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在姜離看清獎勵文字的那一刻,她的腦海里猶如閃現一般快速出現了幾個有聲片段畫面。

在畫面中姜離是第一視角的。

她似乎很高，俯下身詢問面前的小女孩，「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瑤,」小女孩拉了拉旁邊的小男孩,說，「他叫代。」

他們站在一塊,看上去就是一對金童玉女。

小女孩又看向她,問：「姐姐,你是仙人嗎？」

「仙？我不是仙。他們叫我神女。」

這個片段一閃而過。

畫面再出現時，姜離眼前的小女孩瑤已經長成了一個大姑娘了,比她還高了。

瑤比劃著身高,問她，「離姐姐,我年年見你，你怎麼不長個頭？」

她也很苦惱，「我才過了十天，你們過了十年。」

神與人的時間總是不對等的。

新的片段出現時。

上一個片段里的窈窕少女成為了穩重的婦人。

瑤看著她,神色憂愁：「離,等我們走了,有誰會真心照顧你呢？」

她笑道：「瑤,你說什麼呢,一直是我照顧你和代啊。代那麼笨,能當上人皇，我佔了至少九成的功勞。」

瑤微微笑了笑,很快收斂了笑容,神色鄭重,道：「離,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以後，你不能再用神力幫助人族。」

她很困惑，但還是答應了，「好。」

許下的承諾大概總是會被違背的。

姜離見到了新的片段。

瑤成了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依稀能看出她年輕時的輪廓。

瑤握緊她的手，眼裡含著淚，懇求道：「還會有別的辦法的。離，答應我，不要去。你回天上，回天上！」

她搖搖頭，「瑤，我回不去了。星星已經不會動了。」

瑤落淚，道：「你答應過我不會再幫人族的。」

她故作輕鬆道：「只幫最後一次。瑤，我是神，我不會死的。一千年後，我就會回來了。」

瑤不相信，「重新歸來的神就不會是你了。」

她道：「那是香火神，我不是。我可能會沒有和你們的記憶，但回來的會是我。」

瑤終於放手了。

她飛向了魔氣肆掠之地，化作了一座山脈，牢牢阻絕另一界魔氣的入侵。

片段結束。

姜離理了理從那些片段里得到的信息，微微一嘆。

旁觀者清。

離山山神向瑤承諾的一千年後會回來，不過是一個善意的謊言。

一千年後，瑤早已逝去，她永遠無法識破這個謊言了。

當然，也許瑤也不信，但她想相信這個謊言。

不然，她不會特意給離山山神留了東西。

等等，貌似有人真信了。

姜離想到了岱宗。

岱宗實際上為人皇代。

姜離在片段里也見過代幾次，看著他的臉從稚氣，逐漸變得威嚴。

這次姜離與岱宗見面，岱宗對她的態度也可以說非常之好，不止送神像，還自費送出法寶幫她做人情。

姜離感覺，岱宗真信了當初離山山神對瑤說的那個謊言。

也許在岱宗看來，雖然離沒有在一千年後歸來，但三千年後，祂還是如約歸來。

這份長達千年的承諾，終究是實現了。

姜離想，就讓岱宗當她是當初的那位離山山神吧。

有些東西，美好得讓人不忍破壞。

姜離將思緒從離山山神的往事里抽出，她對遊戲道：「我想看看離山山神的角色卡。」

話音剛落，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黑色文字變化。

【角色卡：離山山神】

【角色介紹：天帝幼女。三千年前，離以身化石，永鎮魔淵。】

正如姜離所預想的，角色卡有了變化。

在角色介紹里，多了四個字，天帝幼女。

姜離思索，天帝莫非指的是統率眾神仙的天帝？

那離山山神神諭能夠冊封神明就能夠解釋了。

思及至此，姜離詢問遊戲：「神諭在哪裡？」

之前姜離獲得了離山山神神諭的獎勵，但到現在她還沒見到神諭的影子。

手機上，虛線文本框彈出。

【言即為諭。】

姜離：「？」

姜離：「你是指，我說出去的話，可以當做神諭？」

【是。】

姜離：「……」

聽起來很不靠譜。

但遊戲的存在已經很難用常理解釋的了。

姜離就當需要觸發某項前置條件才能將言語作為神諭吧。

姜離腦海里突然響起了小界的聲音。

【誒——那個艾薇要死了！】

艾薇！

姜離對於艾薇還是比較在意的，因為艾薇的盲目信仰實在讓她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姜離看向手機。

