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赴往島國

【會】

這是鬼工廠那個窗口給出的答案。宇博佑不想相信，但也不敢賭。他不敢賭。

誰也不信，但不信又沒有辦法。

唯一能做的，就是誰都信。

他才成為馭鬼者半個月不到。

沒有勢力，厲鬼平衡還在一個可怕的交接點，一點出現差錯就會死於兩隻厲鬼的復甦。對此，他現在還沒有任何的辦法。

「對不起。」沙啞著喉嚨，宇博佑輕聲道。聲音略微響過四周燃燒的聲音。他看著地面，逐漸收回鬼燼覆蓋在兩女身上的鬼域，鬼樹也在開始侵蝕纏繞。

慕容月已經雙目無神跪坐在地上，四周烈火焚燒，但她卻對這些沒有絲毫反應。如同沒了絲線操控的木偶。親眼目睹家人被鬼樹盡數殺害，她精神已經無法承受。

哪怕再不喜歡他們，也不會希望他們死絕啊。他們也沒有虐待她，他們給了她最好的教育，給了她飯吃，給了她讓人不敢親近的高高在上的身份。她的精神已經崩潰，對於纏繞上身的鬼樹紙條沒有絲毫的反應。

「......為什麼。」慕容采眼中帶著淚，滿是不敢相信和痛苦，唯獨沒有死亡前的恐懼。

「對不起。」

「......昨天村子那裡，是你救了我們吧。」慕容採得不到答案，也不再去追問了。感受到身上纏繞來的鬼樹枝條，她沒有任何反抗，「算起來，你救了我兩次呢。」

「......」

空氣中充斥焦炭的味道，氣氛沉默了。慕容采也被鬼樹纏繞了半個身體。

「他們不見了......」慕容采突然道，「是因為慕容家么？」

「......」宇博佑沉默了片刻，輕輕微幅度點頭，依舊沒有出聲。

「是嘛。」慕容采神色一滯。

只剩下了噼啪燃燒的聲音。

時間緩緩流逝，宇博佑覺得很漫長，其實也就只有14秒。

直到，慕容採的頭髮都被鬼樹所覆蓋，只差一張臉就要死亡的時候，她開口說了最後一句話。

「很痛苦吧。真抱歉，我的家人——」

【害死了你的家人】

她的氣息逐漸暗了下去，沒有了一點聲息。

「......」

大火燒掉了別墅大樓的樓層中間基建，二樓直接倒塌。大火中央，一個少年跪坐在地上，眼中流出了最後一點沒有被鬼燼燒去的眼淚。

他殺了一個高中以來處處幫助他的人。

殺了那個在得知他們跟混混打架後會來憤憤詢問為什麼，同時又擔憂自己同學會受傷的人。

殺了一個少數有感覺的女人。

「......對不起......對不起......」

至此，慕容祖宅內，肉眼可見的，全是燃料了。

······

下午5點34分，一架飛往島國的民航飛機在大京市起飛。

一個失魂落魄的少年獃滯坐在頭等艙的座位上沉默不語。雙目失去焦距，沒有任何動靜。周身，有男有女，各個看上去都是混得不錯的社會名流。

這裡的頭等艙是一個大座位，皮質的，可以直接半躺下去。

少年從上了飛機之後就一直坐在那裡，連安全帶都不系。快要起飛的時候還是提醒了好一陣，他才如同殭屍一樣僵硬的拉起安全帶繫緊的。

剛起飛的時候，周圍的人都嘻嘻索索地打量著少年。

聊了一會見他沒有反應，

便也沒有再多言，自顧自該睡覺睡覺，該玩大屏幕的憤怒的小鳥就玩。還有的直接開始追劇。

大京市飛島國要三個半小時。到那裡差不多都要9點多了。

整整三個半小時，宇博佑一直保持著一個動作，眼睛都沒有眨一下。要不是他還有呼吸，空乘都以為他死了。

他身邊散發著陰冷的寒意，讓人不敢太過靠近，自然也沒有人來打擾他。

只不過中途的時候一個空姐好心的過來問他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問了好一會，宇博佑獃獃地用無神的雙目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之後，也就沒有人來煩他了。

時間，來到了九點。

他們，也即將降落。

但——

「噠噠噠噠噠！」

「！！！！！」

怎麼可能！？

宇博佑就反應了那麼一秒，坐在他對面的空姐剛要出聲讓宇博佑關閉電子設備，就沒有了生息。

不可能！！！

「滋滋滋滋滋————」

鬼燼開始焚燒，抵禦電話襲來的靈異力量。

整個飛機上的，包括乘客，空乘，駕駛員在內，無一倖免。

飛機已經開始失控，不用3分鐘就會墜毀。

宇博佑不緊不慢地起身，前往了洗手間。坐在馬桶上，他注視著自己的手機，終究還是沒有下得去手。裡面的通訊錄保存著黃毛、小地主、慕容採在內的電話號碼。

隨即，他用特殊衛星電話給王小明打了過去。特殊衛星電話能夠鎖定位置，但是是王小明要求他帶著的。要他到島國后最後打一次電話給他。本身的那個明面上的衛星電話已經被他丟在慕容祖宅了。現在應該已經毀壞了。

「你知道那個電話詛咒么。把人變成鬼奴的那個。」宇博佑如同指甲抓撓玻璃的嘶啞聲音傳入電話中。

「剛知道。」王小明聲音平靜，「我只知道它確定了一個攻擊時間，但不知道攻擊的人。」

「說說。」

「這是一串鬼號碼。」王小明很給面子，或者說，他壓根不在乎這些。今天清除了羅家和慕容家，縱然是他，即便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也有一絲束縛解開的感覺，「撥打之後可以查看是否有人佔線。對方几點通話結束。通話結束的點就是鬼號碼詛咒降臨的點。」

「正常情況下，撥打之後可以再次撥打一個電話。然後以4位的時間進行輸入。確定襲擊目標和時間。」

「一次只能襲擊一個？」

「是的。」

「我要這串號碼。」

如果不能清除身體內部的靈異，那聽到這鈴聲，哪怕是馭鬼者身體也會直接被靈異入侵。大概率會死。宇博佑死不了是因為鬼骸的自我保護反應和鬼燼能燒掉入侵的靈異。

整個飛機開始傾斜，即將墜毀。

「好。」

「你所謂的卧底任務怎麼把資料給你。」

「任務改了，你只要呆在那裡就可以。如果我要獲取資料，會有接頭人過去當面跟你說的。衛星電話後面可以的話銷毀，接頭的暗號是鬼號碼前6位和反過來的后7位。」

「任務只有我們和秦老知道？我現在被通緝了么？」

「是的。不過如果你加入了除靈社，會有人替你搞定這一點。」

飛機近乎垂直了，廁所外面也傳來了抓門的聲音。外面蘇醒的鬼奴感覺到攻擊目標的存在，開始聚集。

「好。」

宇博佑淡淡放下了衛星電話，用鬼骸的蠻力捏碎了它。目光從飛機傾斜的地面斜視到已經被門外聚集的鬼奴撞出一個坑洞的廁所門。

「......」

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