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傅山妻子站在晏家門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不進去兒子和丈夫又在他們家,進去了又給人家添麻煩。
傅今瑤沒有她娘想的那麼多,直接了斷上前敲了門。
晏承淵一直在院中等她們,他聽到敲門聲就趕緊開了門。
他看到傅今瑤和傅山妻子,連忙道歉,「嬸子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小弟弟在那邊和我弟弟玩呢。」
傅山妻子順著晏承淵指的方向看去,她一看到自己兒子玩的那麼開心再多的怨言也沒有了,因為她們家最窮村中的小孩都不願意和兒子玩。
兒子看著一群小孩在一起玩十分羨慕,但是被拒絕多了以後就漸漸待在家中不願意出門了。
白舒雲聽見動靜立馬從廚房出來,她見傅山妻子一臉笑意,一把握住她的手。
「是小傅娘子吧,哎呦,真是對不住,我讓我孫子請你們一家上門,結果誰知道他直接搶了你兒子就跑,讓你擔驚受怕了,真是對不住,是我們沒有教好。」
傅山妻子還沒有被人這麼熱情對待過,她一邊努力向把手從白舒雲手中抽出,一邊結結巴巴的說著:「沒,沒關係。」
白舒雲拉著她往屋裡去,「來,還站在這裡幹什麼,我帶你去看看小傅,你們今天也不用著急回家吃飯了,就在我們這裡吃一頓,讓我們好好感謝你們夫妻倆。」
「不,不用麻煩。我看看傅山就回去。」傅山妻子極力推脫著,卻掙脫不開白舒雲的手只能默默跟著她往屋中走去。
白舒雲十分熱情,「不麻煩,不麻煩,都已經準備好了,一會就可以吃了。」
白舒雲帶著傅山妻子走進屋中,晏修同還沒有醒,屋中人看見傅山妻子與她點了點頭就出去了,把空間留給傅家人。
「你們慢慢說哈,不著急。」白舒雲說了這一句也跟著出去了。
傅山妻子看見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傅山,眼淚一下就流了下來。
傅山見到妻子掙扎著起身,「新雅……」
傅新雅忙的上前按住了想要起身的傅山,哽咽道:「你躺著,不用起來。」
說著她掀開蓋在傅山身上的被子看了看,她看見還透露著微微血跡的白布,眼淚掉的很嚴重了,「怎麼傷的這麼重……」
傅山有意逗她,他指了指一旁昏迷不醒的晏修同,「我傷的才不重呢,你看晏家小哥,他臉都受傷了,幸好我沒傷到臉,不然你該嫌棄我了。」
傅新雅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到臉上包著布的晏修同,她一驚,「怎麼回事,你上山遇見什麼了?」
傅山看著妻子又有掉眼淚的跡象,他抓著妻子的手連忙解釋道:「本來我想上山就想抓點野雞回家,但是看到晏小哥被狼追。我想著要不是晏家幫我們賺錢說不定我回家那日就死了。所以我就去幫晏小哥了,怎麼也不能見死不救。」
傅新雅輕輕摸了摸他的臉,溫柔的說:「對,你做的沒錯。晏家是好人,我們要救。」
傅今瑤這時也進來了,「爹,你沒事吧。」
傅山看見自己的女兒笑的溫柔,「爹沒事,瑤瑤不要擔心。」他往她們母女倆身後看了看,「安和呢?在家裡嗎?」
「安和在外面和晏家的小孫子一起玩呢,他長這麼大還沒有朋友跟他一起玩,現在好不容易有一個跟他一樣大的小孩跟他一起玩,爹娘都給忘了。」傅新雅調笑道。
傅山聽到傅新雅這麼說臉上露出愧疚的神色,「都怪我這個做爹的一點本事也沒有,才讓安和連個玩伴都沒有。」
