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大師兄、小師妹……」
數道聲音在潭上響起，潭底相偎而眠的人逐漸蘇醒。
夜搖光揉著發漲的眼角，看向倒在自己腿上睡姿不羈的少女。潭底太冷她緊緊蜷縮成一團，整張臉埋在他腹部，凌亂青絲鋪散在他腿上。
將她散在耳前的碎發捋到耳後，露出小半張側顏。
夜搖光盯著泛著桃紅的側臉，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一把。軟綿的觸感讓他嘴角揚起淺笑，稍縱即逝。
潭上還在繼續呼喚他們，躺在他腿上睡得香甜的人往裡蹭，將頭埋的更深，像是被呼喚聲吵的有些不悅。
見狀夜搖光伸手附在她耳上，阻隔外界紛擾。
寒潭之上。
喬語珠趴在潭邊衝下面大聲呼喚，她瞪大眼睛想看清，但潭下幽暗根本不能視物。
在她身後，江鶴行以靈氣幻化一個屏障阻擋風雪，他吹落屏障上的落雪，好言相勸喬語珠：「有大師兄在，有什麼好擔心的。」
喬語珠沒好氣地回他：「你又不是不知道……」
話未講完便被江鶴行打斷：「他們兩個天仙階，還能被凶獸吞了不成？」
喬語珠咽下到喉間的話，擔憂地看著寒潭。
「長老已算好時辰，明日辰時有收徒典禮，屆時師尊一定會放他們出來。」
說完江鶴行拉著她往外走，一張嘴叭叭講個不停：「再說了，他們都不是初來天極宗的孩童，都有自保能力。你整日操心，瞧瞧你都要長皺紋了，要再過幾年你怕是看起來比師尊還像我們師尊。」
天極主峰這一脈個個天資過人且不說，就連外貌也是一等一的。若是宣景不整日穿著宗主服飾，瞧起來像是同他們一起入門的弟子，根本看不出年歲。
行了數步喬語珠聽懂他的意思，靈氣聚在掌心憤怒朝他丟。
江鶴行像是身後有眼睛，輕鬆閃身避開，故作驚恐回頭想要逗笑喬語珠：「師姐你是不是玩不起！」
喬語珠再度聚齊靈氣，怒道：「今日就讓你看看是誰玩不起。」
別的江鶴不敢吹，但在山下歷練多年，他逃跑的速度爐火純青。
一眨眼的功夫，他消失不見。
喬語珠收起靈氣，笑了一聲，聲音隨著風雪飄散：「油嘴滑舌的功夫長進不少。」
他們離開后不久，一道慌慌張張的白影闖入寒潭。
在寒潭上白影停頓片刻，從儲物戒內掏出一堆瓶瓶罐罐，隨後毅然跳入寒潭。
白影落潭的巨響驚醒蘇槐。
蘇槐茫然抬頭，映入眼帘的是半敞開的衣襟，結實的胸膛若隱若現格外吸睛，她不受控制地想伸手摸。手伸到半空忽然被抓住，她順著大掌往上看，夜搖光陰晴不定地俯視著她。
蘇槐心一驚，清醒了。
而恰好落在他們面前的白影掙扎著起身。
寒潭壓制使程霜兒眼冒金星，她跪坐在地上掀開罩著自己的白斗篷，四處尋找蘇槐的身影，想喊又不敢大聲只能壓著聲音：「小師妹。」
蘇槐：「……」
她好像還在隱身。
屏蔽隱身卡效果，她和夜搖光一同出現。
程霜兒沒找到蘇槐，準備起身去遠些的地方，剛回頭就和蘇槐四目相對。
「啪——」
程霜兒手中握著的瓶子落在地上，瓷瓶破碎裡面的黑色藥丸滾落滿地。她錯愕地看著面前衣衫不整的二人，朱唇微啟。
順著程霜兒視線往下看，蘇槐看到自己另只手還在扯著夜搖光衣襟。她連滾帶爬地遠離夜搖光，可忘記夜搖光衣擺還在自己手腕系著，跑到一定範圍又被衣擺拉著彈回去。
蘇槐尷尬道：「如果我說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你信嗎？」
程霜兒搖頭，而後又點頭。
她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程霜兒低頭撿藥丸，想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夜搖光整好衣襟，淡漠道：「你怎麼來了？」
收好藥丸，程霜兒仍舊不敢抬頭，將身周的瓶瓶罐罐都收起，「擔心小師妹。」
大師姐常年忙碌，且一向待她冷漠；四師姐脾氣好，但是更多的時候是和三師兄一同出沒；外門弟子又不敢靠近她們，這些年她沒什麼朋友，只能和後山靈獸講講話。
