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不斷的愛在心裡
2,割不斷的愛在心裡
天氣開始轉涼。這兩天氣溫驟然變化,電閃雷鳴,又是吹風又是下雨,風吹在身上涼悠悠的。樹枝上的葉子掉在地上,一陣亂風把枯萎的落葉刮的滿地飛;被雨水淋濕的落葉躺在地上,任憑風吹日露它卻文絲不動,而有的殘葉掉在污泥里發黃腐爛。梧桐樹、白樺樹長勢很健壯,屹立在路邊像把巨大的雨傘,把陽光遮得嚴嚴實實;如果仔細看,這些樹好像是綠葉神伸開的翅膀,威然不動的保護著生命的循環。
到了傍晚,葉片上面聚了很多露珠。到了下半夜露氣加重了,空氣潮濕了,凝結在葉片上的夜霧變成了晶瑩透明的小水球;有的小水球停留在葉尖上隨著微風來回晃動,有的卻不小心掉在地上;還有的小水球停留在葉片上四處觀望,彷彿在尋找歸去的地方。
小鳥在高高的樹枝上,不知被什麼怪異的聲音驚醒了,在樹枝上又開始跳動。明亮的街燈在城市上空紅光閃爍,光影朦朧,拖著一根長長的光帶;光帶中還有無數根光柱直直延伸很遠——好像這些光柱是一直線連在天邊,永遠沒有盡頭。
這時離天明大約還有兩個多小時,公路上偶爾能聽到清晰地腳步聲,樹蔭下有老年人,中年人在跑步;他們不時伸展手臂,弓著腰,有的在原地小步徘徊,有的在快步往前跑。汽車在寬曠的公路上加大了油門,速度彷彿比平時快了好幾倍,一眨眼功夫就跑了幾條街,
公路上的人比先前多了些,不但有晨練的人在跑步,上早班的人和生易人開始忙碌;還有三輪車夫踩著三輪車滿街跑,計程車停在路邊,夜班的師機在等待交車。不知是誰家養的公雞,兩小時前開始啼鳴,兩小時后它的聲音也有些沙啞。這些家養的動物到了新家庭,要重新習慣新生活和新環境,因為這是主人把它當成商品從市場上買回來,等待的噩運是主人把它變成美味。
哪個時候的流通市場規模並不大,改革開放初期城市人口也不多,城市附近農民家養的土雞土鴨在集市上到處都是。農民進城趕集,在集貿市場上和市民討價還價進行貨幣交換,一隻雞十幾塊錢,一隻鴨二十多塊錢;農民把土特產換成貨幣,用貨幣又去購買其它商品,這就是市場,人類生存需要的、有先決條件的、有一定規模的商品經濟社會流通市場。
天已經全亮了。黎明前的霧越來越密,越來越大,光滑的樹榦像洗了一場冷水浴,樹葉濕潤潔凈,在晨光下清晰光亮。空氣中的水分加重了,晨霧更加濃了,整個世界都在霧的包圍中。能見度很低,視線越來越模糊,前面一兩公尺內在運動物體不注意看也分辯不太清楚;四周像一片浩瀚翻騰的雲海,緩緩地在天底下飛飄。在這個茫茫的世界里,人與人的距離在不斷拉近;能見度很低就是熟悉的面孔出現在跟前也得細心分辨,差不多都要相互斟酌。是呀!視線把人弄糊塗了,精神發生著飛躍的變化,愛情成了商品,友誼傳遞的信息是商品的玩物——性情結合已經快變成了玩偶似的餘悸的工具。
秋蟬的白色寶馬放慢速度,一會兒就被白色濃霧吞噬。街上的人比先前更多,公路兩邊的人行道人車並不寬,做生易的商家打開門把商品放在門前;機動摩托車見縫插針,一會兒在人行道上橫衝直闖,一會兒沖向馬路中間和小車比速度。這時一輛摩托車橫在秋蟬的寶馬前面,不管秋蟬喇叭聲多急,聲音多大,摩托車照樣橫衝直闖。沒辦法,車多路窄她只好把速度降得更慢,氣憤的罵兩句肉包鐵的爛摩托消去心頭不滿。
公路上的車越來越多,紅燈轉換綠燈的時間雖然只有幾十秒鐘,但在等待這幾十秒鐘的時間卻很長。這時秋蟬有點不耐煩的打開車頂玻璃窗,發現濃霧開始在熳熳消散,晴朗的天空比先前明亮多了,大朵大朵的白雲像剛採下的棉花在高空中快速運動,地面上的晨露凝聚的水氣也快乾了,田野里的莊稼又青又綠。秋蟬看了看天空,微笑著在反鏡前用右手整理了一下有點散亂髮亮的頭髮。
此時的她很興奮,笑容在白凈的臉上像一朵含苞露水盛開的鮮花,明亮的水珠像一顆白玉般的寶石,恰到好處地鑲嵌在她白嫩的小酒窩裡,仔細酌品更像一杯美酒裝得滿滿地。現在她和張建國秘密往來愈來愈接近不是秘密的秘密,也愈來愈神秘不是神秘的神秘,有的時候張建國沒在她身邊,她就感到孤獨和寂寞。在這種精神作用和蜜戀色彩的刺激下,她內心的空虛和神經質的不安沒有任何有效藥品能解脫,不知不覺有時候心裡像缺了什麼?是什麼呢?精神,物質,愛情……解釋心靈的不安有可能愛情是最有效的處方。
她想了好多的不同假想念頭,有的時候她在含笑中默默背誦這個念頭的開始:這個好笑的念頭只有開始,於是她把他像玩具一樣放在一起,甚至她在熱睡中這樣說「親愛的,你真可愛,但是我沒有這種勇氣提出把你甩掉。」然後她毫不猶豫的把這個可愛的大孩子摟在她懷裡。
這種大膽的佔有在秋蟬眼裡反覆做過對比,雖然用這種方試破壞別人家庭有點不道德,但愛情的佔有是不講道德的,只講愛情是道德一部份。她身邊的這個玩具就是建國,這個可愛的天真漂亮的白馬王子在她的枕頭邊,天天陪伴著她,有時鬱悶了就和他開心地對話。有時也會往壞處想,儘管他有家庭,有孩子,有老婆,但他總是和他的家庭離得很遠,沒有絲毫懷念之情。儘管他是結了婚的二手情男人,儘管他已經嘗到家庭幸福甜蜜的滋味,但是他總是始終感到不滿足。
有一次她在宿舍睡覺,玉蘭和雅琴都上班去了,荀歡貴把病假條送到張建國辦公室——在最近的時間裡,荀歡貴隔兩天要給張建國送一次病假條,而且他的關係是四通八方,說什麼就能得到什麼。現在她把這些不足為奇的事情看多了,也不感到奇怪,但是你能說這是不符合情理的嗎?