「別這麼說,你已經很好了……」傅新雅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了。
程稚清和晏承平端著葯進來了,晏承平給晏修同喂葯,程稚清將葯遞給傅新雅,「傅嬸子,傅大叔該喝葯了。」
傅新雅連忙接過程稚清手中的葯碗,「誒,好,我來喂。謝謝你啊小姑娘。」
她一邊給傅山喂葯,一邊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問出了口,「小姑娘啊,你看這葯多少錢?我回家湊湊還給你們。」
程稚清笑道:「不用銀子,傅大叔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怎麼還能讓他出錢呢。藥材都是家裡有的,不用給銀子。」
傅新雅一聽連忙拒絕,「這怎麼能行,銀子一定要給的。」
「真的不用傅嬸子,我會一點醫術,他們都是我看的傷,我這也沒有去外面給別人看過病,真要收錢還真的不知道應該收多少,況且藥材都是家中有的,真的不用給銀子。」程稚清連忙解釋。
傅新雅還想說些什麼,白舒雲就進來了,程稚清馬上鬆了一口氣,走到白舒雲身邊求救道:「晏奶奶,傅嬸子一定要給我們銀子,您快勸勸她。」
白舒雲臉上露出不贊同的神情,「小傅娘子,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小傅是為了救我兒子才受的傷,如果我兒子沒遇上小傅早葬身狼腹,是我們家該多多謝你們才是,怎麼還能讓你出銀子。」
傅新雅想說些什麼又被白舒雲的話給壓了回去,「如果你硬要給銀子,那我們也要算一算我這小兒子命值多少錢,付給你家小傅。」
本就是晏家先他們上山打獵才有了後續能夠給傅山救腿的銀子,他們也不過是報恩罷了,怎麼能收恩人的錢,傅新雅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那好吧,還是多麻煩你們了。」
白舒雲臉上掛著慈祥的笑,「不麻煩,一點也不麻煩。」
程稚清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我剛才給傅大叔看傷的時候,發現他原先斷腿處沒有接好加上今天又與狼奮戰,傷好后這條腿可能就瘸了。還有傅山大叔腦子中有淤血殘留,現在只是時不時會頭疼但是瘀血遲遲不消,病情加重可能會影響視力。」
程稚清話鋒一轉。「如果你們相信我的話,明天把斷腿重新接一次,就是要重新打斷會很疼。淤血的話我給傅山大叔開兩個療程的葯試試。」
傅新雅一聽程稚清這麼說立刻道:「對對,傅山是我爹從雲山下撿回來的,帶回來的時候頭上都是血,醒來問他什麼都不記得了。傅山這個名字還是我爹起的。」
她紅著眼眶心疼的看著傅山:「怎麼頭疼都不說呢,疼多久了。」
傅山心虛一笑,他根本沒想到程稚清居然這都能看出來,「也沒多久,我以為不嚴重,就沒告訴你。」
程稚清看著兩人又要開始含情脈脈連忙阻止,「那個,你們要治嗎?」
傅新雅猶豫的看著傅山,她一聽要重新斷腿就不是很想讓傅山治了,瘸腿也沒什麼關係的。
反而是傅山,他一臉堅定的說:「治!」
他不想以後被人說他妻子的相公是瘸子,女兒兒子在外被人嘲笑他們爹是瘸子,更加不想失明看不見妻子和家人,他還要養家裡人,如果他看不見了妻子女兒該怎麼辦。
程稚清點點頭,「行,那我們等明天白天光線好了在斷腿重新接骨。」
傅新雅紅著臉,局促不安問道:「小姑娘,藥費是多少啊,我們能不能緩緩再給?」
