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絕地天通

神明只能行走在混沌之中？

這個說法是莫向南第一次聽說。

難怪古爍今沒有辦法進入到君子族的地盤，在混沌無法覆蓋的地方，神明也沒有辦法涉足。

可是很快，莫向南想起了離伯，穆守山以及風仙嵐。

「難道其他的八荒古神不能做到？」

他們幾個在沒有混沌的時候，就能夠在世界各地行走。

「八荒古神比較特殊！」古爍今解釋道。

「你不是八荒古神嗎？」莫向南問道。

古爍今神情一滯，隨即輕哼一聲：「我只是擁有震戒，但並不是它真正的主人，不是真正的八荒古神，否則也不至於被你拿到手。」

興許是因為感受到莫向南身上熟悉的司雷血脈氣息，古爍今的語氣緩和了很多。

但很快，他想起了什麼，似乎十分地不甘心：「震戒的原主人乃是君子族的先祖，當初我就很不服氣！我乃是雷澤出生的真正雷神，按理來說，震戒的守護者，本該是我，而不是君震荒！這個守護者於情於理，都應該是我！」

他的眼底露出一絲怨恨，對於當初自己沒有成為震戒守護者，到現在還耿耿於懷。

也正是因此，他才選擇聯手其他古神，偷襲君震荒，將震戒奪回來！

莫向南心神一動，問道：「八荒古神的戒指，是誰指定的？」

「天帝！」

「天帝？是指黃帝嗎？」莫向南訝異道。

「你只要記住！天帝，是我們的仇人！如果不是他，我們神明不會活得如此畏手畏腳！」古爍今已經將莫向南當成了自己人。

莫向南對他的話保留意見。

他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為什麼神明後來活得束手束腳了？」莫向南問道。

「那還不是天帝那所謂的憐憫蒼生，人神各異，絕地天通，禁止神明入地。」古爍今陰沉地說道。

絕地天通！

莫向南聽到這個，腦海里一下子想到很多事情。

古書記載：蚩尤作亂，濫殺無辜，禍及百姓，苗民發明了嚴酷的刑罰，讓百姓苦不堪言，黃帝可憐百姓遭此劫難，決定遏絕苗民，平定天下。於是命令重、黎，絕地天通，罔有降格。

上古時期，世界被神明所掌控，一旦發生戰爭，便會讓天下生靈塗炭，許多無辜的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天帝決定讓人神各司其職，互不干擾，所以將神明和人類分離開來，使得神明無法干預到普通人的世界發展。

至於古書中的重和黎，山海經里也有提及。

——《山海經大荒西經》記載：顓頊生老童，老童生重、黎，帝令重獻上天，令黎印下地。下地是生曀，處於西極，以行日月星辰之行次。

重和黎，是顓頊帝的孫子，天帝讓重把神明封印於天，讓黎掌管人間。

當然史料之間是有出入的，具體怎樣，莫向南也沒有辦法確定，但古爍今必然是知道的。

「絕地天通，是怎麼一回事？」莫向南再次問道。

「哼，不是我不說，而是有些事情我也說不出來，這種力量能夠束縛住神明，自然也能夠束縛我。」古爍今回道。

這個回應，似乎和莫向南師父的意思是相同的。

「可是現在混沌降臨了，你們究竟做什麼？是你讓混沌降臨的？」莫向南又問道。

古爍今哈哈大笑了起來：「我們一直在等待機會罷了，混沌降臨是必然的！那是世界的劫難，誰也無法逃離！而這個劫難，正是我們神明回到人間的好時機。」

頓了頓，他又打量著莫向南，感受著莫向南身上那股和自己如出一轍的血脈氣息，又解釋道：

「當然我們神明並非永遠都不能涉足這個世界，實際上，在某些時間，靠著混沌溢出的氣息，只要壓制自己的力量保持在復神期，還是可以自由行走。你大概就是我曾經在那個時候留下的孩子，你現在明白了吧？你的血脈和我血脈是相同的！你是我的兒子！」

