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修復
待他反應過來,沈應眠已經將火苗分出去,指尖輕輕一彈,火苗出現在那弟子的發梢上。
「啊——」那人幾乎是一下子就跳了起來,邊跳邊拍打著頭髮上的火。
景瀾微怔。
「別緊張。」沈應眠的氣息稍稍遠離,他氣定神閑坐著,「再教你們一句。」
他語氣淡淡地念了一句咒語,一股水柱自掌心而起,「咻」的一下朝滿屋亂蹦的人飛過去,細流團住他的頭髮,很快將火撲滅。
那人如臨大赦一般揪著自己的頭髮,這才發現毫髮無損,甚至沒有留下一丁點痕迹,他臉都紅了。
「琅峰宗收你們入門不是為了讓你們捉弄人的。同樣的,我們修仙是為了保護自己,保護身邊的人,而不是欺負人……尤其是同門師兄弟之間,最重要的就是要團結。」
「我琅峰宗乃四大門派之首,不允許出現那些欺凌弱小的事。用不入流的手段欺負別人,那是弱者才做的事。」
他這番話的指向性太過明顯,那人悻悻回到座位,那日欺負過景瀾的另外幾人也紛紛低下了頭。
目的達到,沈應眠也沒再揪著這事不放,走下去巡查,指導他們把小法術練好。
「這些法術都很簡單,在夜巡時卻有可能派上大用場。比如被困山洞……」他在方才捉弄過的小孩身邊停下,指尖飄起一朵火苗。
那弟子怯生生地瞟了他好幾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終於還是試探性抬起手來。下一秒,他的指尖也終於有了火苗。
他眼睛都亮了起來,「謝謝仙尊!!」
沈應眠繼續說話:「被困山洞時,火就有了大用處,對嗎?」
那人忙不迭回應:「對對!」
「火不僅可以照明、禦寒,還可以煮熟食物……」
沈應眠邊說邊走,轉了一圈回到徒兒身邊,見他不知何時又低下了頭。
這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在景瀾旁邊落座,他五指併攏輕輕一彈。
景瀾猛地抬起頭,只覺有涼涼的水珠濺在自己臉上,他面露茫然,抹了把臉卻發現什麼都沒有。
但這一次,他看得很仔細,沈應眠在笑。
下學后,宋清羽還到他身邊來詢問了一些術法知識,沈應眠一一解答,期間景瀾就像小學生罰站一樣站在旁邊,沈應眠不讓他先行離開。
宋清羽離開后,沈應眠一邊收拾東西,一邊不經意地跟小孩說話:「剛剛我把火分給他,你生氣嗎?」
景瀾看著他。
他確實不喜歡那人,但也只是因為那人把他的玉佩踩壞了,而不是因為沈應眠的舉動。
他現在滿腦子反而都是沈應眠摸宋清羽頭的模樣。
「嗯?」
沈應眠又問了一句,景瀾下意識搖了頭。
「那為什麼又不開心?」沈應眠看著他,有些苦惱。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他卻覺得景瀾這小孩的心思也一樣難猜。
景瀾蹙了下眉,生硬地轉移話題:「你可以教我嗎?」
沈應眠早就習慣這小孩總是不正面回答問題了,聞言稍稍沉吟。
系統的聲音開始瘋狂提醒:「他想修仙了!宿主,你快幫他激活靈根吧!」
系統最近都愁死了,它的宿主現在在空間站積分排行榜上可是最後一名。
沈應眠看著小孩,「你為什麼想學?是想用來保護自己?還是想用在那些欺負過你的人身上?」
景瀾抿著唇,又慢慢地低下頭,低到一半卻被一根微涼的手指輕輕抬起。視線撞進沈應眠含笑的眼眸里。
「怎麼那麼喜歡低頭?」沈應眠惡趣味地撓了下他的下巴,滿意地看他睜圓眼睛。
「想還給欺負你的人,沒什麼問題,為什麼不敢說?」
哪怕景瀾最後殺了「沈應眠」,沈應眠也沒覺得他有什麼錯,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心思被戳破,景瀾下意識就要低頭,卻在視線觸及那修長手指時頓住,而後稍稍抬頭,直視沈應眠的眼睛。他第一次嘗試著表達自己:「我只是想不被欺負。」
「好。那……」
景瀾認真等待他的下一句話。
沈應眠紫眸里閃過一抹笑意,「先喊聲師尊來聽聽?」
沈應眠最後還是沒聽到小孩喊他一聲師尊。
接受任務后他從系統那兒花了200積分,兌換了幾顆洗靈丹讓景瀾服用,還需靜候幾日。這幾日他便待在寢殿給景瀾修復玉佩。
終於到了最後一日,也是最重要的一日,必須耗費極大的靈力去修復碎玉,越是純粹深厚的靈力越能讓玉石恢復無暇。
他提前跟景瀾說好有事出門,緊跟著閉門養玉。
【宿主,你騙他幹嘛?】
沈應眠將已經修復了大半的玉擺在桌上,邊回答系統的話:「不是跟他說了要出門找人修玉嗎?而且他現在還沒開竅,也感受不到屋裡有人沒人。」
「是你說的不能ooc啊,「沈應眠」沒理由幫他修一塊玉吧。」
【但是我感覺那孩子挺喜歡你的,所以或許可以適當加快進度,博取他的好感。】
「挺喜歡我?」沈應眠不太相信,喜歡他怎麼連一聲師尊都不願意喊呢?