程稚清都無奈了,「傅嬸子,不用給錢,我也不是靠著救人賺錢的,就是順手的事,您就當是救命之恩給的報酬,可好?」
傅新雅還想說什麼被傅山阻止了,「那就這樣吧,多謝你們了。我們就厚著臉皮應了。」
以傅山的經驗來看,他們夫妻倆根本說不過晏家人,他們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讓他們答應,那不如直接接受了這份好意,以後有機會再償還。
白舒雲拉著傅新雅的手,「好了好了,現在先去吃飯吧。一會有人會給傅山送飯,不用管他們了,我們先去吃。」
「不了,不了,已經麻煩你們太多了,我們自己回家吃就好了。」
「這怎麼行,就是專門為你們準備的,走吧,孩子們都在等你了。」白舒雲拉著傅新雅的手就要往外走。
傅新雅猶豫的看著傅山,傅山點了頭后,才同意留在晏家吃飯。
傅新雅跟著白舒雲去向廳堂的方向,傅今瑤跟在她娘身後。
傅新雅走進廳堂一看發現她兒子已經坐上桌在吃了,鍾思潔見有人來了就知道是傅山的妻子,燈光不是很亮,她看不清楚她的臉,她怕傅新雅會覺得不妥,連忙解釋,「小孩容易餓,所以就讓他們先吃了……」
鍾思潔話還沒說完,隨著傅新雅慢慢走近她也看清了傅新雅的面孔,這麼一看便愣住了,她帶著顫抖的聲音道:「新……新雅?」
傅新雅也很好奇這裡怎麼會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她抬頭一看也愣住了,「思潔?」
眾人見她倆似乎認識都有些好奇,不過他們都沒有插話靜靜的看著他們。
鍾思潔快步走到傅新雅身邊,她有些激動居然能在這裡見到自己還未出嫁前最好的朋友,「新雅你怎麼在這裡?當初不是被判去了滄州嗎?」
傅新雅也很激動,她想不通鍾思潔居然也在這裡,「我也不知道,皇帝突然下旨讓我們改道來幽州。你怎麼回事?怎麼也在這?」
鍾思潔回道:「你走了之後不久我便與鎮國公府二公子成婚了。」她指向一邊的晏瀚海和白舒雲還有明慕青道,「這是我公公婆婆和大嫂。」
傅新雅這才意識到他們是鎮國公和鎮國公夫人,她連忙向他們行禮卻被白舒雲拉住了,「好了,不用多禮,如今我們也是一介平民,沒有這麼多禮數。」
傅新雅很奇怪為什麼晏家會被流放到幽州,晏家可是開國的大功臣啊,「你們……」
晏瀚海一見傅新雅如此神色就知道她想問什麼,只說了四個字,「功高蓋主。」
傅新雅一聽就明白了,此時氣氛頓時有些凝固。
就在這時晏修遠和晏修景駕著馬車回來了,他們將馬車停在院中走進廳堂。晏修景見家裡人都站著還不說話有些摸不著頭腦,「爹娘,幹啥呢?」
眾人的目光頓時都聚集在他身上,他見妻子和一個陌生女子拉著手,久久也沒有放開,便想看看這人是誰。
他越看越覺得眼熟,突然他想起來一個人,手指著傅新雅,「你,你不是傅那個什麼傅,傅什麼來著,當初我還去送過你。」話到嘴邊就是想不起人名。
「傅新雅。」傅新雅自己報上了名字。
晏修景這才想起來,「對對。就是傅新雅,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被流放去滄州了嗎?」他當初還偷偷陪著鍾思潔去城外送他的小姐妹傅新雅一程。
傅新雅覺得有些好笑,沒想到晏修景還是這樣。
他們因為鍾思潔的緣故也是見過的,晏修景看著就有些不著調,沒想到現在還是一樣。
程稚清在一旁已經有些餓了,她忙了一下午還什麼也沒吃呢,她弱弱的插了句話,「我們不然先坐下來,邊吃邊說吧。」
「對對對,快坐下快坐下。」傅新雅知道晏家是好友的婆家后也沒有那麼拘束了,她坐在了鍾思潔旁邊,女兒就坐在自己邊上。
