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誰不知道自打李四和新媳婦兒出去幹活后,一分錢都沒有寄回來過?

李四娘不氣才怪。

楊繼西去報名的時候人已經滿了。

「還有機會,咱們鎮上修電站的時候也快了,」吳知青笑眯眯地說道。

「也是,」楊繼西點頭,轉而看了看今年承包地的人,發現少了十幾家。

大多數人都是跟著楊繼東出去幹活了。

由於春耕家裡忙,所以楊二奶奶在鋪子里守著,楊二爺爺回家幫忙做飯啥的。

孫父那邊隊里的活兒做完了,也過來幫女兒女婿干承包地的活兒。

春耕完了后又是採茶和種茶。

因為去年茶出量不錯,所以今年他們隊里還要栽種茶苗。

只要是能種茶樹的荒地,基本都被種上了茶苗。

那一片片看過去,還挺好看的。

五月得空時,楊繼西帶著孫桂芳去縣裡過了一天的二人世界,回到家就被嫣嫣盯著看。

二人有些心虛。

「爸爸,你們是不是去玩兒了?」

嫣嫣雙手叉腰問道。

「我們天天幹活兒,那不得歇歇?就一天,」楊繼西伸出一根手指道。

「行吧,」嫣嫣想到他們確實辛苦,於是也不追究了,「毛蛋哥哥今天被揍了。」

孫桂芳見她不再追問,也笑眯眯地牽著她的小手往堂屋裡走,「怎麼挨打了?」

「他不去念書,被三爺爺打了。」

嫣嫣指了指自己的屁股,「打得可厲害了,大奶奶過去把毛蛋哥哥抱回家的,還罵三爺爺是不是要像打狗蛋哥哥那樣,把毛蛋哥哥的屁股打開花呢。」

「媽媽,狗蛋哥哥的屁股開過花嗎?」

何止是開花。

想到狗蛋那次被他爹抽得屁股又紅又腫不說,還發了燒,傷還發膿了呢。

二人對視一眼,沒有跟嫣嫣說這個,而是拿出在縣城買的東西,岔開了話題。

「我分一點給毛蛋哥哥吃,」嫣嫣拿著東西笑道。

「好,歡歡姐姐她們也別忘記了。」

「知道的。」

嫣嫣快樂地去了楊大奶奶家,康嫂過來串門,跟孫桂芳說了一件隊里早上發生的大事兒。

「李三叔那個二兒媳婦你知道吧?」

李三叔是木匠李叔的弟弟,已經去世多年了,他有兩個兒子,自打他去世后,便分了家,兄弟二人的關係也不好。

分家建房一個住在村頭挨著李叔他們,一個住在小坡山方向,離以前副隊長家都有些距離。

「知道,她丈夫不是跟著狗蛋爹出去幹活兒了嗎?」

「是啊,走了大半年了都,」康嫂壓低聲音,「可今兒她在小溪溝不遠處暈倒了!巧的是陳叔那大徒弟不是過來給咱們隊里的老人看病嗎?就給她看了看,結果懷孕兩個多月了!」

「咿?啥?」

孫桂芳驚呼。

男人不在家,懷孕兩個多月,不就是.偷人了?

「是吧,」康嫂見她明白了,於是給了她一個眼神,「我們都不相信她偷人,多麼老實的一個人啊,幹活兒時話也不多,人也勤快,這事兒有貓膩。」

可再怎麼有貓膩,現在李老二的媳婦就是有了孩子,隊長已經去鎮上給李老二發了急信,讓他趕緊回來處理。

「啊這.....」

孫桂芳眉頭微皺,有個不好的猜想,「你說他們家那麼偏僻,副隊長他們搬家后,那更是家裡出啥事兒都找不到人,會不會有壞人強迫了她?」

「我也是這麼想的,」康嫂嘆了口氣,「可她姑娘呢?她姑娘都十五了,也沒聽見動靜?」

因為這事兒,隊里議論紛紛,甚至有婆子去李老二家門口叫罵。

隊長也怕鬧出事,讓調解組的人每天都去那邊盯著點,就怕一個沒想開,人沒了,那李老二回來這事兒怎麼交代?

李四娘是不樂意去的,但她現在是調解組的人,也得和大伙兒分著來不是?

