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103章
華生起床時一直有些起床氣,這一點在婚後稍微有了些改正;而他的朋友如無要事,通常起得晚些。
這天在旅店的餐廳,他卻看見了他的朋友神清氣爽地讀著報紙。
「你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華生睏倦地打了個哈欠。
「確切的說,是今天凌晨,」他微笑道,「畢竟我們在肯特郡待不了太久,我肯定得爭分奪秒。」
「噢,我的天哪,這話簡直不像你嘴裡說出來的。」華生想表現出更多驚訝,但是這幾天已經驚訝到麻木了,除非此刻兩人在他面前接吻,其餘場合他確信自己都能面不改色。
「你看上去適應得很快。」沒有造成吃驚的效果,歇洛克稍稍有點失望,又覺得理所當然——畢竟他們本身就有著契合的氣場。
「那什麼時候回倫敦?」華生簡直都懶得問,緊接著問,「我怕再不回去,我的鄰居就要徹底接管診所了。」
「我今天清早給麥考夫拍了電報,啊——我是不是還沒介紹過,麥考夫是我的哥哥,」歇洛克不急不緩地打了個補丁,「大概等兩三天吧,待訂婚的新聞小範圍散播,我就可以功成身退。」
他的嘴角微微彎了彎,想到昨天他的姑娘在他懷中嚴詞拒絕提前將信給他——那本來就是寫給他看的。
「所以你接受了她可能要訂婚的事情?」華生一時不知道該八卦一番自己的朋友怎麼還有個哥哥,還是抓住另一個重點。
「啊,確實心裡有些膈應,」偵探在此刻十分率直,「不過她已經許諾我夠多的了,我不能再得寸進尺。」
他停了停:「我的朋友,你有意向一會兒陪我去一趟格蘭其莊園嗎?」
華生看了一眼表:「我想沒有哪個爵士歡迎大早上八點到來的客人,我情願去奧瑟拉診所學術交流。」
「華生醫生,我感覺你頗有些怨氣。」歇洛克明知故問。
「是的,福爾摩斯先生,是的,」華生沒好氣地肯定,「如果你記得的話,我也才新婚不久,而我現在已經離家快兩周了。」
「啊,我從未如同此刻般理解你的心情,」偵探聳了聳肩,「我承諾,最多三天我們可以一起回到倫敦,追蹤案子的後半段,這三天正好夠你和奧瑟拉醫生好好交流。」
「是嗎,可是我恐怕更期待赫斯頓醫生的臨床經驗。」他故意挑撥。
「那很遺憾,朋友,這三天她屬於我。」偵探微笑著回答,表情帶著得逞的歡悅。
閑談歸閑談,到了九點,華生還是同意了朋友拜訪格蘭其莊園的請求。
這次與上次不同,他的心情頗為放鬆,甚至能欣賞其格蘭其莊園的景色了。別墅不高,但面積特別大,正面看去極富義大利風情,兩旁的榆樹帶著新春的綠意,老樹也該在這個季節發出新芽,空氣中充滿了泥土潤澤的氣息,一切都很美妙。
這次他們仍舊順利地見到了爵士。
布拉肯斯托爵士在歇洛克面前顯然比單獨見華生那回顯得沒那麼高傲。
「我受家兄所託,特來拜訪,」歇洛克真正踐行起禮儀來,可從來不出差錯,「希望莊園的事務一切順利。」
「一切尚好,」布拉肯斯托主動伸出右手,「令兄最近似乎是越發忙碌?我從朋友那聽見了他升遷的消息。」
歇洛克心道,我都沒問過他的職級變更呢。
「不過承蒙首相看重,」他替他的哥哥謙遜道,「他得以發揮一些小聰明。」
布拉肯斯托笑了起來:「你同令兄不完全相同,但我又能看出你們出自一脈的痕迹。」
他的笑容帶上了長輩般的包容:「我知曉赫德森小姐是您的未婚妻,她獨居此處吃了不少苦頭,萊伯恩對她的關懷稍稍過了界,我提前道歉。」
提到這個話題,華生小心地側目看了一眼朋友,但歇洛克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爵士您為她的事業提供了那麼多資金,平日照料些也沒什麼大礙,」他將這種照料定義為投資之後的關懷,「還需感謝您給安妮提供的幫助,這些對她來說很重要。」
「是的,赫德森小姐在醫學上頗有才能,」布拉肯斯托顯然聽出了他的畫外之音,「我本意為贈與,但她帶來的收益比我想象中大,而她本人如此不貪圖錢財、只精進治病救人的技術。」
說到此處,爵士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您恐怕不知道,我這滿屋子的女僕心都飛到了她的診所,希望像喬安娜那樣成為她的得力助手。」
歇洛克微笑的弧度比之前擴大了一分,他怎麼能不為她而驕傲呢。
「是的,安妮一貫如此——」他停了停,「如此迷人。」
爵士看了看這位年輕的偵探:「我在報紙上讀過你的故事,這麼一看,你們倒確實般配。」
他生出了些感慨:「你很幸運,擁有熱愛的事業,美好的未婚妻,還有一名忠誠的朋友。」
歇洛克並不否認或謙遜,恭維了一兩句他的事業,這令爵士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關於訂婚禮的事情——」爵士貌似不經意地問。
華生悄悄看了一眼朋友的表情,但朋友的表情似乎沒有變化。
「照常籌備就行,」歇洛克從容道,「我會在那之前回來——定在五月一日,是么?」
幾人又寒暄了幾句,一杯紅茶也見了底,爵士才慵懶地起身:「我都忘了,赫德森小姐正好在同萊伯恩談些診所的事宜,就在花園那邊,我讓女僕引你們過去?」
歇洛克倒也不意外,點頭肯定。