他沒再多耽誤,著手將靈力注入玉佩上的細微裂痕,一開始都還算順利,畢竟他這具身體靈力充沛,但漸漸地,他感覺有點不對勁,靈力有往回倒逼的趨勢。
就好像……玉佩之中有另一股力量在與他對抗。
【糟糕!玉里有殘存的魂識!而且力量神秘不容小覷,宿主還要繼續嗎?】
沈應眠咬著牙:「這不是你們發布的任務嗎?還能中途停下?」
【停下會扣積分,但不停下可能危害你的身體。雖然我說過在任務期間可以確保你不會死,但所有的苦痛都是切切實實存在的,到時候遭罪的可是你自己啊!】
沈應眠:已經進行到一半,沒有停下的道理,受著苦景瀾尚能承受。
若是停下,不僅他這幾日的功夫功虧一簣,這塊玉也會跟著化為齏粉。尤其是在系統口中得知這塊玉的來歷,他更是不願意放棄。
沈應眠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源源不斷地將靈力注入玉佩之中。
琅峰宗邊緣,結界振動,巡查弟子連忙趕往凌虛閣稟報宗主。
力竭之前,沈應眠寢殿的門被人用劍破開,「轟隆」一聲。
沈應眠咬牙沒管,將最後一絲靈力注入,做了個完美的收尾。
「沈應眠!」林向松幾乎是用吼的,劍身跟著微微抖動,來勢洶洶。
沈應眠手撐著桌子,看著完好無損的美玉。面紗掉落在地,他用力地呼吸著,很緩很緩地笑了。
他反手握住林向松的手,用了幾分力氣,「修好了……你幫我給景瀾,別說……別說是我修的。」
「應眠,你瘋了嗎?這是在做什麼?」林向松扶著他,手都不敢太過用力。
「師兄……」
「你……」林向松斥責的話梗在喉嚨里。
「謝謝師兄了。」沈應眠像是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終於暈了過去。
林向松額頭青筋突突只跳,伸手探向他的手腕,倏地偏頭,冷冽目光看向門口,「什麼人?!」
剛剛還在專心致志學寫字的景瀾出現在門口,迷茫地看著這一切,目光觸及沈應眠時立馬跑了進來。
林向松壓著怒火直接將沈應眠抱回床上,開始給他渡靈力。
景瀾獃獃地跟著進了裡間。
昨夜沈應眠告訴他要出一趟門,讓他自己待在屋裡溫書。景瀾一早出門便見沈應眠寢殿大門緊閉,想來人已經走了,他便回到房裡讀書識字。
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景瀾看著明明昨日還好好教他認字的人躺在床上,臉色比上一次動用天眼結界時還白,有些失措。
不知過了多久,林向松皺眉搖了下頭,發了道傳音符出去:「速來垂雨榭。」
室內陡然安靜了下來,林向松無奈的嘆氣聲便清晰可聞,間或還夾雜著一兩聲罵罵咧咧。
景瀾眼睫微動,「他……怎麼了?」
林向松像是才想起來屋裡有這麼個人似的,將玉佩交給他,「拿著吧。」
景瀾愣愣地接過完好如初的玉佩。
這時門口又傳來動靜,琅峰宗的第一醫師到了。
巫白衣一身酒氣,一進門就打了個酒嗝,踉踉蹌蹌往屋內晃。
林向松:「走快點。」
「急什麼?又死不了。」
林向松拍了他一掌,「別老說什麼死不死的,不吉利。」
巫白衣慢悠悠走到床邊,「嘖」了一聲,「不把自己身體當一回事,我看離死也不遠了。」
景瀾無意識蹙眉,手掌攥緊。
「要不就一輩子待崖里閉關算了。」
林向松不耐煩地催促:「行了,快給他看看。」
「哦。」巫白衣稍稍收斂神色,閉上眼睛。
沒過多久,再睜眼時雙目已然清明,看不出一絲醉態,他搖了搖頭。
「連你也沒辦法?」林向松上前一步。
巫白衣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瓶酒,對嘴喝了口,滿足地喟嘆一聲。
林向松瞪他,「你就說有沒有辦法,需要什麼直接說。」
「嘖嘖,小師弟就是好啊,大師兄為了他就是連天上的月亮都能摘下來吧,真羨慕啊。」
「胡說什麼?」林向鬆氣不打一處來,就差動腳踹人了,「沒辦法就滾回去喝你的酒,我自己想辦法。」
「行行行。」巫白衣又不知從哪裡變出一瓶酒來,掰開沈應眠的嘴給他灌了下去。
巫白衣只餵了一口,又將一顆紅色的藥丸塞進他口中。
林向松:「這就好了?」
「哪能啊?就是來十個神醫也沒辦法,我這樣的就更不行了。」巫白衣打了個哈欠,「行了。一會兒就能醒,其他的過幾日再說,容我回去準備一下。」
巫白衣走後,林向松又是一聲嘆氣。
他看了景瀾一眼,有些心力交瘁地揉了揉太陽穴,「你師尊為了幫你修玉佩才變成這樣,你晚上留在這照顧他一下吧,有事傳音給我。」
他取出一張畫好的傳音符給景瀾,「知道怎麼用吧?」
景瀾早已愣在原地,手上的玉佩鉻著手心。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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