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第43章 第43章

孤注一擲、飛蛾撲火、以身飼虎、雞飛蛋打……

面對幽篁似笑非笑的嘲諷,活潑的狐狸萎靡下來,怏怏道:「算了,反正我什麼也奈何不了,你想如何就如何。」

幽篁從未見舉頭喪氣的狐狸,心臟驟然一縮,鬆了禁錮的手臂。

「你的心思如何,別以為我不知道。」

幽篁甩下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倉惶離開。

白玉望著幽篁的背影,陷入淡淡的憂愁。

「幽篁執意要偷襲誓師大會,我怎麼才能阻止他?好難啊,這難道就是我等穿越者需要承受的生命之重……」

白玉愁雲苦臉。雖然越嚼越發現幽篁有渣男的潛質,總歸不能放任他毀滅世界吧。

【系統亦憂心忡忡:你現在也是金丹期的尊者,避開門口的兩位侍衛也不什麼難事。但你一旦再次逃跑,幽篁勢必不會輕饒你。】

「距離誓師大會召開有月余時間,我們還有機會。」

拋開心底那絲委屈難過,白玉冷靜分析自身的處境。原身被拋屍荒野,大半可能是妖族人乾的,更不見妖族四處尋人,可見這位妖王處境堪憂,他貿然返回妖族,凶多吉少。

如果直接去找暗無聲,這不是人犯瞌睡他遞枕頭,討伐幽篁更師出有名。

目前看來是最有效直接的辦法仍是打消幽篁滅世的念頭。

【系統:所以你打算如何做?】

「用你教的辦法,以退為進。」白玉手指搓金鈴鐺,沉聲道。

——

幽篁回到大殿,想起白玉萎靡的表情,便覺胸悶得透不過氣。

他來回踱步,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心慌。

白玉是個叛徒,根本不值得他費心。他應當立刻押他入地底水牢,逼他說出企圖,而不是做無謂的爭吵。

幽篁眼神一凌,喚道:「來人。」

「魔尊大人,請吩咐。」魔侍應聲道。

「北雪水池有一種大如盤的龍蝦,聽說味道鮮美,你派些侍衛裝回來,明日早上……不對!早上不好,明日中午命御廚做幾道蝦的美食送來。」

幽篁最後補了一句,「多放辣。」

吩咐過後,幽篁的心緩慢平靜下來。

入夜,幽篁處理完魔界的事務,返回寢殿,卻見大門緊閉,外設一層火靈結界。

「發生什麼事?」幽篁皺眉問道。

侍衛稟告道:「回魔尊,白玉尊者說他要閉關,任何人不得打攪。」

閉關……白玉已經鞏固了金丹初期的修為,現在閉的是哪門子關?

幽篁利用魂記搜尋到白玉的氣息確實在房內,猶豫片刻離開。

房間內的白玉聽到幽篁的動靜,悄悄趴在門縫偷看。見幽篁表情鬱悶,樂滋滋地捂嘴偷笑。

白玉心想,他再也不慣著這狗東西。

翌日,魔界大演兵。成千上萬的兵士齊聚演武場,鼓聲震天,氣勢驚人。

楮柘操持著士兵進行演武比賽。幽篁端坐在高台,興緻缺缺。

不知道白玉有沒有吃早食?那狐狸崽貪吃得緊,時常念叨著「一頓不吃餓得慌」的歪理……也不知原身胖嘟嘟,人形為何會那麼纖細……

坐在下首的魔將們瞥見尊主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態度漫不經心。

幽篁不過二十齣頭的毛頭小子,繼位后拋下魔族大事不管,找不到人影,多虧楮柘出吃大局。論資歷,論才幹,魔將們更信服於楮柘作為魔尊。他們暗下提過幾次,皆被楮柘輕輕帶過不提。

