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程稚清還沒張開眼,就聽到了敲鑼打鼓,喇叭加嗩吶的聲音,怎麼回事?怎麼在醫院還大聲喧嘩,沒有人管管嘛!
她努力張開眼,看到眼前被一塊什麼東西遮住了,伸手將頭上的東西扯下,映入滿眼的紅。
突然她大腦一陣劇烈疼痛,眼前閃過一幅幅不屬於她的記憶。
程稚清欲哭無淚。
她不就救了一個快被車撞到的小孩,怎麼好心還沒好報,把自己弄到這個地方來了。
也不知原主到底造了什麼孽,剛重生還沒一天就嗝屁了,她就來了。
「小姐,該下轎了,吉時要到了。」喜娘站在轎子旁輕聲提醒道。
「啊,好。」聽到轎子外喧雜的聲音和喜娘的提醒,程稚清回過神來,拿過放在一旁的紅蓋頭重新蓋在頭上,輕輕嘆了一口氣,這才準備下轎。
程稚清被人攙扶著下轎,直到拜完天地被人攙扶著坐在喜床上才不得不相信自己穿越了,穿到了大魏國,一個歷史上沒有的朝代。
穿到了這個與她同名同姓的小姑娘身上。
突然外面一陣喧嘩,程稚清看見房門被迅速撞開。
有一個丫鬟踉蹌著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說話間聲音止不住發抖:「二……二少夫人,外面突然闖入一大批錦衣衛,還有一個公公說是要我們府上的人全都出去接旨。」
按照原主記憶應該是皇帝派了錦衣衛將鎮國公府以通敵賣國、貪墨軍餉的名義把鎮國公府一家關押詔獄,隨後抄家流放。
關押前,晏承平心中知曉鎮國公府功高蓋主,深得民心,皇上既然出手就不會輕易放過他們,於是便與原主和離,以免連累原主。
晏承安被明慕青身邊大丫鬟偷出交與原主撫養,其餘晏家人在流放途中一個個凄慘死去,最後只剩晏承平一人。
程稚清心想,應該是皇帝派的人馬來了,面上卻不動聲色地說:「那就走吧。」
程稚清到了前院就聽見為首的公公嗓音尖亮地說道:「聖上有旨,無關人員速速離去,刀劍無眼到時候傷著莫怪雜家。」
眾人一聽趕忙紛紛告辭,生怕晚了一步牽連自己。
鎮國公晏瀚海看著眼前的一幕皺了皺眉頭,壓抑著怒氣問道:「德公公,今日是我府上大喜之日,公公帶著一隊人馬到我府上作甚?」
那太監一擺手中的拂塵,陰陽怪氣道:「國公爺,今天怕是辦不成喜事了。您府上的大老爺可謂對聖上忠心耿耿啊,不忍看你一錯再錯,向聖上檢舉您通敵賣國,貪墨軍餉。」
晏瀚海神情嚴肅,不怒自威,他不肯相信兒子居然會陷害鎮國公府:「怎麼可能?他人呢?你讓他出來,你是不是把他怎麼樣了?」
「真難為國公爺還有一顆慈父心腸吶,阮老爺您還在看什麼?還不出來說清楚。免得國公爺誤會雜家冤枉了你。」
阮弘方緩緩從禁軍身後走了出來,一臉痛心地對鎮國公說道:「爹,你就認了吧,那天我都聽到你與二弟的談話了,我是真的不忍看您一錯再錯,您收手吧。」
國公夫人白舒雲捂著胸口對阮弘方呵道:「阮弘方,我鎮國公府哪裡對不起你,你竟然要如此構陷我們?」
白舒雲陪著晏瀚海從貧苦的農家小子到現在的鎮國公,兩人共有三個兒子,一個養子,少年夫妻感情甚好。
晏瀚海用手指著阮弘方,氣到說不出話來,手指也止不住地顫抖,深吸了幾口氣對著白舒雲說道:「罷了,夫人,沒想到我晏瀚海竟然老了還被人擺了一道。養了一個白眼狼啊!」
德公公慢悠悠地說道:「國公爺不必多言。」緊接著對著身後之人說:「搜!」
錦衣衛立馬分成幾個小隊向府中衝去。
程稚清看著此番場景一時忍不住疑惑。
這個阮弘方到底是誰?自己的蝴蝶翅膀竟扇得如此大嗎?