可也就是因為李四娘是個人精,還真被她瞧出一點事兒來。

比如李老二家的姑娘,一改以往的活潑,整個人死氣沉沉的,沒事兒就看著她娘流淚。

而她娘臉色雖然也不怎麼好,但卻一直抓著她姑娘的手,好似在安撫對方。

李四娘越看越覺得不對,直到李老二回來的前一天下午,她發現李老二家的姑娘,手臂上有一道傷疤,已經結疤了,可一看就知道是近來受傷的。

這讓李四娘越想越驚恐。

她是個藏不住話的,可到底有點良知,怕胡亂說出去,壞了小姑娘的名聲,害了人家一輩子。

而同樣發現不對的還有楊繼西,家裡安了水管,這樣吃水也方便,不用再去河裡挑水。

而這水源頭,就在李老二家附近,楊繼西見水沒來,便隨著水管一路找過去看看是哪裡脫接了。

結果就碰見李老二的姑娘坐在河邊哭得厲害,這也沒啥人,小姑娘又在難受,這過去也尷尬,便側身進了一旁的林子,想著等人走後再去。

結果沒多久便見李老二媳婦兒一臉慌張地找了過來,抱著姑娘就不撒手,「你可別做傻事啊!」

「是我害了娘,」姑娘哭得不行。

李老二媳婦兒捂住她的嘴,哽咽道,「別說,都過去了,咱們回家去。」

母女二人離開后,楊繼西才從林子里出來,他眉頭微微皺起,把水管接好后,便回去了。

李老二回來的第二天,特意請隊長開了個會,聽李老二在台上笑著說大伙兒誤會了,那個孩子就是他的,這不是前不久他過來了一天,回來的時候都是傍晚了,他家又偏僻一點,所以沒人瞧見他。

又說因為老丈人家有事兒,所以第二天一早,一家三口還回了老丈人家呢,說老丈人他們可以作證。

李四娘是不信這話的,但是她啥也沒說,只是往李老二媳婦那邊看了看。

而楊繼西則是觀察這周圍人的神情,發現有一個人面帶得意,甚至還嘲諷地看了一眼李老二。

這人是生產隊的鰥夫,大伙兒都叫他光棍頭。

年紀和李老二差不多大,媳婦兒生孩子的時候一屍兩命,家裡又沒錢給他再娶一個,所以打了十幾年的光棍了。

這事兒面上就這麼過了,隊里人也沒再提這個事兒,罵了人的婆子也上門道了歉。

而李老二卻沒有再出去,沒過多久他媳婦兒幹活時不小心摔下坡,把孩子摔沒了。

李老二嚇得半死,背著她去了衛生院,旁邊跟著一直哭的女兒。

幾天後,他們一家三口便回來了。

孫桂芳帶著點雞蛋和康嫂一起去看對方,李老二媳婦臉色不怎麼好,但是精神不錯。

和她們說了一會兒話。

孫桂芳和康嫂走的時候,發現李老二在磨刀。

李老二笑著說要宰一隻雞給媳婦補身體。

孫桂芳總覺得他眼神滲人,於是回家跟楊繼西說了這事兒。

上輩子楊繼西還真沒注意到李老二家發生了什麼事兒。

只記得李老二夫婦在八幾年的冬天,因為煤炭中毒死在家裡,而他們的女兒去舅舅家拜年,所以沒出事。

後來喪事一辦,姑娘就出去打工了,再也沒回家。

但是光棍頭卻是今年出的事兒,死在山溝里,第二天下午被人發現時已經硬了。

仔細想了想后,楊繼西和孫桂芳說了這事兒,於是吃了晚飯後,便往李老二家走去,結果在半路上遇見腰間別著柴刀的李老二。

「李二哥,你這是去?」

楊繼西問。

「哦,我去砍柴。」

李老二笑道。

「巧了,」楊繼西從身後拿出一把大彎刀,「我也是,走,一道去吧,大半夜的砍柴有個伴兒也安全。」

這話讓李老二一愣,看向楊繼西的眼神也有些不對勁兒了。

「你知道什麼?」

李老二沉聲道。

他不覺得在這遇見對方,對方又要和自己一道去砍柴是巧合。

誰入了夜了還要去砍柴的?

除非不是真的砍柴!

