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蘇槐脫口而出:「為何?」
話音剛落她終於反應過來,不可思議地上下打量著紫衣女子,這和她天劫幻境里那個渾身碎石的醜八怪沒有半分相似。
「你是噬山魔主?」
然而噬山魔主同無數幻影一樣失去意識,在原地木訥地重複著跳舞。
蘇槐小跑到噬山面前,她伸手從噬山身體中穿過,「你把話說完再睡啊!大姐。」此刻她的心情就好像在坐過山車,忽上忽下。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希望又從指間溜走告訴她再等等。
不清楚噬山意識什麼時候能恢復,蘇槐不敢輕易離開,只能留在原處。
晝夜輪迴,不知過了多久,蘇槐從起初的激動等到麻木。
噬山意識再度出現時,蘇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滿臉絕望地看著屋頂。早在噬山消失的那日她就問過辛巳,可辛巳一問三不知。
「眼下魔界式微,你出去也是人人追殺打罵,不如留在這裡陪陪我……咦,剛不還好好的,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滄桑。」在噬山眼裡,她不過就是眨了下眼。
蘇槐機械地看著噬山,眸光黯淡,「大姐,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嗎?」
反應過來自己又陷入沉睡后,噬山一個轉身將衣袖揚起,想笑卻扯不動嘴角,「這純粹是個偶然。」
「那我來到這裡呢?是偶然還是你們的預謀?」蘇槐噌的一下從地上爬起來。
噬山這才認真端詳蘇槐,看了良久,「我不知道你身上為什麼會有我的魔氣,但我可以確定不是我做的。魔界戰敗后,魔界之人意識與本體分離,根本無法跨越巫水的那道封印。」
所以她體內的魔氣純屬是系統整的。
蘇槐若有所思點頭,又問:「你本體不是一堆碎石,怎麼……」神識是這麼個嫵媚妖嬈的女子。
噬山愣住,隨即搖頭,「那不是我,那麼丑怎麼可能是我。」
從噬山能控制自己本體后,她就極少在外人面前露出本體,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哪怕她是個魔。
「行吧,假裝我信了。」
既然不是噬山將她引來的,那她也沒必要繼續留在這裡,還是去別處轉轉吧。
看到蘇槐離開噬山急了,「你別走啊。」
好不容易遇到個能解悶的人,噬山不想一個人孤獨地再跳一萬年。
蘇槐好心同她解釋:「我要出去,外面有人在等我。」
倘若是她一來到這個世界就在魔界,那或許她會留在魔界擺爛,偌大魔界僅她一人想想就爽。
可現在不一樣,她有徒弟,還有牽挂的人。
就算最後徐之意和徐之瀾都站在她的對立面,她也要親自去給個交代,拜師那日就說好了,一日為師終身負責。
噬山是個講道理的魔主,見蘇槐堅持,她只是有些遺憾,卻並未阻攔,「魔界這麼大,你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亂跑也不是辦法,我知道地下有個法陣能通往魔君宮殿,你去那裡找找,看有沒有法子。」
「但是你也知道,魔界早就被神界封印控制,所以那個法陣能不能啟動我也不清楚。」
蘇槐停下腳步,站著沒動。
噬山又道:「出了門往右走,走到頭就能看到地宮入口。」
來到這個世界后她只從天劫幻境里真正見過魔族,可當她遇到真正具有意識的噬山魔主后,噬山的用行動告訴她,魔族好似並沒有傳言那般沒有理智,無差別攻擊。
蘇槐轉頭,認真同噬山道:「謝謝。」
像是很不適應這種煽情話語,噬山不耐煩地說:「不是要出去嘛,趕緊走。」
說完噬山強迫自己陷入沉睡,拒絕同蘇槐交流。
告別了噬山,蘇槐順利找到地宮。
正如噬山所言,地宮的法陣太久未用,已無法啟動。
蘇槐並未氣餒,她總覺得能出去的關鍵在噬山身上,而非是噬山口中的魔君宮殿。
她放棄研究法陣,往地宮深處走。
在地宮的盡頭有一扇巨大的石門,石門緊閉,在蘇槐靠近之時石門感應到魔氣,緩緩打開。
這裡的東西萬年沒有變化過,石門開啟時有灰塵揚起,蘇槐捂著口鼻跑進去。
在她進去的瞬間,像是踏進一個小秘境。
身後的石門消失不見,而她眼前並不是昏暗地宮,而是像個巨大的深坑。抬頭往上看還能看到暗沉沉的天際,她試圖御劍飛出去,卻在上方的洞口被攔住,洞口被一層透明屏障覆蓋住。
蘇槐再度回到坑內,卻發現四周牆壁刻滿密密麻麻的字跡。
天極宗。
徐之意和徐之瀾站在廣場之上,看著刻著蓬萊標識的飛舟慢慢靠近。
在他們身旁站著夜搖光師徒三人。
眼看那飛舟將要降落,冬鳶終於忍不住看向徐之意,不舍道:「你們真的要回去嗎?」
也是這兩日她們才知道,原來徐之意姐弟二人並非來自家境殷實的人界,而是東洲蓬萊嫡系出身,家中掌門為避免他們留在蓬萊過於驕縱,便隱去身份將他們送到天極宗參加內門弟子測試。
徐之意看了眼弟弟通紅的眼睛,點了點頭,「家中長輩已和掌門說好,我們仍是天極弟子,只是換個地方修行罷了。」
因著師父的事情,他們留在天極宗面對的也是其餘弟子的嘲諷,倒不如尋個由頭先回蓬萊,日後下山去找師父。徐之意和徐之瀾都不信那些流言,他們堅信師父有難言之隱。
冬鳶努力將淚憋回去,故作開心道:「日後若是有機會,我同師兄去蓬萊找你們玩。」
「好啊,屆時定帶你們玩遍蓬萊。」
蓬萊飛舟落下,夜搖光領著他們往前走。
按理說蓬萊來訪,宣景是要親自迎接,但宣景已在清峰多日不出。事關蘇槐徒弟,夜搖光也並不想讓宣景出面,便親自帶著徒弟來迎接蓬萊眾人。
飛舟之上下來一綠衣男子,遠遠地就朝著夜搖光先作揖。
看清來者,徐之瀾哇的一聲哭出來,跑過去緊緊抱著來者。
男子被徐之瀾打斷動作,不好意思地同夜搖光點了點頭,想將徐之瀾給拉開,「當著同門的面,你也不嫌丟人。」
徐之瀾在男子身上蹭來蹭去,眼淚鼻涕全蹭在他身上,「大哥!」
來者正是蓬萊雲間月。
徐之意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她走到雲間月身側後站穩朝著夜搖光行了個弟子禮。這幾日若是沒有大師伯相護,他們姐弟還不知要受多少委屈。
拉不開身上的鼻涕蟲,雲間月空只手拍了拍徐之意後背安撫她,「這段日子有勞貴宗對他們姐弟的照料。此行我是帶同門歷練,順道接他們,不便多待,就先行告退。」
夜搖光素來話少,也並未挽留,沉聲道:「此次是天極宗招待不周,待處理完宗門諸事,再請諸位前來小住。」
雲間月頷首,隨即領著他們上了飛舟。
雖然不曾親眼所見,但天極宗的事迹早已傳遍六界,他就算不滿也不會當面說出,免得這對姐弟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