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苦修

這名騎在馬背上的老女人，正是米娜與赫拉克在離開雷恩時遇到過的懷特夫人。

此時她正騎在馬背上俯視著朱晨，又說到：

「要不是和麥格確認過、真的不敢相信，赫伯特家的孩子竟然會沒有魔法天賦。

更不敢相信老卓根之後這個世界上還能有你這樣天賦強大的騎士。」

「殿下，我要先去和萊福交接一下第四軍團的事務，您今晚可以來第四軍團總部來找我。」

說完也不等朱晨回復便駕著馬徑直向軍營深處走去。

「團長，我今晚可以離團去找懷特夫人么？」曾經的軍旅生涯讓朱晨凡事都要請教上級的習慣刻在了骨子裡。

卓根：「懷特夫人是誰？」

一旁的米娜說明到：「我們躲藏在雷恩的時候，露易絲女士化名懷特夫人在鎮子里經營了一家服裝店，赫伯特的靴子還是在她那裡買的。」

老卓根聽后拍了拍朱晨的肩膀，說到：

「為什麼不可以呢，赫拉克、這是你的機會。」

「露易絲的鍛造技術恐怕整片大陸都沒有人能夠比擬，如果你能讓她開心，為你量身打造一套適合你的騎士裝備，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到了戰場上，都能為你提供很大的幫助。」

「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一個成年人會怕和一群十歲的孩子發生衝突么？

但是如果這群孩子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把匕首呢？

魔法師尚且需要更好的魔法戒指來駕馭各種元素，何況我們這些騎士。」

說完老卓根又開口到：

「不過你雖然天賦很好，但是畢竟剛剛成為騎士不久，當務之急還是需要系統的騎士訓練。」

「給你半個小時時間，和你的小情人告別，未來一段時間可能大多數時候見不到嘍，半個小時後來找我報告。」

米娜在旁邊聽到這句話臉蛋頓時紅透了，朝著卓根做了個鬼臉后拉著朱晨飛快的跑開。

……

「赫拉克，我也要跟著爸爸去第三軍團了……」

「米娜，實際上重建赫伯特只是萊昂的夢想，你沒必要為了別人的夢想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赫拉克，我並不是為了萊昂，他的天賦那麼出眾，而且又那麼的……聰明……，我就算再努力也不覺得我能幫到他什麼。」

「那你為什麼要去第三軍團呢？軍隊里女孩兒很不方便吧？」

米娜認真的盯著朱晨說到：

「萊昂不需要我的幫助，可有別的人需要，雖然那個人的天賦很好，但他是個笨蛋，我擔心沒有我、他以後被別人拐賣了還要去幫人販子說話……」

……

朱晨尷尬地撓了撓頭，心想你乾脆報我身份證號算了……

……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了很多話，就在米娜即將離開的時候，卻突然衝過來抱住了朱晨，墊著腳，將小腦袋貼在他的臉上，嘴巴湊到他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

朱晨瞪大了眼睛……

他不明白米娜為什麼要突然說這麼一句話……

……

米娜離開后朱晨本想分別去探望一下萊昂，麥格和哈倫，不過因為萊昂現在忙於建設第一軍團，沒有見到，簡單和弟弟小哈倫告別後他便帶著小猴子去與卓根會和。

……

曾經的北部軍團現在已經歸屬於萊昂的第一軍團，而第二軍團的駐地距離此處有幾十公里遠，不過目前卓根也仍然在第一軍團駐地，要過幾天才會出發前往第二軍團，畢竟軍隊的分家不是小事，幾位軍團長仍在事無巨細地準備著。

……

朱晨帶著小猴子來到卓根住的老房子前，還沒等敲門，就聽到裡面傳來卓根的聲音：

「進。」

在嘎吱嘎吱的開門聲中，隨著射入的陽光朱晨看清了這棟老房子的內部情況。

只有一間屋子，沒有任何隔間，一張臟到已經反光的床坐落在一角，此時屋內唯一的柜子已經被打開，各種各樣的物件被亂糟糟地都在地下，各種鎧甲的部件；各式的弓弩和長劍；一塊塊的廢銅爛鐵在地上雜亂地鋪了一層又一層，朱晨甚至看到了一條紅色的皺巴巴內褲……

