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滾！」

江吟溪猛地推開顧臨野，氣得桃花眼泛紅，「你無恥！」

顧臨野笑的停不下來，「哈哈哈笑死我了，竟然還真被我騙到了。」

「小少爺，以後多點防備心吧。」

江吟溪不想搭理這個混蛋。

二十七歲的顧臨野對他的態度永遠都是溫柔中透露著尊敬，說話做事都恰到好處的完美體貼，從來不會和他開這種玩笑。

「有緣再見吧。」

顧臨野騎著一輛破爛的二八大杠自行車，哼著歌飄在馬路上。

小少爺雖然腦子不太好，但是長相真是沒得挑。他活了十七年，第一次見到那麼好看的人，唇紅齒白，五官清冷漂亮，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矜貴少爺。

他全身的衣服加起來估計還沒有少爺一顆襯衫紐扣貴。

顧臨野騎進七拐八繞的小巷，很快回到家門口。眼前是一個破敗的院子，土坯房的牆皮斑駁脫落，看起來快要塌了。

這是他的家。

房間里忽然傳來玻璃砸碎的脆響還有男人的咒罵聲，「你把錢放哪兒了？臭娘們，快把錢交出來！」

顧臨野臉色一變，快步衝進去。

房間里，顧大志右手舉著酒瓶，左手死死掐著女人的脖頸，三角眼滲出紅血絲，「家裡的兩千塊錢被你藏在哪裡了？！快交出來！」

劉美芳抱著瘦小的小女孩，哭得滿臉都是淚，「那兩千塊錢是閨女的上學錢，你不能拿去賭博。求求你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老子不是去賭博，老子那是去賺錢！你們女人真是頭髮長見識短！」

顧大志揪住女人的頭髮，力道大的幾乎要把女人頭皮拽下來，眼睛血紅：「你給不給錢，不給錢別怪老子扇死你！」

劉美芳絕望地護住懷裡的小女孩，害怕地不停發抖：「你今天就算打死我，我也拿不出一分錢，你打死我吧嗚嗚嗚。」

「老子扇死你這個賤人。」顧大志揮起右掌，一巴掌即將要扇下去。

千鈞一髮之際，顧臨野衝上去抬腳踹開顧大志。

顧大志當即摔到水泥地上，鼻樑骨率先著地，嘎嘣一聲骨折了，疼得他發出凄厲的慘叫聲，「啊啊啊！！！」

顧臨野走過去把顧大志從地上拽起來，顧大志很瘦小，身高只有一米七，顧臨野身高一米八三，顧臨野拎著顧大志就像拎著小雞仔。

顧臨野死死掐住男人的脖頸，手臂青筋暴起。

脖頸的骨頭似乎要被活生生掐碎，顧大志臉色漲紅，發出痛苦的嗬嗬聲，「放手……」

顧臨野：「別逼我殺了你。」

撞上顧臨野要生啖他血肉的可怖眼神，男人毛骨悚然，涕淚橫流嚎叫道：「小野，我是你親爸啊，你不能殺我，殺了我你也要去坐牢！」

顧臨野漆黑眼眸黑黝黝的，死死攥緊顧大志的脖頸，「只要你這個畜生死了，坐一輩子牢我也心甘情願。」

「小野，你別衝動啊。你才十七歲，你的一輩子還長，不要為了一個老畜生搭上自己的人生。」

劉美芳眼淚淌了滿臉，哭喊道：「小野，你想想媽媽，想想妹妹，如果你進了監獄，誰來保護我們孤兒寡母。」

顧臨野眼底的血紅恨意逐漸褪去，扼住男人脖頸的手腕鬆開，顧大志像一灘爛泥似的摔倒在地上。

顧臨野拖著顧大志的衣領，像扔垃圾一樣把顧大志扔出門外，「再讓我看到你欺負我媽，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顧大志狼狽不堪的被扔到門外，他盯著面前緊閉的房門，三角眼裡滿是怨毒怒火。

回到房間，顧臨野徑直朝床邊走過去，擔心道：「媽，你受傷了嗎？」

床上躺著面色枯黃的女人，劉美芳像是被抽幹了生機，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在苟延殘喘，「媽媽沒事，還好你來得及時，剛才他沒打到我。」