她看向鍾思潔,臉上儘是感激,「思潔,還要多謝你在我臨走前偷偷給我送的錢,你也知道,我爹是御史得罪過太多人。要是沒有你給我送的錢,我們都不知道怎麼在這裡安家。」
鍾思潔擔憂的看著她,「伯父他……還好嗎?」
「五年前已經走了,剛來幽州就生了一場大病,身體就不行了,為了我一直強撐著,後來撿回傅山後,看我有了人照顧,孩子也有了,也享受過天倫之樂,算是喜喪吧。」提起多年前的事傅新雅已經淡然了。
明慕青看氣氛有些沉重,便主動打招呼,「快吃快吃,菜都要涼了。」
傅新雅這才看向桌子上,一桌子的肉菜,她看向兒子,吃的津津有味,臉上寫著滿足,她不禁紅了眼眶,這些年為了給她爹治病,家裡過的緊巴巴的,她爹走了以後還要還借的銀子。她女兒兒子都沒吃上過什麼好東西。
她遲遲不下筷,看著鍾思潔,「這,這是不是太破費了。」
她已經不是那個家中有奴僕的官家小姐了,她也過了十幾年的窮日子,也明白這肉對於窮人家意味著什麼。
傅今瑤看著她娘沒有動筷也不敢動筷,鍾思潔拍了拍傅新雅的手,主動夾了一筷子肉放到傅今瑤和傅新雅的碗中。
「放心吧,鎮國公府怎麼起家的你忘記了嗎?一點點肉而已,我侄子承平自己一人就能上山打一頭野豬回來,放心吃啊。」
傅新雅這才想起晏家一家子的將軍,能夠上戰場的人物怎麼會打不到獵物,這才放下心來。
她吃了一口鐘思潔給她夾的肉,眼淚沒忍住滑了下來,她多久沒能吃上這樣的吃食了,她自己都記不得了。
鍾思潔拍了拍她的背給予她無聲的安慰。
明慕青看著吃相極好的傅安和,爽朗一笑,「傅妹子,這是你小兒子吧,和我家的承安看著一樣大。」
傅新雅收拾好情緒,也笑著應道:「對,叫安和,四歲了,我這個當娘的沒能耐給他們更好的東西,長得瘦弱了些。」
她看著兒子眼神中儘是溫柔。
「我家承安才三歲比安和還小一些,以後可要多來和我家承安玩。我家承安從前在京城身體不好都是困在屋中,來了幽州倒是好了許多。」
晏承安聽到玩立馬接聲,「我跟他一起玩玩具。」
「小哥哥比你大,要叫安和哥哥,我們以後經常邀請安和哥哥來家中做客。」
晏承安嘴角還沾著飯粒,他聽到可以經常和傅安和玩眼睛都亮起來了,他點點頭認真的說:「好。」
眾人瞧著晏承安這幅認真的小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傅安和也不知道大家在笑什麼,一臉茫然的抬起頭看見大家都在笑也跟著笑。
白舒雲看傅安和可愛的模樣忍不住說:「剛才承淵一路搶著把安和抱回來都沒哭呢,真是乖孩子。」
鍾思潔疑惑道:「搶孩子?」
晏承淵聽到這三個字連忙將頭埋在飯碗中,本來以為只是救命恩人的妻子,誰想到是娘多年的好友。
白舒雲笑道:「我讓承淵去請小傅一家來吃一頓飯,結果他可倒好,直接把孩子搶了就跑,說是這樣人家小傅娘子就不得不跟著來。」
鍾思潔扶額,「新雅可真是對不住啊,這是我傻兒子。我還有一個閨女,晏綺南。」她沖著晏承淵和晏綺南說道:「承淵、綺南快叫人。」
晏承淵和晏綺南拿起酒杯朝傅新雅敬了一杯酒,喊了她一聲傅姨。
傅新雅笑臉盈盈應了一聲,「幸好承淵抱著安和來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你也在村中,你看我們都在一個村中這麼久了,竟然今天才知道對方。」
「那看來這個臭小子還做了一件好事,想當初還說你生女兒生兒子就結親家呢,看看現在你我兒女都這麼大了。」鍾思潔有些開心。