等女僕走了,華生才小聲問歇洛克:「你是不是早知道赫德森小姐在這裡?」
歇洛克輕輕地點了點頭:「我對探訪爵士不感興趣。」
他的目光已經鎖定了不遠處的萊伯恩和阿德莉亞,雖然已經知道了阿德莉亞是來拒絕的,但是看到這一幕他還是有些微妙的不悅。
「所以為什麼我也要來?」華生髮出靈魂質問。
「只是他們在散步,只有我一個人跟著,會有點奇怪。」歇洛克的聲音幾乎是擠出來的,不仔細聽都聽不見。
萊伯恩一早看見阿德莉亞的時候,心情有些忐忑,總擔心她是來道別的,可他偷偷聽了一會兒父親和她的談話,她還在聊診所的事項,這讓他稍微放下心來。
可後來,阿德莉亞主動提出同他散散步的時候,他心裡不妙的預感越來越重。
往日很喜愛的花園景色在他眼中黯然無光,他和他喜歡的姑娘就在此中慢慢地散著步,他想讓她挽住自己的胳膊,卻又怕唐突,他清楚她從來很是不喜歡肢體接觸。
除了那次她主動撲入別人的懷中,又挽著他的手到他面前。
想到這裡,他是有些低落的。
阿德莉亞也在醞釀措辭。
兩個人安安靜靜地繞著小花園轉了許久,萊伯恩甚至希望這樣的安靜不要有盡頭,她不挽著他也可以——只要她不要拒絕他,不要離開。
「我們已經安靜半個小時了,小胖,」阿德莉亞溫和道,「看起來那段時間的鍛煉沒有白費,要是以前,你這會兒該坐在地上求我不要走了。」
萊伯恩心道,我現在也想坐在地上,求你不要走。
可他沒辦法說出口。只含糊地肯定。
阿德莉亞正愁著下句話該怎麼說呢,他卻主動開口了。
「其實我挺期望回到那個時候的。」他的聲音很小,在她面前,他總是有些失去底氣。
「那也太累了些,我就算騎自行車,我都覺得累,」阿德莉亞撲哧地笑出了聲,「我還是更喜歡現在的生活。」
「那你會留在肯特郡嗎?」他心中又升騰了些許希望。
阿德莉亞現在才相信昨天歇洛克說了半天的小胖的不軌之心確實是真的。她對身邊朋友的情感變化總欠些敏感,因為足夠熟悉,所以也足夠自然。更何況最開始兩人的身份定位算是醫患,她更難以去猜測那方面的變化。
「萊伯恩,」她言辭懇切道,「我很抱歉沒有發現你的——」
她斟酌了一下用詞:「感情變化,我從未意識到你會對我有些,愛情方面的追求。」
萊伯恩局促地笑了笑,可眼角下垂得彷彿傷心的小狗,即便是阿德莉亞看了都有些於心不忍。
「瑞亞,」他叫她的名字,他已知道那不是她的真名,但那是屬於他的名字,「沒有人能靠近你之後不愛上你。」
「萊伯恩,不是所有的情感,男女之間的情感都是愛情,」她誠懇道,「我只是恰好陪你走過人生中困難的一段而已,而你的未來還有更多美好的東西,我願意作為朋友為你祝福。」
萊伯恩金色的頭髮也要和嘴角一般,悲傷地耷拉下來,他側了側頭,可以看見他喜歡的姑娘正在琢磨如何不傷害他的情感的情況下拒絕他。
「是我的喜歡給你帶來煩惱了嗎?」他輕聲問道。
「準確地說,是有些困惑,」阿德莉亞謹慎地用詞,「喜歡啊,愛啊,本身就是個令人摸不著頭腦的命題,我自己也弄不明白。」
她並不居高臨下地拒絕,又或者定義什麼,只是平靜地告訴他自己的變化:「是我主動放棄了愛情,我甚至從來欠缺對愛情的幻想——就像小說里常說的小鹿亂撞,我從來沒有過類似的想法。我試圖把自己代入女主角的情景,我覺得,啊,換做是我,可能也就是欣賞,或者成為朋友。」
她想了想:「或者不能說是愛情吧,我對於情感本身就是遲鈍又抗拒的,我希望一切都是平穩地發展,不要過激,也不要低落。」
誰讓那位偵探總要拽著她,刺激她的感官,逼她一道活躍呢,她想到此處,又有些無奈。
「所以他打動了你?」
「是的,簡直霸道。」笑意自然而然從她眼裡流出。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有了些胡亂的想法,甜蜜的怡人的,不安的嫉妒的,甚或下流的,」說到最後一個詞的時候她真切的有些難為情了,但她終究選擇坦率,「我享受在他身邊每一刻的時光,儘管彼時彼刻我們之所想不全是彼此,但我想,我確信我們之間只有彼此。」
「那你為什麼不回到他身旁?」他看向他愛慕的,卻將愛牽挂在別人身上的姑娘。
「我會回去的——只是暫時沒到時候。」她微笑道。
萊伯恩低下了頭,胡亂地抓了抓自己本來一絲不苟的頭髮。他在心裡說,可我對你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可是她看起來和以前全不一樣,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她,而這一切屬於另一個人。
眼前的紳士小姐又慢慢地踱起來,他們似乎還在談天,沒有注意到後面的偵探。
華生無奈,也只能跟著偵探一道散步,就在不遠不近的地方,他忍不住低聲抱怨:「你想聽他們說話你也不至於如此,在這裡根本就聽不清。」
福爾摩斯豎起食指讓他安靜。
許久之後他露出得意的笑容:「我聽得清。」
作者有話說:
老福:耳朵靈,勿cue
接下來就甜一路吧,躺平,已經不想寫案子了,米爾沃頓是誰啊我不認識(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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