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他沿著之前的記憶往房間里停留過的地方看過去。
顧錦恪站在門口沒有動,開始喬希沒有察覺到異樣,但是他找了一會兒還沒有找到,就發現房間里有些過於安靜了,不由得抬頭看了顧錦恪一眼。
顧錦恪仍然站在門口,還保持著讓他進門的樣子,面上卻淡淡的,眼睛沒關注房間里,而是看向外面的夜色。
喬希一愣,隨即就餘光就看見了椅子腳的細竹筒,他彎下腰拾起來,手就扶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後看到了椅子傾斜的角度。
若是平時無人,自然椅子是端端正正的,顧錦恪也是一個平日里會把桌椅歸置好的性子。喬希也記得很清楚,她們出去用膳時,顧錦恪扶著椅背將椅子轉正了,所以現在椅子偏斜,是顧錦恪剛剛坐在這個椅子上。
那地下的細竹筒顧錦恪……她看見了嗎?
顧錦恪這次為什麼沒有下意識的歸置椅子呢?又為何站在門口?
喬希握著手中的細竹筒,忽然就想到了這些問題。
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一個什麼樣的答案,是希望顧錦恪已經看到了這個竹筒里的東西,還是希冀她沒有看到呢。
他的目光也落在這個細竹筒身上,這是出自於他手的東西,他再熟悉不過了。喬希蹲在地上,將竹筒輕輕轉了轉,然後看到了尚且完整的縫隙:這個竹筒顧錦恪還沒有打開過。
喬希垂下眸子,眼裡到底掠過的是失望。
果然,如果可以,他還是希望顧錦恪能看到的,這樣,就不是他一人為了心中的愛慕輾轉反側,而他,能否窺到她對他有沒有一絲絲在意?
他想著,就蹲在原地走神了。
顧錦恪等了半晌,不由得偏頭看了看,然後就看見了走神的喬希,她只能看見喬希的背影,他垂著頭,不知道在做什麼,顧錦恪只能喚他:「喬公子,你找到了嗎?」
顧錦恪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去,她伸手拍了拍喬西的肩膀,喬希堪堪回神,手裡握著竹筒,扭頭就對上她擔心的眼神。
顧錦恪也看見了竹筒,目光不自在的閃了閃。她自然知道喬希來找汗巾是個借口,正好她也不想將發現竹筒的事情拿出來討論,才將竹筒放了回去,沒想到,喬希還沒有收起來。
喬希看著她的眼睛,卻一瞬間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甚至福至心靈:「殿下,看見我這個細竹筒了吧?」
雖然是問句,但是他說的極其篤定,顧錦恪微微偏頭避開他的目光,去看他手中的竹筒:「未曾,喬公子的汗巾找到了嗎?」
「殿下現在應當知道,我不是來找什麼汗巾的,我是來找這個的。」他說著扶著椅子站起來,舉起手中的細竹筒給顧錦恪看。
顧錦恪彎了彎唇:「那自然找到了,夜色也深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可是殿下不想看看這一次的細竹筒里刻了什麼嗎?」喬希目光灼灼的盯著她。
顧錦恪張唇準備拒絕,喬希卻靠近兩步,將顧錦恪抵在了桌子上,然後強勢的圈在了一個範圍之內,兩人之間呼吸可聞。
顧錦恪微微往後仰了仰,喬希卻順著她的弧度往前湊了湊:「殿下,看看吧。」
四目相對,顧錦恪有點晃神,就見喬希握著細竹筒輕輕扳開,燭光搖曳,竹筒內顯現出真正的內容來,顧錦恪的目光不由得望去。
那是一張刻畫的精細又栩栩如生的圖,是正要親吻的兩個人,男子微微仰著臉,緊張憧憬又期待的模樣,他眼睛甚至悄悄睜開了一點縫隙偷偷看女子,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擺,面上全是笑意。女子俯身吻下來,面色也是溫和繾綣的,她眼睛閉著,薄唇將落未落,看範圍是鼻尖到唇瓣,也不知道這個吻最終是落在男子的鼻尖呢,還是帶著些笑弧的唇瓣呢?