顧臨野鬆了口氣，「你沒事就好。」

顧臨野拿出裝著現金的棕色信封袋，把信封袋遞給女人，「我妹快要上幼兒園，幼兒園各種開銷都挺多的，這裡有一萬塊錢。媽，您拿著吧。」

劉美芳擔心地問：「小野，你哪兒來這麼多錢？你不會走了什麼歪門邪道吧。」

顧臨野：「媽，你別胡思亂想，都是我打工賺的錢，去撿瓶子賣水果，去幫人看店，去網吧修電腦。雖然有點辛苦，但每一分錢都是乾淨的。」

劉美芳咳嗽了兩下，眼眶泛紅：「小野你辛苦了，這個家全靠你撐著。要不是有你在，媽媽真的不知道怎麼活下去。」

顧臨野抱住女人骨瘦嶙峋的身體，安撫道：「你把身體養好就行，錢的事情不用擔心。」

顧臨野又從書包里拿出來五六瓶白色的葯，「媽我買了緩解風濕性關節炎的葯，你記得吃藥。」

劉美芳皺緊眉頭，埋怨道：「不用買葯，浪費錢。有這些錢你還不如給自己買點吃的。」

「已經買了，你不吃才是真的浪費了。媽，你一定記得吃藥，不吃藥渾身關節都會疼。」

劉美芳心裡酸澀難忍，用袖口抹了把眼淚，「媽知道了。」

另一邊。

校長親自把江吟溪送到教學樓門口，恭敬道：「江少爺如果在學校有什麼問題的話，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我會盡全力幫助江少爺。」

「沒什麼需要幫的，您把我當成一個普通學生就行。」

江吟溪看著眼前破舊不堪的教學樓，「您不用和別人透露我的身份，我只想安安靜靜上學，不想引起任何關注。」

校長點了點頭，「好的，江少爺，你放心，我誰都不告訴。」

如果周圍人知道了江吟溪的真實身份，江吟溪確實會不得安寧。江家是真正意義上的豪門貴胄，產業幾乎遍布全國的各個行業，年收益比歐洲某些小國都要高。這位大少爺從最好的京大附中轉學，不知道怎麼看上了他們這小地方的破學校。

江吟溪禮貌鞠躬：「謝謝校長，您送到這裡就可以了，我自己進去吧。」

「好的，江少爺遇到什麼麻煩事可以直接聯繫我。」校長看著眼前的少年。這位大少爺氣質清冷謙和，一點富家子弟的架子都沒有。

江吟溪背著書包走進教學樓，剛好碰到一個年輕漂亮的女老師，大概二十多歲。

女老師穿著高跟鞋噔噔噔地朝他走過來，氣質溫潤婉約，「我看過你的照片了，你就是從北京轉學過來的小江同學吧，我是你的班主任，你可以叫我王老師。」

「王老師您好，我是江吟溪。」

「走吧，我先帶你去見一下同學們，咱們班的同學還是很熱情的，可能比較獨特，你做好心理準備。」

江吟溪：「？」

為什麼見同學還需要做心理準備？

江吟溪跟在老師身後走進教室。

一進教室，江吟溪率先聞到一股濃郁的老壇酸菜牛肉麵和辣條混合起來的奇妙味道，極為酸爽，有人竟然敢在教室吃速食麵么。

江吟溪往教室看了一圈，發現不僅有吃泡麵的人，還有打遊戲追劇，睡覺玩撲克的人。這些學生不像是在教室上早自習，像是在山上野炊。

王老師見怪不怪打開教室窗戶通風，無奈道：「說了多少遍，不要在教室吃東西了，就是不聽，下次再被我發現，直接去外面吃。」

一個染著粉毛的男生拿出裝包子的塑料袋，笑嘻嘻地遞過去，「老師要吃豬肉大蔥餡的小籠包嗎？剛買的，還熱乎著呢。」

王老師接過小籠包咬了一口，眯起眼睛感慨：「啊，真香！再給老師拿兩個小籠包。」

江吟溪：「......」

王老師遞給他一個小籠包，熱情地問：「你要吃小籠包嗎？」

江吟溪婉拒道：「......謝謝，不用了。」

班主任吃完小籠包，用黑板擦重重敲了敲黑板，「安靜點！今天我給大家介紹一位新同學，是從北京轉學過來的。江同學先自我介紹一下吧。」

江吟溪拿起粉筆轉身在黑板寫下自己的名字，聲線清清冷冷，「大家好，我叫江吟溪，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

