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章
顧錦恪手裡握著紙條,眉頭擰的死緊,她再次看了一眼上面的筆跡,確實是辛雙的沒錯,只是京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用的上軍隊呢?
二皇女眼睛平日里只有自己的小家,朝政是能不摻和就絕不摻和。
四皇女每日舞文弄墨,手無實權,性格也無決斷,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而三皇女更是已經在皇陵里了。
顧錦恪一時沉默了,在所有人都沒有確定的動機下,帶軍隊入京並不是一件小事,若是沒有正當理由,或者拿到女皇的聖旨,是可以視同造反的。
她不是不相信辛雙,但也害怕辛雙中了計,因為這也太巧了一些,在她解決了蠻國,帶著滿身功勞回京城的路上,加上女皇對她一貫的防備,和對其他人的偏愛,顧錦恪也擔心這是生病的女皇給她的試探。
要知道,原書的太女殿下,就是因為造反的名頭被圈禁皇陵的。顧錦恪害怕重蹈覆轍,命運又回到到原本的軌跡之上。
她現在就站在一個命運的交叉口上,顧錦恪不知道應當往哪個方向跨出一步。
沒有聖旨的情況下,若是真的京城事變,她帶兵回京,那是解救了京城百姓和女皇。若是假的京城事變,只要她帶著人一入城,就能被錘死造反,並且百口莫辯。
喬希也皺眉:「我沒有收到任何消息,要不我們再等等?」
他也是有人手留在京城的,如果他的手下也傳來信的話,她們就可以放心大膽的帶兵了。
聽聞消息出來的黎玉辛也點了點頭,他在京城的時間多,認識顧錦恪以後,也大約明白了她的處境,這樣的的事情再怎麼謹慎處理也不為過。
顧錦恪沒有說話,若是真的有人舉事,她們就沒有功夫在等了,多拖延一刻,就多一些風險,女皇的安危也就多一些威脅。
最後她看了一眼黎玉辛,然後叫來荀己進行安排。
當夜,隊伍就重新整肅,然後披星戴月的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京城確實已經混亂了,近日來發生了好幾起大事。
先是兵部尚書家的喬大人和公仲家的小公子公仲星在鬧市撞了馬車,然後喬大人被撞到的馬車裡咕嚕咕嚕滾出大量金銀和珍寶和一個小官員,大庭廣眾之下喬大人被撞破了和小官員在收受賄賂。女皇雷霆大怒,讓喬大人被大理寺帶走調查。
撞破事情的公仲星也受了傷,回府養病,只是喬大人在大理寺沒兩天,就流出傳言說大理寺的薛大人挾私報復了喬大人,讓喬大人在牢里被嚴刑拷打,奄奄一息。
至於挾私的理由,是因為薛大人的兒子是太女王君,但喬大人的兒子竟然不知廉恥,先爬上了殿下的床,薛大人心疼兒子,所以報復了喬大人。
伴隨著這個論斷說出來的,還有就是喬大人是冤枉的,是被陷害的,這讓薛家一下就站在了輿論漩渦的中心,每日都被指指點點,薛欒更是陷入了眾矢之的。
這樣的論斷不僅在京城甚囂塵上,也上達天聽,進入了女皇的耳朵,迫於壓力和御史台的摺子,薛滄被暫時休假回家,由其他人接手這個案子。
而在這個關頭,公仲宰相也不知為何病了,朝中幾個重要的朝臣位置暫時都空了下來。
繼這場風波稍稍平緩下來以後,後宮賢貴君對女皇的病情提出了質疑,然後再太醫檢測湯藥時,檢查出了添加其他藥物的成分,這才導致了女皇病久久不愈,根據線索追根究底,證據隱隱指向君后。
君后可能謀害女皇。
事關一國君主的身體,所有人都嚴肅以待,君后拿不出證明自己清白的東西,和賢貴君瓣扯以後,不得不緊閉宮門,卸下後宮職權,接受調查。
由於賢貴君的發現,他被女皇帶到身邊伺候湯藥。
接連幾次的出事,出事的人都還和太女有關,不少人的思想都變了,更是回憶起太女以前的壞名聲,然後私底下有一丘之貉,狼狽為奸的聲音就流傳出來,若有人辯駁太女剛剛立下的收服蠻國的功績,功勞則會被引到萬千將士身上去。
加上京城少受戰亂之苦,不少人並不了解其中內情,顧錦恪也還沒有回京,更詳細的消息沒有傳來的緣故,大眾的聲音很快也被帶偏了。
薛滄暫時卸職在家,因為喬大人的事,她不方便露面,薛欒驟然承受這樣的壓力,還帶累了母親,心情更是鬱鬱寡歡。薛滄清者自清,但是見不得孩子這樣沮喪,就讓薛欒去城外的莊子上泡泡溫泉,散散心。
薛欒也知道一連串的變故之下,自己的情緒有些不對,很快接受了這個提議,然後帶著人出了京城,去城外的莊子上小住,不過他也有別的打算。
因為外邊也傳言公仲星因為公眾宰相病了,為了給公仲宰相養身體,也帶著公仲宰相去往別莊養身體。
薛欒準備去拜訪一下公仲星,具體問一下當天馬車撞車的過程,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蛛絲馬跡,好為母親洗去挾私報復的冤屈。
兩家的溫泉莊子離的並不遠,畢竟這一片都是達官貴人置辦的別院。薛欒很快投貼拜訪,然後見到了公仲星。