有位長相魁梧的魔將怒髮衝冠,猛然站出身,粗聲粗氣道:「尊主大人,臣侯午斗膽請魔尊賜教,也讓眾將士看看魔尊的雄姿。」

幽篁微微眯眼,頷首應允。只見下一秒幽篁便出現在比賽的擂台,引得滿場圍觀兵士歡呼雀躍。

魔將侯午決心教訓教訓乳臭未乾的小子,仗著自己元嬰初期的修為,使出長鞭雷霆之勢。

鞭子如脆弱的紙皮玩具,被幽篁輕飄飄捏在手心。抬手一掌,直接震碎侯午的五臟六腑,掌法利落,手段狠辣。

侯午口吐鮮血,生死不知。

幽篁有前世的經歷,進階修鍊異常順利,又內含土、水、木三靈本源,元嬰中期的實力堪比大乘,根本沒把魔將們放在眼裡。可以說魔界眾人,即便修為最高的楮柘,也不是他的對手。

一招制敵足夠震懾其他心懷異心的眾人,卻也輕易挑動起眾人的怒火。

「尊主對自己下手,太重了些……」

楮柘出現在幽篁身側,小聲提點。

赤金眸子淡淡瞥他一眼,楮柘呼吸一滯,忽而生出身為螻蟻,被蔑視的錯覺。

他內心駭然,幽篁的修為越發深不可測了。

十年前幽淵慘案彷彿就在昨天,楮柘私心十分忌憚這位年輕的君主。

越是強大,越讓他不安。

「死不了。」幽篁冷漠道。

不要侯午性命,已然是他仁慈。上一世侯午緊跟楮柘麾下,派兵圍剿不成,辱罵得極為難聽,幽篁可記得清清楚楚。

幽篁釋放出強大的威嚴,魔將們咬牙堅持,士兵們面露菜色,紛紛跪地。

他收回威嚴,士兵們爬起身,舉起武器,高呼「魔尊萬歲」!

