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后兩天無事,等到又一日發伙食的那天,葉初秋親自去暗宮膳房監督,確保他們做出來的飯菜是能給人吃的。
少宮主的身份確實好使,從烹飪到裝碟再到分發,一切都循規蹈矩,沒有出現一些紕漏。
伙食分發完,葉初秋為了避免系統又給她派發亂七八糟的任務,就縮在自己的寢殿。經歷上次無暇閣那無緣無故的金蓮招魔符一事,葉初秋現在也不敢再用這個系統玩消消樂。
她喚醒面板端詳,指腹撫摸那金色的蓮花Logo印記,越想越覺得不太對勁。
這破爛系統鐵定與神機閣有點聯繫,只是諸多信息還得親自去神機閣探尋,偏偏她又不想被他們認出自己是奪舍而來的。
破爛系統自那日無暇閣一事後,似乎多出一個目錄欄叫【我的收集】。
葉初秋眼尖發現了,點進去一看,是一頁印著「絕塵青蓮劍」的展示頁面。
絕塵青蓮劍由劍柄、劍鞘、劍身和劍尾四個部分組成,那日她偶得劍柄,劍柄化為一朵青蓮花鑽入她的眉間,現在顯示面板上,劍柄的那一塊是有圖案的,其餘的三塊部分都是灰濛濛。
那是否意味著破爛系統是要讓她收集完這把神劍呢?
可即便收集完整,這把劍也有自己的靈識,會自己選擇主人,這並不是她能左右的了的。
顯示面板上除了這把神劍,其背景圖案看起來像是一塊地圖,共分成四塊,只不過它們看起來就像打了層模糊的水印,無法辨析地圖上的內容。
葉初秋憶起來,這絕塵青蓮劍是前魔尊蕭熔和芳華劍尊相愛時所鑄。前魔尊蕭熔被封印后,絕塵青蓮劍便一分為四,《青蓮劍歌·芳華》也下落不明。
葉初秋心尖一跳,既然上一卷中的仙魔大戰,神劍由四方而來的部分組合而成,而劍柄又恰好在滄鑾宮的秘境里,那有沒有一種可能:一分為四的絕塵青蓮劍是由八大世家的其中之四分別保存,而剩下的四大家族則是保管《青蓮劍歌·芳華》呢?
這個想法一旦產生,葉初秋又看了看【我的收集】交互面板,愈發堅信就是這麼一回事!憑她多年閱讀小說的經驗!
不然為何一開始系統推薦她學習的心法書目里會有《青蓮劍歌·芳華》?
葉初秋只覺得後背發虛,那種無意間知曉了一種驚世大密的感覺,她唰地一下關閉系統。
被絕塵青蓮劍認主固然是件好事,一旦有了《青蓮劍歌·芳華》那更是如虎添翼。
葉初秋對神劍和劍譜倒是沒什麼興趣,她只想快些攢夠積分。
可是如今神劍之一的劍柄就在她手裡,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難保其他人知曉了不會對她做什麼。
葉初秋還是很關切自己的小命的,她只覺得心跳如雷,越是情急之下再去回想那日青蓮劍鑽入她眉心的細節,倒是想得愈發清楚:
阿冬和劉傲那日都重傷昏迷,能見到的便只有裴燼。
小羊羔這會因當還不知道那青蓮劍是何物,所以也不會……
不一定!誰知道那看起來純良無害的小羊羔心裡又想著的是什麼心思?
葉初秋捂著胸口,上一卷裴燼扎她那一下的痛倒是又被她回想起來。
這些天,裴燼對她的態度著實奇怪,竟然還對她撒嬌,求著她摸他。
算算日子,正好是從無暇冰淵出來后開始的。
會不會是故意的?他想要這把劍?或者想討好她,求她放過他?
——不論裴燼是出於什麼心思和目的,葉初秋都不會遂他的願。
將劍柄歸還回無暇冰淵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事了,所以眼下她便只能好好練功提升修為,隨時壓著那小羊羔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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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傍晚葉初秋從練武場回來,忽然接到系統虐男積分的提示。
就當葉初秋以為又是劉傲等人對他私下用刑時,立馬有暗宮的獄卒過來稟報:「少宮主不好了!小羊羔不知為何頂撞獄卒,吵著鬧著要出去,您的靈寵百般阻撓,小羊羔竟和雪蟒打了起來!」
「小羊羔」是裴燼的編名,葉初秋後來讓人改的,一個名字自然是隨便少宮主的心意來,他們暗宮裡的人也犯不著為這事得罪她。
聽到這個消息,葉初秋著實一驚,阿冬的通識也緊隨其後傳過來:「主人,他執意要出去,屬下攔不住,就傷了他……屬下知錯,望主人恕罪……」
「你看住他。」葉初秋心慌,劍入劍鞘,輕功躍起,奔向暗宮。
