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沈應眠:「……」
有理說不出。
沈自顧恍然大悟:「原來兩位仙君是這種關係!抱歉啊!我方才不知道。」
沈應眠:「不……」
景瀾握住他的手,朝沈自顧笑笑:「不知者無罪。」
沈自顧點點頭,心卻忍不住揪緊,「方才二位仙君說選中……選來做什麼?」
沈應眠:「獻祭給花神。」
景瀾也正色道:「這兩個人都不是昨夜死的。我昨夜一上樓就聞到了氣息,起碼過了兩天。」
沈應眠點點頭:「嗯。大多數人都是結伴同住,這些人都不會被選中,昨晚並沒有死人。剛剛那些人說少了一個人,那便表示原本應該需要三個人。」
沈應眠看了沈自顧一眼,對方已然顫抖不止。
「這可怎麼辦啊?兩位仙君眷侶,你們可一定要救救我啊,我不想死,我娘還等著我回去呢。」沈自顧狼狽地蹲在牆角。
「眷侶」二字狠狠戳中景瀾,他難得安撫道:「放心吧,有我們在。」
「那現在怎麼辦?」
「不著急。」景瀾悠哉悠哉坐下來倒了杯茶,「等著吧。」
……
夜更深了幾分。
沈自顧手撐在桌子上,腦袋一點一點的,眼睛一閉一睜打著架。
「自顧。」
「啊?」沈自顧手肘一滑,差點摔下去,他擦了擦下巴,迷迷糊糊看向沈應眠。
「先睡吧。」
他們等到了深夜,依然什麼都沒發生。
沈自顧已經困得不行了,聞言也不再堅持,爬上床睡覺。
沈應眠走到床邊,解下一塊魂玉欲放到沈自顧身上,手卻突然被握住。
景瀾不贊同地搖搖頭,指尖輕輕一彈。
便見沈自顧掛在脖子上的銅錢發出一瞬即逝的紅光,景瀾看著沈應眠,眉頭輕挑。
沈應眠微微一笑點點頭,收起魂玉,合衣躺到矮榻上。
景瀾亦躺到床上。
只是沈應眠剛剛躺下就感覺一縷頭髮被握住,纏繞到景瀾的手指上。
沈應眠睜眼瞪景瀾,後者眨了眨眼睛,只管耍賴。
沈應眠乾脆不管他,翻了個身閉上眼睛。
身後傳來輕微的聲響,矮榻震動了一下,身後緊緊地貼上來一具存在感極強的軀體,沈應眠再次睜開眼睛。
景瀾自身後擁住他。
在沈應眠做出掙扎的舉動之前,景瀾已經先行預判,傳音給他:「師尊別動了,沈自顧好不容易睡個好覺。」
矮榻一人睡下綽綽有餘,再多一個人就顯得擁擠,胸膛和脊背嚴絲合縫地貼近。
「師尊。」景瀾親吻他的髮絲,呼吸又輾轉著來到耳後。
沈應眠掐了一下橫在腰間的手臂,身後的人似乎發出一聲悶笑,手卻紋絲不動。
沈應眠惱羞成怒地傳音:「別亂來!」
景瀾:「我只是想和師尊一起。」
沈應眠沉默了。
耳後被人輕輕觸碰,痒痒,沈應眠躲了一下,腰腹被摟得更緊。
「師尊要不要轉過來,不然一會兒可能有髒東西污了師尊的眼睛。」
沈應眠猶豫片刻,還未有所動作就被抱著強行轉了個身,他吸了一口氣,抬眼瞪景瀾。
景瀾只是笑,低頭親吻他的發頂,「師尊別害怕。」
沈應眠:「……」
景瀾抬手將近處的蠟燭熄滅,只留一盞。
夜闌人靜,窗外的風呼呼作響,街上飄過兩盞紅燈籠,晃蕩著在客棧「花吟」門前停下。
沈應眠房門外放著新換的海棠花,花瓣濕潤,露珠欲滴,在夜晚中消防出更加妖艷的紅。
景瀾手掌撫上沈應眠的脊背,將他整個人都攏進懷裡。
緊閉的眼前出現了一個白色的人影。
景瀾呼吸平穩,似乎睡著了。能夠感覺到對方站著看了他們許久。
下一瞬,白色陡然在眼前消失。
景瀾猝然睜開眼睛,一掌朝身後打去。