魔界實力為尊,即便魔將們面服心不服,幽篁亦不畏懼,甚至感覺無趣得緊,這世間唯有白玉……不,這世間已沒人真心待他。

他抬眼望天,日頭高掛正中,快到響午了。

眨眼間,魔尊於萬眾呼聲中消失,幾大魔將臉色都不太好看,齊刷刷看向楮柘。

——

幽篁返回寢殿,殿門前一排侍女們捧著精緻的食盤,一臉迷茫。

魔侍趕忙迎上來,小聲道:「尊主,按照您的吩咐,廚房做好菜色,請您過目。」

蒜香龍蝦、麻辣龍蝦、藤椒蝦球、龍蝦刺身……滿滿當當十二道,顏色好看,味道麻辣鮮香。

幽篁看向緊閉的殿門。

「白尊者正在閉關,屬下不知道該不該打擾……」

「在門口支張桌子,全擺上。」幽篁道。

魔侍眼睛閃過一絲詫異,不明白尊主的決定。但到底侍奉過兩代楠\楓魔尊,心思聰慧,立刻訓練有素地派人支好桌椅板凳,又把十二道蝦品放下,帶人退下。

幽篁撩袍坐好,洗凈手后,開始剝蝦、去掉蝦頭蝦殼,挑出蝦線,動作一絲不苟,一舉一動風度翩翩,舉止優雅。

看門的侍衛正對桌席,抬眼就能看到他們冷戾的魔尊大人在慢條斯理地剝蝦,如鯁在喉,如芒在背。雙眼緊盯腳背,不敢有一絲多餘的動作。

——

演兵在楮柘的主持下,草草結束。幾位魔將齊聚楮柘府上,義憤填膺,表達不滿。

「候午的修為被廢大半,百年內都無法承擔魔將之職。魔尊怎麼可以對自己人下如此狠手!」

「我看魔尊根本沒想過經營好魔界!對魔族大事毫不上心,整日瞎跑,被個狐狸精迷得暈頭轉向……」

「想當年幽淵怎麼死的,大家也清楚……要我說幽篁指不定想報復整個魔界見死不救,故意挑起我們和人族的戰事,同歸於盡,為他父母報仇!」

這話恰巧說進楮柘心裡,他最怕的亦是如此。

幽篁三番兩次外出魔界,攪得海族、人族動蕩不安。楮柘膽戰心驚,沒有一夜睡好過,唯恐魔族成為眾矢之的,遭遇滅頂危機。

楮柘數次感到後悔,後悔幫助幽篁滅殺侵陵、扶他上位。

他面上不顯,不輕不重地訓斥道:「放肆!不可直呼魔尊名諱。」

眾魔將面露不滿,卻不好再說什麼。

突然他的魔侍有事稟告:「主人,尊主大人回到魔宮,第一時間前往白玉尊者的寢殿,在他門前剝……剝蝦!」

「你說魔尊不看演武,跑去狐妖門前剝蝦?怎麼可能?」有魔將不可置通道。

魔侍顫顫巍巍:「正……正是。」

「豈有此理!」群魔激憤。他們辛辛苦苦練兵數月,魔尊大人絲毫不在意,拋下演武練兵,跑去討好一隻小小狐妖,擺明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楮柘殿下,幽篁不配做魔尊!吾等更願意侍奉您為尊主。」

