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第二天中午,趙家生帶著人來學做草鞋和背簍。
來的是旁支的一對夫妻看著就一副老實人模樣,原先趙家生打算讓大兒子和大兒媳一起來,結果他們夫妻死活不願意學這泥腿子的東西。
族裡問了一圈,愣是沒有一個人願意,不是低著頭就是爭吵誰去鬧的面紅耳赤。
最後還是旁支中的一對夫妻主動願意去,他是想將這種機會留給自家子孫的,不僅是多學一門手藝,還是和晏家人打好的關係的好時機。
奈何子孫不懂事,都什麼時候了還當自己是少爺。
晏瀚海和白舒雲沒有親自上陣,而是讓兒子兒媳去教導,他們都一把老骨頭了,萬一再氣著可怎麼辦。
王家發現趙家領著兩個人去晏家不知道做什麼的,就在一旁偷偷觀察著。
突然發現他們在跟晏家學手藝,氣的脖子都紅了,他們的鞋也破了,他們也沒地方裝東西啊。
竟然被趙老頭這個老不死的給搶先了。
王家老爺王才良梗著脖子紅著臉喊著:老大,老大。」
王老大正在艱難啃著黑面饃饃,猛的被喊,一口饃饃就噎住了,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他被噎的滿臉通紅,一個勁捶自己的胸口,還是媳婦兒發現了不對勁,猛的拍了他一下才咽下。
他翻著白眼咳嗽,有些沒喘過氣的大口吸氣。
他聽著他爹還在喊他,壓根沒發現他差點命懸一線,他順順氣還是恭恭敬敬去到他爹身邊。
「爹,怎麼了?」王老大有些無奈的問道。
王才良坐姿端莊,下巴微微往晏家那個方向一台。
王老大沒懂他爹什麼意思,順著往晏家看了一眼,眼中儘是茫然。
王才良看著兒子這憨傻的模樣更加氣不打一處來,「你看看趙家人在晏家幹嘛?」
「做草鞋和背簍啊,怎麼了爹?」王老大不明所以,只能把自己看到的說了出來。
王才良暴跳如雷,他一把跳起暴打他兒子的頭,將腳伸到他兒子面前,「你看看你老子現在穿的是什麼,破布啊,這是破布啊,用不了兩天你老子就要光著腳走了。」
王老大愁眉苦臉的拉著王才良,「爹啊,這我也沒辦法啊,我的鞋也是您這樣的,您說這荒郊野嶺的,就算我們藏了一點錢,我上哪去給您買鞋啊。」
王才良一巴掌呼在他兒子臉上,氣的直喘大氣,「蠢貨蠢貨,你看看趙家在幹什麼!學藝啊!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給我趕緊混進去學!」說完他就走了,他要遠離這個蠢貨。
王老大撓撓頭一臉愁苦蹲在原地,他妻子看他這樣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將他爹的話告訴妻子。
王老大媳婦是一個乾脆利落的,她當即就拿著幾個從官差那裡換來的白面饅頭拉著王老大往晏家去。
她落落大方的站在白舒雲面前,反而顯得王老大有些瑟縮,「晏老夫人好,我公爹年紀大了,這鞋也都磨破了,我們身為晚輩的看著也心疼。這不是看您會做草鞋,想用這幾個饅頭與您換雙草鞋。」
「行,我也不與你推辭,這饅頭我就收下了,你跟著他們一起學吧。」
王老大媳婦聽到這話有些喜出望外:「學……學,我們這可以嗎?」
「可以的,趙家他們就是來學的,你們也快過去吧。」白舒雲手指了指趙家的方向,喊了一聲:「老大啊,王家也來人了,順便教一教。」
「過去吧。」聽到白舒雲再次催促,王老大媳婦趕緊拉著王老大過去了。
「你看看,你看看,現在就連一草鞋也成了稀罕物了,擱我們那時候,家家戶戶誰不會這些小東西,家裡的錢都用在這些地方,家都要敗光了。」白舒雲看著草鞋有些感嘆。
晏瀚海一聽白舒雲這話就無腦吹了起來,「可不就是,一個個敗家子。」
白舒雲聽這話就知道這老頭子在哄自己開心,用眼神睨了他一眼。
只見晏瀚海滿是皺紋的臉上嘿嘿的笑著。
流放至今已經一個月了,進入陽城,陽城多山,地勢複雜。
在進入陽城后,趙王兩家終於學會了怎麼編草鞋和背簍,晏家人也終於擺脫了趙王兩家的人。
他們跟著晏家學草鞋和背簍也有幾天了,晏修遠和晏修景幾人換著教導怎麼也學不會。
就連晏瀚海都在背地裡瞧瞧吐槽,明明表面看起來挺精明的一個人怎麼背地裡這麼蠢,一點小東西怎麼學也學不會,還天天哭喪著臉,一點也不像個男子。
女人們都還學挺快的,也許是因為有女紅的基礎,所以很快就上手了。
