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124章
他低頭看在癱坐在地上,一臉頹廢的沈璟,哪裡還有之前半點隻手遮天的樣子?當年就是沈家和太子一起聯手,這才將那污名扣在了林家的頭上。
害的林家滿門抄斬。
賬總是要一點點討回來的。
想至此,江月令的眸子一點點冷了下來。
他知道沈璟有多捨不得自己的這個兒子,今日便當著沈璟的面,先後砍了他兒女的頭,江月令負手而立,往日里治病救人說藥方的嘴此刻吐出一個冷冰冰的字。
「殺。」
幾乎是同時,沈婉清和沈君澤的人頭齊齊落在地上,鮮血也幾乎是同一時間涌了出來,不過是瞬間沈璟的視線就被一片血紅給覆蓋了。
「不要!」
他想從地上爬起來,去護著自己的一對兒女,但是自己卻站都站不起來,就在此時江月令的聲音再次傳來:「沈大人不必著急,現在就輪到你了。」
沈璟轉頭看過去的時候,就看見江月令吃力地抓著一柄重劍朝著自己揮了過來,他只來得及看見面前銀光一閃,隨後便陷入了永遠的黑暗之中。
江月令用手中重劍撐著地面,這才讓自己的身子沒倒下去。
心肺傳來炸裂般的痛楚,有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就要這麼死了,一旁的將士衝過來想要伸手攙扶江月令,卻被江月令搖頭拒絕了。
林家的血仇他總得一個個討回來。
只是揮了一下劍,便需得旁人攙扶的話,就算是死了,也會惹得父親笑話的。
他穩了穩心神之後,隨後便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朝著門外走去,現在該回宮了,那裡還有一場好戲等著他。
——
等到徐進財和商溫趕到的時候,城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的百姓,正一臉好奇地張望著遠處疾馳而來的一小伙兵馬,黑衣玄劍,個個都騎著馬,馬蹄將鬆軟的土壤踩成灰塵揚了起來。
遠遠地便看見一陣黃土飛揚。
百姓圍在城門前,猜測著這群兵馬是南詔的兵馬還是北魏的兵馬,但商溫在看見那黑衣玄劍的人馬之後,眼睛驚恐地睜大了,那日將他從山崖上逼下去那些黑衣人,身上也有同樣的標識。
若是商苑也在這裡的話,一定也能認出來。
這些兵馬和之前刺殺她的人也一樣。
商溫回過神來,連忙對著一旁的百姓說:「快!把城門關起來!」
徐進財察覺到了不對勁,看著商溫詢問:「溫公子,怎麼了?」
他來不及解釋,只能抓著徐進財的手微微用力說:「這些人是來殺我們的,把城門合起來!不管如何也不能打開!」
徐進財臉色白了一瞬,旋即之後反應過來,連忙讓人將城門關起來,隨後去指揮年輕的男人跟他一起回去找武器抵禦外敵。
但是上次商苑給他們的兵劍被北魏的官兵給收繳走了,他們現在能找到的也就是鋤頭之類的農作具。
商溫看了一眼逐漸逼近的兵馬,快步朝著商家趕去,等他將房門打開的時候,那中年男人就站在他的桌案前,看著他研究出的那些暗器,嘖嘖稱奇。
「嘖,你這傻小子自己琢磨,竟然能將機關術做得如此精妙,不過,你這些東西都太過歹毒了,這一輩子恐怕也不能精進了。」
不知道是不是商溫的錯覺,他不過是剛剛離開的一瞬,中年男人上的皺紋看起來比剛剛少了幾道,看起來年輕了不少。
這人是他在山崖下遇到的,叫梅久青。
他當時從山崖下掉下去已經抱了必死的心,是被這個男人給救下了,這人的機關術十分巧妙,平時就住在山崖下。
此次能順利從山崖上下來,回到下陵城,還是藉助了他的的機關。
「這些東西既能殺人,亦能保命,完全憑藉操控者的心思,前輩若是覺得這東西是用來殺人的,那便是罪無可恕的。」說完這句話之後,商溫便不再去理會梅久青。
將桌上的暗器攏了攏,抱出去分發給其他人。
——
順利進入了盛安城之後,她和傅姬塵就要分道揚鑣了,她轉頭朝著傅姬塵看過去,傅姬塵微微彎腰對她拱手道:「謝過商姑娘了。」
臉上是真實的感謝,沒有半點雜質。
說完這句話之後,傅姬塵便轉身離開了。
她看著傅姬塵的背影,眼神幽遠深長,心中明白,這次分別,恐怕再也看不到傅姬塵了。
有清風吹來,讓人冷得回了神。
一旁等候已久的宮人微微抬手,恭恭敬敬道:「姑娘走吧。」
她收回視線,跟在那宮人身後,朝著皇宮內走去。
·
