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這個……」

「這個桌布還有這些花瓶什麼的，能撤掉嗎？」

霍紜紜猛地回頭，謝意穠捂得嚴嚴實實的一張臉突然出現在身後，把她嚇得倒退了兩步。

「你是鬼嗎？走路都沒有聲音的？！」

謝意穠戴著口罩和墨鏡，遮蓋的密不透風，頓時就沒有那麼怕生了。

不過面對霍紜紜的指責，還是下意識地道歉：「抱歉，嚇到你了。」

原本還劍拔弩張準備隨時開戰的霍紜紜頓時愣住了，氣焰瞬間消散。

謝意穠到底在搞什麼鬼？

本來看在她今天幫她出頭收拾了胡川的份兒上，她是打算給她點兒好臉色，勉勉強強好好相處一下。

可在車上時，她好好道謝她卻愛答不理的。

現在又擺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給誰看？

她二哥又不在家，就算在，也不可能會看她一眼。

霍紜紜看不明白了。她本來也不是什麼刁蠻大小姐，只是謝意穠頻頻找茬兒，所以她們的關係才變成現在這樣的。

這一幕，落在其他傭人眼裡，就成了另一層意思了。

還以為二少夫人救了三小姐就會改變她在家裡的處境，可現在看來，三小姐還是很討厭她嘛。

那她們就更不必把她放在眼裡了。

一行人瞬間鬆懈了不少，懶洋洋的不願意動彈。

這麼大一張桌子，這些東西搬來搬去的，很累好嗎？

為首的陳嫂站了出來，一臉要笑不笑的表情，「二少夫人，這些可都是您點名要的。」

陳嫂是大房那邊的人，很得大少夫人倚重，說話時腰桿筆直，完全不把謝意穠放在眼裡。

那是原主，又不是她。

這些華麗浮誇的裝飾品，閃得她眼睛疼。

謝意穠閉上眼睛，擺擺手：「我現在不喜歡了，撤了吧。」

然而話音落地，卻並沒有人動作。

幾個傭人面面相覷，齊齊看向陳嫂。

陳嫂抿著唇，不說話，但眉眼之間的不屑溢於言表。

再看三小姐，表情很是耐人尋味，似乎也是默認了。

於是她們就更不願意聽謝意穠的了。

這謝意穠平時折騰她們也就算了，現在人家三小姐還在這兒呢，那當然是聽三小姐的了！

見許久都沒人動彈，謝意穠愣住了。

也終於明白過來，原主在霍家的處境，到底有多差了。

謝意穠並不擅長對人頤指氣使，況且撤個桌布而已，也不算什麼大事兒。

於是謝意穠往餐桌走去，打算自己動手。

沒想到霍紜紜忽然拉住她的手臂，一臉不爽道：「誰讓你去了？你給我坐這兒。」

霍紜紜按住謝意穠肩膀讓她坐下來，目光一寸寸梭巡過那幾個表面唯唯諾諾，實際上卻很不安分守己的傭人。

「怎麼著，主子的話都不管用了？」

陳嫂訕笑：「可是這些東西本就是二少夫人點名要的……」

「但她現在不喜歡了，不要了，聽不懂嗎？」霍紜紜也坐了下來，抬手讓人撤桌布，「我看你們真是長本事了，連主子的話都聽不進去，怎麼，還要我們來伺候你？」

霍紜紜一番話落地，還有誰敢忤逆，桌布很快就被換成了雅緻簡約的素色，那些刺眼的燈也撤掉了。

見陳嫂還杵在原地，霍紜紜諷刺道：「大嫂真是對你們好過頭了，以至於你們都得意忘形了。」

陳嫂的臉色瞬間就白了下來。

「行了，你們也下去休息吧，不用伺候了。」

一眾傭人散開，謝意穠大大鬆了口氣，把口罩墨鏡摘了下來。

為了表示自己的感激，她特意給霍紜紜夾了一隻雞腿，「謝謝。」

霍紜紜的耳根子瞬間就紅了，愣愣盯著那隻金黃冒油的雞腿，跟被雷劈中了似的。

她抬起頭來，正想說些什麼，卻看到了謝意穠紅得發紫的臉，「你的臉……」

「呃，很嚇人嗎？」謝意穠不好意思地笑笑：「過敏了，抱歉嚇到你了。」

抱歉，謝意穠的口中竟然會吐出這兩個字？

她今天是中邪了嗎？不僅沒有主動挑事兒，還打扮素淡，純素顏示人！

霍紜紜佷不習慣。

但不得不說，這樣的謝意穠，看起來還怪順眼的。

仔細看的話，其實謝意穠的五官底子很好，如果臉恢復好了，也不再化之前的濃妝，肯定是個大美人。

大家都說她大嫂是北辰市豪門第一美人，可以她看，其實現在的謝意穠要更美一點。

只可惜她審美太過異於常人……

……

一頓飯各懷心思的吃完了。

傭人們過來收拾碗筷，討論起方才的事情，都十分意外。

「三小姐跟二少夫人是要破冰了？我方才看到，二少夫人還對三小姐笑了，而且她們今天竟然沒有吵架。」

「那這是不是說明，二少夫人不會被趕出去了？」

「我還是更喜歡大少夫人一些。大少夫人為人謙和，對咱們這些傭人都極好，大少爺又疼她。光是這兩點，二少夫人一輩子都望塵莫及。」

聽著耳邊的絮絮議論，陳嫂緩緩攥起了拳頭。

整個霍家的傭人，除了管家和老爺子身邊的人之外，就屬她最有話語權。

平時也是習慣了大家的吹捧和討好。

今天一下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被落了面子，陳嫂不會怪霍紜紜。因為她是霍家人，是主子，有這個資格。