現如今小師妹同她冰釋前嫌，更能為了她置身險地，所以她想了很久，決定和小師妹一起同甘共苦！
夜搖光視線從她披著的斗篷上掃過，並未多言。
抱著一堆瓶瓶罐罐的程霜兒委屈地看著蘇槐，好想去和小師妹坐一起，但是大師兄臉好臭，過去會不會被大師兄踢飛？
蘇槐被她盯得心軟，她看看手腕上的衣擺又看看夜搖光。夜搖光宛若大爺般坐在原地，沒有想要動彈的意思。
蘇槐只能無奈地看著程霜兒：「六師姐，你能過來嗎？」
聞言程霜兒眼眸一亮，抱著自己苦心搜羅許久的東西朝蘇槐小跑過去。她邊觀察夜搖光臉色，邊小心翼翼地挨著蘇槐坐下。
坐下后程霜兒將東西都放下，隨即展開斗篷想將蘇槐也罩在斗篷下，「這是我從師尊那裡偷來的，以冰蠶絲製成，可掩蓋我們在六界內的氣息，等會凶獸來襲也不會被它們發現。」
斗篷可任意變幻大小，將她們二人罩起綽綽有餘。
說完程霜兒想起一側的夜搖光，歉意地找出一瓶葯遞給夜搖光：「大師兄可以吃滅息丹，也有同樣的效果。」
被斗篷包裹著的蘇槐愜意極了，溫暖且不用繼續花積分。
夜搖光遲遲不接，程霜兒舉著的手有些發酸，正想尷尬收回時被蘇槐搶走。
蘇槐將藥瓶丟到夜搖光身上，絲毫不客氣。
程霜兒看得瞠目結舌，以往她和大師兄關係極親的時候，也不敢這樣對大師兄。
丟完藥瓶蘇槐將腕間的衣擺解開。
夜搖光盯著那瓶滅息丹，最終還是屈服撿起，往嘴裡丟了一顆。
蘇槐將她埋在程霜兒肩上，「六師姐真好。」
就在此時蘇槐突然悟了之前看到的劇情，原書內說程霜兒成了夜搖光的一束光，如今程霜兒反倒真照亮了她。
是個不讓她消耗積分的好人！
至今為止程霜兒還未同朋友這麼親近過，當下便耳垂通紅，羞赧道：「都、是我應做的。」
聽著旁邊二人裹著斗篷竊竊私語，夜搖光握緊藥瓶，視線不經意掃過先前被蘇槐壓皺的衣裳，突然覺得有些冷。
潭下度日如年，蘇槐為了消磨時光，不動聲色八卦起程霜兒和宣景的事。
「妖界回來后，師尊沒為難師姐吧？」
程霜兒笑意減淡，局促不安地看了閉眼假寐的夜搖光，有些難為情卻還是如實告知蘇槐：「師尊好像和以往不太一樣了。」
「？」蘇槐來了精神，豎著耳朵聽下文。
程霜兒赧然道：「更喜怒無常了。」
往常只是將她困在清峰，可妖界回來后便不准她離開半步，夜間也要同榻而眠。若是長老們請師尊前去議事，她根本沒機會來到寒潭。
蘇槐想起先前在清峰偶然瞥見的那一幕，贊同點頭，「你這次消失不見，師尊怕是又要發一通脾氣。」
程霜兒不以為然地搖頭，她想出來透透氣，不然她怕自己會在日復一日的羞辱間坦然接受一切。
想到一事，程霜兒同蘇槐道：「對了，明日就是我們的收徒典禮，說不定我收了徒就能回小靈峰與你們同住。」
她滿目希翼，蘇槐實在不忍戳破現實。
按照宣景的路數，就算程霜兒收徒孫，也不能逃離他的掌控。
程霜兒哪知將來會發生什麼，她甚至想好了日後回到小靈峰要怎麼教導徒弟，在寒潭下的這一夜是也成了程霜兒近日來為數不多的愜意時光。
天亮后宣景便解了對夜搖光和蘇槐的懲罰，懲罰禁錮消失的剎那，夜搖光睜開一雙清冷墨眸。他轉頭看，程霜兒和蘇槐相互靠著睡覺。
禁錮消失后不久寒潭使者出現。
隨著寒潭使者的出現寒潭內黑暗被驅散，潭上風雪停下，陽光穿透雲層照進寒潭。
寒潭使者是寒冰的化身，看不出外貌，隨著使者靠近只能感受到無盡寒冷。
睡得正香的二人被凍醒。
寒潭使者手中冰杖朝她們一揮，她們便瞬移到寒潭之上。
蘇槐睜開眼就看到刺目陽光，她捂著眼不可思議地問夜搖光：「我們出來了？」
靈力瞬間恢復，在體內流動修復傷口。
夜搖光看了眼天際，長久不講話聲音有些低啞：「嗯，還有半個時辰。」
若是他昨日沒聽錯的話，收徒典禮就在辰時。
他沒頭沒尾的說完就化作一團光消失，留下蘇槐和程霜兒在原地迷糊。
風雪再度襲來，蘇槐終於清醒，她拉著程霜兒朝小靈峰跑。
今日收徒典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