「啊——」伴隨著一聲凄厲的慘叫,床上傳來轟然巨響,沈自顧脖子上的銅錢紅光四散,睜眼時只見一個床上的白衣女子面目猙獰,很快就鑽入床板上被砸出的黑洞里。
「這是什麼啊!!」沈自顧縮在牆角不敢動,身旁的床鋪竟被砸出了一個人形,他不敢細看。
沈應眠面目微沉。
床上的人形不是那女子,而是——天帝神像。
未及多思,沈應眠聽到一個細微的聲音,像是有人從山洞外頭朝裡頭喊一般,聲音彷彿自遠方傳來,由近及遠。
「師尊。」
聽到聲音,沈應眠下意識抬手,手立刻被緊緊握住,他喊了一聲「小心」,左手抓住了沈自顧的衣袖。
「轟隆」一聲,床板徹底塌了,三人一同墜入黑暗之中。
沈應眠悶哼一聲,後腦勺被一隻大手墊著,倒是摔得不疼。
「師尊,還好嗎?」景瀾的聲音很低。
「沒事。」沈應眠活動了一下,用手摸索著,摸到身旁溫熱的皮膚,手指很快被身上的人抓住。
黑暗之中,景瀾眸色沉沉,「他暈過去了。」
「哦。」沈應眠往上摸,只摸到堅硬的木板,右邊也只有木板,景瀾只能以這樣一種狼狽的姿態撐在他身上。
沈應眠微微偏頭,呼吸卻不得不與他糾纏。
四下安靜,沈應眠受不住這樣的氣氛,開口道:「我們這是在哪兒?」
「似乎是在棺材里。」
棺材?
「可是不太像……」
「嗯。」景瀾喉結滾了滾,「尋常棺材僅容一人,高度較高,而這個好像就是設計給兩人用的,也比較低矮。」
沈應眠平躺著,景瀾稍稍撐著身子在他上方勉強可以容身。
「噓。」
外頭傳來一陣清脆的鈴鐺聲。
身子晃動了一下,像是有人從外面將棺材抬了起來。
空蕩蕩的街道一改白天的熱鬧繁華,路上只有一陣陣的陰風吹過,帶著每家每戶門前的鮮花漸次零落,花瓣飄飄揚揚灑在棺材板上。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次的喜棺比昨天的重許多?」
「呃……」
「都是花神選中的人,不要妄加議論。天快亮了,快點!」
沈應眠鬆了一口氣,聽到景瀾的傳音:「師尊,有點累,可以讓我靠一下嗎?」
沈應眠:「……」
「師尊不說話便是同意了。」景瀾二話不說,卸了力道俯身靠近。
沈應眠聽得耳邊一聲滿足的喟嘆:「師尊真好。」
雖說被他靠著,沈應眠卻沒感覺到多少重量,只有溫度的緊緊相貼昭示著他的存在。
沈應眠連呼吸都慢了許多。
除了最初顛簸的一下,行進還算平穩,不消半個時辰,喜棺被放到地上。
沈自顧還沒醒來。
景瀾又道:「師尊放心,我在他身上放了東西,不會讓他出事。」
「師尊,要不要出去看看?」
二人元神出竅出去,這才發現他們身處一片花海之中。周圍沒有人在。
花海中間挖了三個大坑,各自放著一口喜棺。喜棺跟尋常棺材不同,木板上貼著一個大紅色的喜字,兩端系著紅絲帶。
景瀾施法探查了一下,另外兩口棺材各自躺著一個人,果然就是昨天從客棧被抬出來的兩個年輕男人。
沈應眠:「那兩人都死了,自顧只是昏睡,會不會被發現?」
景瀾:「無妨,我現在施法將他的經脈暫時封住,看起來就跟死人無異,也可保他不受驚嚇。」
天邊泛起魚肚白,陸陸續續有人到達花海周圍。
然而一片花海寬敞開闊,人們從外面看不到裡頭的情形,也不敢貿然進來。
不一會兒,周圍就擠滿了前來看花神祭祀的百姓,四周嘈雜喧嘩。
「大家稍安勿躁,請不要靠得太近,不要衝撞了花神!」
隨著人群的熱情越來越高漲,沈應眠再次聽到了昨夜的鈴鐺聲。與此同時,百姓們自動讓出一條道來,三架轎輦被抬進來。
