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顧清宮的話不僅讓在場的人都愣了片刻,連帶著買舒也偏過頭去瞥了他一眼:「不先去見見他們?」
顧清宮偏過頭,墨綠色的瞳孔像清透的寶石,在月色下閃著淡淡的光,狡黠地接話道:「先見他們做什麼?」
「他們哪有你重要。」
買舒:「..........」
他耳根一熱,別過臉去,不再說話了。
圍觀眾人:........狠狠踢翻這碗狗糧。
顧清宮的腳不方便走動,最後還是買舒良心發現,將他打橫抱進了卧室。
買舒將顧清宮放在床上時,顧清宮的手還圈在買舒的腰上,在對方看似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在心底將買舒的腰圍量了又量,面上卻是一派正直與霽月光風:「謝謝。」
買舒膝蓋卡在他腿間,聞言居高臨下睨了他一眼,捻了捻指尖,忽的笑了:「沒事。」
說完,他打定主意裝作沒發現顧清宮的小動作,緩緩直起身,身軀擋住了大片光線,攏下層層疊疊的陰影,聲音清冷悅耳:「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他們兩個人靠的極近,買舒直起身時,衣料掃過顧清宮的眼鏡片,發出窸窣的聲響,顧清宮的視線不受控地掃過他腰間細白的皮膚,忽的想起剛才那個意外的脖頸吻,面色頓時變得陰晴不定:「........」
買舒只當他不喜離人太近,並未做他想,掌心離開顧清宮的後背,往後退了幾步。
誰料下一秒,衣角就被顧清宮緊緊拉住了。
買舒動作一頓,回頭,眼裡帶著詢問:「怎麼了?」
顧清宮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嘴角勾起一絲似譏似諷的笑,指尖緩緩攥緊了買舒的衣服,語氣沉沉:「不是說好做我的生活助理嗎?你又想去哪?」
買舒歪頭想了想:「生活助理還需要和你住一起?」
「當然——」不用。
顧清宮選擇性地忽視了後面兩個字,忽然促狹一笑,猛地使力將買舒拉近身前,買舒面色一驚,身體卻沒做好準備,一個沒站穩,連人帶衣服摔進顧清宮的懷裡。
「砰——」
寬大的床上,鬆軟的被單層層疊疊凹陷了進去,床頭的玩偶因為承受不住兩個大男人的衝擊滾入床底,天旋地轉間,買舒視線里猛地撞入一大片精緻白皙的鎖骨,他猛地直起身,卻早已來不及,被迫以絕對侵佔的姿勢將顧清宮壓在身下,雙臂撐在顧清宮耳邊,呼吸緩緩交纏。
買舒低頭看向顧清宮,對方沒有半分被冒犯的慍怒,反而雙眸微眯,眼尾勾出狐狸般細長的弧度,長睫掀落,像極了布偶貓腹部鬆軟的毛,像目的得逞般地躺在他身下,唇邊呼出熾熱滾燙的空氣,眸光瀲灧,兩人窸窸窣窣衣料交纏的聲音在空曠寂寥的房間里似乎在無限放大,勾勒出濕熱的曖昧。
兩個人一瞬間離得極近,四目相對時,買舒的指尖不受控地緩緩劃過顧清宮的眼角,用力一按,便在顧清宮的眼尾留下了專屬的一抹紅,像極了台上戲子的殘妝,語氣清淺,像是被蠱惑了般:「顧總,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這麼漂亮的綠色眼睛,一定在哪見過才對,不然,怎麼會如此熟悉?
顧清宮正想說話,房間外卻傳來了有節奏的敲門聲,混雜著管家中氣十足的聲音:「小家主,我可以進來嗎?」
管家的話像是一顆石子投入水中,瞬間打破了曖昧的氛圍。
買舒立刻從意亂情迷中清醒過來,趕忙從顧清宮身上離開,欲蓋彌彰地坐好,指尖拂過衣角,一遍遍地整理著並不存在的褶皺。
#莫名心虛jpg.#
顧清宮仰躺在床上,衣領散亂,聞聲平復了一下紊亂的呼吸,不緊不慢地直起身,對著鏡子摸了摸眼尾的紅色,忽然笑了一下,看上去心情極好:「嗯,進來吧。」
管家進來時,看著顧清宮和買舒一個坐在床頭,一個坐在床尾,彷彿吵了架的小兩口般誰也不看誰,要多正襟危坐有多正襟危坐,就差「我們倆剛剛在房間里什麼事也沒做寫在臉上」,瞭然地垂下頭,眼觀鼻鼻觀心:「小家主,你的衣服送來了,可以沐浴了。」
天知道顧清宮這人的潔癖有多嚴重,不僅自己不洗澡不換衣服絕對不上床,也不準人碰他的東西,有一次顧家晚宴,顧家三叔的兒子醉酒走錯房間在顧清宮的床上睡了一覺,第二天顧清宮就叫人連床帶被單給扔了。
買舒是第一個沒洗澡沒換衣服就敢爬上顧清宮床的人,而且看小家主臉上的表情,看上去竟然一點也沒有生氣?!