一魔跪地,其他魔將紛紛跪地附和。

楮柘有一瞬間的恍惚,良久后,緩緩道:「幽篁修為深不可測,容本座從長計議……」

——

白玉運行過大周天,靈力充裕,身體輕暢。

【系統:你還真閉關啊?】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修為高了,逃跑也方便不是?」

白玉嗅到麻辣龍蝦味,不爭氣地擦了擦哈喇子。

「打一巴掌給顆棗吃,別以為我會就範。」

【系統:那你吃不吃?龍蝦宴誒,擱在現代,那何止幾千上萬,現在你可以肆無忌憚吃到撐。】

白玉吞吞口水,眼神直勾勾盯著門板,猶豫道:「阿姐,你最近怎麼總向著幽篁說話?」

【系統哽住,輕聲道:誰不愛看霸道總裁獨寵小嬌妻的戲碼,我是土狗,我愛看!】

「寵個屁,他把我當寵物呢。」白玉心臟微微刺痛,撇嘴道。

【系統:你這樣想,霸總的感情是缺失的,他不懂愛,也不懂表達,言語行為難免有過失,難道你會因此放棄他嗎?不——你只會更愛他!】

白玉冷哼道:「不,我只會想痛扁他一頓,罵一句活該。智障霸總扔垃圾桶都木得人撿……」

說雖是這麼說,白玉委屈的情緒被安撫下來。

他從小到大一直如此,別人對他有一分好,他便覺得十分好。受到欺負或委屈,有人安慰,甚至無需人安慰,他也總會替這個人找出理由,讓自己不再覺得委屈,不再記恨那人。

白玉自顧自地找出要見幽篁的理由。

比如龍蝦大餐不能浪費,比如以退為進的度也很重要,端得太狠會適得其反……

他深吸一口氣,打開殿門。

白白嫩嫩的龍蝦肉整整齊齊擺在碗碟里,像高高壘起的大白米飯,旁邊放著相對應的菜色料汁。

桌面乾乾淨淨,不見半點蝦殼,看得人越發有食慾。

白玉舔舔唇角,眼神放光,一口氣炫十碗龍蝦沒問題。

一想到這些都是幽篁剝的,白玉最後一點怨氣也煙消雲散了。

白玉拿起筷子,抱起蝦碗,樂滋滋一口一個。

「幽篁人呢?」百忙之中,白玉終於發現不見幽篁的身影。

看門侍衛搖搖頭,小聲道:「尊主在您開門時便消失了。」

消失……好傢夥還給他裝上了!不在正好,不然吃蝦都沒的心情。

龍蝦肉一口咬進嘴裡,嫩滑鮮香,厚實彈牙,再配上咸辣的湯汁,甭說多好吃了。

白玉辣得嘴唇微腫,舌頭髮麻,根本停不下來。

一掃而光龍蝦后,白玉躺回床鋪,進入發獃的賢者時間。

或許幽篁也是喜歡他的,他都替自己剝蝦欸……他以前參加飯局,都是他照顧別人的口味……幽篁可是第一個為他剝蝦,照顧他口味的人呢。

——

幽篁不是不想見白玉,而是近乎逃避的心態。不見白玉就不會聽見白玉與女人的對話,就不會從白玉口中聽到對他只是「勾引」的話。

夜幕降臨,魔侍前來稟告:「尊主,白尊者不喜歡侍衛亦步亦趨地跟著,想要你撤掉門口的守衛。」

幽篁臉色微沉,怒氣再次充斥胸膛。

不想要守衛,白玉難道想找機會把消息遞給暗無聲?

「准了。」幽篁咬牙道。

白玉見守衛真的被撤離,開心地彎了彎眉眼,把幽篁的評分從負分拉平零分。

下一步該如何讓幽篁放棄滅世大業呢?

白玉尋思一整夜,終於想出個絕妙的辦法:「周幽王為搏褒姒一笑,烽火戲諸侯。今有我白玉勾引幽篁,日日不早朝!」

【一向積極的系統出乎意料地表示反對:不行,不行。崽啊,你還小,媽媽堅決反對羊入虎口!嗚嗚……我們走純愛路線,不可以變成十八禁,達咩,達咩!】

白玉無語到:「阿姐,你還記得你是「狐狸精系統」嗎?當初你要我拚命吸男人陽氣,還說過我是玄陰體質,雙修會迅速提升修為。即便最後與幽篁鬧翻了,沒準我早已修成元嬰,順利逃脫。」

