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139章
四月十六,奉天殿設宴,皇室宗親和滿朝文武為華陽長公主和親北梁踐行。
宴后,端王府世子封肅北代表大夏皇室,領六千精兵,護送華陽長公主和親使團由水路出發前去北梁。
上京城中張燈結綵,人們駐足圍觀。
由大夏皇室和鎮國公府為華陽長公主準備的豐厚嫁妝,出皇城至上京城東崇仁門外碼頭,一眼望去,竟不見首尾,讓人嘆為觀止。
「嘖嘖,華陽長公主可是二嫁,居然還能成為北梁皇后!」
「作為曾經的上京城第一美人,華陽長公主就算是二嫁也擔得起這個牌面。」
「華陽長公主的女兒如今可是太子妃,將來的大夏皇后,這對母女,可真是不得了!」
「誰說不是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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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一封封蓋有蕭太后金寶的文書,發往大夏各州以及別國。
文書中的內容無一不令人震驚地瞠目結舌。
益州正式宣布獨立於大夏,並由蕭太后攝政。
蕭太后在文書中痛斥當今聖上和太子對太后不敬,軟禁太后,甚至意欲要太后的命。
太后在文書末尾訴道:
她和部分老臣為大夏鞠躬盡瘁幾十載,聖上和太子不念舊情的做法讓對大夏的有功之士沉痛又寒心。
而去歲的糧荒和水災就是上天對大夏的示警。
未免災禍繼續降臨大夏,當今聖上和太子應下罪己詔,退位讓賢,還大夏海晏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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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書一出,滿朝震蕩。
而緊隨而來的消息是,唯一能進出益州的兩大關口,北邊陸路的劍門關,和東邊水路的塘關均已關閉,只出不進,益州拒絕同大夏其他各州往來。
至此,益州割據已成事實。
惠帝和太子震怒,當即命翰林院、禮部和內閣擬定文書,蓋上聖上印璽,發往益州。當然,文書也只送到了劍門關和塘關之外宣讀告之。
文書中表示:
「益州是大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斷不能因太后的私怨而分裂出大夏。」
「如若蕭太后迷途知返,念在太后對大夏皇室多年的辛勞,可既往不咎。」
「但如果太后執迷不悟,那麼百萬鐵騎將踏平益州,還大夏領土的完整。」
同時,太子封湛命鴻臚寺給各國遞交國書,就益州擅自宣稱獨立一事做出聲明:
「益州之事為大夏本國之內政,他國切勿干涉。」
「如若有承認益州為獨立國者,大夏絕不會容忍。」
而正如料想中那般,還真有他國看熱鬧不嫌事大,趁機拱火挑事。
突厥和西戎聯名發出公告,突厥可汗阿史那契骨和西戎王姜渠義非常同情大夏蕭太后的遭遇,並極力支持益州獨立。
緊接著,西戎宣布將與益州聯姻,而同時,突厥也將九公主阿史那明珠嫁於西戎王。
這些消息又給本就不平靜的局勢掀起陣陣不小的波瀾,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就當是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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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禁內,御書房。
惠帝端坐御案之後,御書房內的幾張大椅上分別坐著太子封湛、太子妃秦煙、鎮國公沈常山和兵部尚書賀嚴明。
兵部尚書賀嚴明還未從失去長子賀霄的悲痛中走出,他強打起精神,收拾好情緒,快速進入處理緊急公務的狀態。
賀嚴明開口道:
「突厥位於大夏北境和西北之外,而西戎緊鄰大夏西北邊境,益州又處在大夏西南。」
「此三者,地界相鄰,名為聯姻,實為緊密聯盟,當真狼子野心。」
「臣說句不當講的話,如今大夏本就邊事緊張,太后此舉,實是給大夏狠狠捅了一刀。」
「益州四面環山,處處是天險,易守難攻。若真要對益州動武,代價也會極大。」
御書房中靜默了片刻,太子封湛沉聲開口:
「即日起,兵部在大夏各州安排徵兵事宜,並加緊訓練。準備好糧草、軍馬和兵器,嚴陣以待。」
「平西軍召回歸田的軍士,由鎮國公沈常山挂帥,即刻赴西北大營,並調派部分兵馬前往益州北入口劍門關。」
「命平南伯世子顧君彥帶兵於益州東入口塘關待命。」
太子封湛對益州的態度極其強硬,兵部尚書賀嚴明和鎮國公沈常山當即起身領命。
而惠帝只是全程沉著臉,對太子封湛的安排沒有出言表示同意,或者反對。
畢竟,蕭太后是對惠帝有大恩的嫡母皇太后啊,他又如何真能親自下命令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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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王府。