在改革開放的初期的輕紡工業單位,擋車工是頂天立地的柱子,沒有她們可以說機器就不會轉動,於是請病假比蹬天還要難。擋車工去找醫生開病假,手續說有多複雜就有多複雜,擋車工諷刺地說開病假條比辦出國護照還難。而那些穿白大褂的醫生臉色十分難看,像油煙熏的心黑了半邊天;然而他們坐在辦公室,不冷不熱地審問前來看病的擋車工。醫生的權力和眼神很可怕,他們像審問犯人似的,問急了就是兩粒撲熱息痛藥片,加上兩顆abc就打發擋車工走人。張建國就不一樣,和這些醫生特別友好,他去開病假就像在調度室給別人開發款單,筆在紙上一揮就是大數目。這次又是荀歡貴給秋蟬要了一個星期的病假放在張建國手上。這下秋蟬就更放心,想耍假有人給她開,想調動工作有人給她辦,想去哪兒玩開著寶馬車到處跑,與其說是友好,不如說這是她在尋找歡樂地橋樑。
這幾天秋蟬把自己關在房間里,興奮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的各種條紋,這是她親自設計裝修的兩居室公寓,氣派豪華,有現代時尚元素的填充,每當她回到家似乎是自己感到特別輕鬆。頭上是她最喜歡的生活原型,赤身光滑的少女露出白嫩的肌膚,多情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住她的主人。她記得這是張建國第一次到她宿舍送給她的禮物,當時她還不好意思,後來她經歷過這些事,於是她把它當成寶貝掛在卧室牆中間。
她想起三個月前張建國送這張畫的情景。
這天玉蘭和雅琴都在宿舍里,張建國卻非常大方,第一次叫她的單名『秋蟬』。這種稱呼當時她就傻了眼,特別刺耳,又像是個笑話,又像是對她格外親切。玉蘭和雅琴還在一邊嘲笑她。但是他還是沒有改變這種稱呼的觀點,不一會兒,玉蘭和雅琴走了,這時他的表現和語言更加大方自在,向她說了好多話,找了好多豐富多彩的形容詞充當雙關語。但是他覺得這些詞語還不夠完美,還缺少刺激,於是他找機會向她不顧一切地說多情話,說**話,向她吐露內心的愛。這時候她很為難,在他面前她沒有任何勇氣反感,好像在某種時候她看見他高興地那一瞬間突然表現在痛苦的感情中,她看著他好像在向她發誓。然後他說,他不應該和她結婚,怎麼要和她結婚呢?顯然他現在後悔了。
他後來又像先前那樣說,這次他似乎和她靠得很攏,手壓在她的肩上,另一隻手撫摸她閃著黑光的頭髮。他說:「秋蟬,你真的不理解我嗎?可是我給你講的全是實話。」
秋蟬依然和先前一樣,表現出沉默和同情。
不知是什麼時候,她後來失敗了,屈服在他的面前。她回想過這裡面有很多原因,當然不能排除同情,更多的卻是感動。被他的行為感動,被他的權力和真金白銀感動,被他的情感感動,感動二字成了她心裡的概念詞。
然而她也知道建國現在不顧一切地追她愛她,向她吐露過不止百次真情;就在這種充滿著**的感情中,她也說了她永遠收不回而且不應該說的話。「我知道你心裡很難受,但是我了解你,同樣我可以等你。你知道嗎,現在我心裡唯一可靠的人就是你。」
「秋蟬,我愛你。我會真心地愛你。」
「我也是,有你在身邊我就有一種安全感。」
「你就不怕我連累你嗎?」
「我不怕,凡是我自己決定的事一定會成功。」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你最清楚,和她馬上離婚。」
「不,這樣太突然了,讓她知道會惹出麻煩來。」張建國顯得很緊張,幾乎完全沒準備好:「秋蟬,聽我的話,為了我們的長期友誼和愛情,你還得犧牲些時間。不長,等我們時機成熟了,我們馬上結婚。」
「你要我等多長時間?可我總不能長期當你的情婦啊!」
「不會,秋蟬,這是永遠不會的,只要我和斯鳳離了婚,那時候我們就自由了。到那個時我們就是正當合法的夫妻,你的一切都屬於我,而我的全部也是你的。」
「可是現在我實在受不了,心煩死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按照以往的時間月經期該到了,現在……」
「現在不會有問題,我們總是錯過時間才在一起的。秋蟬,放心,我們不會出事。」
張建國嘴上這麼說,心裡還是有些畏懼。
「但願如此——不過我心裡有數。」
「……這樣就好,這些問題我知道你們女人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