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縱使所有人差不多都睡了,周到的聲音還壓地極低,以近乎耳語的聲音,向唐昭問到。
唐昭看他,冷笑一聲道:
「鬼?我看是有人裝神弄鬼。」
她的聲音同樣不大,至少另一邊守夜的趙環的人聽不見。
周到心裡也隱隱有這個想法,但他還是想不通:
「可他是怎麼辦到的?」
他們分明沒有看見有人張嘴說話,那如果是有人做的他到底又是怎麼做到的?
這一點周到始終想不通,所以才對鬧鬼這件事半信半疑,心裡始終有疑慮。
「不知道?」
唐昭挑眉問他。
周到搖頭:
「真猜不到。」
過後,遲疑了一下,他說,
「這次會不會是你猜錯了,是真有鬼?」
他話說著,忽然不知道從哪裡吹來一陣風,好像真有什麼東西在他背後吹了一口氣一樣。
周到身子僵了僵然後靠的唐昭更緊了。
唐昭有幾分嫌棄的看他一眼:
「怕什麼,即便有鬼又怎麼樣?
況且就是真有鬼,無緣無故的,他也找不到人身上來。」
周到又哆嗦了一下。
看他怕成這樣子,唐昭也不跟他開玩笑了,直接說:
「知道這世上有人,會一種本事叫腹語嗎?」
「腹語?」
周到愣住,他闖蕩江湖真多年,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本事。
「什麼意思?」
唐昭沒賣關子直接說到:
「腹語,顧名思義就是用腹部說話。這種人他縱使不張口,也一樣能發出聲音,跟常人無異。」
周到驚異:「這世上還有人有這種本事?」
唐昭點頭:「當然,我以前還認識過一個就會這個。」
這種事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堪稱神技,周到聽後半天回不來神。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問道:
「你的意思那鬼,就是有人用了腹語做的?」
唐昭點頭:
「沒錯,我聽過腹語的聲音,知道是怎麼回事。
那聲音一聽就是腹語。
這點我十分肯定。」
唐昭話說的斬釘截鐵,這下也由不得周到不信了。
「這……」
「咱們這裡頭的人,才是真正的卧虎藏龍,個個都是高手。」
這話的意思倒沒有諷刺的意味,唐昭是真的純粹感慨。
難怪雙方只帶了這麼些人就敢以入這萬木山。
可惜從專業角度來說這配置還是不夠,最缺的大夫居然一個沒帶。
要不然勝算會更大。
「那你的意思是,還是那內奸乾的?」
說起這個,唐昭直接笑了出來:
「之前還不確定,今晚倒是確定了。」
說著一頓,
「畢竟趙環身邊圍著的人都知道他今晚有多不舒坦了,怎麼會去火上澆油。」
之前還不覺得,經唐昭這麼一說,周到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那人許是想趁著他們正疲憊時來這一出,折磨他們。
不想真正受折磨的居然會是趙環。
難怪他殺氣騰騰的話一出,那鬼就不哭了。
原來如此。
要不是有所顧忌,周到都想撫掌大笑了。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確實好笑。
兩人對視一眼,又笑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周到方收住笑意問到:
「你可有懷疑的人?」
唐昭幾本已經確定了,她沖睡著的某人揚了揚下巴:
「那兒呢。」
周到詫異:「確定了?」
唐昭點頭:「當然,一定是他。」
看她這幅肯定的模樣,周到信了:
「接下來怎麼辦?」
「怎麼辦?」
唐昭笑了一下,眼神卻冰冷的,
「當然是找機會找把他主子幹掉。」
殺這些人,殺再多有什麼用。