江吟溪眉眼清俊冷淡，很招女孩子喜歡。

看到江吟溪的臉，喧鬧的教室忽然安靜了兩秒鐘。

「卧槽，大帥哥啊！！帥哥有女朋友了嗎？」

「帥哥有男朋友嗎？」

「小哥哥給個聯繫方式？我蘿莉音御姐音都可以，我可以帶小哥哥躺贏。」

女生們太熱情了，江吟溪有些招架不住，「謝謝，暫時不考慮談戀愛。」

底下的人嘰嘰喳喳：「長這麼帥，不談戀愛多可惜呀。」

「帥哥好高冷啊，根本不搭理咱們。」

江吟溪綳著臉，抿了下唇。

他不是高冷，只是看到這麼多人，社恐犯了，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個轉學生身上穿的都是名牌吧，GUCCI的襯衫，AirJordan的鞋，我在官網上看到那雙藍白閃電鞋要兩萬多塊錢呢。草，這位轉學生該不會家裡有礦吧。」

「史哥，我記得當初你不是說要買這雙鞋么，買了嗎？」

史斤榮心裡憋屈難受，這雙鞋他求了他爸好久，就差跪在地上磕頭了，他爸都不捨得給他買，現在竟然穿在了別人腳上。

「他穿的肯定是假鞋，不會真有傻子會為了雙球鞋花兩萬塊錢吧。」

旁邊的人附和道：「我也感覺是假鞋，正版兩萬多塊錢，誰能買得起啊。」

史斤榮盯著江吟溪腳上的鞋，嫉妒得眼睛都要紅了。這雙假鞋幾乎和正版差不多，如果能穿在他腳上那該有多好。

等江吟溪路過的時候，史斤榮故意冷嘲熱諷道：「哎，那個轉學生，你在哪裡買的假鞋啊，看著還挺逼真的。」

誰知江吟溪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徑直從他身邊走過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捨給他，這樣毫不在意的忽視徹底惹惱了史斤榮。

史斤榮暴怒，「操，狂什麼狂啊，不就是穿了一身假貨么，還給勞資甩臉子，看不起誰呢。」

旁邊的小弟狗腿道：「史哥別生氣，咱們要不教訓一頓這個新來的轉學生。我也感覺他好狂啊，憑什麼那麼多女生都喜歡他，史哥比他差在哪裡了。」

兩人的對話江吟溪毫不知情，江吟溪默默走到最後一排，隨便挑了個位置坐下來。

前桌的粉毛男生易宏遠扭頭說：「你換個座位吧。」

江吟溪剛把書包放在書桌上，「怎麼了？」

易宏遠頂著一頭粉毛，苦口婆心：「看在你長得這麼好看的份上，我勉強告訴你吧。你同桌是我們學校的校霸，校霸脾氣特別差，生氣的時候容易遷怒你，不想挨揍就趕緊換個位置。」

江吟溪迷茫道：「校霸是什麼？」

他從來沒有見過校霸，他以前的高中學校學風嚴謹，打架鬥毆都很少發生，更別提校霸。

易宏遠震驚：「大名鼎鼎的校霸啊，你不知道嗎？校霸就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混世魔王，所以我勸你還是換個位置吧，我和他關係那麼好，也不敢坐他身邊，更別說你了。」

江吟溪懶得挪位置，淡淡道：「沒事，我就坐這裡。」

易宏遠無語：「你這人怎麼不聽勸呢，等會兒被打了可別哭啊。」

江吟溪沒有搭理，翻開書本開始複習數學競賽的內容。看到課本上熟悉的數學符號，江吟溪瞬間感覺安心了。所有東西都會拋棄他，唯獨數學不會。

寫完五道圓錐曲線大題，江吟溪心情變得好了很多。

書包摔在旁邊的課桌上，整張課桌都震了震，江吟溪驟然從數學的海洋中驚醒，看來是那位殺人放火的校霸回來了。

他抬眸往旁邊看過去。

男生肩寬腿長，長著一張痞帥的臉，冷感中帶有清爽的少年感，穿在別人身上幼稚的劣質校服穿在他身上反而幾分古樸禁慾的帥氣，是天生的衣架子。

顧臨野扭過頭，看到他愣了愣，「乖兒子？你怎麼成我同桌了？」

江吟溪桃花眼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誰是你兒子？」

顧臨野感慨：「我們真有緣分。」

「孽緣。」

江吟溪冷冰冰道：「原來你就是傳說中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校霸。」

「什麼玩意？？？」

江吟溪指了指前桌的易宏遠，「他說的。」

易宏遠興高采烈：「野哥，我剛才給這位新同學介紹了一下你的光輝事迹。」

顧臨野踹了一腳易宏遠的板凳，「滾，再胡說八道揍你。」

易宏遠立馬滑跪道歉，「野哥我知道錯了，下次還敢。」

「我睡會兒，你們別煩我。」

早晨四點多起床去打工賺錢，顧臨野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他趴在書桌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補覺。