四周的紅霧很快又覆蓋了回來，但他仍然可以看見君子族所在的小鎮。

古爍今繼續看著莫向南：「你和我是一路人，以你的天賦，遲早也是個神明！應該協助我去君子族，將他們手中的天地源氣奪來！你能辦到的，我的兒子！」

「為什麼你們一定要得到天地源氣？你不是有其他源流了嗎？」莫向南問道。

「你不懂！混沌降臨，就不可能會輕易褪去！想要掌控這個世界，就必須控制所有的源流！天地源氣是我們神明重新行走這個世界的關鍵！因為混沌，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對神明來說，混沌沒有任何影響，但是對於不是神明的人類，他們在混沌里根本找不到路。」古爍今笑道。

紅霧居然對神明來說，是不影響的？

莫向南現在行走在紅霧裡的時候，仍然無法看見更遠的地方，視線受到極大的阻礙，但神明是能夠看穿紅霧的，這樣就更加棘手了。

「以你的意思，這個世界還有其他神明嗎？」莫向南問道。

古爍今微微點頭：「那是當然，而且多了去了！但是這個世界畢竟被絕地天通過，神明要行走，需要耗費極大的靈力，天地源氣，可以提供我們行走所必要的力量源泉！」

「當初其他八荒古神還在的時候，我們這些神明沒有辦法明目張胆地出手，但現在八荒古神都被我們幹掉了！這個世界就再也沒有什麼人能夠阻止神明降臨！哈哈哈！今天我運氣倒也不錯，沒想到會在君子族找到我的親生兒子！」

古爍今看莫向南的目光越來地滿意，他的額目光不停地在莫向南兩個手指之間遊盪著，莫向南手指上，帶著兩個青色玉戒。

一個震戒，一個澤戒！

這兩個戒指，對神明來說，也是極為重要的！

莫向南心裡則是越發地警惕。

很明顯，古爍今的話讓他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因為神明在混沌里是暢通無阻的，而尋常人卻要受限於某些固定的地方不能隨意離開。現在外面竟然有無數的神明，那必然都是會來針對各個種族！

那些擁有天地源氣的種族，此刻恐怕都要遭重！

這下就麻煩了。

如果被這群人得到更多的天地源氣，恐怕事情就更麻煩了。

世界被神明所佔領，無論是普通人還是異人，都將會被神明奴役！

「不行，必須得阻止這一切！」

莫向南腦海里在思考著應對的計劃。

但他發現單靠自己一個人太無力了。

「怎麼樣？你現在清楚自己該怎麼做了吧？我們父子倆聯手，哪怕其他神明都要讓我們五分！我們將會是神明之中最強大的陣營！你把震戒給我，然後去君子族殺死所有異人，把他們的天地源氣奪過來就是。」

古爍今對著莫向南循循善誘。

莫向南沉默了片刻，道：「容我想想，信息量有點大，我需要時間消化。」

「好，我給你時間思考，畢竟要突然接受這些事情，對你來說，肯定也有很大的難度，這很正常。」

古爍今看見莫向南的樣子分明是被自己給說服了，他心裡也就不著急了。

只要告訴「兒子」真相，「兒子」怎麼說還是得和自己站在同一陣營的。

上陣父子兵！

「你得到了其他的天地源氣嗎？」莫向南又問道。

「當然，我剛滅掉有巢氏的族地，將他們整個種族趕盡殺絕，奪得了他們的天地源氣。」古爍今得意道。

「天地源氣長什麼樣？能讓我看看嗎？你要讓我去奪走君子族的天地源氣，至少我得知道這種源氣是怎麼一回事。」莫向南說道。

古爍今微微點頭：「你這麼說倒也沒錯。」

他一揮手，一道古樸的鏡子忽然從空中幻化而出，這面鏡子是橢圓形的，兩面都顯得光亮華麗，似乎有某種流光在其間徘徊。

鏡子不斷地旋轉著，磅礴浩瀚的氣息顯露而出。

這股氣息實在太宏大了，就像是一汪大海，彷彿蘊含著無窮無盡的靈氣，這種靈氣能夠讓人修鍊的速度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難怪曾經一道天地源氣，會讓山海界無數異人爭搶，哪個種族得到這種天地源氣，門下族人修鍊起來，簡直是如魚得水！