「我不知道,」楊繼西說,「但我勸你做事冷靜,李二哥,砍柴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你還說你不知道?!」

李老二眼睛都紅了,他拿起柴刀對著楊繼西,楊繼西直接用自己的大彎刀把他那小柴刀給打落在地,接著用另一隻手提著豆油燈湊到還想撿起柴刀的李老二面前。

「聽我一句勸,不要做糊塗事。」

「你要是我,你還能說這種不關痛癢的話嗎?!」

李老二質問道。

楊繼西一嘆,把彎刀別回身後的帶子上,拍了拍李老二的肩膀道,「有別的法子,讓人不在了很容易,可讓他一輩子都困在一個地方,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那才是最痛苦的。」

「我不能讓別人議論我的家人,」李老二紅著眼道。

所以只有偷偷把「柴」給砍了,這樣誰也不會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也清楚,自己在會上的解釋,只要是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相信他的話,可又怎麼樣呢?至少沒人在明面上胡說八道!

「你要是信我,我幫你。」

楊繼西道。

李老二盯著他看了半晌,最後只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的。」

「你在台上解釋的時候,我看見他很得意,而且他頻繁地看向二嫂她們,我就覺得不對,」楊繼西簡單地解釋了一番后,又道,「等這件事過了,就把家搬了吧,這邊太偏僻了,或者你帶著二嫂她們出去幹活兒,選擇還有很多,別走死路。」

他越想越覺得當年李老二夫婦死不是意外。

或許是因為手上沾了人命,所以他們也很痛苦,於是借口拜年,讓姑娘一個人出去,他們在家平靜地離開了。

「我信你,」李老二沉默半晌後點了頭。

就楊繼西他們家現在的日子,沒必要來蹚渾水,但是他敢來,李老二也敢賭。

自那天起,二人就盯上了光棍頭,這傢伙懶得很,自打父母不在了,兄弟又分了家后,他一個人住在兩間草房裡,上工也是打醬油,愛喝酒,欠了些錢。

每天睡到十點才去上工,到了下午太陽大的時候就回家睡覺,傍晚出去喝酒,都是些狐朋狗友。

這就更好辦了。

楊繼西去找了陳翔,陳翔在他們兄弟裡面選了一個和那其中一個人認識的兄弟,很快就和一些狐朋狗友對光棍頭下了套。

「哎,你們聽說了嗎?光棍頭被抓走了!」

「啥?出啥事兒了?」

「哎喲!他昨晚上喝醉酒,想要強了一個寡婦,那寡婦拚命呼叫,這才逃開了!」

「我呸!這狗東西居然干這種混賬事兒!」

隊長從鎮上回來時臉色也很難看,光棍頭□□未遂不說,還有人去舉報他□□,為保護受害人,警察也沒說受害人是誰,只是告訴隊長受害人與犯人已經見過面,光棍頭也承認自己的犯罪事實,這可不是幾年牢了,是十幾年。

隊長倒是不在乎這個人渣,他在乎的是隊里的名聲,而且是他做隊長時出的事兒,對他來說就是一種恥辱!

李老二一家精神煥發,李老二準備帶妻女一道出去找活兒做,走之前他提著不少東西來到楊繼西家。

「我原本就有這個想法,只是我們都是地里幹活的,離不開這片土地,現在我想明白了,一家人還是要在一起好,」李老二笑道。

「外面租房子住,一個月就算十塊錢,我們三個人幹活呢,吃住都不是問題,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繼西,這次我們家欠你一個大人情,我們會記住的。」

「李二哥別說這種話,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秋收后吧,」李老二笑了笑,「家裡的東西還得背到我老丈人那邊去,既然不在家住了,那東西放著也浪費,去瞧著你們這邊也不缺我們那點爛東西,就沒拿來。」

