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第56章 第56章

楊羽裝了人工耳蝸后,說話時口齒清晰了不少。他和孟晏圍著比臉還大的飯後水果切盤,你一叉子我一叉子地吃著。

「你說他們倆每次都嘀嘀咕咕說什麼呢?」孟晏撓撓轉來轉去的耳朵,沒聽明白。

「不知道。」捲毛小楊老實搖頭。孟晏聽不清楚,他更聽不見了。

對彼此的話題不感興趣,每次都是各聊各的。

「我送你的車你怎麼不要。」孟晏最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心意我領了,但禮物不是這麼送的。」楊羽覺得孟晏太誇張了。

盛京公學附近房價高,楊羽的書店是為了靠近學區才不得不租在這裡,住房就選在了稍遠的地方。

孟晏見他坐公共交通通勤時間長,某天下了課,特意把助理叫過去簽了一張發票,叫人提了一輛淡黃色的法拉利停在楊羽的書店門口。

實在太誇張了,楊羽今天把車鑰匙帶來了,要還給財大氣粗的衝動男高。

楊羽假意凶了起來:「得叫你老公好好管管你。」

「我老公第一個同意的。」孟晏才不是亂花錢。

孟家是荒村滅門案的罪魁禍首,本來就應該給予楊羽賠償。更何況,做有錢人的好朋友就是這樣的,一覺醒來收到一輛法拉利有什麼稀奇的?

於理於情都說得通,孟晏堅持要送,楊羽不收,他就垮著臉不高興,還要說一些什麼「你不把我當好朋友所以不想要我的東西」、「你嫌棄我的禮物也不管我特意挑了你最喜歡的顏色」之類傷春悲秋的話。

他到底學會了點折磨人的談判技巧。

楊羽拗不過,只好將車鑰匙放回口袋,「那我多給你送點新的習題冊。」他故意這樣說。

「你怎麼以怨報德吶。」孟晏欲哭無淚。

細想想可真丟臉。

楊羽經營著書店自己當老闆,左寒學了半年攝影都拍出作品集了,江術白更是動不動就從電視里冒出來,就他天天循規蹈矩上著學,為一張高中文憑發愁。

話雖如此,也不缺錢花,沒有知識改變命運的緊迫感,但孟晏學習很刻苦。

畢竟來給他開家長會的是紀戎。

孟晏希望每次都能獲得表彰,這樣紀戎坐在家屬席就能驕傲地抬起頭來。

有了錢之後,好像很多事都能輕易做成,很多東西都唾手可得。

其實這是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寶貴機會,怎麼可能不珍惜呢。

曾經他做夢都想著有人能來給他開家長會。

回到家,孟晏把炸著毛吱哇亂叫的小黑貓托在手掌心裡向小白介紹,「小黑是我的新貓。」

他的起名方式一以貫之的簡單粗暴。

紀戎將新買的食材放進冰箱,語氣聽起來好像酸溜溜的,「原來小白不在,你就有新貓了。」

「不是的不是的。」孟晏著急地趴在地上和他的第一隻貓解釋,「我不是這樣的人,你們都是我的貓。」

鴛鴦眼的白貓脖子上的毛又長又順,仰著頭像一隻漂亮又高貴的獅子,襯得新來的小黑越發像只醜陋的大黑耗子。

曾經瘦弱的小小白已經不適合再冠以兩個「小」字了。

「你們要友好相處,就像我和哥哥一樣。」一家之主孟晏耐心地給家裡的兩位成員分地盤、定規矩。

——

紀戎晚上不宿在軍政處分配的宿舍,午間偶爾會去休息。他每天安安分分給要出任務的要員跑審批,常有脾氣暴躁的來催進度,紀戎也不計較。

天越發熱了起來,給其他部門送東西的活兒最不招人待見,紀戎總是主動攬下來,偶爾出去久一點,也沒人在意。

這天紀戎剛從外面回來準備去午休,有人趕著時間過來拿文件。

是許久未見的老熟人、他那位軍校舍友徐氘。

自從上次在姜願婚禮上被新郎官拒之門外后,徐氘就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趁著紀戎坐在電腦前幫他調資料,說起話來也不客氣。

