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於嗟鳩兮,無食桑葚
秦月娥的母親知道秦月娥已經無法自拔了,她安撫道:
「女娥,不可——天底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你聽你大伯和祖母的話,這樣做於你和東方奚都好。他一個庶人,就算是想要為吏,可是背後沒有依靠,那就和地上被人隨便踩的螞蟻沒有什麼區別。」
「世人皆險惡,你忘記了嗎?若是人人都是良善之輩,又怎麼需要嚴刑峻法來治理呢?你堂堂貴族之女,低聲下氣去了他家,難道他會看得起你嗎?街坊鄰里又會怎麼看待你?他一個庶人,如果不對我們秦氏低頭娶了你,那就是和秦氏結仇。」
秦月娥聽了這話,心想,父親母親都看不上東方奚的出身,如今這麼處理,也全是因為愛惜自己,想要成全自己,否則他們完全可以採取更暴力的手段處置此事。
明明因為自己弄出的這些風言風語,但是秦氏上下卻一致都認為是東方奚的錯。
秦月娥知道這些長輩心裡都很清楚,事情錯在自己,不在東方奚身上,但是他們絕不會承認是自己的錯,只會把問題都推到東方奚頭上。
可以秦月娥對東方奚的了解,他肯定不在這件事上低頭,要不然他早就她從了自己。
如此家中上下一定更加忌恨東方奚,無論日後他們是否結合,東方奚都會被他們當做死敵。
可若是自己不能讓他答應這件事,委屈求全,那他們一定派了死士虐待東方奚。
秦月娥急中生智,「那我親自去和東方奚說,免得把這件事鬧的更大,避免節外生枝,也可保全祖父、伯父、父親母親的顏面。」
秦戟聽了,這才笑了,「這才像話!你素來機靈。讓東方奚向你父親求情求娶你。我會告訴你父親,讓他答應此事。事情成了之後,我親自舉薦他,別說一個刀筆吏,就是長吏我也舉薦的起。」
秦月娥聽了,無比佩服地看向秦戟。
「多謝伯父。」
「另外,事情處理好后,儘快帶他來見我,我這次回來,在家待半個月,早些處理好事情,我或許還能帶他去咸陽。」
都決定養狗了,自然要帶在身邊好方便自己用。
「唯。」
秦月娥得了同意,這就出門去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等到她走了,他的伯父秦戟這便抽出長劍,隨後他撥弄著兩側架子上的小型編鐘,放聲唱歌。
「於嗟鳩兮,無食桑葚;於嗟女兮,無與士耽!」
聲音洪亮,四處都能聽得到,秦月娥自然遠遠的就聽到了,但是她咬唇不語。
看著吧,早晚有一天,他會成為讓你們都求之不得的人物。
秦太婦聽了,則感慨道,「到底還是年輕。不過出生在咋們秦氏,她有這個福氣,就讓她去追求他的桑葚,只是吃得下就不要吐出來才好。」
秦二子婦聽了也道,「母君說的極是。」
秦戟回來處理了這麼一樁糟心事,這就出去在農田上遛彎了。
雖然在咸陽城做事,也有個居所,但是到底不是自己家,做什麼都要注意,並不恣意。
眾人紛紛散了,各玩各的去了。
到此,秦氏答應了,可東方奚還沒答應娶她秦月娥呢。
秦月娥回到了自己住在別院,看著院子里的櫻花樹綠葉蔭蔭,不由得覺得自己狠好笑。
院子里還養著一窩兔子,此時此刻正趴在草叢裡,秦月娥抱起兔子,玉指撫了撫小白兔的頭,埋怨道,「東方奚啊東方奚,
難道說草都到了你嘴邊,你也不吃嗎?」
小櫻正坐在院子里的席子上給秦月娥裁剪新衣服,腦袋一抬,「良人你在說什麼呢?」
秦月娥微微紅著臉,她過來點了點小櫻的鼻尖,一臉傲嬌的道,「從今以後,不用叫我良人,就是要叫,也要叫我東方良人。」
秦月娥說罷,在原地轉了個圈,這就回了廂房。
小櫻見了很是無奈,這也太心急了吧。
可是等到秦月娥走後,兩隻大兔子忽的從圍欄邊上衝出來,在院子里你追我趕,最後衝到了一個草叢裡。
有些事,小櫻只是聽過,今兒個趕著機會,也就靠近了去瞧瞧,只見兩隻兔子一隻趴在另一隻的身上。
小櫻一開始還沒搞明白,等到她走後,草叢裡傳來一陣陣窸窸窣窣的顫動,她再一次迴轉身去看,這次看明白了,倒是小櫻開始臉紅了。
廂房內到處都掛著紅色的紗布,秦月娥來到鏡子前,她褪去了自己的衣服,隨後在鏡子中觀察著自己的胴體。
看了一會兒,秦月娥摸著自己光潔的臉頰和脖頸,「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等到說完這句話,秦月娥又想起伯父說的那些話,「如果他不肯就範,那伯父大概率要打斷他的腿。可是以他那種軟硬不吃的個性,-到底要怎麼才肯對公族低頭?可如果那麼輕易就低頭,說明自己看錯了人;可如果不低頭,自己也得不到他。」
秦月娥想著,心一橫,這就穿好了衣服,臉上施了粉黛,自己命人驅馬車出公府了。
這一次,秦月娥帶了兩個僕人,兩個都是犯了罪被割了舌頭的奴隸。
小櫻被留在了家院里,她觀察了一整天兔子。
在這種貴族制與封建制環境下長大的秦月娥,天生沒有什麼煩惱,於是就想著得到的天下最好的東西——愛情。
「鳩兮鳩兮,偏食桑葚。」
這天傍晚,東方奚照常回家,雖然生活很苦澀,可是他從來沒有忘記觀察周邊的美景。
這裡是縣城,可是也不過是人口更為稠密的鄉村一帶。尤其越是靠近城郊的地方,越是有大片的農田,農田被切的像是方塊一樣,整整齊齊,青苗齊高,潺潺的流水圍繞在邊上,條條白帶繞青綠。
這樣的美景,是一望無際的,綠色的海洋就在東方奚面前一展無垠,風浪一吹,綠色的海洋就泛起波浪。
金黃色的野花冒在綠色的海洋里,鴨子在河裡嬉水,東方奚望著落霞掉在了水流里,臉上情不自禁露了笑。
忽的,東方奚覺得自己眼前一黑,隨後就被人綁了雙手雙腳,他叫喊了兩聲,也確實有人聽到了。但是很快東方奚就被捂在口鼻上的東西弄暈了。
等到附近的人家聞聲出來后,四處都沒有人。只看到一輛馬車盤旋在車道上,匆匆向城外駛去。
就這樣,東方奚消失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