秋收后,李老二一家拿著隊長給的介紹信,離開了生產隊。

這也是他們生產隊里,第一個一家人都出去幹活的人家。

這也讓不少人動了一起出去幹活的心思。

而楊繼東家的房子終於在九月開始動工了,本來是去年年底要修的,可因為天不好,加上楊繼東一直沒寄錢回來,這事兒就沒提。

現在秋收剛過,這不,大伙兒也挺閑,就過來幫忙了。

楊繼西他們沒去。

楊繼北他們家已經搬到了小溪溝上面的新家了,福寶過來得次數也更多,幾個孩子整天快快樂樂的,有時候也會吵架,鬧矛盾,但是第二天又好了。

因為建房,所以楊老漢和楊老婆子他們暫時沒地方住,便分別住進了楊繼北和楊繼南家。

一家住一個老人帶著孩子。

好在都忙著新房子的事兒,楊老漢他們也沒有折騰。

十一月底,房子建成了。

倒也沒用磚,就是普通的木房,但房子大,瞧著也好看,楊老漢他們還辦了新房酒。

楊繼西他們也過去隨了禮,不多不少,和外人的禮是差不多的。

飯菜一般,但大伙兒都在看房子,楊老漢和楊老婆子腰板挺得直直的,楊姑婆也來了。

她看著面前的新房子,心裡有些不得勁兒,晚上自然在這邊歇下了,順帶埋怨了二人一番。

「之前我問你們繼東他們在哪裡幹活兒,你們硬是不說,可後來繼東回來就帶了那麼多人走,也不通知我們一聲。」

楊姑婆的話讓楊老婆子笑了笑,「你們都是吃工人飯的,我們咋好意思打攪你們呢。」

最後楊姑婆家還是湊齊了錢,把老大送進了廠里幹活兒。

楊姑婆憋屈得很,又去纏楊大奶奶,楊大奶奶只說在沿海乾,至於在哪裡並沒有說。

於是楊姑婆回家就把老二和老三兩口子趕去了沿海,總歸到了那地兒肯定能找到活兒做。

孩子們就留在家裡她和老頭子照看。

這倒是讓兩個兒子兒媳婦覺得不錯,找他們隊長開了介紹信就往車站去,結果在車站碰見回來的楊繼康。

楊繼康得知他們要去沿海,就給他們說了一個位置,讓他們去那邊找活兒做。

楊繼康回村的消息很快也傳開了,但是他還是和沒離開的時候差不多的打扮。

「你咋沒穿喇叭褲呢?」

有人問。

楊繼康剛吃了飯,這會兒就被好些人圍著說話,「不習慣穿,也不適合,我還是喜歡我媳婦兒給我做的褲子。」

聞言康嫂臉一紅。

孫桂芳也掩嘴一笑。

「要說我,還是這樣好看,繼東上次回來,頭髮搞那麼高,褲子緊巴巴的,一點都不好,」一老漢一臉嫌棄。

「那也不能這麼說,我兒子就靠著那喇叭褲娶了媳婦兒呢,」也有人維護了楊繼東一把。

楊老漢坐在一旁聞言笑了笑,「要我說啊,甭管穿啥衣服,只要把錢帶回家就行了。」

「這是道理,繼康啊,你去年過年都沒回來,滿打滿算也差不多快兩年了,可找大錢了?」

「是啊,你跟咱們說說,我們也想出去呢。」

楊繼康把外面的活兒大概說了說,「大多數還是要年輕人,因為教得快,腦子也轉得快,手腳麻利,一個月最多的能拿三十多塊錢,最少的也是二十齣頭,但也說句實話,累。」

「和地里幹活兒不一樣的累,也會遭人欺負,但老鄉多的情況,也不會太過分,所以說有好有壞,我這次回來是想把房子重修,家裡孩子多,也漸漸長大了。」

就像石頭,今年都十六歲了,他的房間就有些小了,還有歡歡和樂樂,她們也漸漸長大,女大避父,也不能一直挨著他們夫妻睡,最好能有個自己的房間才好呢。

接到康嫂的信,得知楊繼東家的房子已經落成,所以楊繼康便跟李成傑請了長假回來建房。

李成傑也說了,只要楊繼康回去幹活,那就直接去他廠里,待遇還是和以前一樣。

兩年就回來建房,那肯定是賺了不少錢的。

「你們建木房還是啥房?」

一老漢問道。

「磚房吧,修牢固一點,也能多住幾年。」

噢喲,干兩年活兒回來就修磚房了!這可是掙錢了的!

楊老漢心裡有些酸,可仔細一想,也不能充面子,畢竟大哥他們家裡的存下的錢本來就比他們家多,家裡能重建房子就很不錯了,還比較啥啊。

但楊老婆子就不舒服了。

「我們才修了房子,大哥他們就要修磚房,這分明就是想壓我們一頭嘛。」

「那能咋整?為了反壓大哥他們一頭,我們把房子拆了,讓老大他們拿錢回來重修磚房?」

楊老漢難得反駁她。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楊老婆子低聲道,「既然繼康都知道修磚房能住久一點,那繼東他們能不知道?可他們就修木房,剩下的錢一定自己攢著呢!」