顧錦恪怔怔,喬希也在打量自己親手雕刻的這一幅畫,他忽然問了出來:「殿下,你說這個吻會落在哪裡?」
「鼻尖?還是唇瓣?」
顧錦恪看向畫面,這她怎麼會知道?而且,這不應當問這幅畫的創作者嘛?
喬希苦惱的皺了皺鼻子,一向成熟理智的人竟然露出些孩子氣:「我也不知道哎,不如今日要個答案吧。」
他說著,握著竹筒,然後貼過來,閉上了眼睛,薄唇落在顧錦恪的鼻尖,顧錦恪只覺得鼻尖一點點溫熱的觸感,轉瞬即逝。
喬希便睜眼對著顧錦恪輕輕彎唇笑起來,眉眼間神采飛揚,彷彿吃到糖的孩子:「是鼻尖哎!」
他說著,又閉眼俯身吻下來,這次落在了顧錦恪的唇瓣上,這次不是一觸即分,顧錦恪能感覺到,他停頓了一下才放開,喉結滾動,輕輕吞咽一下,然後才彎唇笑起來,臉上的神色更燦爛了些:「但我覺得也有可能是唇。」
「殿下覺得呢?」他抬眼看顧錦恪,目光竟然有一絲挑釁。
顧錦恪看著他,聽見他說:「不如殿下親自試試,會落在哪個位置?」
顧錦恪抿了抿唇,偏過頭去:「喬希,不要挑釁我。」
不是不能吻回去的,顧錦恪甚至有一瞬間的衝動,將人圈住腰,抵在椅子上,讓他好好了解了解答案。
這些日子,因為一路上演戲和兩個人陪她出生入死的原因,她對黎玉辛和喬希都很縱容,這樣兩個優秀的男子陪伴在身邊,又全心全意只為了她一人,顧錦恪不是木頭,自然不會沒有感情。
只是,她能給的很有限,江墨的事情,也給了她警告,有些事情,不是當時說愛就可以的,而且也不止黎玉辛和喬希兩個人,京城裡,也有一個抱著一顆真心等待她的薛欒。
她可以不在乎女皇的一旨賜婚,卻要在乎這三個真心為她的男子的餘生,所以,她不想就這樣越過那條線。
喬希卻沒準備就這樣罷休了,剛才的舉動已經確定了他內心的猜測,顧錦恪是看到這個竹筒了的,但她將它放了回去,這是——逃避!
所以,顧錦恪不是對他沒有感情的,她只是選擇了逃避罷了,可是,喬希卻不想她躲,他是做慣了喬家家主的人,這些年的行事就沒有閃躲的,反而是銳意進取,一往無前才能得到好的結果,之前的事情也證明了他的觀點。
他和顧錦恪之間,若不是他下定決心追到了京城,大約兩個人的緣分就會終止在清城府。若不是他又從京城一路跟隨到邊疆,然後又到蠻國的王庭,兩個人之間的情分也會比不上單槍匹馬來跟隨的黎玉辛。
可他仍然是不甘心和黎玉辛在伯仲之間的,他想贏,不是想做太女的王君,而是因為他單純的想要顧錦恪這個人,這顆心。
所以,他不想讓顧錦恪逃避。
他伸手摸上顧錦恪的眉眼,眼裡帶著笑意和柔情繾綣,似乎看破她心中所想:「殿下,我不是江墨,我只在乎你。」
他之前肯偏安於清城府,就是因為京城沒有他想要追逐的東西,後來他肯去京城,能夠拋下清城府,也是因為清城府沒有值得他留戀的東西,現在這個世上,他在乎和追隨的,不過是一個顧錦恪罷了,所以除了顧錦恪本人,沒有人能阻擋他喜歡她。
顧錦恪靠在桌案上,喬希逼迫過來。顧錦恪回頭看他,然後玩味道:「你確定?」
「自然……確……!」他後面的話沒有說完,顧錦恪反客為主,圈住他的腰,將人抵到了椅子上。
喬希落在她眉眼間的手不得不收回來撐住椅子的扶手,他抬頭看顧錦恪。顧錦恪眼裡突然帶了些笑意,漂亮的丹鳳眼,璀璨奪目的很,一下就讓他晃了神。