只是公仲星的狀態有些不對,僕人一路引著進了小院,公仲星竟然虛弱的躺在床上,臉上毫無血色,看見薛欒的時候臉上的笑意也讓薛欒本能的感到不舒服。引人進來的侍人神色有些嚴厲,竟然是用隱隱提醒和強制的命令口氣對公仲星說話:「大人讓公子和薛公子詳細講講當日事發的所有情況。」
公仲星似笑非笑,他看了一眼侍人,眼裡有怨憤,有不甘,但最後歸於安靜的笑意。他竟然很乖巧的答應下來了:「好。」
他說完侍人才退下去。房間里只留下他和薛欒。薛欒有些詫異,也隱隱的感覺到了不對。
他以前和公仲星並沒有什麼往來,大多都是同在京城的點頭之交,但是和顧錦恪有婚約以後,也是大概了解過這位公仲小公子的,他和殿下之間似乎有些矛盾,此次回京當日更是和殿下發生了衝突。
不過兩人之間的矛盾,現在也不適合薛欒插手,他還記得自己前來的目的,於是坐下來溫聲詢問公仲星:「公仲公子,可否勞煩你把當日之事再同我說一遍。」
公仲星臉色雖然蒼白,但是眉宇中帶著桀驁。他打量的目光落在薛欒身上,薛欒的面容實在很顯小,他也不算絕頂的漂亮和好看,神色當中還帶著一份純稚。
公仲星左打量,右打量,也沒有看出他哪一點特別突出,也不知道他是憑著什麼,竟然讓女皇下旨賜婚他為太女王君,他當即心間就是一股邪火,說不清道不明的燃燒了他的理智,他沒有回答薛欒的問題,反而譏諷出聲:「原來太女未來的王君就是這個模樣,也沒有什麼出挑的,不過也正好和太女相配。」
薛欒驟然沉下臉,若是公仲星單單譏諷他也就罷了,畢竟他自認也不是多優秀,但是拉踩了顧錦恪就是不對,他摸摸手上的銅幣,堅定出聲:「殿下很好!」
他眉宇間清冷了一些,褪去純稚,目光淡淡的看向了公仲星:「我只是想來請教一下當日撞馬車之事,公子願意說,我薛欒就坐下聽,若是公子不願說,我就告辭了。」
他既不氣急敗壞,反而更沉穩堅定了一些,在公仲星的刺激下,露出不一樣的,有魅力一面,堅定的維護顧錦恪。這讓公仲星心生詫異,然後也更生氣了,大約顧錦恪就是喜歡這個小公子這樣一面?
不過顧錦恪有什麼好呢?竟然讓所有人都在維護她,薛欒是,他的祖母也是。
不同於外面的傳言,事實上,是公仲宰相發現了不對,將公仲星強制帶到了莊子上讓他反省的。
因為太巧了,作為六部尚書之一,喬大人怎麼可能這麼不小心在馬車裡就收受賄賂,還被公仲星給撞破了,更何況喬大人一向謹慎小心?
接著就是薛大人的挾私報復。
同朝為官,公仲宰相對薛滄的人品信得過,她這人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挾私報復一事公仲宰相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因此作為宰相,她也參與了一下調查,只是隨著調查深入,她發現了其中有關於公仲星參與的痕迹,只是沒有拿到實證,但這已經讓公仲宰相氣急攻心,這才生了病的。生病以後為了讓公仲星說出實話,她不顧公仲星受了傷,毅然動了家法,更是將公仲星送到了莊子上反省,讓他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然後最好進行自首。
這也是讓薛欒進來莊子的原因,公仲宰相希望公仲星回頭是岸,但公仲星本人不這樣想,他只覺得憤怒,憤怒他看不清顧錦恪的真面目,尤其看到薛欒這樣堅定的維護顧錦恪。
他笑:「你這樣維護顧錦恪,焉知她會將你放在心上嗎?他不是正和喬大人的兒子喬希打的火熱,你竟然還要幫她,真是可笑!」
但薛欒看他神情,卻皺了皺眉,這樣的表情,對公仲星來說是憤怒,再他看來卻是——嫉恨,掩蓋在憤怒底下的,是深深嫉恨,對他的嫉恨,也是對喬希的嫉恨。
有什麼好嫉恨的?
只有一個可能,薛欒本能的脫口而出:「你喜歡殿下?」
話音落下,一室寂靜,兩個人都怔住了,但很快公仲星就大笑起來:「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會喜歡她,我恨她都來不及!」
顧錦恪害了他小叔叔,雖然公仲宰相解釋了,但他不信,若一切都是假的,顧錦恪怎麼從來不反駁他,小叔叔怎麼會偏安一隅,放棄榮華富貴。
他不信!
但是被薛欒這麼一問,公仲星卻又莫名心慌起來,他笑著笑著停了下來,薛欒站在他對面冷冷的,安靜的看著他。
公仲星笑不下去了,他不知道是因為自己莫名的心慌,還是因為薛欒黑白分明的眼神。
不過他看了一眼天色,心情又莫名其妙的好起來。
「沒關係,你們都維護她,但她很快就會露出真面目了,你們這些人也很快要露出真面目了。」
他笑著道。
薛欒看著他的模樣,眉頭一皺:「你什麼意思?」
公仲星眉頭一挑:「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
薛欒心底不安,加上公仲星感覺瘋瘋癲癲的,看來也不會同他說什麼,他就不準備停留,而是準備離開:「既然公仲公子什麼都不願意說,那薛欒就告退了。」
公仲星搖了搖頭:「不,既然你來了,不如看看你心目中的好太女吧。」
「她造反了!」
作者有話說:
猜猜是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