「知道又能怎麼樣?」

楊老漢抽著旱煙,「狗蛋今年都十四歲了,眼看著毛蛋和福娃也一天比一天大,就說娶媳婦兒的事兒,三個孩子要花多少錢?這錢我們拿不出來,還是得他們自己掙。」

這下楊老婆子也不說話了。

而且這兩年感覺錢都有些不一樣了,以前一分錢可以買好幾顆糖粒,現在一分錢一顆,以前肥肉六毛錢一斤,現在八毛了,瘦肉都是四毛錢一斤了。

「錢不值錢咯。」

楊老婆子這麼道。

楊繼西要是知道這話,肯定會說,隨著時代的變化,經濟的發展,以後一百塊錢就和一塊錢一樣,更不值錢了。

楊二奶奶在鋪子待久了便想著回來坐坐,於是孫桂芳就去鋪子上,楊二奶奶回來了。

知道楊大奶奶家要建房,而如今都十一月底了,那確實得忙起來才行。

於是就幫著楊大奶奶做飯,他們家的房子全部拆了,柴房的柴就堆在楊繼西他們這邊的柴房裡,住也住在楊繼西他們家老房子,做飯就用他們的老灶房。

楊繼西他們跟著吃飯,每天幫著幹活兒,還挺熱鬧。

但是不管怎麼忙,到底沒有在過年的時候建成。

於是今年團年就在楊二爺爺家,楊繼東夫婦沒回來,楊繼南和楊繼北就幫著祭祖,孩子們在院子里瘋玩,蔥頭趴在一旁看著他們。

正月十五那天,縣城裡通了電,這是個大日子,值得慶祝。

而楊繼康他們家也在那天完了工,氣派又好看的大磚房,惹得好些人過來看房子。

楊繼康他們不辦暖房酒,一是想省著點錢,二是馬上就要春耕了,沒必要。

今年他們家沒有承包地。

而這一次楊繼康和康嫂要一塊兒出門。

歡歡和樂樂已經五歲了,交給爺爺奶奶帶著也放心。

「你不出去?」

兩家人晚上一起過大年時,楊繼康低聲問道。

「不了,我在家也挺好,還能看著點兩邊呢,」楊繼西說。

想到他們家的鋪子生意也不錯,楊繼康點頭,「我和你嫂子再出去干兩年,回來也開個鋪子,我們都想好了,就開服裝店。」

「行啊,多學點東西回來,把鋪子打理得更好,」楊繼西道。

「就是這麼想的,兄弟,我家這兩年就要拜託你們照看幾分了。」

「康哥別說這種客氣話,你們放心在外面干,家裡有我們呢。」

楊繼西可沒說白話,在楊繼康夫婦走後第三個月,楊大奶奶生了病,就是他們夫妻送到縣醫院,前後照顧的。

也虧楊大奶奶不是個折騰人的,同病房有個老太太可會折騰了,還咒罵自己的兒子兒媳婦,把他們罵得抬不起頭。

見楊繼西夫婦這麼精心照顧楊大奶奶,那老太太趁著他們出去買東西時追問楊大奶奶道,「你咋管教的?這麼聽話,對你也沒個二話,幹活兒也麻利。」

楊大奶奶看了眼旁邊給她拿葯端水的女人,以及一旁剛把臟衣服拿去洗了的兒子,微微皺眉道,「老姐姐,你這兒子兒媳婦不錯了,你還是讓人省心點吧。」

「好啥啊,笨得很,」老太太罵道。

楊繼西他們回來時,石頭也跟在後面,他本來昨天周五回了家的,結果到家才知道楊大奶奶病了,在醫院呢,於是今兒一大早就趕過來了。

「奶奶,好點沒?」

石頭正在變聲期,聲音有些沙啞,但他人已經長得很高了,而且五官挑著康嫂和楊繼康好的長,是個俊少年。

「好了好了,沒啥事兒,別擔心,」楊大奶奶拉住他的手問道,「有沒有好好念書啊?」

「有,」石頭點頭,見開水只有一點了,便主動拿著搪瓷杯去打水。

隔壁床的老太太有些驚訝地問道,「那是你孫子?」

「是啊,」楊大奶奶點頭。

「那你是後娘咯?」

老太太問給楊大奶奶削水果的孫桂芳。

孫桂芳頭也不抬地道,「我瞧著很年輕嗎?」

「那可不,你頂多二十齣頭,」老太天一臉篤定,又看向楊繼西,「你兒子長得也不像你啊,真是你的種?不會是你前一個媳婦兒跟別人生的,所以你才沒和她過了吧?」

楊繼西倒也沒生氣,只是一臉糾結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問孫桂芳和楊大奶奶,「我瞧著....比桂芳老這麼多嗎?」