江吟溪翻開金考卷，開始刷題。

空氣中有種清甜的桃花香味。

他抬眸看到窗戶外面的桃花樹，桃花灼灼，美不勝收。

上輩子他過生日的時候，顧臨野說要送給他一件生日禮物，帶他去了西藏林芝的桃花溝。

桃花溝漫山遍野都是盛開的桃花，周圍是高聳巍峨的雪山，旁邊是墨綠色的尼洋河。

桃花，雪山，河流，麥田，村莊，構成了一副壯闊的風景畫。

輕柔的春風攜著桃花四處吹拂，呼吸間滿是山林沁人心脾的桃花香。看著眼前的十里桃林，江吟溪心醉神迷。

顧臨野用桃花編織成了花環作為生日禮物，笑容清朗：「祝少爺永遠開心快樂。」

花環樸素簡單，恰好戳中了江吟溪的心。

那是江吟溪最快樂的一個生日。

他們還一起去過很多地方。

他們去北歐看過絢爛極光，去富士山賞過春日櫻花，去布達拉宮朝拜佛祖。他們一起領略過世間許多美景，但唯獨沒有經歷過高中時期的青春年少。

聽說顧臨野高中被退學，在社會摸爬滾打，吃盡了苦頭。

重活一次，江吟溪想彌補過去的遺憾，想和顧臨野上同一所大學，想讓顧臨野有更美好的人生。

上課鈴響起。

江吟溪往旁邊看了一眼，顧臨野還在埋頭睡覺。

江吟溪用手肘戳了戳顧臨野，「別睡了，快起來學習。」

易宏遠急忙撲過去攔住他，用氣音小聲說：「卧槽！江哥！你快住手！野哥起床氣特別大，他會弄死你的！！！」

江吟溪以前叫顧臨野都是直接一腳踹醒，現在已經很給面子了。

江吟溪懶得浪費時間，揪住顧臨野后衣領，把人從課桌上直接拎起來，「顧臨野，快醒醒。」

看到江吟溪不要命的動作，易宏遠陷入獃滯，完蛋，這位兄台要涼。

后衣領被拽起來的感覺很不爽，顧臨野不耐煩地拽住後頸處的手腕，打算直接擰折。

他最煩別人打擾他睡覺。

看到江吟溪的臉，顧臨野驀然停下擰折的動作，「草，怎麼是你啊。」

手腕猝不及防被拽了一下，江吟溪毫無防備地摔進顧臨野懷裡。少年的懷抱寬闊炙熱，有種清新的薄荷味。

手腕被攥緊，傳來陣陣疼痛感，江吟溪蹙起眉頭，「鬆開我，我手腕疼。」

顧臨野鬆開少年的手腕，白皙手腕處已經浮現出淺淡的紅痕。

「嘖，你真嬌氣。」

江吟溪擰了擰眉，淡棕色的眼珠定定地盯著他。

兩人視線相撞，一陣無言。

莫名其妙，顧臨野能感覺到江吟溪惱了，「OK，你不嬌氣總行了吧。」

江吟溪揉了揉通紅的手腕，「好好聽課，不要睡覺。」

「不想聽課，你別管我。」

顧臨野煩躁地把書扔到旁邊，埋頭繼續睡覺，嘟囔：「你怎麼比班主任管的都多，好煩啊。」

顧臨野煩躁地揉了把臉，「草，睡不著了。易宏遠，上號打遊戲。」

易宏遠激動地掏出手機：「野哥，我來嘞！」

江吟溪捏緊眉心，忍住沒有發火。

上課的時候，學生和老師分工明確。

老師講老師的課，學生在下面玩手機，互不打擾，倒也其樂融融。

旁邊傳來打遊戲的音效，源源不斷的擊打音效挑戰著江吟溪脆弱的神經。

江吟溪忍無可忍地把圓珠筆摔在課桌上，「上課別玩手機，好好聽課。」

「用不著你多管閑事。」顧臨野神情冷漠，仍舊在自顧自打遊戲。手機屏幕上槍林彈雨，時刻顯示著擊殺人數。

「不愧是我野哥，剛開始就直接滅了十個人。野哥牛批！！！」

顧臨野勾唇，指尖飛速移動著，「今天帶你吃雞。」

易宏遠怒吼：「啊啊啊野哥就是我的神！」

江吟溪忍耐心逐漸告罄。

趁顧臨野沒有防備，江吟溪直接抽走了顧臨野的手機，隨後將手機塞進桌兜。

江吟溪清麗的眉眼冷淡禁慾，冷聲道：「別玩了，好好聽課。」