「什麼伸張正義,你以為孟昭獲為什麼能倒台,姚青為什麼會輸?是因為你和蕭遠岱明裡暗裡堅持不懈調查了九年嗎?」

「不是。」

「是因為姚家的家族內鬥。」

「沒有姚琛澤插手,你們說不定現在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

「歸根到底,事情能夠解決,是因為私利,不是為了什麼正義,不是為了什麼高尚的目的!」

徐氘越說越激動。

辦公室里沒別人了,面前這個是他要服務的對象,這堆牢騷是不得不聽的。

紀戎的眼睛一直沒從電腦屏幕上挪開,語氣淡淡:「這麼憤世嫉俗呢。」

「你不憤世嫉俗?你不恨?你每天做的都是些什麼工作?你就甘心?」徐氘不知道在氣什麼。

紀戎按部就班理好文件,再列印出確認表,放在徐氘手邊,等著徐氘比對、簽字。

「很適合我。」他並不買賬。

看來姚青倒台後,這人混得不太好,不然也不會替政工部來跑腿。

紀戎懶得戳穿。

成年人表達討厭不一定非要劍拔弩張,點個頭當陌路人就完事兒了。

跟同僚混熟之後,晚上眾人約著去喝酒,紀戎又以家裡老婆管得嚴為由拒絕了。

幾個人鬧哄哄的走了,紀戎簡單收拾了一下,準備散值回家接老婆放學。

孟晏最近晚自習都是回家上的。

腿還沒邁出辦公室的門,又遇到個熟人——剛被徐氘背地裡說了一通的姚琛澤。

這人早就已經從床上爬了起來。剛能走動又申請休假去了,說是得多出去散散心才能養好病。

草原、荒漠、海灘、山丘玩了個遍,人晒黑了一圈,眼神里少了以前那種陰鷙逼人的感覺,一笑還挺陽光。

就是看起來有點樂不思蜀的味道。

人事也歸後勤部管,姚琛澤是來遞交銷假報告的。他的易感期危險度評級很高,腺體受傷之後又一直沒有重新做基因測定,復職前是得來一趟。

紀戎回了工位幫這位卡著點蹲他下班的中將錄入隨附的體檢報告單。

這人居然還是S級alpha?紀戎確認了兩遍,排除了自己眼花的可能。

以前從來沒有S級alpha腺體受傷的案例,大概之前醫院給出的預估意見都是拿一般情況做的參考。

果然S級的頸后腺修復能力強悍,紀戎暗自咂舌。

姚琛澤親自過來,是因為紀戎托他辦的事沒弄好。

趁著紀戎替他幹活,姚琛澤壓低了聲線,道:「薛海明的兒子,薛景,已經被放出來了。」

他解釋:「薛景刑期滿了,之前出庭作證算是表現良好,而且事後查明當時有些事是替人背的黑鍋。」

言下之意,沒有道理再把薛景關著了。

「給他做危險性評估了嗎?」紀戎敲鍵盤的手停了下來。

「喏,看看。」姚琛澤有備而來,遞過一份文件。

紀戎接過,皺著眉念出聲,「認錯態度積極,思想端正,心理狀態良好,沒有社會危害。」

紀戎追問:「不知道薛景出獄后住在哪裡,薛家的家產應該全都充公了。」

姚琛澤:「他去市政廳申請了勞務救濟,最近應該是找了個咖啡店服務員的工作。」

紀戎用食指點點桌面,沉默半晌,眼睛重新盯上顯示屏,沒再糾纏。

可能是他多心了。

餘下的事弄完,兩人一起往停車場走。

後勤部的辦公樓位置較偏,樓建得也早,沒有修地下停車場,有一段小路要走。

「孟默藏不住了,蕭遠岱找人在宿城盯著了。」紀戎又和姚琛澤聊起來。

進了後勤部之後,他沒有權利也沒有立場再去管這些,只能拜託這個、拜託那個。

所幸兄弟們都沒覺得他的未雨綢繆多此一舉,都當成了自己的事在忙。

孟默並沒有經手過多少事,真抓到了也不會判得多重,不知道他為什麼一直躲著不出面。

紀戎原先以為分家產的時候這人就會跳出來,結果一直安安靜靜到現在。

總覺得有古怪。

「你了解這個人嗎?」他問姚琛澤。

孟默一直在首都跟著姚青做事,軍校一別,他們再也沒見到過。

印象里這個人行事偏激,不愛說話,並不是個省油的燈。

「我在姚青身邊總看見他,和他哥孟獻長得挺像,怎麼說呢,無論姚青叫他幹什麼都很有勁頭。」

「之前有一次,不知道因為點什麼,可能是衛兵的問題,姚青胳膊受了傷,他自己還沒發火,孟默先衝過去把隨行的衛兵罵了一頓。」姚琛澤一直對他父親直呼其名,聽著聽著也習慣了。

「他很崇拜姚青。」紀戎總結道。

姚琛澤聞言輕嗤一聲,「那這種人腦子可能有點問題,是得關注著。」

兩人已經走到了停車位上,姚琛澤彎腰從後備箱里拎出一麻袋的特產。

「姚少爺現在親自開車呢?」紀戎雙臂一沉。

看來左寒給孟晏買了不少東西。

姚琛澤「啪」的關上後備箱,語氣得意:「我現在窮了,賣車養老婆。」

林肯換成了大G,不知道是個什麼窮法。

到家的時候,孟晏已經自己走回來了,正認真寫著晚自習的作業。

一隻貓趴在膝蓋上睡覺,一隻貓睡在書桌上,伸著爪子搭在作業本上做鎮紙。

確實是一家之主沒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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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板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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