把內鬼找出來防著就好,重要的是把趙環幹掉,趙環一死,這些人不過就成了一盤散沙,翻不起什麼風浪了。
周到聞言看了唐昭一言道:
「你想怎麼做?」
唐昭呼出一口濁氣,只說:
「快了。」
也不知她是在說,機會快到了,還是什麼快到了。
周到沒有深問。
一樣漫長的一夜過去,翌日天亮了一會兒,見其他人還沒有醒來的徵兆,唐昭直接讓周到把人都叫起來了。
看天氣,今夜可能又要下雨了,這裡不能待了。
眾人睡眼惺忪,渾身疲懶,難得磨蹭了一下,才起身。
幸而經過一夜,他們手上的傷好了不少,沒讓人那般難受了。
唐昭讓人都去洗了把冷水臉,精神精神。
一眾人看唐昭一夜未睡,還精神奕奕的,也不好意思再拖拉下去。
跟著都去洗了個臉,準備出發了。
鑒於昨日的事情,臨出發前,唐昭把所有人都教了一遍,讓他們綁了袖子和褲腿,以防再有蟲子之類鑽進去受罪。
他們知道好歹,都跟著照做了。
而後所有人出發了。
身後趙環幾人遭了不小的罪,分明又累又難受。
手臂也是腫的,宋書生都忍不住勸歇一日再走了,可趙環陰沉著臉沒有同意。
也是這一歇,唐昭他們走來沒有蹤影了,那寶藏他們去哪兒找。
所以沒辦法,幾人又只能強忍著不適跟上了唐昭他們的隊伍。
一路走下來,唐昭他們並沒有停。
中午都未停下來過,趙環他們臉都走白了。
「阿昭姑娘,前面路不對。」
走著走著,早先去探路的羊頭突然匆匆跑了過來說到。
「怎麼了?」
「阿昭姑娘跟我來。」
羊頭沒有多說,直接帶著他們就往前走。
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可是端看羊頭的臉色,便能看出前面的路,恐怕真有問題了。
可是想了許多種可能,他們也實在沒想到會居然會遇上這種事。
馮虎也正站在前面犯了難,聽到腳步聲后,忙轉頭看向他們:
「阿昭姑娘,怎麼辦。」
「是沼澤啊。」
唐昭看著眼前大片的沼澤,喃喃自語道。
馮虎點頭,皺緊了眉頭:
「是,我已經圍繞這片沼澤看了一圈。」
他話音一頓,語氣沉重道:
「阿昭姑娘,這片沼澤很大,如果要繞路,今夜我們恐怕都要在沼澤附近過夜了。」
這是件十分危險的事,因為如果在沼澤過夜,那麼今夜要是下雨,沼澤灌了水必然上漲。
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在沼澤附近過夜,不僅不能,還必須遠離。
「那就直接穿過去,有浮木,踩著就能過去。」
唐昭極為冷靜地說,面上不見一點慌亂,
「現在時間尚早,走慢點,小心些走過去應該不成問題。」
馮虎也是這個想法,只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這片沼澤太大了,要是在過的途中出了什麼事,掉了下去,那就真的麻煩了。
馮虎見多識廣曾經遇到過這種情況,一般掉進沼澤的人十不存一。
這種境地於他而言都是十分棘手的,不好處理的。
所以才這般拿不定主意。
不想唐昭卻如此果決。
「這是什麼?」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認識這片沼澤的。
他們大多在內路生活極少會進入深山老林。許多人連進這萬木山這種原始森林都是頭次,更別說能認得這種沼澤了。
譬如毛貴,眼下離去一腳茫然。
在他看來這只是一潭泥地罷了,可看著唐昭和馮虎如臨大敵的模樣,又覺得是自己見識少了,這才問到。
唐昭眉心不見松,仍回答道:
「沼澤,這是沼澤。」
說罷,她又一臉正色看著眾人補充道,
「你們記住,這東西非常危險,若是掉下去了,就會把人給陷進去。
人如果在這裡面掙扎,只會越掙扎,陷得越深。
最後能要了你的命。