遊戲打到一半手機忽然沒了，顧臨野懵了幾秒，雙手還維持著打遊戲的姿勢。

「？？？？？」

易宏遠震驚地瞪著江吟溪，眼珠子都快要從眼眶中掉出來了。這個新同學真的死定了。

易宏遠慫唧唧地往前移了移板凳，企圖遠離戰場，不被顧臨野的怒火波及到。

「草，你有病吧。」顧臨野反應過來頓時火了。他不耐煩地踹了下江吟溪坐的板凳，暴躁道：「把手機還給我。」

板凳被踹歪了，江吟溪根本不慫，冷聲拒絕：「下課給你，現在先好好聽課。」

顧臨野漆黑眼底壓抑著怒火，暴躁：「你現在把手機還給我，我不和你計較。不然......」

周遭空氣變得壓抑，氣氛緊繃成一條脆弱的細線，隨時都會斷裂。

喧鬧的教室陷入死寂，像是燥熱沸騰的熱水忽然被注入冰水，氣氛霎時結冰。

江吟溪淺棕色眼眸清高冷淡，敷衍道：「哦。」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殺傷力不大，羞辱性極強。

顧臨野暴脾氣瞬間炸了，伸手揪住他的襯衫衣領，寒聲道：「你哦個屁，別以為我不敢揍你。」

衣領被攥住，勒得脖頸有些難受，身處漩渦風暴當中，江吟溪絲毫生不出害怕的心思，反而覺得有點新奇。

這還是顧臨野第一次對他發火。

二十七歲的顧臨野把他捧在手心，極盡溫柔體貼。

江吟溪故意火上澆油：「那你揍我啊。」

「......你是不是有病。」

顧臨野從來只見害怕求饒的人，還是第一次見到主動找揍的。

「你這人怎麼蠻不講理。」

「嗯，我不講理，那你揍我吧。」

江吟溪根本不擔心顧臨野會揍他，二十七歲的顧臨野不會讓他受傷，十七歲的顧臨野同樣如此。這種安全感來得莫名其妙，卻又讓他深信不疑。

江吟溪蔥白的指尖點了點眼尾的位置，勾起唇角，肆無忌憚地挑釁：「往這個地方揍，這裡最疼。」

江吟溪臉上最好看的地方當屬這雙桃花眼，生的內勾外翹，眼尾上挑的時候顯得冷淡驕矜。

瞳孔是清澈的淺棕色，攏著層淡淡的光，彷彿剔透漂亮的玻璃珠。

距離太近，顧臨野能聞到少年身上的柑橘冷香，清冽微淡的甜味，卻有種說不出的勾人。

顧臨野思緒放慢，不小心沉迷其中。

他從上往下俯視著少年。少年膚白唇紅，桃花眼很漂亮，仿若脆弱精緻的瓷娃娃。如果他揍江吟溪一拳，這個瓷娃娃可能直接碎了。

顧臨野忽然意識到他一直是在俯視江吟溪，所以他要比江吟溪高很多，大概5.32425厘米。

男高中生對於身高總是有種奇怪的執著。

看到江吟溪眼睫發顫的脆弱模樣，顧臨野心裡忽然有點不忍心。身為一米八三的大男人，他為什麼要和一個比他矮5.32425厘米的人計較。

想通了這一點，顧臨野鬆開少年的衣領，清了清嗓子，「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計較。」

江吟溪反應寡淡敷衍，「哦。」

顧臨野額頭青筋蹦了蹦。

顧臨野伸手幫江吟溪把皺巴巴的領口弄平展，俯身直視著江吟溪的眼睛。

他眉骨高，眼型窄長，皺眉看人的時候有種鋒利的冷銳感，威脅道：「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要再來挑戰我的底線。」

「我絕對不會容忍你第二次。」

江吟溪敷衍：「哦，隨便你。」

顧臨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