這樣的人真的能帶好一隻軍隊？朱晨心裡想著嘴上卻說到：

「卓根先生，我來找您了。」

老卓根指著地上的一堆破銅爛鐵到：

「來來來，現在給你上騎士最重要的一課，幫我把這些行李擺放整齊裝進我的皮箱里。」

朱晨：「……」

……

「卓根先生，這是什麼？」

正在為老卓根打掃房間的朱晨指著手裡拿著的一小塊銀色金屬塊問道。

老卓根看向了朱晨手裡的金屬回答到：

「這是銃鐵，沒什麼特殊的，就是很重，年輕的時候不懂事，總喜歡在身上帶著兩塊砸人用。」

朱晨掂量著手裡這一小塊銀色金屬、只覺得沒白幫老卓根打掃行李，這不到一立方厘米的小鐵塊，他感覺至少有一斤重。

雖然捏起來偏軟，不適合做成武器或者鎧甲，但是朱晨現在最想要的不是這些，在他眼裡，這種叫做銃鐵的金屬、對他的價值還要高於他放棄的那副瓦雷利亞鋼鎧甲。

早在麻扎羅的時候，朱晨就發現前生的訓練經驗在這個世界並不適用，因為「超能力」的存在，前世的魔鬼訓練科目也很難給他現在這幅身體帶來壓力。

而如果有了銃鐵，那麼說不定就藉助這種金屬的重量，來給自己帶來壓迫。

想到這裡，朱晨連忙問向老卓根：

「卓根先生，這種鐵您還有多少？」

卓根為難地到：

「銃鐵可是衫庭最重要的軍事物資，哪怕是我也……

哦，你竟然把這條陪了我十年的內褲洗了，你可真是個可愛的孩子，銃鐵這種東西沒什麼用，除了重之外一無是處，你需要的話十噸八噸的萊福那頭肥豬的寶庫里一定有的。」

「不過你要這東西幹嘛？」

朱晨回答到：

「我想做成負重帶。」

卓根摳著鼻子問到：

「你需要多少？一百斤夠么？」

「如果可以的話請給我五百斤。」

老卓根瞪大了眼，確認到：

「你是個二級騎士？」

「對」

「你要銃鐵是為了負重訓練？不是干別的？」

「不是，只是想負重訓練。」

……

老卓根掀起自己的上衣，露出滿是疤痂的精壯身軀，腰間纏繞著一條五指寬的腰帶，腰帶上並排排列著幾十個口袋，每一個都鼓囊囊的。

此時老卓根正在掀開腰帶上的三個小口袋，從裡面掏出塞在裡面的小鐵塊，一塊一塊的用力砸在朱晨面前。

「轟，轟，轟」的幾聲巨響傳來，水泥地面都被砸出了三個深坑。

「負重訓練用這種鍾鐵，銃鐵太硬了，貼在身上不舒服，鍾鐵是銃鐵和密銀的合金，不僅密度接近銃鐵，而且質地柔軟，更適合單純的貼身負重。」

朱晨伸手去撿已經嵌入地面內的三塊鍾鐵，單手握住后往外一提……拿不動……

老萊昂看后哈哈一笑，說到：

「你別看它只有不到拳頭大的一塊，每塊300斤左右呢。

既然正好你想要負重，本來我為你訂製的訓練計劃取消，今天你只需要在晚上之前，成功帶著這三塊鍾鐵走到露易絲那個老太婆的住所就行了。

朱晨很懷疑卓根是否根本就沒給他準備什麼訓練計劃，現在的訓練科目也只是臨時起意，順口一說……

不過既然老卓根說了，而且朱晨本也打算帶著這幾塊鍾鐵去見露易絲女士。便也不多說，而是向前一步蹲在了一塊鍾鐵的前面，兩隻手緊緊抓住，腳尖離地身體後仰，咬著牙發力。

「砰」的一聲輕響，朱晨握著兩百斤的鍾鐵重重的地摔了個屁股蹲兒……

朱晨起身揉了揉酸痛的屁股，繼續用同樣的姿勢拔出剩下的兩個被卓根砸進地里的鍾鐵塊。

「砰」……

「砰」……

……

炎炎烈日下，衫庭北部軍營在軍隊重新劃分階段忙碌的將士們都看到了一道奇怪的風景——一個光著膀子的男孩在艱難地向著第四軍團長的駐地走著，他身上冒著蒸汽、身後拖著一個長條形的腰帶，腰帶裡面三個口袋鼓囊囊的，走過的路上留下了一道深坑和無數濕漉漉的腳印……

……

腰帶是朱晨管老卓根借來的，一般的容器根本承載不了密度如此大的金屬，此時朱晨拖著近一噸重的鍾鐵走在路上，第一感覺不是不是重也不是累、而是黏、是悶……

正直七月最熱的時節，太陽在天上不要命了一般的揮灑他的光芒、大地上蒸騰的熱氣彷彿蒸籠一般炙烤著地上的人們，就連風也被太陽曬的不知躲到了何處，不肯吹來一絲……

流汗、蒸發；流汗、蒸發，一次次地重複著，每踏出一步、朱晨都能聽到靴子里傳出的嘩嘩的水聲，汗水早已經灌滿了靴子。

身上黏糊糊的，悶熱的天氣讓人喘不過氣來，開始時還好，漸漸的腳步越來越沉重……

黏糊糊的汗水不斷向眼睛里流淌，刺痛敢不斷傳來，肩膀處與腰帶摩擦的地方已磨出血痕，黏糊糊的汗水覆蓋在上面疼的鑽心，虎口不知什麼時候早已撕裂……

疼痛、粘稠、疲憊……

朱晨彷彿回到了當年的軍訓營、不、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腦滿滿地不再思考，早已不知是什麼還在支撐著他堅定地往下走。

或許、這就是一名軍人刻印在骨頭裡的堅韌……

朱晨不知走了多久，走到天色漸漸變暗，走到明月掛在天空，走到一座老房子門前，門口正坐著一個老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