晏承淵聽到結親家偷偷看了一看在認真吃飯的傅今瑤,見她沒有絲毫反應又收回了目光。
他聽見他娘又說,「你閨女跟我閨女也差不多大,以後要經常來玩啊。」
傅新雅看著鍾思潔將她家每一個人都安排的妥妥噹噹,一副生怕她跑了的模樣,不忍笑道:「都在一個村了可不就能時常見到了,著急什麼。」
「我不急,不急。」鍾思潔被發現了自己的心思,心虛的沖她笑笑。
眾人吃過飯後天色已經晚了,傅新雅去看了看傅山順便將今天的事情告訴他,傅山也十分感慨,晏家二兒媳婦居然是妻子幼時的玩伴。
如果他今日沒有救晏修同大概妻子同鍾思潔在一個村子中也不會相遇,這都是緣分。
傅新雅看過傅山後就告辭要回去了。
她現在已經認得晏家每一個人了,她問程稚清,「小清啊,我家傅山什麼時候能回家?」
「至少要一個月吧,明日斷腿重新接過後最好就不要動了。」
傅新雅一聽一個月不能回家不是又要麻煩晏家許久,她又問道:「那能不能今晚回去,明天在我家接骨?」
白舒雲一聽,「回去做什麼,傅山在我們這邊多的是人照顧,我們照顧一個人也是照護,多一個人也只是順便,熬藥什麼都能夠一起了,可不比你在家裡方便。你在家中還照護孩子,多的是忙不過來的時候,你一個弱女子怎麼搬得動他一個大男人你說是吧。」
傅新雅一想也是,便沒有再推辭了,她帶著女兒兒子回家。
鍾思潔和晏修景送他們回去,晏修景抱著犯困的傅安和將他們送回村子中。
「好了,已經到了,進來坐坐吧。」傅新雅請他們到屋中坐坐。
晏修景將已經睡著的傅安和交給傅今瑤讓她先帶著傅安和進屋睡。
傅安和就算睡著了,手中也緊緊抓著晏承安送他的小玩具。
晏修景從懷拿出他們賣狼的銀票,一共二百兩,他取了一百兩給傅新雅,「這你拿著。這是今天傅山和修同在山上打的狼賣的銀子,一共一百兩。他們今日在山上打了十六頭狼,要不是皮毛都損壞了賣的價格更高。」
傅新雅不肯收下這麼多銀子,他家傅山又是拜託晏家醫治又是拜託晏家照料,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怎麼還能夠收下銀子。
「這我不能要,你們快拿回去。」傅新雅堅定推辭。
鍾思潔跟著勸道:「收下吧,你不收我家小叔也是要給你們家傅山的。」
「那就等傅山自己決定,我不收。」鍾思潔看著她如此堅決也沒有再勸了。
反而是傅新雅勸道:「快回去吧,天色這麼黑,你還有身孕,快些回去休息。」
鍾思潔走之前借著月光看了看這個破敗的小院子心中有些難受,但她也沒有多說什麼,畢竟他們家也沒有多餘的地方能夠住了。
二人回到家中就去休息了,程稚清在廳房休息,她怕今夜受傷的兩人會發燒,便在廳堂候著,以便不時之需。
晏承平也陪著程稚清留在廳堂中。
昏暗的燭燈下,程稚清覺得和晏承平兩人待在一起怪尷尬的。
她突然開口,「那個,今天謝謝了救了我,要不是你被抓傷的就是我了。」
晏承平手裡拿了一本書,很專心的樣子,他淡淡回了一句,「不用。」
她看著晏承平開口勸道:「你回去休息吧,我一個人在這裡就可以了,不用你專門陪著。」
「你回去看著他們有沒有發燒,我怕承淵睡過去就不管他們了。」
晏承平沒有理會程稚清,程稚清見此也不敢多說什麼了。
突然程稚清突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猛然想起什麼,看向晏承平,「你是不是還沒有上藥?」
晏承平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儘是複雜之意,「沒有必要,一點小傷而已。」
