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一章 蟲子與模仿者
「小殿下!」蝤伯顫顫巍巍跪下,哀求道,「小殿下息怒,小殿下若此時造下殺孽,只怕是再也見不到蟲王殿下了!」
蝤伯的一席話讓女子瞬間淚流滿面:「蟲王,蟲王已經死了!我就算不殺了他們,我也再也見不到了……」說罷,女子高舉手臂,原本已逐漸稀薄的霧氣再次厚重了起來,隨著霧氣變厚,眾人耳邊的窸窣聲也愈加明顯,所有人不由得頭皮發麻,渾身發抖。
「蟲王還活著!」蝤伯慌忙高聲喊道。
「什麼?」女子愣了,溢滿淚水的雙眼難以置信的看向蝤伯,「你說什麼?」
「老朽今日一早嘗試與蟲王聯繫,得到了回應,雖然回應很虛弱,但蟲王確實還活著!」蝤伯頓了頓繼續道,「老朽想第一時間告訴小殿下,可小殿下的宮人卻說小殿下怒氣沖衝來了祭壇,老朽這才匆匆趕來。」
「聯繫蟲王需要耗費大量體力,您的傷還沒好全,您這又是何苦!」聽聞蟲王還活著,女子周身的怒氣明顯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對蝤伯的心疼。
「為了保全族人,為了保住小殿下,老朽就算豁出這條命去,也是值得的。」蝤伯見女子情緒逐漸平穩,臉上也浮出了欣慰的笑意。
「小殿下若是信得過我,蝤伯的傷我倒是可以幫他醫治。」喬汐雅通過二人的對話,已經將事情了解了七七八八,目前蝤伯的傷,或許是一個不錯的機會。m.
「你?」女子凌冽略帶敵意的目光如利劍般射向喬汐雅,「卑鄙的種族有什麼信任可言!」
「老朽的傷就不勞你們操心了。趁老朽還沒反悔之前,你們趕緊走吧。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否則,老朽不介意豁出這把老骨頭,把你們都留在這裡。」蝤伯所乘的蟲頭帶著殺意往前探了探,將女子掩在了身後。
見對方戒備心甚是強烈,喬汐雅也不好強求,她努力剋制對那巨大蟲頭產生的恐懼,對著蝤伯淺淺一福:「既然蝤伯不信任我們,我們自當離去,永世不來打擾,但離開之前,小女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見喬汐雅禮數周到,說話溫文爾雅,蝤伯稍稍放緩了口氣。
「請蝤伯告知小女,當初獻祭之人是何模樣。」喬汐雅見蝤伯答應,深深一福說了請求。
「你打聽這個做什麼。」蝤伯的面色陰冷了幾分。那個獻祭人的模樣一想起,便讓蝤伯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寢其皮,吃其肉。
「因為他可能要對我的家鄉進行新的屠殺。我要找到他,殺了他。」
喬汐雅的話讓蝤伯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上去比自家小殿下還要柔弱的女子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而且他也看到了縈繞在喬汐雅周身上下的殺意。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小殿下,沉吟片刻道:「這樣,你們先回你們的營地去,晚些時候,老朽著人將畫像給你們送去。」
「多謝。」喬汐雅深深一福,隨後一伸手接過莫皓寧遞上的一小塊人魚鱗片,遞在蝤伯面前道,「這是人魚鱗片,能治病養傷,就當做是畫像的謝禮。」
蝤伯接過鱗片,將信將疑的看著喬汐雅。喬汐雅一愣,繼而笑了,摸出匕首,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便在手上劃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而後拿過蝤伯手中的鱗片,咬了一小口,手掌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癒合,半分傷痕都未留下。
喬汐雅將鱗片還給蝤伯,而後後退半步,對著女子和蝤伯淺淺一福:「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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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姑娘……他們會把畫像送來嗎?」莫萇弘坐著馬上,輕聲問道。
「會。」喬汐雅點點頭,「那個蝤伯是個通情達理之人,況且我已經把事情對他說清楚了,又給了他療傷的鱗片,他若是不送畫像,他不會心安的。」
「可那女子卻是個難纏的。」莫萇弘皺了皺眉。
「倘若有一天金安城被歹人攻破,皇宮內外血流成河,二殿下會如何?」喬汐雅的聲音有些顫抖。
「……」莫萇弘回過身,看著喬汐雅,許久都說不出話。
「二哥莫要怪罪,」見二人氣氛怪異,莫皓寧急忙出言緩解,「汐雅她就是心直口快……」
「她說的對。」莫萇弘打斷了莫皓寧的話,長長嘆了口氣道,「倘若有一天金安城真的被歹人血洗,我只怕也會同那女子一樣,滿身戾氣與殺意。」
「走吧。回營等畫像。」莫萇弘說罷,便催促著胯下戰馬往回走去。
「王爺,」喬汐雅有些憂心忡忡的叫住了在前面走著的莫皓寧。
「怎麼了?」莫皓寧緊了緊韁繩,放慢了速度,看著喬汐雅緊鎖的眉頭,莫皓寧有些擔心,「是身體不舒服嗎?」
喬汐雅搖了搖頭,喃喃道:「我總覺得這件事沒這麼簡單。」
「你說說看。」見喬汐雅不像是開玩笑,莫皓寧也緊張了起來。
「二殿下說,最初死亡的人是被一種蟲咬過,而且那蟲子還被他的副將田翰飛將軍斬殺,之後就再也沒提到過這種蟲子的出沒,而是換成了模仿者。」
「是,」莫皓寧點點頭,若不是喬汐雅的這番話,他幾乎要將這個細節遺忘,但他不明白喬汐雅想以此證明什麼,「但那蟲子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沒錯,那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咬人的蟲子與蟲王的族人並無半點兒關係?」喬汐雅試探性的看了一眼莫皓寧。
「沒有關係?」這是莫皓寧沒想到的,「你的意思是,那個把人咬死的蟲子跟蟲王的族人沒有關係?這怎麼可能?他們都是蟲子……」
「同樣是人,還有個忠奸善惡之分,王爺又為何認定所有的蟲子都與蟲王有關呢?」
「可蟲王是統領西南所有蟲子的人……」
「王爺又如何得知田將軍斬殺的,也是生於西南的蟲子呢?」
「這……」莫皓寧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他承認自己確實有點兒先入為主了,但他還是不太明白喬汐雅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