遊戲和小界私底下應該交流不少。

無需姜離多說，手機屏幕上的畫面迅速切換，定格在了一座神像前的祭台上。

艾薇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畫面里。

她眼神冷靜，舉起弓，將一根箭上了弦，箭頭對準目標，毫不猶豫鬆手。

一道箭影刺破天際。

「哞——」

中箭的龐大異獸發出一聲悲鳴，頹然地搖晃身軀，終究是抵抗不住身體的傷害，砸向樹林。

成片的樹木沒撐幾秒，驟然崩潰。

姜離：「……」

姜離看了看艾薇。

艾薇氣定神閑地拿出了一塊辨認不出材質的布，輕輕擦拭她手裡的弓。

這一幕如同姜離第一次見她的時候的場景再現，她在射出箭的那一刻，就篤定獵物會死在她的箭下，自信且強大。

姜離有些不可思議地開口，「你說她快死了？」

小界沉默。

片刻過後，小界找到了借口。

【她的處境不太妙了。姜部落現有人口八萬餘，原先艾部落的人只佔一千多人。大部分姜部落人發現祝芊才是貨真價實的巫女。礙於艾薇身上有火藥和兩回神跡的功勞，他們才繼續把她當成巫女。怎麼說呢……要不是她有那張弓在，他們打不過她，她現在應該就被關起來了。】