【系統堅決反對:你現在的做法無異於孤注一擲、飛蛾撲火、以身飼虎、雞飛蛋打……一旦幽篁翻臉無情,我怕最後傷心欲絕的人是你自己。】

「阿姐,我是成年人,我有慾望。」

白玉大無畏地說道,「這段時間,你先下線,我會自己看著辦。」

白玉說得爽快,其實理論加實踐約莫等於零。

白玉換了身月牙白錦衣,清純中略帶誘惑,越發昳麗無雙。

早上吃的鍋貼、玉米糊糊、羊肉餡大包子。他一邊嚼包子,圓溜溜的眼睛不時瞥向門外。

許是他念叨得緊了,幽篁著一身黑袍逆著光走來。

嘶——白玉瞬間被拿捏。不愧是美強慘反派,長相俊美無雙,又颯又酷。

幽篁勾起唇角,看白玉啊嗚啊嗚的進食,眼睛露出几絲暖意。

「你閉關結束了?」

單純幾個字,白玉聽出無限嘲諷。堪堪閉關兩日,還包括吃蝦的那天,短得可以創造修真界最短閉關時間紀錄了。

嘲諷,純純的嘲諷。

白玉鼓臉,自言自語:「還不是因為我記吃不記打。」

幽篁聽不真切,伸手捏了捏白玉的圓臉,滑嫩得緊,心思不覺一盪。

「你到底想幹什麼?」

「疼。」

白玉無語地拍掉幽篁的手,「我想要你放棄偷襲誓師大會,你願意嗎?」

幽篁心一沉,默然不語。

衣角被人拉了一下,白嫩如蔥白的手指緊緊攥住幽篁的衣角,彷彿他是白玉唯一的依靠。

幽篁瞬間心神又開始漣漪點點,甚至想脫口而出答應白玉的請求。

但很快被理智抑制,暗暗咬牙,好生會勾引人的狐狸。

「玉米糊糊,我親自做的。你沒喝過吧?」

白玉把碗推到他面前,眼神期冀地看著。

幽篁坐在白玉身側,定了定神魂,舀了一勺。

狐狸的目光過於熾熱,以致於幽篁擔心他是不是在粥里下了毒。

幽篁硬著頭皮將那糊狀物塞進嘴裡,頓時眼睛亮發亮,玉米的清香混合著粗糲的口感,又有淡淡的甜味。

「我特意加了一丟丟糖。」白玉指尖掐起小拇指的一丟丟。

見幽篁眉眼放鬆,白玉鼓足勇氣,小聲說道:「你一定很奇怪,我明明是只沒有靈氣的野狐狸,怎麼突然修鍊化形?」

幽篁拿勺的手一頓,揣測白玉要同他坦白?

如果坦白,幽篁唇角上揚,他可以適當地原諒一部分。

白玉咳嗽兩聲,下定決心。

「其實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重生在狐狸身上純屬意外。我原本生活的世界是非常友好的,雖然人們也會為生活奔波,但在勞累之餘,他們有時間休閑、娛樂、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嘛,是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大家對我都很好,但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就是……嗯……那種弱小的動物想要保護自己不受傷害的心態。努力融入集體,努力對他人好,卻非常害怕別人對自己好,害怕自己會依賴他人的古怪心態。

剛開始重生,跟在你身邊,是為了生存下去。可正是因為這樣,不得不去接觸你,不得不去倚靠你,不得不去了解你……雛鳥情節,你聽說過嗎?小鳥一出生,會把第一眼看見的事物認作母親,特別依賴。我對你大概有點雛鳥情節?我不是說你是我爹……我的意思是,我很依賴你,我很喜歡上你。」

白玉說著說著,臉比熟透的蝦還紅。

他害羞地瞥一眼幽篁,發現這人臉快懟進碗里,面容被碗擋得嚴嚴實實。

咒你糊一臉玉米糊糊。

白玉憤憤地想,深吸一口氣,繼續說未盡的話語。

「因為喜歡你,所以不想你有任何危險,不想你活在仇恨忐忑中,不想你成為滅世的大魔王。只想和你過普普通通的生活,就像幻境中那樣,當然最好可以換個大點的人間城市居住,買上大大的院子,四季有花,養貓狗,吃美食,還可以種幾顆梨樹,泡泡梨花茶……」

幽篁耳尖的熱度逐漸褪去,他低聲問道:「你還有什麼要同我坦白?」

白玉微愣,這還不夠懇切嗎?

「沒,沒了。」

幽篁的眸色閃過期待、憤怒、痛楚,最終化為深潭般的平靜。

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到底什麼關係?為何不說……為了騙他不要滅世,白玉幾乎踩在他的心尖上撒謊,把謊話說得如此動聽。

他放下碗,優雅地用帕子擦拭掉臉頰沾到的糊糊。

表情溫柔,聲音輕緩勾人:「小白,或許你說的是對的,我需要好好想想。」

真心終於得到回應,白玉臉蛋紅撲撲,興奮道:「就是嘛。與其滅世,不如好好生活。」

「你想要我做什麼?」幽篁笑意不達眼底。

「我們,我們約會吧!我們世界的人談情說愛,都是要約會的。」

白玉搓搓小手,滿懷期待。好想出去玩,一直憋在寢殿,像坐牢一樣。

「好。今日,我全聽小白的。」

幽篁微微眯眼,誰給白玉起的主意?是那位「阿姐」嗎?

奇怪,那個女人今日怎麼沒有再和白玉密語?