程稚清瞬間有些生氣,她走到晏承平身後,他還是穿著上山的那一身衣服,但是因為是衣服黑色的所以看不出來是否有血跡。
程稚清伸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衣領,就在晏承平還沒有反應過來時。
撕拉一聲,他的衣服直接被程稚清撕下,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他根本沒想到程稚清居然會把他衣服撕了。
晏承平傷在肩膀下,狼爪的抓痕深可見骨,現在滲著血。
他還愣原地未開口,程稚清先開口罵道:「你還說小傷,這是小傷嗎?都能看見骨頭的小傷?你這人是不是沒死都叫小傷?」
晏承平被程稚清罵道沒了脾氣,他背對著程稚清無奈道:「你,你一個女孩子怎可直接撕扯男人衣物。」
他說完久久沒有聽到程稚清的回話,轉過頭一看,程稚清早就不在了,他剛想起身將身上的破衣服換下,立馬被程稚清制止。
「別動啊,你這人怎麼這麼不把傷當做一回事,我給你處理一下。」程稚清端著一盆稀釋過的靈泉水進入屋內,將水盆和藥粉放在桌子上。
晏承平一聽又乖乖坐了回去,一動也不敢動。
程稚清先拿了一塊布浸濕擰乾后,輕輕擦掉晏承平傷口處多餘的血跡。
程稚清的動作似羽毛劃過晏承平的心,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程稚清以為是疼的卻又不好意思說,「是不是很疼?我輕點很快的你忍忍。」
她快速擦乾淨后,輕輕的吹了吹傷口處,拿了葯給他敷上,「行了,這兩天不要碰水。」
晏承平冷不丁道:「你弄壞了我的衣服。」
程稚清看著他後背一大塊被扯壞的布料,有些尷尬,她剛才太心急了,也沒多想就直接上手了,她擺擺手心虛道:「那大不了我賠你一套。」
「我還救了你,救命之恩怎麼還?」晏承平忍不住試探了一次。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她明白晏承平想說什麼,可她一點兒也不想以身相許。
程稚清小聲試探著,「給,給你銀子?你說吧,你想要多少?」
「我不要錢。」
程稚清耍無賴,「我只有錢,你不要我也沒辦法了。」
晏承平一把拉住程稚清的手,將她摁在眼前的座椅上,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她,一字一句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程稚清看著他的眼神,慌亂的一把甩開晏承平的手,頭轉向另一邊不去看晏承平的神色,「什麼以身相許,我沒聽過。」
晏承平也站了起來,走到程稚清面前,雙手搭在程稚清的肩膀上,迫使她面向自己,「既然你沒聽過,那我以身相許好了。」
程稚清聽到這話瞬間紅了臉,低著頭嘟囔著:「我又沒救過你,你以身相許什麼。」
晏承平抬起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臉上寫著認真,眼裡帶著溫柔,「你母親在我四歲那年救過我,加上你多次救我家人性命,難道這不是天大恩情嗎?」
程稚清一歲時生了一場重病,找了多少大夫都沒有用,程書楠便去了佛山寺為她祈福。
她在佛山寺恰好遇到被人追殺的晏承平,程書楠冒著生命危險救下他。他們兩家的親事也是這時定的。
程稚清看著晏承平眼中嵌著溫柔,自己小小的身影在他的眼中似乎就是唯一,她不由得心跳有些加快。