「吳叔,放下東西就出去吧。」看見自家年過五十的管家直勾勾地盯著買舒看,顧清宮的臉突然冷了下來,湊過去將皺著眉的買舒擋在身後:「給他也準備一件衣服,今晚,他留在顧宅休息。」
「........好的。」意識到自己的視線有多冒犯之後,管家低下了頭,試探著道:「這位小先生的尺寸是?」
「腰圍74,肩寬38。」顧清宮掃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買舒,勾起嘴角,像是在等待大人誇讚的小孩:「對不對?」
買舒:「........對。」
顧清宮得到肯定,臉上笑意更甚,對管家道:「有合適的衣服嗎?再準備點用於冰敷的冰袋。」
本來是沒有,你吩咐以後就有了。
管家在內心腹誹了片刻,點了點頭:「有的。那我先去準備了。」
「辛苦了。」買舒不知道該說什麼,乾巴巴地道了一句謝。
「不客氣。」管家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關上門出去了。
「別人送你一件衣服就這麼感動,我解了你的燃眉之急,怎麼沒見你以身相許?」顧清宮鬆了松領帶,順手解開扣子,視線卻一瞬不瞬地盯著買舒。
買舒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瞥了他一眼,正想說些什麼,看著顧清宮毫不避諱地在他面前脫衣服,又移開了視線。
顧清宮嗤笑一聲,大大方方地脫下外衣,走進浴室,臨走時還看了一眼蠢蠢欲動像是想要離開的買舒,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警告:「你敢走試試。」
「你要是走了,我就把你的腿打斷,然後鎖起來,永遠關在我的身邊。」
說完,沒等買舒做出什麼反應,就砰地一聲關上了浴室門。
買舒:「.........」
他本來也沒想走。
不過,顧清宮是怎麼能理直氣壯地說出這麼違法亂紀的話的?!
這河裡嗎?
浴室里很快響起了淅淅瀝瀝的淋浴聲。
買舒緩緩呼出一口氣,百無聊賴地在室內轉了一圈,順手將幾盆綠植擺放的位置換了個位置,指尖彈了彈床邊的鏡子,無聲凝眉。
「砰——」
不知過了多久,浴室里的水聲突然停了,一陣重物落地的悶聲隔著磨砂玻璃門傳了出來,接著,便是瓶瓶罐罐倒地的聲音,如利刃劃破人的耳膜,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買舒瞬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皺眉走到浴室門前,敲了敲門:「顧總,你沒事吧。」
話音剛落,浴室便如同深海,吞噬了一切聲音,靜悄悄地,再沒有發出任何響動。
買舒眉心皺的更緊,二話不說地推門進去,入目便是大片水汽鋪面而來,熏得人睜不開眼睛,顧清宮的眼鏡碎在腳邊,在衛浴燈的反射下,映出破裂的片片寒光。
眼鏡的主人此時無力地倒在浴缸邊,墨發汗濕,雙眸緊閉,像是陷入了什麼痛苦的回憶般蜷縮著身子,咬緊牙關,猶帶著水珠的脖頸纖長,胸膛處的浴袍散落,凹陷的鎖骨白的晃眼,透濕的布料只堪堪遮住了關鍵部位,隱隱能看見下面細膩的皮膚。
買舒沉著臉大步走上前,直接將對方抱了起來,顧清宮在半昏迷時配合地用手圈住他的脖頸,雙腿自然而然地夾著他的腰,兩人半拖半抱地離開了浴室。
「顧總,顧總,你還好嗎?」買舒將顧清宮放到床上,輕輕拍著顧清宮的臉,見對方毫無反應,已然是被誰強行拖入夢魘的徵兆,猶豫一瞬,冷著臉咬破了指尖,手腕一翻拈出一張黃符,在上面劃了一道血痕,隨後碾碎符紙,掐著顧清宮的下巴,強硬地喂進去。
但顧清宮顯然此時已經有些神志不清,咬緊牙關掙扎著,買舒喂不進血符,符紙粉末在掙扎間緩緩散落在顧清宮的枕邊,隨後化作星星點點的金光,消散不見。
買舒:「..........」
他煩躁地抓了一把頭髮,低頭在顧清宮耳邊說了些什麼,隨後咬破嘴唇,掌心抬起顧清宮的後腦勺,低頭吻了下去。
買舒的唇剛剛覆上顧清宮的嘴角,顧清宮便一改剛剛的劇烈掙扎,乖覺地張開嘴,雙臂摟緊買舒的脖頸,仰頭拚命吮吸著買舒唇上的鮮血,濕滑的舌尖滑入,迫不及待地舔吻著口腔內每一寸敏感點,買舒皺了皺眉,隨後也閉上眼隨他去了。
兩個人抱在一起不知親了多久,顧清宮的雙腿緊緊夾著買舒的腰,白皙的腳尖劃過買舒的后腰,不斷摩挲著,衣服早已皺的不成樣子,嘖嘖的水聲與呼吸聲勾勒出滿室的臉紅心跳,直到買舒覺得自己的舌尖已經快要失去知覺,顧清宮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買舒見人醒了,順手抹去顧清宮眼角被逼出的生理性眼淚,直起身,摸了摸破皮的嘴角,輕聲嘆了口氣:「嘶.........」
顧清宮倒在被子里,胸膛上下起伏著,整個人像是被親傻了般,雙唇紅腫,獃滯地看著天花板一動不動:「..........」
