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啊,你不敢。」
關於花妖的妖力為何會在其他妖身上,牡丹想過很多種可能。
一,蛇妖與烏鴉妖是友人,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遂,妖力分享之。
但,烏鴉妖迷茫搖頭:「我不認識什麼蛇妖……」
牡丹:「……」
嗯,第一點猜測胎死腹中。
她決定還是不要自己亂猜,聽烏鴉妖詳細解釋,都還比她瞎猜來得快。
牡丹艱難發問:「你……你拍了什麼?從哪兒拍來的?」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妖力也可以拍下的?
牡丹心裡嘀咕幾句,又追加了三個問題:「來源靠譜不?是不是正版貨啊?賣家評價怎樣?」
越問越覺得,莫不是這修仙界有她那世界的前輩穿過,還將橙色軟體那一套服務給帶進裡頭來吧?
想著想著,牡丹眼前一亮。
那敢情好,她有錢啊!可以買買買!
烏鴉妖被牡丹這炙熱的視線看得頭皮發麻,雖露出迷茫的神情,聽不出她大半所問,還是一個一個回答自己能答出的問題。
「我拍了含妖力的碎丹,是從拍賣會上拍來的。」
牡丹聽到這裡,恍然大悟。
原來此拍非彼拍啊!
對於這個拍賣會,牡丹再一次憑藉花妖記憶回想,還真找到相關。
四百年前開始,這神秘的拍賣會憑空而出,一年僅舉辦一場,非受邀者不得入。
修仙界大家都是活了上百年的修士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沒見過?原先對這拍賣會也是嗤之以鼻,即便有人得了邀請而入,那也是抱著看戲的姿態。
誰料,第一場拍賣會結束以後,所有人對拍賣會都重視起來。
據得以進入會場的修士們言,裡頭拍賣的所有,絕非凡品。
什麼只在典籍上才記載的法寶、效果比一般丹藥好上數百倍的上品丹、幾百年只開一次,一次還只開幾株,偏偏又是煉丹必備的靈植,在拍賣會場上,卻是成堆成堆拋出來競價。
為此,修士們對這拍賣會後來都有一傳言。
一旦進了會場,這拍賣會不把你身上靈石榨乾,它「拍賣會」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回憶結束,牡丹對於最後一點結論挑了挑眉。
把靈石榨乾?
她身上靈石有多少她都數不清,要真去了拍賣會,這傳言就得為她改寫了吧?
牡丹得意笑著,同時又想到,也不知這花妖從那兒搜羅來這般多靈石?
她雖能隨時調用她記憶,但一人一妖意識還未完全合一,花妖的有部分記憶,連牡丹自己也沒法探看。
既然都知曉拍賣會的由來,牡丹後面問的三個問題答案也就不必了。
這拍賣會童叟無欺,賣出的絕對是真品,從無假貨。
但,烏鴉妖提到的碎丹,又讓牡丹心都提了起來。
牡丹再問:「你說的碎丹,該不會是蛇妖內丹吧?」
隨著烏鴉妖點頭,說了聲:「好像是……」
牡丹眼前一黑,差點暈厥。
符懸書問出牡丹最在意的問題:「那碎丹,拍出去的共有幾片?」
快暈的牡丹倒仰到一半,聽見關鍵,頸部發力,梗著脖子轉回來,含淚盯著烏鴉妖,等它答覆。
她心中忐忑,聽烏鴉妖皺眉思索片刻后,娓娓道出:「這……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碎丹已是每年固定的拍品,歷屆拍出去的也有過,我並非拍下此丹的第一妖……」
牡丹趴地,目露絕望:「這到底碎成了幾片啊……」
居然還都能當成固定拍品,牡丹欲哭無淚。
還以為找到蛇妖,一切就解決了。
誰料在找到它之前,蛇兄自己先掛了!
掛了也就罷了,內丹更被生生剖去!不光碎了!還被人賣到拍賣會當拍品!
牡丹癱倒在地,急需吸氧。
蛇兄一掛,她找回妖力的這條道路,登時生生難了好幾個層級。
符懸書自己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發展。
他喃喃:「如若碎丹落入別有用心之人手上……」
符懸書垂眸看瑟瑟發抖的烏鴉妖,光是一妖就鬧出了這麼大陣仗,還得慶幸這回僅是開小倌館,圖凡人皮相而非性命,否則……
他眉間微擰:「需得將所有碎丹找回不可。」
牡丹含淚點頭,只差沒舉雙手雙腳同意:「就是啊仙長!」
哭完后,牡丹轉向烏鴉妖時立刻變臉:「你花多少靈時買下的碎丹?我跟你買回來?」
符懸書這就不解了:「為何不讓它歸還便好?」
本就是牡丹自己的妖力不是?