顧錦恪也用纖長的指尖去勾勒他眉眼,指腹溫熱觸感從眉眼間傳來,喬希卻只覺得心尖痒痒的,他搭在扶手上的手不由的攥緊了,才能剋制心尖的癢意和指尖不自覺的輕顫。
顧錦恪卻對他的境況一無所知,眉眼帶笑,唇角彎彎,漂亮的眼睛似乎也跟隨她的指尖順著他眉眼描摹,她唇畔輕輕嘆息:「真是……漂亮的眉眼呢。」
她說著,視線和手指順著眉眼滑落下來,落在他英挺的鼻樑上,然後沿著鼻樑落到鼻尖:「吻……會落到這裡?」
她說著微微俯身,作勢欲吻。
喬希條件反射的將眼睛閉上,眼睫如蝶翅一般,卻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顧錦恪輕笑一聲,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臉頰,喬希睜開眼,才看見顧錦恪湊的很近,但她沒有吻下來,而是笑的一臉玩味,眼睫微垂,似乎在打量他的鼻尖:「唔,落到這裡大約有一半的可能,還有一半……」
她說著,伸手點了點他紅潤的唇,抬眼看喬希:「還有一半的可能,會落在這裡對不對?」
她眼裡戲謔,唇瓣一張一合,都對喬希有巨大的吸引力,喬希抿緊唇,喉結滾動,微微偏頭喘息,只覺得後背都濕了。
他忽然有點後悔,他似乎有點高估自己面對顧錦恪的定力了,但又有點高興,顧錦恪對他露出這樣的一面,不同於外面溫潤的,謙和的,或者冰冷的一面。
顧錦恪卻沒準備就這樣放過他,她捏住喬希的下頜,將人轉了過來,直接問:「不是想要答案么,怎麼躲起來,不想要答案了?」
她有些記仇,剛才她偏頭躲開,這人非要挑釁她,挑釁了,顧錦恪自然要他付出代價,可她什麼都還沒做呢,這人竟然又想逃。
喬希只能直面她,看見她說著,露出些意興闌珊和嗤笑,手也準備放下來了,似乎沒有了興趣。
喬希身體比腦子更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我要。」
顧錦恪挑眉,再一次俯身:「還要啊。」
喬希心臟跳的「砰砰砰」的,整個室內,他似乎只能聽聞自己的心跳聲,和顧錦恪淺淺的呼吸聲,但他仍然點了點頭:「我要的,顧錦恪!」
他沒喊她殿下,而是喊了她的名字。
顧錦恪捏在他下頜手收緊了一些,喬希卻彷彿沒感覺,他甚至仰頭,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彷彿一隻引頸待戮天鵝,溫順又美麗。
但顧錦恪知道,他不是天鵝,他更像是高傲的鳳,漂亮外表下是高傲和攻擊性。她的手沿著露出來脖頸滑下去,落在了今夜一直滾動的喉結上,這次,喬希不止喉結滾動的愈發厲害,更是溢出喘/息聲來,他的目光不自覺落到她唇上,眼裡含了一層水意和迷濛,還有卑微的渴盼:「殿下……錦恪。」
顧錦恪輕笑,俯下身去:「知道答案了嗎?」
喬希失神仰頭,眼前空濛蒙的,他渾身似乎都繃緊了,然後又像是渾身都繃緊后又放鬆了,在椅子上仰頭劇烈的喘/息,完全答不出話。
作者有話說:
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