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眾人回首，瞧見一張充滿怒氣的小臉，嚇得紛紛坐進葯田。
蘇槐御劍而下，山風揚起水紅色的裙擺，張揚且明媚。穩穩落地，她召回儲月劍，執劍朝葯田衝去。
縱然被蘇槐那張美得驚心的容顏所吸引，可看她執劍衝過來，眾人慌手慌腳地往後退，總覺得晚一步那把劍就要從自己脖子上抹過去。
看著蘇槐這個怒氣衝天的樣子，他們就是用鼻子想也知道，這片蘿蔔恐怕是蘇師姐栽下的。
「蘇師姐饒命！」
看著他們往崖邊爬，葯田裡的靈藥被他們紛紛壓倒，無一例外。
蘇槐心疼又氣，儲月劍似乎感受到主人情緒波動，在手中嗡嗡作響。應是氣極了，蘇槐覺得丹田內靈氣不穩，心中也跟著躁動難安。
晃神間一個沒留意，腳步不穩往前踉蹌兩步。
眾人也瞧出蘇槐不對勁，可他們沒膽量關心，便趁此機會連爬帶滾地起來，朝著前方逃竄。甚至有兩人一時著急忘記御劍，居然直直朝著崖底跌落。
「大師兄救命！」
「蘇師姐要殺人了！」
聲聲凄厲吶喊中，眾人跌跌撞撞朝著小遮峰的方向逃竄。
丹田內的躁動越發難忍，蘇槐握緊儲月劍，眼前景色晃動模糊。她輕輕晃頭，待視線清明后看清一片狼藉的葯田，氣得牙痒痒。
她用積分換的加速卡！
這群兔崽子，今日非要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踏上儲月劍，蘇槐朝小遮峰追去。
許是身體不適，再加上憤怒，一時間竟讓蘇槐忘卻對夜搖光的懼畏。
夜搖光剛坐下，杯中清茶還未嘗，便聽到外面陣陣鬼哭狼嚎。如墨眸子有暗光閃過，他面無表情放下茶杯，踱步行至院內。
院門被撞開，衣衫不整的幾名外門弟子奪門而入。
看到夜搖光的瞬間，他們險些喜極而泣。
「大師兄救救我們。」
大師兄雖疏離冷漠，可和蘇師姐那個混世魔頭比起來，大師兄這張常年無任何情緒的臉也太和藹可親了！
夜搖光聞言慵懶抬眸，看向門外。
那幾人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我們不小心拔了蘇師姐栽在後山的蘿蔔。」
「也有可能是蘇師姐栽下的靈藥。」
話音剛落，便有道凌冽劍氣襲來，幾人急忙躲到夜搖光身後。
下一刻。
只聽「撲通」一聲，一道水紅色身體從天上墜落。
夜搖光往後退，玄色衣擺在空中劃出好看的弧度，將將落下時被一隻纖細的手緊緊攥住。
蘇槐頭昏眼花，丹田內靈氣橫衝直撞，控制不住地渾身發顫。
只一眼，夜搖光便明了。
他淡漠地看著那隻手，靈氣掃過衣擺被割斷，那隻緊緊攥著衣擺的手無力滑到地上。
「還不走？」
清冷聲音響起，夜搖光身後幾人怔愣兩息，隨後爭先搶后地離開。
既然大師兄發話，那他們便安全了。
院落重新恢復靜謐，夜搖光也不看在地上痛苦掙扎的蘇槐，轉身便要離開。剛轉身便停下，稍作思索，還是回到蘇槐面前。
看著地上打滾的蘇槐，他神情淡漠沒任何憐惜或厭惡，彷彿面前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團死物。
意識內辛巳不停呼喚蘇槐。
蘇槐五識混亂，卻清晰能分辨出，眼前人是夜搖光。
昔日只覺得夜搖光冷漠無情，如今倒在他眼前，方才清楚，夜搖光分明是遊離六界之外，對一切都毫無興趣。他若是不願，死在他面前他都不會眨眼。
直到最後一刻，夜搖光才伸手。
淡紫色靈氣直擊神識時，蘇槐依稀聽到句。
「你應該慶幸自己還有價值。」
蘇槐想不透，自己對夜搖光來說，有什麼價值，那次赦谷亦是如此嗎？隨即陷入昏迷。
看著昏迷不醒的蘇槐，夜搖光面上的驚訝稍縱即逝。為何她丹田內有如此充沛的靈氣？
對修仙者而言，丹田內靈氣溢出當前仙階，自行難以控制且無人援助時會爆體而亡。據他所知，蘇槐雖資質過人卻不安心修習，不應當有這樣的充沛靈氣。
不過，這些同他無關，他也不想了解，眼下只想保住蘇槐這條命。
宗門試煉前日，一道耀目白光直通天際籠罩在小遮峰。
正在準備試煉的天極弟子和其餘六宗派弟子紛紛停下手中事物，三三兩兩聚集，對著那道白光議論紛紛。
宣景同六門宗主議事完畢，正將人送出大殿。