「沒事了?」買舒睨了他一眼,語氣聽不出喜怒:「下次想試探我,大可不必這樣。」
顧清宮身體一僵,眼珠緩緩轉動:「.........你都知道了?」
「眼鏡離浴缸那麼遠,如果是摔倒的話根本不可能滑到那個位置,一定是你故意扔的。」
顧清宮:「我可以解釋...........」
「別告訴我你其實是標槍運動員,浴室里拿眼鏡練手。」
顧清宮這下是真的綳不住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咳咳咳,買舒,你真是..........」
「我要是你,從小現在開始就一句廢話都不會多說,多說多錯。」
買舒乾脆道:「眼鏡摻了崑崙白心玉,有鎮魂明魄的功效,我從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氣運流失,魂魄虛弱,命數淺短,需要靠這個法器鎮住魂魄。你接近我也是必有所圖,但我沒有想到你會用這種法子試探我。」
他語氣冷冷。
顧清宮笑了,從床上直起身,浴袍寬鬆露出大片吻痕,慢條斯理道:「是,我確實是在故意試探你。」
「我還知道你小時候跟著一個拾荒老人離家三月方回,從此便覺醒了繪畫的天賦,一飛衝天。」
他沖買舒眨眨眼,在對方冷漠的眼神中,語氣卻逐漸曖昧起來:「從此你繪畫不假,但修鍊也是真。畫畫的不錯,但、符文黃紙繪咒、陰陽五行八卦、六芒星圖推演更是一絕。我可有說錯?」
買舒抱著臂看著他,冷笑道:「你調查我?」
「不調查你,怎麼放心把你帶回家?」
顧清宮刻意咬重「帶回家」三字,在對方逐漸眯起的眼中,仍舊不怕死地吐出一句:
「你師承風水世家林清許,其血靈氣充沛,兼有穩定魂魄的功效,根骨清絕,如今已是當今年輕一輩風水師中的翹楚。」
買舒懶得理他:「說的不錯,下次不準說了。」
顧清宮一噎,不服氣地繼續道:「那買大風水師,我費盡心機來試探你,你就不可憐可憐我?」
買舒看了他一眼,轉身敲了敲床邊的鏡子,又指了指室內的眾多綠植:「西南位為坤,坤為鬼門,陰氣最盛,不適宜放滴水觀音;室內多木鏡,背對陽光,長期處暗,最易招邪。*」
買舒看了一眼神色逐漸僵硬的顧清宮一眼,語氣輕飄飄的:「顧總,你最好好好查探一下設計整修這座宅院的人。要不是你命數好,現在估計已經精神恍惚,邪氣入體,中風癱瘓了。」
說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面色逐漸微妙了起來,湊過去仔仔細細打量著顧清宮的臉,又掐指凝神算了一卦:「順便說一句,顧總你天庭飽滿,印堂寬闊,富貴無雙;雙眼似若桃花,本是福相,但雙眸黯淡,眼神無光,有感官缺失之症,看上去像是被什麼不該纏上的東西纏上了,奪去氣運,魂體虛弱,以至於對方趁機夜夜入夢,清早起來你便神思不屬,桃花緣淺,是也不是?」
顧清宮眼神躲閃,又看了買舒一眼,看上去有些動搖,但仍抿緊雙唇,看上去什麼也不願說:「.........」
買舒似笑非笑地「嘖」了一聲,從包里掏出黃符,手腕一翻變出一根毛筆,只一筆便在上面利落地畫了一道五行咒,隨後指尖一拂,上面便攏了一層淡淡的水霧,沒入筆畫間,發出淡淡的金光:「雖然不知道你具體是哪方面出了問題,但凝氣總不會錯。這個是盈補咒,你的氣運流失太多,只能從別的地方補回來。」
買舒將他折好遞給面色緊張的顧清宮,語氣一頓:「你不說,沒有你的生辰八字,我也不會強行算你的命,放心好了。」
顧清宮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垂眸應了一聲,接過符咒時低聲道:「對不起。」
買舒知道他為剛剛試探自己道歉,但一隻手還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角,一副「我錯了下次還敢」的模樣,樂了,伸出指尖似笑非笑地彈了一下他的腦門,懶散道:「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計較。」
說完站起身,收拾起了散落一地的符紙。
顧清宮瞬間緊張起來,以為買舒要走,跪在床上去拉他的衣服,嗓音還帶著顫:「別走。」
買舒抬起頭,故意道:「我走了你能怎麼樣?」
顧清宮的身體有一瞬間的繃緊,隨後緩緩放鬆下來,但細看仍在微微抖動,瞳孔黑沉,像是暈染開的墨池:「我不會讓你走。」
他倏然抬起頭,帶著意外的執拗,一字一句重複道:「我不會讓你走。」
既然來到我身邊,就別想離開。
「那些傷你的人,我會統統替你解決掉。」
他說:「但你要呆在我的身邊,那也不許去。」
「你是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來自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