牡丹嘆了口氣:「就算本來是屬於我的東西,那也是它花錢拍來的,起碼這個環節上它遵循了規矩,那我也該照規矩來。」
說是這麼說,但不妨礙牡丹自己肉疼──哪怕她壓根不缺靈石。
牡丹照烏鴉妖說的價格拿出靈石,挑的還都是最小顆的下品靈石,給它堆了一座小山。
烏鴉妖嘴角抽抽:「你可以再小氣點!」
牡丹聽見了。
她瞥了烏鴉妖一眼,把本來要放上山頂的最後一顆靈石靈石收回,伸手進空間,又摸出更細碎的靈石填上。
烏鴉妖……烏鴉妖氣個半死,卻是不敢再吭半個字。
它怕它再吭,牡丹就真有那個耐心,把這堆靈石又換成個細碎的,給它造出好幾座迷你石山來!
牡丹堆完靈石山,朝烏鴉妖伸出手:「好了,把碎丹給我吧!」
烏鴉妖就算不想給,但手腳都還被符懸書的琴弦綁著,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它也只能聽話照做。
只是……
「要給碎丹的話,這些弦不怎麼方便……」
符懸書看著染血的弦線,雙指併攏在虛空中一劃,琴弦齊被斬斷,他也沒有收回再利用的意思。
烏鴉妖被勒出青紫紅痕斑駁的手腳終於重獲自由,它垂首轉了轉自己的腕子,沉默了半晌后才撐著笑抬頭對牡丹說:「那麼姑娘,我的眼,是何顏色?」
牡丹乍聽這問題還覺得奇怪。
還個碎丹而已,關眼睛顏色何事啊?
聽烏鴉妖發問的當下,牡丹下意識就往它眼眸看去,沒注意到符懸書眼神一凜,復又聚起琴弦,襲向烏鴉妖!
烏鴉妖的眸色跟符懸書相反,符懸書的眼睛顏色很淡,是淺淺的琥珀色澤。
但烏鴉妖的卻是濃厚的黑,黑的就像一汪墨色的深潭,都能映出牡丹自己的模樣。
牡丹穿書以來,還未曾攬鏡照過自己人形。
本以為生得肯定與自己原先的樣子不同,然,一看深潭倒影,牡丹卻愣了愣。
五官是熟悉的五官。
沒有久病卧床的消瘦,而是健康的自己。
牡丹怔怔坐在原地,在符懸書琴弦將要襲向烏鴉妖之前,烏鴉妖啟唇:「攔下他。」
聞言,牡丹一個閃身,擋在烏鴉妖面前。
符懸書眼眶一緊,忙握拳收弦。
因收勢太快,收回的琴弦擦過符懸書面頰,面上一陣熱意,鮮血隨著血痕劃破肌膚,湧出細小的血珠。
烏鴉妖哈哈大笑:「哈哈哈!怎麼樣?對你心愛的花妖,我看你還怎麼下手?」
剛剛的假意配合,為的就是反擊的這一刻!
牡丹此刻心神被奪,面上平靜,沒有往日的生動,就像一具供人驅使的人偶。
烏鴉妖指著符懸書,對牡丹說:「攻擊他!」
牡丹聽言,綠色的花莖自她袖中湧出,齊齊襲向符懸書。
符懸書抬手打掉襲來的綠莖,可打掉之後,他手腕也跟著一痛。
他目光一凝。
──這些花莖,與牡丹自身感覺是相連的。
烏鴉妖看符懸書閃躲,臉上興奮得猶如在看什麼好戲:「怎麼?不是很愛用弦嗎?琴弦利得很,就這麼一圈,然後緊勒──」
它甚至都還比出了手勢示範,做出像是往兩旁拉緊的姿勢后,手掌攤開。
「啊,你不敢。」
烏鴉妖走回自己被掀倒的貴妃榻上,伸指一勾,用妖力將它重新擺好,自己躺了上去。
它幽幽地說:「你怎麼敢呢?你要是這麼做了,你可愛的花妖花莖就會斷了呢!」
說話說得陰陽怪氣,可符懸書壓根沒理會它。
烏鴉妖恨極。
它咬牙,自己幾乎可說是血肉模糊的手腕映入眼帘,手腳上的疼痛還在持續著。
烏鴉妖又看向牡丹垂在身側那雙纖柔細膩的腕子,眼中淬滿惡毒。
為什麼就只有它得遭這樣的罪?而那隻花妖就能被呵護著?
越想,烏鴉妖心裡越不平衡。
但很快它就釋然了。
那隻花妖如今已被它所控,它想要她做什麼,還不是動動口的事?
看著直到現在都沒有出手的符懸書,烏鴉妖見他那張不帶情緒的臉就來氣。
想到自己身上受的那些傷,烏鴉妖更想看見──
花妖受傷、受折磨時,那總是冷著一張臉的仙長,又會露出何表情?
光是想想,烏鴉妖就露出興奮的神色,心中不快都一掃而空。
烏鴉妖噙著笑,伸手對牡丹招了招:「過來。」
牡丹收回花莖,停下攻擊符懸書,步步往烏鴉妖的方向走。
符懸書握住牡丹手腕,可牡丹不理會他,只知朝烏鴉妖的方向前行。
烏鴉妖愉快看著他們拉拉扯扯,接著收起笑意,冷冷又下了一令:「在他面前,把你的左手,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