被軟禁了足足五日的嫣夫人的房間終於有了第一個來客。
阿嫣看見身著一身華貴錦袍的王妃宋吟邁步進來,她抓起手邊的一個茶盞就朝著宋吟砸去,卻被宋吟側身躲開。
宋吟自小習武,又怎會在阿嫣這裡吃虧。她伸手拍了拍被茶水沾濕的衣袖,而後抬頭看向那個坐在桌前,怒目等著自己的女人,涼涼開口:
「我來看看貨,嗯,狀態不錯。」
「做好準備,明日就會出發去往西戎。如若耽擱太久,你恐怕就沒辦法順利出關了。」
阿嫣猛地站起,她兩手撐在桌上,身體前傾,對宋吟尖聲吼叫道:
「我不去,為什麼要我去西戎?我不要嫁給西戎王!」
「我要見哥哥,我要見清河哥哥!」
宋吟勾唇淺笑道:
「不好意思,你的清河哥哥這段時日身體不適,需要靜養。」
阿嫣向宋吟高聲發泄著胸中堆積的怒意:
「你們是在軟禁哥哥!這是奪權!」
自蕭太後來到益州,益州的一眾老臣,包括宋吟的父親都支持蕭太后攝政。
而益州王葉清河名為養病,實則被架空,阿嫣自己原本的好日子也掉到了谷底,甚至還要被安排和親西戎,要讓她嫁給西戎王那個都老到可以做她父親的男人。
宋吟看著情緒激動的阿嫣,語調平淡地開口:
「太后最厭惡出現皇室醜聞,曾經在上京城是如此,如今在益州也是如此。」
「你和葉清河的破事,讓太后很是不悅。」
「不處理你,又處理誰呢?」
「不過恭喜你,又換回了益州王妹妹的身份,哦不對,是義妹。」
「由你去和親西戎,才足以表達益州對西戎的誠意。」
阿嫣又抓起一個杯子往宋吟方向砸去,卻依舊被宋吟輕巧地避開。
阿嫣對宋吟咒罵道:
「宋吟,你就是故意報復我,報復清河哥哥!」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清河哥哥是你的夫君,你怎麼能這樣對他?」
宋吟輕笑一聲開口:
「夫君?」
「你是在為葉清河抱不平?還是,捨不得他帶給你的縱容和寵愛?」
「你這不是『才生完孩子』嗎,好好休息,明日出發。」
宋吟轉身準備離開,而阿嫣卻怒目向宋吟沖了過去,
「宋吟!你這個賤人!」
還未待阿嫣近身,宋吟反手就是一個響亮的巴掌。
「啪!」的一聲,阿嫣被宋吟以極大的力道扇向牆邊。
阿嫣倒地前,額角撞到邊桌,瞬間磕出了血。
宋吟扯出巾帕擦了擦手,而後招來丫鬟,淡聲吩咐:
「給嫣夫人,哦不是,現在是嫣小姐。」
「給嫣小姐處理傷口,她還得美美地嫁人。」
宋吟離開后,阿嫣推開意圖扶起她的小丫鬟,自己以手費力得撐地起身。
阿嫣面帶狠色地看著被又關上房門,心中暗暗發誓。
終有一日,她要將所受的屈辱統統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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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煙和封湛從皇城回到西山太子府。
自那日秦煙在太子府住過一夜之後,秦煙便搬到了太子府。
二人回府後,徑直去了承華殿書房。
秦煙和封湛立於書案兩側,在他們面前書案上擺放的是一張詳細的大夏輿圖。
兩人就當前的形勢淺淺點評幾句后,秦煙坐回大椅上,她端起手邊的茶盞淺飲,而後開口:
「照現今的情形看來,西戎倒成了益州和突厥的紐帶。」
「突厥和西戎這個時候跳出來支持益州,應該是在想要趁著大夏和北梁聯姻還未穩固之前咬大夏一口。」
「現在動益州,並不能解決根本的問題,意義不大。」
「而突厥和西戎才是餓狼,不如先將西戎拿下。」
封湛亦是坐了回去,他靠向椅背,狹長的眸子微眯,看著面前出言狂放的女人。
西戎的勢力不弱,而這女人輕描淡寫的隨口就是一句「拿下」?
不愧是,他的煙煙。
秦煙不知道封湛心中的誹腹,繼續開口:
「如今大夏兵力分散,且若要動西戎,並沒有正當理由,因而平西軍不便出面。」
「我手中有前西戎王的遺孤江沐這步棋,那麼,就如當初處理固城那般,西戎,由我來。」
「因大夏去歲的糧荒,突厥和西戎不會認為大夏會在今年秋收之前動手。」
「但難保突厥和西戎不會有所動作,要付出最小的代價,此事便不能拖,宜早不宜遲。」
封湛飲了一口茶,沉默片刻,而後慢條斯理地開口:
「不等秋收?不用平西軍?」
「孤是不是該猜一猜,煙煙手裡有錢有糧,甚至,還有一支私兵?」
秦煙沒有正面回應封湛的問題,當然,她也沒打算繼續瞞多久,
「殿下曾經承諾過,若蕭太后對大夏不利,殿下不會姑息,此話是否仍然作數?」
封湛回答地很乾脆:
「作數。」
秦煙笑了笑道:
「那好,坦白地講,我的確有私心,殿下也知道我和我母親同蕭太后的舊怨。」
「既然現在蕭太后同西戎攪和到了一起,益州和西戎就交給我處理,殿下,可否應允?」
封湛屈指輕敲了敲大椅扶手,默了一瞬,而後開口:
「孤將親赴朔北,牽制突厥。」
「你儘管放開手腳去做,記住,站在你背後的,是孤,是整個大夏。」
秦煙滿意地勾唇,
「殿下爽快。」
封湛聞言,卻是劍眉微斂。
他起身繞過書案至秦煙面前,大掌一把將秦煙的細腰攬起,將女人帶入懷中,另一隻手勾起秦煙精緻的下巴,薄唇貼向秦煙,嗓音低啞醇厚:
「殿下?不是太子哥哥,嗯?」
秦煙有些詫異封湛竟然要說的是這個,她正準備開口,紅唇卻被封湛瞬間堵住。
承華殿內一室旖旎,是離別前的放縱。
而他們此行,又會否順利,還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