而眼下我們已經沒有時間繞過去了,今夜有雨,我們必須趕在雨下下來之前,找到合適的庇護所。
所以只能穿過去,但是你們記著,一會兒要真不小心掉下去了,千萬不要掙扎。」
別說毛貴了,周到都不懂了:
「不動,難道就在裡面待著?」
唐昭沒有太多時間給所有人把所有事一一解釋清楚,她說:
「不是不動,而是不要掙扎,你們只要記得這一點就好。
至於要怎麼脫困,等你們真掉下去了,我會慢慢教他的。
眼下我們還是抓緊時間趕緊過去吧。」
畢竟再耽擱下去,雨要真下下來了,就麻煩了。
眾人見狀也不多問了。
這邊唐昭已經把成安身上背著的麻繩拿了出來,然後遞給一旁站著的周到:
「你先過去,把繩子綁在樹上,然後拿著繩子再回來。」
周到輕功最好,這件事他做最合適。
周到明白她也意思,直接接過拿過身子,麻繩套在身上。
隨即足尖一點,步履輕盈地踏著踩著沼澤上的浮木,輕易就過去了。
過到沼澤另一邊,遠遠就看見,他將繩子系在了一棵粗壯的樹榦上。
接著沒有任何停留,牽著繩子的另一頭很快便回來了。
他來回都十分輕易,一點都看不出危險。
但不是人人都有他這樣的輕功,而用這樣的方法對於他們來說最安全的。
跑了一個來回,周到回來時,臉不紅氣不喘,滿臉輕鬆。
他還得意地揚了揚下巴問唐昭:
「怎麼樣?」
「厲害,你厲害。」
的確十分厲害。
繩子綁好后,唐昭讓周到繼續拉著繩子,對其他人說到:
「誰先來?」
話音一落,就有人接了話:
「我來。」
唐昭看去,竟是朝玲。
她有些意外,但還是沒多說什麼,只點頭道:
「去吧,小心些。」
「嗯,多謝。」
唐昭不知道她是在謝讓她第一個人去,還是在謝讓她小心些。
這個想法轉了一圈后,唐昭便丟開了。
而朝玲,已經一手握著身子,跳上了浮木。
朝玲功夫同樣很高,輕功即便比不上周到,但過這這片沼澤還是沒有問題。
遂遇上什麼危險,去周到一樣輕易就過去了。
「下一個誰來?」
「我來吧。」
馮虎道。
「行,小心些。」
唐昭說到。
馮虎點了點頭,隨即學著朝玲的一樣,握著身子上了浮木。
不過比起朝玲,他顯然要笨拙許多。
他走得也很慢,搖搖晃晃的,看得人都替他捏了把汗。
唐昭再看了他一會兒,見馮虎有驚無險地已經過半了,轉頭沖其他人道:
「可以上了,誰來?」
羊頭猶豫了一會兒,咬牙說:
「阿昭姑娘,我。」
「去吧,小心些。」
還是那句小心,之前聽還不覺得,眼下要上浮木了,卻是一陣安心。
羊頭深吸一口氣,握住身子,慢慢上了浮木。
等羊頭過半,唐昭繼續讓上人。
而等拉繩子的人多了,再一個人拉,顯然就拉不穩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其他還沒上的人已經站在周到身旁,幫著他一道了。
除了前面的,馮虎羊頭和毛貴走起來驚險了些,其他人功夫都不差,倒是都還走得穩。
隨著人一個一個都有過去,到最後竟是留下了,唐昭,周到和方仁還有青竹落在最後。
周到看了青竹和方仁一眼,眼神閃了閃。
唐昭面上倒是看不出什麼,她沖青竹道:
「青竹,你去吧。」
青竹有些緊張地搖搖頭:
「阿昭姑娘,我來拉著,你先上吧。」
「你們功夫是比我高,但你們沒我有經驗,我最知道怎麼處理這些事。
我留在最後有保障,你去吧,不用擔心我。」
唐昭搖頭說到,聲音稱得上是溫和。
青竹卻是難得固執了:
「我會功夫,不會出事的,阿昭姑娘,你快去吧。」
唐昭笑了一下。
這青竹倒是有趣。
唐昭推了推青竹:
「別跟我爭,你看我什麼時候說過大話,快去。」
「可是……」
「青竹姑娘,既然阿昭姑娘已經這般說了,你便先走吧,我會留下來,和阿昭姑娘一起,你放心吧。」
一直安靜的方仁突然開口說道。
青竹倏地看向他,看了許久,神情微微複雜。
方仁神情自若,沒什麼異常,只催促道:
