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第182章

喬氏集團,副董辦公室。

掛了電話的喬雲火急火燎召來吉米，他沖吉米伸手，「戒指呢,我丟在界域的戒指，快給我。」

吉米平靜地從胸包里拿出一張方巾,有條不紊地打開。

見到戒指,喬雲立下鬆口氣，忙將戒指戴回無名指。

「謝天謝地,你趕上了那個保潔。」

吉米頷首：「少爺，下次珍貴的東西別隨便取下，我沒趕上保潔，我是從垃圾桶里找到它的。」

喬雲眨巴眨巴眼,遲緩開口：「垃……垃圾桶？」

要是被大神知道,他給自己的訂婚戒指進過垃圾桶，他不確定大神會不會暈過去。

「這……這事別說出去。」喬雲嚇死了,拍拍胸口,「尤其是陌然，千萬別跟他說。」

「知道了少爺。」吉米含蓄一笑，「其實你跟陌總演的這場戲,已經算滿分。」

那可不得滿分,他剛才跟男人接電話，聽到男人疲憊又低微的聲音，心裡又漲又疼。

差點就跟男人說，行了別演了，肖楠這仇我不報了。

可是下一秒,男人就說：「準備都做好了，就看喬副董明天有沒有時間來交項會,我親自給你演示。」

「哦對了。」喬雲挺起脊背，戴好戒指的手往兜里一揣，問吉米，「明天下午就是界域和飄渺的交項會，我讓你準備的準備好了嗎？」

吉米點頭：「準備好了，他們聽說界域是喬氏的，都答應會出席現場。」

「嗯。」喬雲抬頜深呼吸，「等明天過了，你再出面打點下各方關係。」

吉米頷首：「明白少爺。」

-

而在飄渺總裁室，看著學長低聲下氣求喬雲給一個機會時，肖楠心如刀絞。

「學長，明天的交項會還是我去吧。」肖楠哽咽滑動喉頭，「我保證，這次絕對不會衝動得罪喬雲。」

陌然疲憊垂眸，「不用了，喬雲他是在沖我發脾氣，明天我去現場跟他低個頭，項目的事就過了。」

「可是……」肖楠輕輕咬牙。

陌然微微一笑，笑得讓肖楠心疼。

「別擔心，有事我擔著，喬雲那邊我會處理。」

「他把你的訂婚戒指都扔垃圾桶了，你還能怎麼處理！」肖楠淚光涌動，聲音很大。

陌然明顯一怔，隨之垂眸失落。

肖楠又不忍心，壓低聲音說：「也不是他扔的，他只是丟在界域的會議桌上，被保潔收杯子時帶進了垃圾桶。」

陌然「喔」了一聲。

肖楠又說：「這件事因我而起，是我一定要留下惹喬雲不高興，我去給喬雲道歉，實在不行，我可以當著所有人的面，我給他喬雲跪地道歉，也一定不會給飄渺惹禍。」

-

交項會的地址定在界域的媒體演示廳，到場的除了甲乙雙方，還有喬氏集團，以及各家媒體記者。

另外，現場還站著不少安保。

這些人全都跟在喬雲身後，護喬雲坐上演戲廳的主位。

陌然站在演示位，幾天不見，男人是肉眼可見的瘦了一圈，比那天偷偷來喬家見他，憔悴多了。

喬雲和男人對視幾秒鐘，淡淡瞥過，「開始吧陌總。」

陌然頷首點頭，打開筆記本開始演示。

肖楠站在他的旁邊打助手，兩眼緊緊盯著陌然的電腦，生怕會出一點差錯。

陌然的演示很穩，喬雲從來沒擔心過。

可是演示到一半的時候，喬雲打斷了他：「陌總，這遊戲是你們飄渺做的嗎？」

陌然十指一頓，抬頜回答：「喬副董什麼意思。」

演示廳里染出各種聲音，還有媒體記者的拍照聲。

喬雲輕嗤，沖後面揚了下手指。

演示廳後方站起來一排人，他們都是喬氏集團的網游工程師。

一人起身說：「陌總在演示的時候，我們這邊在同步排查，根據排查結果，這款遊戲的核心硬碼與界域的引擎Sun有百分之八十相似。」

話一落，現場議論聲崛起，拍照聲也齊齊對上說話的那人。

他續道：「扒開客戶端入口的硬碼，其中三十二組的排列序位是一模一樣。承托任務組別的序碼是二十四組一樣，光效、陰影、主城載入等小部分硬碼也有十六組相同。綜上來說，我們確定這款遊戲的引擎是盜取了界域的引擎Sun，並且剛才已經採樣留證，我們保留追訴飄渺竊取網游機密的訴訟。」

這席話下來，照相機的咔嚓頻率加快，又齊齊甩向演示屏前的陌然。

「陌總，你有什麼話說。」喬雲微勾著唇，雙手揣在兜里，昂著下巴問陌然。

眼底盡顯「弄不死你」的藐視。

媒體記者都是網游平台的記者，出了這麼大一新聞，他們也跟聞到腥味的貓一樣，七嘴八舌問向飄渺的陌總。

陌然站在原地，鍵盤上的十指彎曲著，嘴唇像粘了膠一樣。

起碼過了五六秒，被逼問的陌然開口了：「對不起，我……」

「不是陌總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陌然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肖楠搶了過去。