沈應眠往外看了一眼,還有一輛碩大的輦車在花海外圍中央停下,面向百姓。
沈應眠閉上眼睛,看到輦車的座位上擺放著一個被花團簇擁的女子神像。
大紅色的帷幕拉開,緩緩往四周拉長,將整片花海圍住,裡頭只剩三個喜棺和三台轎輦。
沈應眠和景瀾對視一眼,各自鑽入兩個喜棺之中。
兩個裝了死人的棺材里儼然換成了沈應眠和景瀾。
周圍斷斷續續傳來女子的抽泣聲。
緊接著就有一個尖細的聲音道:「大喜的日子,新娘子可不能哭呀-你不是要求子嗎?這一遭花神就為你賜子了,回去便可懷上身孕。」
「抓錯了抓錯了,你們抓錯人了!」女子驚恐地抽噎哭泣,「求子的不是我,是我家嫂嫂,我還是個黃花大閨女,怎可懷孕?!」
尖細的聲音語速稍稍加快:「什麼?!抓錯便抓錯了!今日是花神祭,誰都不能搗亂,總之這個孩子是花神賜給你的,這是你的福氣。」
「好了!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成何體統?來啊,快安撫一下新娘子。」
「唔唔——」
不過片刻,那女子的哭聲已然停止。
沈應眠稍稍蹙眉,好在他感知到人並沒有死去。
轎輦上坐的是三名女子。
外頭傳來喊聲:「吉時到——」
一派熱熱鬧鬧祥和景象,百姓們紛紛來到花神神像前祭祀上香祈福求子。
喜棺之上慢慢爬上一行一行的咒語一般的文字。
沈應眠仔細辨認,只能看出一兩個「子」「兒」之類的字。
尖銳的聲音再次喊道:「開棺——」
聲音大而尖利,可帷幕外的人卻好似聽不到一般,只虔誠地許下自己的心愿。
源源不斷的香火縈繞在花神神像周圍。
沈應眠閉上眼睛,棺材被打開。
來開棺的並不是人。
「請新郎新娘——」
沈應眠這才發現他們身上穿的都是大紅色喜袍。
他身子僵直,感覺到一股力量將他托起來,直直站立。
沈應眠開了天眼偷偷查看,看到了身旁站著一個頭頂插著兩枝花的花童。
棺木中央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花神神像,沈應眠細看之下卻覺得那神像又有幾分像是天帝神像……
另有幾名花童將三名女子從轎輦上牽下來,女子們口中被抹布堵著,卻已經是淚流滿面。
「再流淚惹得花神動怒,仔細我把你們的眼睛都剜了。」
沈應眠這才發現神像旁立著一個笑面人像,方才的聲音便是從他身上發出的。
落在最後方的女子瞪大眼睛,眼淚不敢再落下來,身子卻不住顫抖不已。
女子被牽著站到他們身旁一一配對。
站著的三個男子具慘白閉著眼睛,女子一看又是一驚,眼淚哪裡還禁得住,簌簌往下淌。
感受到熟悉的灼熱目光,沈應眠元神偏頭望向景瀾,與景瀾的元神四目相對。
景瀾從未穿過大紅色,沒想到也是這般合適。
他眉目含笑,眼神溫柔寵溺至極,眼神中的佔有和念想卻又是那麼昭然若揭,幾乎要將沈應眠整個人吸納進去。
沈應眠恍然看到元神虛影用口型說:「師尊穿喜袍真好看。」
沈應眠蜷起手指,心臟莫名泛上奇異的感覺。
他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作者有話說:
是心動啊——
最近過渡章節可能劇情比較多,這個劇情點馬上收尾啦,知道你們想看什麼,快了快了!
這一章給大家發紅包——
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