取丹陽之力，那便是吞丹。」
「吞丹？丹從何來？」
許舒來了精神。
大長老道，「結丹老祖雖壽命悠遠，但也終有盡時，他們遺留下的元丹，便是至珍至貴的寶物。
服之，便能提供豐厚的丹陽之力，助力通經。」
許舒道，「既如此簡單，何以被稱作邪路？」
「簡單？」
大長老長眉剔起，「通經的兇險，遠超你想象。
即便是走正途，由結丹老祖親自施為，十個仙基也難點成一個。
走邪路，固然暴力痛快，但元丹取自他人，其中蘊含的許多元力，對服丹者而言，便是亂力。
吞丹之際，一個處理不好，這些亂力，便能引動靈力紊亂，輕則走火入魔，重則身死當場。」
一聽到靈力紊亂，許舒就放下心了。
有源珠在，他覺得自己和紊亂已經無關了。
不管是源力紊亂也好，還是靈力紊亂也罷。
許舒潤了潤嗓子，「您的意思是，弄到一枚元丹，只要能挺過靈力紊亂這關，便可通經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