還是說原主根本就沒有注意過這個人,所以一點關於他的印象都沒有。
正當程稚清還在思索阮弘方,便聽到一聲:「報!」不遠處迎面跑來一個士兵,手裡還拿著信紙一樣的東西,跑到德公公身前彎下腰兩手將信紙呈上:「回公公,在書房搜到通敵賣國和貪墨軍餉的賬冊。」
德公公對著晏瀚海譏笑道:「看看。」拿過士兵手裡的賬冊和信紙,在晏瀚海面前晃了晃:「這不就是證據嗎?!來人,給我拿下!」
晏承平身穿大紅喜服站在那,神色晦暗了幾分,靜靜地看著所發生的一切。
他知道鎮國公府怕是沒有活路了。
皇上忌憚鎮國公府功高蓋主,百姓皆知鎮國公府,感恩鎮國公保家衛國,卻不知曉皇帝。
皇帝深怕一個不小心這龍椅上的人就換了一個姓,恨不得早日對鎮國公除之後快。
只是沒想到大伯早就和皇帝勾結在了一起,沒想到動手如此之快。
也難怪今日他大婚,府中防守最為鬆懈的一天,下人們也不會防著府中大老爺。
阮弘方趁今天藏點東西也輕鬆,原來剛才一直沒有看到他,是藉機去書房放假證據了。
「等等,我要與禮部侍郎之女程稚清和離,她剛嫁進來什麼也不知道。」
程稚清看向晏承平,他看著德公公,面色沉靜,眼尾蘊含冷意,薄唇緊抿,似乎並不在意他們馬上就要被關押。
在原主的記憶中晏承平是個名動京城的風雲人物。
十四歲隨父出征,因副將謊報軍情導致軍隊陷入困境,而他單槍匹馬衝進敵軍拿下敵軍首領人頭,扭轉局面。
從此名聲大噪。
願與她成婚也不過是為了報恩罷了。
可是前世的他歷盡千辛萬苦回到京城尋找弟弟晏承安,卻發現弟弟早在幾年前就被原主虐待致死,連個全屍也沒有后徹底黑化。
晏承平派人將原主做成人彘,放於大缸中夜夜同眠,日日折磨。
讓原主看著他一步步奪了皇位,一個一個處理仇人讓天下為他鎮國公府陪葬。
晏承平就這樣一步一步成為一個冷酷無情的暴君,他奪得帝位還不過一年,邊疆戰事肆起,他任由敵國打入京城。
自己前往鎮國公府,放了一把火,跟著這個從小長大的地方一塊化為灰燼。原主也因為沒有人在意活活餓死。
程稚清想著被做成人彘莫名打了一個寒顫,她還沒說話,只見德公公看向程稚清突然想到她的父親程明知。
程明知最近風頭很盛是戶部尚書的有力人選,不妨賣他一個人情:「哦?三公子還真是有心。」
隨即問程稚清:「程小姐不知可願和離?你與府中其餘人不一樣,今日才入門,想必應是不知此事。」
程稚清看向鎮國公府眾人,他們臉上雖有茫然,卻沒有害怕之色。
她緩緩點頭:「不知公公,我的嫁妝可否帶離?」
婆婆明慕青看著程稚清毫不猶豫答應和離,不禁有些失落,但也慶幸沒有害人小姑娘陪著他們一起送死。
德公公衝程稚清微微點頭回應道:「自然,程小姐需儘快離開。來人,拿筆紙來。」
程稚清接過晏承平寫的和離書,深深看了一眼晏承平,向德公公行了個禮后便轉身離去。
程稚清回到喜房命人收拾東西,房中只有程稚清一人。
這時素言沖了進來跪在程稚清面前一個勁地磕頭:「求求小姐救救小公子。求求小姐救救小公子。」
程稚清嚇了一跳,她知道自己要答應此事,但也不能太過順利應承:「你瘋了嗎?怎麼救?現在外面都是錦衣衛,如果被發現少了一個人,你讓我怎麼辦?」
素言慌忙回答道:「不會連累小姐的,奴婢的兒子高燒好幾日了,始終好不了,奴婢想著怕是也活不了了。就讓他頂替了小公子的身份。
小公子平時體弱,不常出門,不會有人認得小公子的。求求小姐帶小公子一起走。」
明慕青難產生下晏承平,本不可以有孕,誰知十幾年後又有了晏承安,加上明慕青身體並不是很好,晏承安早產便自小體弱多病。
程稚清故作沉思了一番:「讓我救承安也可以,畢竟夫人對我那麼好。可怎麼帶出去你可有主意?」
素言聽到程稚清答應了,忙不迭道:「奴婢將小公子衣物與奴婢小兒交換,小姐可以帶嫁妝出府,將小公子藏於您嫁妝箱子中。想必禁軍應該不會仔細檢查,如果事情暴露,奴婢自行承擔,不會連累您的。」
程稚清看著素言問道:「既然你已經有房子了,也有院子,為什麼不把承安帶回家中當作你的兒子?你比我更適合照顧他。」
素言磕了一個頭面露難堪:「奴婢命好在最難的時候遇上夫人,夫人救了我留我在身邊做貼身丫鬟,可惜所遇非人。
自我成婚夫人就將我的賣身契歸還於我,婚後我家那個漸漸露出真面目,喝酒賭錢打人。
要不是看在伺候夫人每月還有五兩月錢,他早就讓我回家了。
如果被他知曉奴婢藏下小公子,不僅保不住院子,連小公子也保不住,他唯利是圖,知曉奴婢沒了月錢,一定會去報官利用小公子賺取賞錢。」
「行,那你去做吧。動作要快,小心些,怕是沒那麼多時間了。」程稚清在心中嘆了口氣。
「謝小姐,謝小姐。奴婢這就去。」素言眼裡的感激之情都要溢出來了。
她接著從袖子里拿出一張紙,雙手呈給程稚清:「這是夫人在京中的一處二進的小院子,沒有在嫁妝單子里,房契上也不是夫人的名字,請小姐放心收下。」
程稚清接過房契,輕點了一下頭:「快去吧。」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突然一陣響聲,程稚清走了出去就聽見一個士兵大聲呵斥:「你是誰?不知道現在不能走動嗎,怎麼還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