她察覺到自己過快的心跳,不斷警告自己,晏承平可是大魔王啊,把你做成人彘的大魔王啊,你可不能陷進去啊。
想到這裡她一哆嗦整個人清醒了許多,她一把推開晏承平,跑向自己的房間,「他們晚上如果發燒了再叫我,我先回去睡了。」
晏承平看著她跑開的身影顯然有些失落,既然程稚清已經走了,他也沒必要逗留在廳堂也回了房。
他頂著這一身撕破的衣服回到房中,晏承淵沒有睡,他看到晏承平身後破的一大塊衣服,笑了出聲,「哥啊,你這是什麼最新潮的乞丐裝嗎?」
晏承平剛被程稚清拒絕,心裡不太痛快,現在又被晏承淵調笑,他一個冷眼看過去。
他哥的眼神似乎帶著冷箭,一下就要把他射穿,晏承淵立馬捂住嘴巴,乖乖表示自己不說話了。
晏承平換完衣服后便和晏承淵輪流守夜。
中途兩人真的發了燒,晏承平和晏承淵照顧他們給他們冷敷降溫,很快就不燒了倒也沒有麻煩程稚清。
第二天一早,晏修同終於就醒了,他一睜開眼就是他娘紅著的眼眶和腫著的眼睛。
「娘,我沒事了,您別傷心。」晏修同啞著嗓音道。
白舒雲看著晏修同終於醒了有些激動,「醒了啊,餓了沒?鍋里有熱粥,娘給你端來。」
晏瀚海牽著晏承安也進來了,「你這臭小子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娘有多傷心。」
晏承安爬上床,小心翼翼的摸著晏修同沒受傷的那邊臉,噘起嘴巴,湊近他的臉給他呼了呼,「小叔,你還疼不疼了,我給你呼呼就不疼了。」
晏修同看著晏承安小心翼翼的動作,笑道:「哇,承安的呼呼真的好有用,本來小叔好有一點點痛,承安呼呼了馬上就不痛了。」
晏承安聽到晏修同這麼說很開心,「真的嗎?那小叔痛痛的時候叫承安,承安還給你呼呼。小叔你可要快點好起來陪承安玩,承安把玩具都讓你給,再也不欺負你了。」
晏修同聽著晏承安的童言童語,眼眶有些濕潤,他這次是真的任性了,把家人都嚇到了,「承安說把玩具都讓給小叔玩,小叔可記住了啊。承安要是說話不算話就是小狗。」
晏承安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承安現在是大人了,才不會說話不算話。」
晏瀚海在一旁看著,忍不住說了句,「這麼大人了,還沒有一個三歲的娃娃乖。」
晏修同沒有反駁他爹的話,他認真的看著他爹,「爹,是我錯了,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就胡亂上山,還連累了傅大哥和稚清。」
晏瀚海還以為晏修同聽到這話一聽會和他頂嘴,沒想到居然是道歉,他不太習慣,還是嘴硬,「等傷好了,就趕緊給我跟著你大哥練武,我兒子區區幾隻狼都打不過算什麼樣子。」
晏修同本來也是這麼打算的,他看他爹彆扭的模樣,咧開嘴應了句好。
晏瀚海覺得自己兒子有點不正常,被他罵了還這麼開心,他趕緊抱起床上的晏承安跑了出去。
晏修同看著他爹落荒而逃的背影覺得有些好笑。
程稚清跟著白舒雲進來了,她給晏修同看了看,「傷勢已經穩定了,養一個月就好差不多了。」
看完后程稚清就出去了,她要去準備一會給傅山斷腿重新接腿的東西。
晏修同這時候想才起傅山,他問白舒雲,「娘,傅大哥怎麼樣了?」
白舒雲好笑的看著他,「小傅就躺在你身邊,人家小傅傷的可比你輕多了,不過這一個月你們還是要躺在床上當一個月的病友。」
晏修同一聽有些著急:「傅大哥怎麼了,不是說傷的不重嗎?怎麼也要躺一個月?」
傅山在一旁樂呵呵笑道:「小清說我的腿要重新接,不然以後會成瘸子。這重新接過起碼要一個月不能下床,可不就是陪著你躺你一個月。」