「這就是天地源氣，有了它，我們神明可以在絕地天通的情況下也可以行動自如。這種東西，便是真靈境的異人都無法完全利用，只有神明才有辦法將它的力量發揮到極致。」

古爍今給莫向南介紹著他從有巢氏搶奪來的天地源氣。

莫向南沉吟了片刻，抬頭道：「我可以替你去拿到君子族的天地源氣，但我不會滅他們種族，你也不能滅了他們。」

古爍今微微皺起眉頭：「為何？你要明白，君子族和我們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因為他們曾經幫過我，如果沒有他們，你恐怕找不到我。這是我替你去拿天地源氣的唯一要求。」莫向南說道。

古爍今思索片刻，又看向遠處的那座小鎮，琢磨著「兒子」畢竟不是在自己身邊長大，有這種思想倒也正常，便同意：「行。我可以放過這個種族。」

「你能告訴我如何控制這面鏡子嗎？君問天對我很信任，但我覺得他也不會輕易把天地源氣交給我，除非我知道該如何掌控這面鏡子，只要我告訴他更多關於天地源氣的氣息，他才有可能拿出來借我。」莫向南又道。

「當然可以！你想要學習，當父親怎麼能不教你？哈哈哈！你先拿著這面鏡子，只要用你的靈力去引導，你觀察這些花紋，是很特殊的，需要依賴特殊的方式來施展。」

古爍今已經徹底對莫向南放心了，他知道自己已經把莫向南給說服了，那麼把這面鏡子給莫向南查看倒也不是不可以。

莫向南接過鏡子，然後在古爍今的指示下，開始去引導這面鏡子，在他靈力的作用下，很快鏡子就散發出了一股磅礴的氣息，不斷地涌動著，彷彿要從中衝出來。

「不要急，慢慢來，這種力量對你來說不好掌控，你不是神明。」古爍今道。

可是很快，莫向南手中的鏡子突然就爆發出了一陣歡快的氣息，竟然自動地和莫向南的靈力產生了某種共鳴，這種共鳴就像是音律般在跳動，似乎都不需要他主動去掌控。

「這是……」

古爍今在看見鏡子的異變之後，也是十分吃驚！

「你居然對天地源氣也如此地有親和力？」他很意外。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莫向南說道。

可是古爍今越看莫向南的目光越發有些異樣了。

他心裡已經起了某種心思。

「我的兒子，身體竟然會如此地特殊！能夠成為震戒的主人也就算了，居然還能夠成為澤戒的主人，現在連天地源氣都如此親和了，看來他肯定是得到了某種機緣！這種機緣，在他身上好像有點浪費了……」

古爍今目光不斷地變化著，隨即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意！

「看來，得把他的血脈回收了！把他完全吞噬掉，這樣他身上的機緣就都會回到我身上了！只要吞噬掉他的一切，我應該就能夠成為震戒的真正主人！」

古爍今的心裡忍不住變得火熱起來！

他數千年前就殺死了君子族的先祖，將震戒給搶到手，可是這些年來，哪怕他擁有震戒，也根本沒有辦法真正成為震戒的守護者。

成為震戒的主人，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

而此時震戒和澤戒分明就認了莫向南為主！

而莫向南身上分明擁有自己的血脈，只要自己將莫向南給同化掉，奪取莫向南的一切機緣，自己就能夠了卻多年的心愿，徹底掌控震源流！

「兒子啊兒子，你就別怪老爹無情了！怎麼說也是我給了你性命，沒有我就沒有你的今天，你也應該用自己的性命報答我才是。」

古爍今在腦海里默默地念叨著，心裡已經對莫向南起了殺意！

他可不是什麼負責任的好父親，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哪怕是要殺死自己的親生兒子，他也不會猶豫！

在古爍今的眼裡，掌控震戒和澤戒，擁有莫向南那身特殊的能力，比得到一個兒子要有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