摁下心中疑惑,幽篁帶著白玉離開魔宮,來到惜福鎮。此處由原來的修仙盟變為魔界駐守管轄。百姓們的生活似乎沒有太大區別,看到奇形怪狀的魔族終有幾分害怕,遠遠繞道走。

約會必備,看電影。

修真界沒有電影,惜福鎮又小,也沒甚戲曲表揚,白玉拉幽篁到茶館聽說書。

茶館掌柜看到白玉,好一陣寒暄,問他要不要繼續來做賬房先生。

白玉婉拒掌柜的好意,選定視野最好的包廂,點了壺茶,還有幾道茶點。甜品一上,比其他客人分量多不少。

跑堂笑道:「小玉哥,掌柜特意吩咐后廚多做給你。」

「替我謝謝老闆。」白玉笑眯眯道。

等跑堂走後,白玉湊到幽篁耳邊,不無驕傲道:「我人緣不錯吧。」

幽篁被白玉的小表情逗樂,揉揉他的頭髮,恭維道:「人見人愛。」

醒木一拍,說書先生抑揚頓挫說起佛門與妖族的大戰故事。

「相傳百年前妖族出了位蓋世妖王。二十歲築基,不到百歲成為元嬰大能……」

「二十築基,百歲元嬰很厲害嗎?你就是二十歲元嬰?」白玉與有榮焉。

幽篁輕笑:「妖族壽命比之人族、魔族都要漫長。百歲換算成人族,不過二十齣頭的年紀,絕對是萬年不世出的天縱奇才。」

幽篁修鍊元嬰,有五行靈源相助,如果這麼算的話,這位妖王竟比幽篁還要有修鍊天賦。

白玉摸摸下巴,忽而想到自己妖身化人的年紀瞧著也有十八、九。那他的實際年齡豈不是比幽篁大上七八十歲?

豈不是爺爺吃嫩草……想到此,白玉一陣惡寒。不行不行,按照人族年齡算,他才十八、九,不能算吃嫩草。

那廂,說書先生繼續道:「妖王天性頑劣,仗著修為高強,平日里欺街霸市。今日揪虎族的鬍鬚,明日扒鷹鳥的羽毛,後日打鄰居家的熊孩子,鬧得妖界雞飛狗跳,不得安寧。某日妖王閑來無事,決定走人間一趟。眾妖無不欣喜若狂,聽聞妖王走後的當晚,妖界燃篝火、放煙火、載歌載舞,歡慶了整整三日!」「這妖王忒皮楞了些。」白玉不禁吐槽道。

百年前的往事,幽篁了解不多。當初交戰,火靈鳳凰說要是妖王在世,他便沒機會這般猖狂滅世。想必是位極難纏的主。

說書先生又說了些妖王在人間懲惡揚善做善事的故事,白玉聽得聚精會神。

先生又道:「妖王來人間,如魚得水,樂不思蜀。一去十年之久,遲遲不歸,可把妖族人愁得哩。不見吧,想;見了吧,煩。妖界再三催促,終於得妖王准信,不日歸途。令人惋惜的是不日竟成了永無次日。

妖王尋情三入佛門,痴情錯付煙消玉損。要聽後續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白玉咬牙:「吊人胃口!」

幽篁看他抓心撓肝的模樣,笑道:「我請說書先生單獨為你說一段。」

「不用,不用。下次!下次我們一起再聽。」

白玉抿唇笑道,「我知曉這老先生說書的規律,一個故事要重複說滿月余。我們最遲月底前來,還能書接上回。」

月余……誓師大會也在月余后……幽篁若有所思,決定派些人看緊茶館,看白玉是否在他不注意時,已傳遞了信息。

兩人喝完茶水,吃過點心,已過晌午。

玩遊樂園,情侶必備的約會項目之一。

修真界沒有遊樂園,但可以御劍飛行,這不比過山車刺激!