晏修同這才放下心來,如果是因為他受的傷躺一個月他大概會內疚死。
晏修景也帶著銀子來了,「小弟,這是你們帶下來的十幾頭狼,我和你大哥昨日就帶去賣了,一共二百兩。」
「二哥,你幫我給一百兩給傅大哥吧,我昨日說好了要跟他平分的。」
「不行,不行,這我不能再收了,未來一個月我還要在你家修養,我怎麼好意思在收你的銀子。」傅山一聽急壞了,連忙拒絕。
「這怎麼行,這狼我們一起打的,沒有你我早就死了,那不然這樣,你收五十兩,另外五十兩就當是在我家的住宿費伙食費,這樣總行了吧,你可不能在拒絕了。」
晏修同怕他還拒絕,主動給他找了理由,讓傅山在晏家住的沒有負擔。
晏修景看著晏修同的舉動感慨他受了一次傷,就長大了許多竟然會為別人著想了。
他直接將銀票塞到傅山手中,「小弟,你的那份就先給娘保管了。」
傅山看著晏修景直接出了門,也沒有多說什麼了,他在拒絕就顯得有些矯情了。
傅新雅帶著孩子來了,她帶著兩個孩子去看了看傅山,陪著他說了一會話,就出去了,因為程稚清說要開始了。
她不敢看,也怕兩個孩子會影響程稚清,就帶著他們出去了。
鍾思潔陪著她們說話,她看著傅新雅蒼白的臉安慰道:「沒事的,小清醫術很好的,別怕。」
傅安和才四歲他什麼也不懂,看過他爹后就開開心心的跟著昨日剛交的小夥伴一起去玩了。
程稚清避開晏承平找了晏修遠幫忙給傅山斷腿,她如果自己來怕控制不好力道。
晏修遠本想讓晏承平去的,結果根本不知道他兒子跑去哪裡了。
「晏叔叔,可以開始了,就我剛才和你說的位置。」程稚清對晏修遠說,順便給了傅山一塊布,這是傅山自己要求的,他怕太疼叫出聲,會讓妻子擔心。
晏修遠點了點頭,將手放到傅山腿上一個用力,便成了。
反觀傅山,他緊緊咬著布,額頭上的青筋顯而易見,豆大的汗珠一顆接一顆滑落,手緊緊捏住炕邊,整個人因為疼痛不住的顫抖。
程稚清在晏修遠退開后就馬上為他重新接了骨,還特意拿了兩塊木板給他固定。
待一切都好了,疼痛也漸漸消去,傅山嘴裡的布掉了出去,他整個人彷彿剛從水裡撈上來的,他癱軟在床上,大口喘著氣。
外面的傅新雅緊緊抓著鍾思潔的手,她聽了聽卻發現傅山一點聲音也沒有,「你說不會有什麼事吧,怎麼一點聲音也沒有。」
「不會有事的,說不定不那麼疼呢,不疼自然就不會叫了。」
傅新雅聽了鍾思潔的話漸漸放鬆,「你說的對。你說的對。」
程稚清出來通知傅新雅,「接完了,一切都好,你可以去看他了。」
傅新雅這才舒了一口氣,她剛想站起身,卻發現腿軟站不起來,她苦笑道:「太擔心了,腿軟了,我緩緩就好了。」
眾人都表示理解,如果是他們的家人在裡面,他們都會緊張。
傅新雅緩了一會能夠站起來后,讓傅今瑤扶著她走。
她見到傅山閉著眼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就知道哪裡是不痛,明明是太疼了,怕自己擔心強忍著。
她走到傅山旁邊,輕聲問道:「疼不疼?」
傅山聽見傅新雅的聲音,馬上睜開眼,沖著她們母女倆笑了笑,用虛弱的語氣說:「不疼,一點兒也不疼。」
傅山又想起什麼,他費力從枕頭下拿出五十兩銀子,交給傅新雅,「你拿著。」
傅新雅疑惑問道:「這是?」
「晏家給的,拿著吧。」傅山解釋道。
傅新雅聽傅山這麼說也就沒有說什麼收下了銀子。
作者有話說:
三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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