他凜眸看向坐席上的每一個人，雙手握拳說：「項目是我負責的，硬碼也是我盜取的，對，我盜取界域的硬碼，之後修改了一部分可修改的，變成了現在這款遊戲。」

「——沒辦法，這是做項目最簡單的方式，我騙了陌總，我到現在都沒有把核心組成部分交上去。如果不是喬雲帶著網路工程師，我想你們在座各位，有誰會發現？」

所有人像看神經病一樣看向肖楠，因為沒有哪個賊會如此爽快地承認偷東西。

並且還說得語無倫次，根本沒有人聽懂他的表達。

但又確實承認了。

「你是不是被什麼人威脅了，所以才……？」現場有一個媒體覺得可能是這樣。

喬雲笑了：「是嗎？我記得他在樂訊的時候，也玩過同樣的手段，到底是《笑江湖》抄襲《醉逍遙》，還是《醉逍遙》抄襲《笑江湖》？」

這麼一說，大家都懂了。

《醉逍遙》當初火爆全網，雖說是飄渺出品，但運營方卻是喬氏集團。

今天這出很明顯，喬氏要整飄渺。

議論聲明顯更大，都在說：「飄渺完了，行業標杆完了。」

陌然對此一概不發言，垂眸沉默。

但是在肖楠眼中，他看到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在逼迫學長，也包括學長愛的喬雲。

他們巴不得學長死，他們是瘋子，喬雲也是瘋子，他在毀學長。

那一瞬間，肖楠衝上演示台，指著大屏上的遊戲瞪向在場的人：「沒錯，這種手段我不是第一次做，在樂訊的時候，我就偷過《醉逍遙》的硬碼，將它改成了《笑江湖》，並且……我還替樂訊誣告了飄渺，說他們抄襲《笑江湖》。」

說到這，肖楠冷笑了：「知不知道我和陌總是什麼關係，校友啊，當初的《醉逍遙》的前期部分我還寫過，我想要偷陌總的硬碼很簡單，我早就偷了，之後做了《笑江湖》。我還趁《醉逍遙》上線前就註冊了《笑江湖》，然後我再誣告飄渺，說他們抄襲樂訊，我為樂訊打贏了這場官司。」

「看，我多嫻熟，這樣的手段我用起來毫無壓力。所以我用同樣的辦法修改了界域的引擎，因為我想在這行闖出名堂，陌總說了，等這個項目完成就給我加百分之二十的提成。那是多少，那是兩千萬啊，我為了這兩千萬做了這件事，你們為什麼要逼問陌總呢，你們不該來問我嗎？改的哪裡，我比陌總清楚多了。」

「來！你來問我，問我修改了哪裡。」

「還有你，你不是說光效組別有部分相似嗎？看來你也是個垃圾，你錯了，那裡不是部分相似，那裡是完全一樣，因為我動了前端的代碼，讓你們看不出來，傻瓜，蠢蛋，哈哈哈——」

演示廳，鴉雀無聲。

全都驚呆於肖楠的話，他們想，這人的確是瘋子。

只有喬雲，在沉寂之後站起來。

他取出揣在褲兜里的手，幽幽鼓掌，「精彩，太精彩，讓你說出實話可真不容易。」

「陌總——」下一秒，喬雲沖男人挑笑，「怎麼樣，他說的是真的嗎？這一切，你不知情，樂訊從前是誣告飄渺，今天你又被他坑了。」

一直不語的陌然終於暗自鬆了口氣，他回答喬云：「我不知情，在今天以前，我也沒看到核心硬碼，非常抱歉出了這樣的事，這次合作——」

「合作可以繼續啊。」喬雲挑釁揚揚下巴，「飄渺的口碑大家有目共睹，如果不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哪有今天的笑話。陌總可以把遊戲拿回去重做，我跟界域都不介意，是吧。」

他沖界域的CEO挑起眼神。

陳總立馬笑之：「是，喬董說得對，我們之前找上飄渺，也是信任陌總實力，大家不會太介意這小問題。」

「很好。」喬雲接道，「既然跟陌總沒關係，那我就要跟這位肖楠同學算算總賬。之前的誣告讓我們喬氏損失《醉逍遙》營業額達五個億，這次界域項目雖說沒交項，但也耽誤了至少八千萬的投入損失，這筆錢肖同學得付給我喬氏集團。」

肖楠整個人都呆了。

他呆不是因為喬雲說的賠償有多巨大，而是喬雲剛才鼓掌的手，他的左手無名指又戴回了那枚戒指。

不可能啊，那枚戒指已經被他扔進垃圾桶，不可能回到喬雲手上。

而且喬雲和陌然這段時間的關係幾近斷裂，喬雲是要陌然死的啊，他怎麼還會戴上陌然給他的訂婚戒指。

「肖同學不說話是付不出這筆錢？」

肖楠從嘴唇顫到牙齒尖，好像一瞬明白了。

他盯住喬雲，又將視線緩慢移向陌然。

現在的喬雲眼底是光，陌然眼底是星，他倆對視的花火——

肖楠閉眼，他被騙了。

喬雲和陌然從來沒有分開過，他們都是在演戲，在演戲。

學長的溫柔是演的，疲憊是演的，無奈是演的，就連他曾經以為的眼底有他，全是演的。

明白過來的肖楠當場瘋笑，「你們騙我，你們騙我——」

周圍不知道這個人說的「你們」是指的誰，但經過剛才一席話，大家一致認為這人心理或者神經大有問題。

喬雲的目的已經達到，這裡不適合再留下肖楠。

他沖吉米揚揚手指，吉米一個電話進來一群安保。

吉米招呼媒體：「麻煩大家讓讓，這人侵犯了喬氏集團的權益，我們現在要將他送往局子。」

媒體唰一下往兩邊分。

等到所有人撤出演示廳，喬雲沖向男人，雙腿猝然一軟，對直撲進男人懷裡。

「老公你嚇死我！！萬一肖楠不承認怎麼辦，你要我是當場廢了你，還是廢了我自己，啊？！」

冷汗一顆一顆往額頭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