姜離目光微閃，詢問：「關起來？為什麼？」

小界激動了。

【她背叛過神啊！她是叛徒！】

【而且她一點管理部落的能力都沒有，只知道用那張神弓，姜部落能發展，全靠那個叫，叫什麼來著……哦，對，葉間池！】

那是一個姜離並未聽過的名字。

姜離覺得姜部落的發展有些荒唐，部落人的信仰近乎愚昧，只因為信仰神，艾薇這樣保護部落的人都要被關起來。

必定是某個環節出了問題。

姜離心中還記掛著除魔大會。

她看了眼艾薇身後佇立的神像。

神像的輪廓隱隱和她相仿。

這是艾薇為她修建的神像。

姜離對小界道：「繼續保護艾薇吧。多關注一下那個葉……那個發展姜部落的人的舉動。」

姜離沒記住那人的名字。

小界不滿地嘟囔。

【她是叛徒啊。我都保護她好多次了。】

當然，小界對於姜離的吩咐還是聽的。

【好，我不會讓她死的。】

就是回答的時候小界不太情願。

姜離清楚小界不滿艾薇先前背叛過神。

但對於姜離來說，艾薇是她在部落世界的第一個信徒。

艾薇獨立自主，靠著自己的力量在龐大兇殘的異獸的襲擊下保護部落。

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姜離對她很欣賞了。

姜離道：「遊戲，切換一下除魔大會。」

手機畫面變換，切換成了熱烈討論中的除魔大會。

部落世界。

姜離目光移開的瞬間，部落世界恢復了原本的流速。

擦拭武器的艾薇敏銳地抬起頭，看向雲層堆疊的天空。

天空毫無異樣，但艾薇知道，神離開了。

她能感知到剛剛時間流速的異樣。

能使時間流速發生變化的，艾薇只知道一位存在，神！

神，在關注她。

那麼多信徒，神只關注她。

艾薇明知道不該生攀比之心，卻還是忍不住暗自喜悅。

忽然，艾薇表情迅速變冷，頭轉向一側，在那個方向，一個提著長矛的部落人匆忙跑來。

「艾巫！那頭異獸還活著！」

來人的聲音驚慌。

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過這種情況，有異獸能在艾薇箭下存活。

艾薇的強大本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可這一刻，他們忽然發現艾薇也並非無所不能。

「跪下，向神告罪。」

艾薇冷冷道。

她的眼神如刀，扎得來人從混亂中驚醒。

這個部落人仰頭看著前方神像，趕緊跪下虔誠祈求神靈原諒他的冒犯，他不該打擾神的安寧。

等他結束禱告，艾薇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艾薇出現在了那頭異獸倒下的地方。

那頭異獸沒有死，它安靜地躺著，身軀起伏著，鼻腔噴出的氣流吹起了一陣陣狂風。

幾十個部落人站成一排，沒有人敢上前，他們緊握著武器，看著異獸小心翼翼地後退，害怕異獸突然暴動。

生死當頭，有人忍不住抱怨道：「艾薇終究失去神力，不是正統的巫女。要有真正的巫女在，這頭異獸早死了。」

「別說了！你想想艾巫救了我們多少次！」有人反駁。

方才埋怨的人理虧，說不出半點話來。

艾薇就站在了那排部落人的身後，距離他們不遠，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她神色如常，目光落在異獸上，低語道：「我說怎麼有異獸還敢襲擊部落，原來是一尊偽神。」

躺著的異獸猛地睜開了它的眼睛，巨大的眼瞳一轉，鎖定了艾薇。

幾十個部落人一驚，異獸的殺機落在他們身上，他們以為異獸看向的是他們，把他們當成了它的獵物，頓時變得無比驚慌。

艾薇看著眼前的場景，卻依舊無動於衷。

她沒有用弓，而是輕輕地說了一個辭彙。

「停止。」

部落人慌張的動作凝固，表情定格在惶恐不安上。

飄落的樹葉停滯半空。

艾薇抬手用手指點了點異獸。

「加速。」

周圍定格，唯獨異獸的時間被加速。

在它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它迅速突顯頹態，皮肉被腐蝕殆盡，化成了一攤白骨。

艾薇瞥了眼白骨，轉身離去。

「恢復。」

聲音落在空中，消失無蹤。

世界恢復了流轉。

幾十個部落人慌張轉身想逃竄。

他們跑了幾步，發覺地面沒有震動，下意識回頭張望。

「它怎麼成白骨了？」

「什麼！」

本要逃難的部落人停了下來。

他們看著白骨，面面相覷。

直到有人猜測，「會不會是神救了我們？除了神，誰能做到把差不多一座小山大的異獸變成這個樣子？」

「有可能。」

「絕對是神！」

這個猜測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同。

能做到這一點，只能是神。

神救了他們！

這群人當即朝著部落的方位大拜，信仰愈發虔誠。

艾薇聽到風中傳來的禱告聲，冰冷的臉色解封少許。

艾薇不在乎這些後來加入的部落人是否尊敬她，信任她。

只要他們對神的信仰虔誠，那她就能容下他們。

艾薇清楚地記得那一天。

神初次降臨，意味深長說的那一句話，神自身難保。

能讓神自身難保會是什麼？

艾薇想到了信仰。

她猜測是信徒的信仰不忠。

不過現在，艾薇看著自己手裡的神弓，她又發現了一個可能的原因。

規則。

那次神降下神跡后，艾薇從神弓上領悟到了時間規則。

她能操控時間了。

不需要任何神力，只要她想，她就能操控時間！

但神不曾賜予過她操控時間的權力，她這是私自操控了時間。

艾薇意識到，神如今這般虛弱，定是被那些偽神竊走了神的權柄。

神這般仁慈，容忍竊取權柄的她當著祂的巫女。

艾薇心中下定決心，不到重要關頭，她絕不會去觸碰神的權柄。

接下來，她要多殺幾個偽神，幫神找到更多忠實信徒，讓她的神更快恢復往日的實力。

現實。

姜離動用神力，認真聽著除魔大會。

大會議程簡單，考慮到全球各地都有魔氣出沒，魔氣入侵已經成了既定事實，大家先討論如何抵禦魔氣，後續再討論如何尋找並封印魔氣源頭，以及分析魔氣狂潮產生的緣由。

現階段眾修士討論的主題是如何增加普通人的實力，讓其能一定時間內抵擋魔氣侵蝕，等到救援人員趕到。

這個主題是姜離最關心的，關係到她家人，她就不等她的狐狸轉述了。

這個關頭，小界忽然異常激動在姜離腦海里說話。

【從神！】

【你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從神了！掌握了規則的那種！】

【你可以控制小範圍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