晏家男人到了陽城后,就像魚到了水裡,一身的力氣也都有處使了,每天都能抓幾隻野雞或者野兔,晏瀚海也不服老休息時總嚷嚷著去打獵。
他們每天抓的野雞請程稚清幫他們做,表面上給當作給程稚清的酬勞,實際上也是給她們三人補身體的。
多餘的就賣給趙王兩家和官差,畢竟有人是菜抓不到野雞,有的人要負責看守流犯不能擅自離守。
晏承平抓到兩隻雞在小溪邊處理好后給程稚清送去。
他看著程稚清將野雞放上調料後用葉子把雞一層一層包起來最後裹上稠濕的泥土扔進柴火中,略顯吃驚。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吃法,有點好奇。
程稚清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異樣,主動解釋道:「這是叫花雞,聽說是一個乞丐發明的,這個乞丐偶然討到一隻雞,但是手邊沒有工具沒有調料,只能用這種方法來做。」
晏承平看著程稚清充滿認真的小臉有些愣神,他從前認為自己娶了程稚清不過是因為小時候的恩情,娶回家中后他也頂多和她相敬如賓,被抄家和離后他也認為此生不會再見面了。
可沒有想到她到帶著弟弟追著他們來了,還救了他們一家人,現在他欠她的更多了。
做好后晏承平和程稚清一人拿著叫花雞,一人端著雞湯走去晏家。
晏承平放下雞湯便走去林子中找晏瀚海,晏瀚海到了陽城快樂的不亦樂乎,每日帶著晏承安在林子中撒野。
程稚清放下雞湯時,看見明慕青和鍾思潔坐在一邊,手中編著草鞋嘴裡說著話,「大嫂,你說承淵怎麼還沒有回來,平時這個時候早就回來了。」
明慕青安撫道:「他還是個孩子,玩性大些正常。你看你大哥不是也在外頭野著,這些個男人就是這樣的。」
程稚清聽到晏承淵還沒有回來腦子裡轟的一聲,她放下手中的湯就往林子中走,腳步飛快。
她想起上一世,晏承淵發現她娘有了身孕,在陽城打獵時發現一顆人蔘,但是這人蔘長在懸崖邊上,他為了這顆人蔘摔落懸崖,後來晏承平去找他時,只在懸崖邊上發現被樹扯破的衣物。
鍾思潔在接受了女兒去世,丈夫也為了救自己而亡,現在兒子更是為了自己摔落懸崖,她一下就崩潰了,當天晚上偷偷走到懸崖邊跳了下去。
程稚清還想著懸崖應該往哪裡走,突然耳邊聽到晏承淵的聲音,「嚴大哥,你去哪裡?」
程稚清抬頭一看才發現晏承淵站在她面前手中拿著兔子,她沒反應過來,「你……」
晏承淵笑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我剛才看見這隻野兔,追了半天還是被它跑了,最後遇上爺爺和小安一起幫我抓的。」說著他舉了舉手中的野兔,用另一隻手指了指站在旁邊的人。
程稚清這才看見晏瀚海抱著晏承安站在一旁,她靈機一動,「晏爺爺,我見小安還沒回來想著也出來找找。」
晏瀚海略顯嫌棄的說:「都怪這臭小子,盡跟他爹學了,一股子書生氣,連只野兔還要我這個老頭子幫忙,耽誤我的時間。」
程稚清看著晏承淵在一旁有些羞愧,開口解圍,「哪裡哪裡,晏爺爺我今天做了個新鮮吃食,我們快回去吧。」
「新鮮吃食啊。那快回去快回去。」晏瀚海聽到新鮮兩個字眼睛都放著光,催促眾人快些走。
這兩天他可是好好見識到了程稚清的廚藝,驚為天人啊,他從來不知道原來一隻雞能做出這麼多花樣,還能這麼好吃。
程稚清居然還說湊合著吃,因為調料不夠。他並不認可,調料不夠都這麼好吃了,如果調料齊全得好吃成什麼樣子。
程稚清給他們介紹了叫花雞后就帶著晏承安回了馬車上。
晏瀚海看見用泥土包著的雞有些失望,他心裡想著沒事,一隻雞而已,就當給程稚清練練手了。
打開荷葉的那一剎那,雞的香味混合和荷葉的清香,晏瀚海忍不住了,抓著一隻雞腿吃的滿嘴流油。
晏家吃食還是有些不夠,光是大男人就有五個,兩隻雞還不夠分,加點紅薯、黑面饃饃吃個七分飽。
他們已經將流放過成郊遊了,吃的再好一點怕是有些人忍不住要出手了。
程稚清回到馬車吃過飯後,仔細回想記憶中上一世發生的事情,也算給她敲了一個警鐘。
這些時日過的有些太舒服了,都忘了警惕起來,她打算這段時間要時時盯著晏承淵直到出了陽城。
她不知道晏承淵上一世的命運還會不會出現,但是時時刻刻防範著總是有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