可謝意穠算什麼東西？小地方出身，長相醜陋，舉止粗俗，馬上就要被趕出霍家了，有什麼資格指使她？還害得她被三小姐苛責。

「你們還笑得出來？」陳嫂忽然吱聲，其他人都愣住了。

「怎麼了嗎？陳嫂，你這是什麼意思呀？」

「你們還不知道？呵，那算了。」陳嫂轉身要走，被人拉住了。

一番哄勸拍馬，陳嫂這才不情不願地開口了。

「上次不是說了，老夫人下了死命令，三個月內要二少爺把謝意穠趕出霍家？」陳嫂清清嗓子，一臉煞有介事，「你們也知道，老夫人有多煩謝意穠。」

「這事兒是真的？我還以為是傳言呢。」

陳嫂白了這人一眼：「當然是真的。謝意穠嫁進來后，害得霍家丟了多少次臉了？老夫人可討厭她了。這老夫人馬上就要回來了，要是看到謝意穠還在，還跟三小姐關係打得火熱……嘖嘖，恐怕又要鬧心了。」

有道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陳嫂一番話落地，大家心裡就有數了。

縱然三小姐和二少夫人因為警局這事兒關係緩和了，可那又怎樣？說到底這個家的女主人還是老夫人。

自古以來婆媳關係都是個大難題，更不要說豪門的婆媳了。

都說嫁進了豪門，只要跟婆婆關係處得好，地位就不用愁了。

可謝意穠是什麼都沒有。無論是丈夫的寵愛，還是婆婆的喜愛都與她無關。

所以就連這些傭人，都瞧不起她。

……

一夜好夢。

次日一早，謝意穠站在衣帽間里愁眉苦臉，試圖選出一套能穿的衣服來。

可惜，這間大得抵得上她自個家三個那麼大的衣帽間里，沒有一套能入眼的衣服，入眼都是華麗的扎染大花，以及各種碎鑽、閃片。

不是，這原主年紀跟她相仿，怎麼審美比她奶奶還要浮誇呢？

謝意穠揉了揉太陽穴。

她可不想穿這種衣服。

謝意穠戴上口罩出門，準備去找管家，讓他差人送些新衣服過來。

一推開門，就看到一個小女傭端著托盤經過，急忙叫住對方，把自己的需求告訴了她。

誰想到對方只是輕輕瞥了她一眼，嘴角抿了抿，「不好意思啊二少夫人，我現在要去給三小姐送早餐，恐怕沒時間為您辦事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不是，現在的傭人都這麼拽的嗎？

她記得不錯的話，霍家這些傭人雖說都很不服她，但大多還是怵她的，畢竟原主可是個一言不合就發瘋的作精。

今兒這是撞鬼了？

謝意穠下到一樓，又碰上幾個傭人，可還沒等她開口，那幾個人就跟見了瘟神似的，招呼都不打一個紛紛散開了。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最後謝意穠隨手抓了一個年紀小的傭人問話，一番威逼利誘，總算是撬出了有用的信息。

「是陳嫂。她昨晚告訴大家，說老夫人希望在回來之前二少夫人就從家裡消失，不要礙她老人家的眼，所以大家今天就……」

謝意穠明白了，也氣笑了。

原主到底是有多討人嫌，才能把她那位幾乎都沒怎麼相處過的婆婆得罪的這麼徹底？

但這事兒不對勁啊。

如果說是她婆婆的指示的話，也沒必要對著一個傭人下達吧，區區一個女傭能做的了什麼？且對一個掌管著豪門大族的女主人來說，這手段實在是太低劣。

況且今天管家對她還是挺客氣的，不像是收到了什麼指示。

難道是女主的手筆？

這陳嫂是女主那邊的人，在書中，也是全程針對原主，後期沒少帶頭欺辱原主呢。

謝意穠若有所思。

中午吃飯時，她還特意留了個心眼兒，點名讓陳嫂伺候她。

原主平時跋扈慣了，這種事兒沒少做，所以也沒有人覺得有什麼都不對勁。

大家面面相覷。

可礙著霍紜紜在這兒，陳嫂即便心有不爽，也不敢怎樣。

她只好恭恭敬敬地伺候起謝意穠，為她戴好餐巾布，介紹今天的開胃菜。

今天中午吃的是西餐，也是謝意穠點名要的。

隨著餐點一道道上齊，陳嫂後退半步，準備離開餐桌。

謝意穠忽然緊緊抓住了她的手，驚訝地盯著她的手腕：「誒，陳嫂，你這個鐲子哪裡買的？還挺好看的。」

作者有話說：

謝意穠（已黑化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