輕車熟路抵達裴燼那一間牢房,便見到少年倒在地上嘶喘,渾身都是血。
身上剛新換的衣服被撕破,頸間的狗皮膏貼也被扯掉了毛,他捂著右臂肩膀,那側有兩道雪蟒的牙印。
雪蟒的獠牙很尖銳,尤其阿冬現在臨近分化期,下起手來更是沒輕重。
那兩道牙印就像四個窟窿,涓涓不斷的鮮血從窟窿裡面流出。
早知道把淼淼也喊過來了……
幾個獄卒手裡拿著鞭子顫抖,剛才一番爭執他們沒少往裴燼身上抽,此刻害怕葉初秋會怪罪,紛紛把鞭子藏起來。
葉初秋將那些獄卒遣散,囚牢頓時清冷不少。
少年在地上蜷縮,頭髮雜亂散開,一雙黑眸泛紅地望著葉初秋,血跡淌了一地,弄髒了他的臉。
阿冬幻化成孩童的模樣,規矩地跪在一邊,嘴角也掛著血跡,只不過都是裴燼的血。
他也知道自己犯了錯事,抱拳舉著手行禮,一動也不敢動:「主人……屬下一時情急……」
葉初秋擺手,讓阿冬也一併出去。
阿冬愣了片刻,低頭看一眼裴燼,起身未置一詞離開。
葉初秋皺著眉,心裡徒然生出一股躁意。
小羊羔這條胳膊才剛接回去沒多久,眼下又受了重傷……
阿冬的獠牙有毒,葉初秋常年隨身攜帶解藥,她摸出藥罐倒出一枚,彎腰塞進少年的嘴裡:「吃下去,解毒。」
裴燼嗆了一口血將那藥丸吐出,眼裡的血絲愈發通紅,他正憤怒地瞪著她。
葉初秋眉頭皺得更深,已然察覺到小羊羔似乎又變回了第一卷里對她充滿敵意的樣子,她不明白原因。
「怎麼了?」葉初秋耐著性子道,將那顆藥丸拂去,又重新給他倒了一顆,「乖乖把葯吃了。」
省得一會被毒死害她完不成任務。
裴燼別開頭垂眸,捂著傷口在地上掙扎,像一頭倔犟的牛,偏偏要朝牢門外爬。
葉初秋受不了他前些日子還裝模作樣地在她懷裡哭鼻子撒嬌,這會連個眼神和回話都不給她。
血跡淌了一地,少年固執地爬到牢門口,血跡斑斑的手為了支撐自己,狠狠地握住滿是鐵鏽的欄杆。
葉初秋蹲在地上,望著他的背影,心情五味雜陳,有些心疼,又非常惱火。
裴燼一隻膝蓋爬出囚牢的時候,葉初秋緩緩捏了個訣,那束魔繩默認是要往他頸間上套。她望向他後頸上的那撮狗皮膏貼的毛,心念一動,繩子圈在了少年的腰際,將他拉了回來。
這根束魔繩嘗到魔族的鮮血很是霸道,將裴燼重重地摔在地上。
少年的後背猝不及防砸在堅硬的鐵板上,疼痛讓他倒吸涼氣,生理性的眼淚就快溢出,卻被他硬生生克制回去。
葉初秋掌間的靈力消散下去,束魔繩聽從她的號令,將他的四肢都束縛緊。
她低頭,就對上少年倔強又脆弱的眼神,那漆黑而閃著淚光的瞳眸,像是隨時都會被摧毀一般。
葉初秋本想發火的心平息了些,許是他臉上的血跡看著不順眼,她掌心貼在他的頜骨側,徐徐靈力流轉而出,便將那些污漬消散:「怎麼了?」
第二遍問話顯然比第一遍多了不耐煩,一字一句注入了靈力,帶著威壓,在逼迫他回答。
裴燼偏過頭,啞著聲音質問:「郝婆婆呢?」
葉初秋怔愣片刻,少年的情緒已然失控,近乎咬牙切齒:「你明明答應過我的!只要我聽你的話,她便會安然無恙的!」
「你為何要騙我!」他喘著氣,胸膛震得厲害,身上的傷口裂開,血又溢出來。
葉初秋感知到事情的不對,卻還惦記著他身上的傷。
她從系統面板里兌換了一些常見的止血草藥敷到傷口上,換來的卻是裴燼的怒吼:「你別碰我!」
葉初秋徹底火了,一大把藥草全砸在他身上、臉上,青綠色的葯汁濺得到處都是。
少年下意識緊閉雙眼,任由那些汁液在臉上肆意侵染,拳頭攥緊,指骨發白,腦海中頻頻回想的是郝婆婆的聲音。
郝婆婆並非修士,無法靠靈力或者魔息通識,但是娘親之前給過他一張通識符,普通人用這張符咒也可以和修士對話。裴燼將那張唯一的符咒送給了郝婆婆,以報答她將近四年的養育之恩。
他拜入青淵門成為魔修修士,被世間所不容,沒有臉面回去見婆婆。但是他發過誓,只要婆婆遇到危險撕毀通識符,他無論如何都要去救她!
他原以為葉初秋拿郝婆婆威脅他,是已經將郝婆婆關在了滄鑾宮,她的生命安全暫時有保障,他也願意相信葉初秋不會真的亂來。
可是方才那張通識符被撕毀,他聽到郝婆婆被人抓走的呼救聲,聲音里隱隱約約傳來魔息施展的聲效。
他是魔修,知曉魔息和靈力的不同!郝婆婆現如今身處水生火熱中!
「你既用她威脅我,我也照你的話做了,你為何不保她平安!」裴燼喉結滾動,面上的葯汁隨著他開口說話,淌過他乾裂的唇瓣流進嘴裡,暈開濃郁的苦澀。
嘴裡苦,可是心裡更苦,好像黑暗裡唯一的那束光也滅了。
明明他才對她動了心啊。
作者有話說:
親媽(笑):哎呀呀吵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