楊大奶奶本來是很生氣這老太太亂說話的,可現在被他這麼一問,也忍不住看了看二人,對比后道,「繼西啊,你還是得多注意點,瞧著確實黑,也顯得老氣。」

孫桂芳悶笑著,「又黑,還愛穿黑衣服,瞧著不就更黑了。」

楊繼西咧嘴一笑,「是得注意點了,不然讓人誤會這麼大,那可不好。」

石頭端著開水回來,聞言問道,「啥誤會啊?」

「說你西叔顯老,配不上你嬸子呢,」楊大奶奶笑道。

「西叔多男子漢啊,一點都不老,」石頭覺得楊繼西是他們院子里最帥氣的長輩了。

「叔叔?這不是你爹啊?」

老太太驚訝道。

「這是我堂叔、堂嬸,」石頭隨口回了一句,又問楊大奶奶吃藥沒有。

「早吃了,一睜眼就是你西叔端來的稀飯和包子,吃完就吃藥,」楊大奶奶笑。

「侄兒都能把你照顧得這麼好,給錢了吧?」

老太太不信邪了。

「我倒是想給錢,可他們不要啊,」楊大奶奶忍著翻白眼的衝動,見她兒子兒媳婦都不在,便又道,「你現在還能動,他們對你又怕又敬重,等你老得走不動道了,你再看看他們怎麼對你的,老姐姐啊,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再勸你一句,可別折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楊大奶奶這話,後面這老太太確實沒有那麼磨人了。

見她兒子兒媳婦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楊大奶奶頗有些感慨,回家后對過來看自己的楊老婆子說起那個老太太。

「看得出來她沒少折磨兒子兒媳婦,瞧著吧,晚年肯定不落好。」

楊老婆子心裡有鬼,聞言總覺得楊大奶奶在內涵自己,於是回去越想越怕楊繼東夫婦不孝順他們。

而又想到楊繼西對自己的大娘大爺都能那麼好,那對自己這個名義上的三嬸,其實是親娘的她,那怎麼也不會太差吧?

想著,楊老婆子便時不時帶著福娃去那邊院子坐,讓福娃和嫣嫣她們玩兒。

這可喜壞了福娃,他以前想和姐姐們玩兒,奶奶都不讓的。

楊繼西也覺得奇怪,還讓孫桂芳注意點兒。

面對關心自己身體的楊老婆子,孫桂芳嘴角微抽道,「三嬸啊,我身體好著呢,倒是你,這頭髮又白了不少,眼角的皺紋也越來越多,可得注意點啊。」

楊老婆子慪死了!

果然是不討喜的,這天沒法聊下去了!

這天見狗蛋和楊繼西有說有笑地從大柳樹那邊過來,楊老婆子心裡忽然有了主意。

等狗蛋回到家時,她把狗蛋叫到自己跟前,「狗蛋啊,你今年也十四歲了,下半年就要去念初中了,家裡剛修了房子錢緊張,咱們要是能找你西叔借點錢,那就好了。」

見狗蛋不說話,楊老婆子又道,「他雖然過繼了,可到底是你親叔叔,瞧瞧你們關係也不錯,他對你也好,這點要求,他肯定答應。」

狗蛋梗著脖子不說話,耳朵有些紅,一看就是在生氣,可楊老婆子卻當他在害羞。

「你去跟他說說,他肯定能答應你。」

「我不去。」

狗蛋硬邦邦地說道,「我小時候不懂事,西叔和桂芳嬸子忍讓我許多,在我去鎮上念書不聽話的時候,西叔幾次提醒我,讓我走正路,要不是他們,我現在就成了二混子了!」

「都已經過繼這麼多年了,奶奶你咋還想著讓西叔幫襯咱們家呢?不怕二爺爺和二奶奶找你干架啊?」

狗蛋實在是不明白她在想啥。

「我讓你偷偷去,又不是讓你當著二爺爺他們說。」

楊老婆子瞪了他一眼,「你聽不聽奶奶的話?」

「聽,」狗蛋輕哼一聲,「不過西叔要是找你說話,那就是你自己的事兒了。」

於是楊繼西過來了,他笑著表示狗蛋去縣裡讀書沒錢,他可以給,而且是白給。

這讓楊老婆子心裡竊喜,到底是自己的孩子。

結果下一句就讓她白了臉。

「只要把狗蛋過繼給我就行了。」

狗蛋在一旁不滿道,「西叔!說了多少次了,叫我大名楊承江!」

他不要面子的嗎?

楊繼西輕咳一聲,「把承江過繼給我,我和桂芳養他讀大學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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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孝男他重生了[七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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