那道白光耀目，眾人紛紛看去。
蓬萊宗主率先道：「恭喜天極宗主。」
宣景望著那道白光皺眉，並未回復蓬萊宗主。
前些年他便算到天極宗弟子會有人突破地仙升天仙階，如今宗門內僅有程霜兒和蘇槐是地仙階，一時間他也不知是誰。
若是沒看錯，那個方向是小遮峰。
想到依舊同自己置氣的程霜兒，宣景心中不免煩躁。
蓬萊宗主說完，氣氛有些尷尬，崆峒宗主撫著發白的鬍鬚笑呵道：「天極弟子向來出色，昔日搖光仙君可是在試煉中多年穩重第一，也不知這位會不會打破往常慣例。」
掩去眸中暗色，宣景淡笑：「明日試煉自見分曉。」
眾人互看幾眼，神色如出一轍。
酸。
他們好酸，怎麼天資好的晚輩都在天極宗！這次回去定要好好鞭策鞭策門中弟子。
宣景送走諸位宗主趕到小遮峰時，白光已散，向來清凈的小遮峰聚集了不少弟子。
瞧見宣景，諸弟子紛紛行禮。
宣景拂袖而去，腳步略顯急促。
庭院內，程霜兒站在靠近門口處，前方是兩股靈氣交織纏繞聚成的結界，她無法靠近，也無法看清裡面到底是何情形。
程霜兒垂放在身側的手逐漸握緊，她不理解明明蘇槐落後她兩階，怎麼是蘇槐率先突破地仙階。
難道真如二師姐所說，是她因著那些不該有的心思，荒廢了修習。結界上縈繞的靈氣漸漸變得薄弱，程霜兒望著那結界，眼神越發堅定。此次密境之行后，她定要閉關好好修習，爭取早日追趕上蘇槐。
看到程霜兒身影后，宣景莫名鬆口氣。
許是他私心作祟，他希望程霜兒突破時，是由他護法。
斂起情緒，宣景走到結界前抬手感受裡面靈氣，觸碰到的瞬間他眉宇攏聚，不可思議的問：「槐槐靈氣……怎會如此？」
前些日子遇見蘇槐，她並未有任何異常，短短几日斷不能靈氣暴漲。
程霜兒抬眸，庭院內只有他倆，確定是在同自己講話后，這才注意到宣景神情嚴肅。
她心頭一動，急忙上前。
探過結界內靈氣后，那雙清冷的淺眸也流露出震驚，「師妹近日來並無異常，弟子也不清楚。」
說完程霜兒不受控制地想到赦谷一事，蘇槐赦谷回來后，經脈有損。如今不過月余，蘇槐是如何做到的連跨數階突破地仙，還能有如此充沛靈氣？
亦或者是，修鍊了禁術。
程霜兒能想到的，宣景也想到了。
結界消失后，夜搖光淡然起身，絲毫不驚訝庭院中有人存在。他並未回應宣景眼底的疑惑，而是後退一步，靜等蘇槐清醒。
蘇槐懸浮離地一丈，周身縈繞著白光，白光消散后她穩穩落下。雙腳觸地瞬間五識回歸，山間的鴉雀混合著院外諸弟子的議論聲，她都能聽清。
意識中的辛巳更是聒噪，「蘇槐，你終於醒了，你不知道剛剛……」差點嗝屁了。
「師妹。」
蘇槐順著聲音望去，一身白衣的程霜兒立在宣景身側，溫順的眉眼間帶著擔憂。
自打她來到這個世界，除去第一次見面，隨後相見程霜兒對她可謂是淡若冰霜，怎麼今日這麼擔心她？
再看看宣景，滿臉探究。
結合庭院外熙熙攘攘的外門弟子，蘇槐微微低眸，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莫不是偷蘿蔔那幾位小賊惡人先告狀？
「師尊，你聽我解釋！」
「別動。」
蘇槐急切的聲音和宣景低沉的呵斥聲交織在一起，她不明所以地看著宣景逐漸靠近的手。
辛巳，什麼情況？
總不能因為她打了幾個偷蘿蔔的小賊，就要被提前清理門戶吧。
辛巳終於有機會講話，它匆匆道：「你剛吃了三顆丹藥，靈氣太足險些爆體而亡，夜搖光替你壓抑靈氣卻無意間使你連跳三階突破地仙升天仙。」
蘇槐覺得這應該是喜事，為何宣景沉著臉，彷彿她屠了天極滿門一般。
辛巳繼續解釋：「原本是喜事，但是你忘記了原身在赦谷受傷一事嗎？不過月余你突破這麼大，估計是以為你練了什麼禁術。」
聞言蘇槐懸著的心才放下，她並未修鍊禁術，所以問心無愧。
大不了忍痛割愛，把她僅剩的一顆丹藥送給宣景。
與此同時宣景的靈氣在蘇槐神識中四散，他的靈氣格外霸道，那種直擊神識的掌控感讓蘇槐身形微晃。
程霜兒眼底的擔憂越來越濃，雖說近些年和蘇槐不和，可到底從小到大的情誼擱在那，程霜兒還是擔憂她。
而夜搖光神情淡淡，面無波瀾地看著，不阻攔也不替蘇槐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