此時的下陵城,城牆早在十年前就已經破敗不堪了,哪怕沈安合已經讓人儘力修復了,但有些地方的城牆還是太矮了,此刻那些黑衣人像是看準了那個缺口一樣,齊齊從那裡涌了進來。
肆意虐殺下陵城的百姓。
年三十的那個噩夢似乎又重演了,徐進財抓著手中商溫剛剛分給自己的長矛,不知死地迎了上去,卻被徐進財一把子抓住了袖子。
他轉過頭去,就見馮昭看著他勸道。
「徐進別去了,打不過的!你以為你是保家衛國的將軍?別傻了,你只是一個小廝不是將士,就算是跑了也沒有人會怪罪你的!」此刻徐進財衝上去那無疑是螳臂當車,必死的局。
上次徐進救了自己一次,他不想看著徐進去送命,便勸道。
但是徐進財就好像沒聽懂一般,用力將自己的手腕從馮昭的手中撤了出來,開口說道:「要逃你逃,我是不會逃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徐進財便拿著長矛沖了過去。
——
沈安合和江月令一起配合的事情是褚泱允許的,江月令說的對,現在南詔根本就沒有和北魏打久戰的勢力,她看著手上的公文。
上面寫明了北魏會將下陵三座城池還給南詔,之後兩國休戰,休養生息,上面還印了北魏的玉璽。
但還不等褚泱高興,就見有宮人來報:「陛下,今白日一小群兵馬突然出現湧入了下陵城,現正在屠城。」
「什麼?!」褚泱當下便站了起來,眼中滿是訝然。
她要將三座城池奪回來,便是為了將曾經的南詔人帶回來,現在若是百姓都死盡了,她要那三座破城池有什麼用!
「備馬!」
現在沈安合在北魏的東邊,想要讓沈安合回來也根本趕不上的。
這種情況,只能御駕親征。
·
外面傳來刀劍碰撞的聲音,臨死的哀嚎聲就在耳邊,商溫將自己鎖在了院子中,在儘快煉製玄鐵,他想要用最少的玄鐵做出最多的兵器。
梅久青就站在一旁看著,他看著商溫在費盡心力地煉製兵器,他看著下陵城的百姓在拼盡全力地抵禦外敵。
他原本對於這些殺人的工具不屑製作的,但是今日。
他抬步朝著商溫走過去,伸手抓住商溫因為過度勞累已經輕輕顫抖的手說:「你已經很累了,剩下的我來吧。」
聞言,商溫鬆了一口氣,但是依舊沒有放下手,有人幫忙,就能多做出一些兵器,但這不代表他就可以停下了,如果可以多製造出幾件兵器,那麼就有可能會多護下幾條命。
梅久青見此,輕嘆一聲道。
「殺人不是只能用銀鐵的。」
說罷,在商溫疑惑的眼神中,梅久青將一旁用來做長矛的木棍給劈開,隨後露出尖銳的木茬,看起來十分鋒利,也可以殺人,但是只能用一次。
商溫知道梅久青的意思,但是只能用一次的兵器根本就是無用的。
隨後他就看見梅久青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瓶子,將瓶子中的液體刷在尖銳的木茬上面,朝著一旁的樹木刺去,然後商溫便看見,本該彎折的木茬,竟然穿透樹木穿了過去。
那木茬依舊沒有彎折的跡象。
一瞬間,商溫看向那個小瓷瓶的眼神變得炙熱起來。
這可比他製作兵器要快得多了。
——
盛安城外的叛軍雖然已經被抓了起來,但是圍在勤政殿外面的人依舊沒有散去,整個皇宮中都陷入了一種死氣沉沉的寂靜中。
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陛下下意識抬頭朝著殿門口看過去,但是往日里擋住別人讓別人看不清楚他的屏風,現在擋在了他的面前,使得他根本就看不清楚來人的相貌。
只能看著那人從層層屏風後面走到自己的面前,先是腳,再是腿,然後他看見那人手上拿著一支白色的玉簫,最後對上那雙和自己有些相似的眉眼。
沈熠微微低頭,看著坐在床榻上的陛下,眼中有憐憫更有恨意。
「皇兄近來可好?」
他看著對面的沈熠或者說孟熠,蒼老的臉色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這次逃不過了,低著頭說道:「今日這些都是你的計劃?原來你沒瘋。」
在這句話說完之後,陛下抬頭朝著孟熠看過去,兩人對視。
兩人的眉眼其實十分相似,但是因為北魏帝年邁比起孟熠要大了不少,所以相似的眉眼也被年歲給帶出了几絲不同,現在無論是誰站在這裡,都不會相信兩人竟然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