白玉眼神如清澈無辜的小鹿:「可以讓我踩著夕照劍飛一圈嗎?拜託拜託……」

「需要徵求夕照劍的同意。」

夕照劍的劍光劃破天際,懸空於白玉眼前,耀眼的寶石、凌冽的劍身、金燦燦的光紋,十分威武霸氣。

幽篁挑了挑眉,他還是第一次見夕照劍這副恨不得閃瞎眼的裝相樣呢。

「英俊帥氣的夕照尊者,我可以御劍飛行嗎?」

白玉雙手合十,懇切說道。

夕照劍一聲金鳴,陡然變大,落於白玉腳前,用劍身輕拍兩下,彷彿在說:「哥帶你飛。」

「謝謝哥。」白玉小嘴賊甜。

幽篁手指摁了摁突突跳起的太陽穴。小白還未喊過他哥,倒是喊把劍喊得歡快啊,要是有這份勾引的技巧在,他能不應嗎?心裡悶悶的發酸,礙於顏面,又不能表露。

這一聲哥叫得夕照劍歡呼雀躍,向白玉腳下一鏟,帶人直奔雲霄。

白玉金丹修為,倒也不覺難受,擺出御劍姿勢,穿越層雲,躍居到雲層之上。白雲如朵朵棉花鋪滿天空,陽光傾瀉,如同跳躍的線譜把白雲譜成曲調,遼闊而充滿詩意。

寄浮遊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個人的情愛得失和廣袤無垠的天地比起來,變得無比渺小。

還未等白玉感慨完,夕照劍忽的掉頭朝下,飛速下墜。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令白玉嚇得閉眼,下一秒跌入溫暖的懷抱。

頭側的「靠枕」微微震動,幽篁悶笑不已。

「金丹尊者?」

白玉把頭埋進幽篁懷裡,嗡聲道:「本尊在。」

「恬不知恥……」

頭頂落下輕吻,白玉感覺不甚真切。

幽篁腳踏夕照劍,讓白玉站在他前面。高大的身形將白玉整個人籠在懷裡,夕照劍以極快的速度前行,耳邊風嘯颯颯,白玉卻覺得異常安心。

遊樂園項目結束,他們去一家小菜館吃了三菜一湯。家常菜品味道卻極好,令幽篁大開眼界。

做飯的爺爺奶奶看七十多歲,爺爺炒菜,老奶奶便在一旁添柴擦汗。

白玉道:「我在惜福鎮時,常來這家菜館吃飯。爺爺奶奶的兒子早逝,獨留他們守著兒子的菜館生活。他們從不抱怨,每天在認真地享受生活。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攜手白頭?」

幽篁看向白玉,他的眼神真誠熾熱,灼得人胸口發燙。

「嗯。」幽篁低頭,捏緊筷子的手微微顫抖,如果這一切只是欺騙,此時此刻他甘願受騙。

他們吃罷飯,又到集市,玩投壺、擲色子、鬥雞等遊戲。

幽篁每試每中,不一會兒贏了近千兩銀子,賭坊老闆一臉晦氣地瞪視兩人。

「啊,你這運氣,說什麼滅世者,天命之子吧!」

白玉感慨道,哪像他十有九輸,運氣一直不太好。

幽篁含笑捧起他的雙手,輕輕吹了口氣。

「天命之子把運氣許你。」

白玉樂呵呵地握住,藏進懷裡護住:「那我得好好珍惜……」

緊接著,白玉連贏三局,笑吟吟地拍拍藏運氣的地方:「運氣真的分給我了。」

賭坊老闆再沒忍住,指派打手將他們二人轟了出去,威脅他們交出銀子。

白玉擼起袖子,揚了揚拳頭,道:「不準用靈力,看誰打得多。」

「你悠著點。」幽篁無奈道。

卻見白玉出手乾淨利落,動作有力,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撂倒大半。

幽篁頗覺得不可思議,原來還是只凶狐狸。

白玉驕傲地叉腰。

幽篁眼神溫柔,心想是只驕傲美麗又會騙人的凶狐狸。

兩人玩到夜幕降臨,吃了兩碗野混沌,這才返回魔宮。

行至寢殿門口,白玉眼神看向別處,聲若蚊吶:「我想你抱著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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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的狐狸崽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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