「快去吧,再耽擱下去,天色就晚了。」
青竹臉色微微發白,最終還是在唐縣和方仁一人一句地催促下,先走上了浮木。
她走得又穩又快,很快就通過。
落在最後的唐昭活動了一下渾身的筋骨道:
「該我們,也沒人了,一起過去吧。」
落後他們幾步站著的趙環,聞言臉上沒有惱意,只是緩緩笑開了,意味不明地盯著三人。
周到餘光瞥見了趙環的神色,他一頓,後有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點頭:
「行,我拉住繩子斷後你們先走。」
唐昭則示意方仁在前:
「你走前面,我們在身後。」
方仁嗯了一聲,乖乖握住繩子上了浮木。
周到和唐昭走在最後。
浮木不穩他們走得極為小心,下的每一步都穩。
三人中,周到走得最穩,宛如閑庭適步,沒注意腳下,反而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前面兩人身上。
走出一截后,他們腳下的浮木驀地一沉,周到眉心一跳,回頭看去,果然見趙環的人,也有人跳上了浮木,極快地往這邊走來。
唐昭三人這邊剛走過半,他們已經上了兩人了。
這浮木到地不是無線沉受力道的。
「艹,趕著投胎啊,不能再等等。」
前面的唐昭也感受到了,接二連三有人上浮木,不由罵到。
腳下的這跟東西要是翻了,大家都玩完。
因為後面上來的人,讓浮木不斷下沉,唐昭腳下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她心裡隱隱有什麼預感,遂在加快往前走的同時,也有所防備。
很快,眼看著岸邊快要到時,變故驟死。
「阿昭姑娘,小心。」
「阿昭姑娘。」
「阿昭姑娘小心。」
「方仁你敢!」
……
沼澤邊的人心神俱裂,不可置信地大聲喊到。
唐昭則在前面的人回頭的瞬間,身體下意識地往旁一躲。
方仁不料她竟躲得如此之快,下手失敗后,也沒再出手,反而快速往岸邊走去。
唐昭一眼就看出他要做什麼,忙跟上。
但方仁走得太快,且這時也才暴露他會武。
如此一來,唐昭落了下風。
緊接著,離岸邊僅僅還差五步之遙時,方仁突然一聽,折身朝唐昭攻了過來。
在最後的周到見狀連忙要出手阻攔,不想趙環的人已經趕到,立即出手跟他纏鬥了起來。
趁著這個機會,方仁一手把周到手上的繩子都抽了出來,然後在自己腰腹上纏上。
接著一手握著繩子,一手和唐昭打了起來。
方仁功夫不高,但在浮木上唐昭手裡的繩子又被抽走。
後面的打鬥還波及到了她。
唐昭一個不甚,還是落下了浮木掉進沼澤里。
只是臨下去之時,她牢牢拽住了方仁。
這樣一來兩人雙雙掉了下去。
而周到此時空不出手來,還在和後面的人纏鬥。
「先上岸。」
唐昭沖周到喊了一聲。
她整個人異常的冷靜,周到看了她一眼后,便聽他的話,一手推開對手,直接沖岸邊躍去。
趙環的人見狀,立刻收了手,也往岸邊去了。
到最後,竟只有唐昭和方仁在沼澤里。
「知道是我?」
方仁看見唐昭面上的神色,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冷聲問道。
唐昭這時才想起看他一眼,臉上也不見驚惶,反而打量了一下方仁,譏笑道:
「不錯,還會腹語,挺能幹的。」
方仁臉色更冷。
「怎麼,把我打下來,是想殺我?」
唐昭繼續說,
「你這青天白日夢,做的倒是好啊。」
方仁想一把甩開唐昭的手,往岸邊走去。
可是他一動,反而整個身子往下沉了沉。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越掙扎,陷得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