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番外2
雪閣主簡直是坐立難安,他看著一臉疑惑的沈仙君,又扭頭看了看心虛的小鬼主,大致猜到了原因。
原以為自己能拍馬屁,按目前形勢看來,自己拍到了馬蹄子上。
雪閣主欲哭無淚,乾巴巴解釋著:「可、可能是誤傳吧,您也知道修仙界的流言特離譜,幾萬塊靈石也能誇大成幾千萬塊。」
沈懷君微微一笑,轉過臉問雪閣主:「那還請雪閣主告知,一塊冰凝玉的具體價格是多少呢?」
雪閣主心驚膽戰地開口:「或許......也就......幾塊靈石?」
沈懷君頷首,禮貌地道謝后,起身離開了正廳。
「師尊!師尊!」墨硯寒急匆匆地追了出去,只剩雪閣主獃獃愣在原地,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師尊,師尊您別生氣。」墨硯寒一路從正廳追到書房,即將邁入書房的前一秒,大門咣當一聲被重重合上。
墨硯寒怔住,難以置信地望著鼻尖的門板,師尊竟然這般生氣?甚至不願意理他?
「師尊,師尊您別不理我啊!您把門打開好不好,我好和您解釋啊!」小鬼主瘋狂地拍著門板。
可木門紋絲未動,甚至被加了一層禁錮符咒。
墨硯寒眼中劃過一道詫異,在門前大喊:「師尊不聽我解釋,我就不理師尊了!」
下一秒,書房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仙尊、仙尊您別激動,我什麼都告訴你!」
墨硯寒愣住,是波舍的聲音。
隨即傳來沈懷君清冷的聲音:「好,賬本拿來,你的尾羽尚且可以保住。」
「好好好,就在這裡,您拿去過目!」
墨硯寒:「......」
小鬼主大力破開禁制,沖入書房,那波舍正小心討好地將賬本呈上,還貼心地指出年份:「仙尊您看,這是最近一月的賬目。」
墨硯寒後知後覺回過神來,原來師尊關門是為了隔開他和波舍,好從波舍手裡拿到賬本。
「師尊好狡猾!」小鬼主氣呼呼地喊著。
沈懷君眉頭一挑,慢悠悠地拿過賬本翻看,無辜道:「為師只想看看賬本而已,硯寒你想多了。」
話音剛落,沈懷君的目光落在一處賬目記載上,顯示花費十萬塊靈石。
「一月便花費了十萬塊靈石,太過奢靡。」他搖搖頭。
而身側的波舍悄悄道:「仙尊您看錯了,是一天花費了十萬塊靈石。」
沈懷君:???
他定睛一看,果真是僅僅一天的花銷,並且標明是小鬼主購置了一批瓜子。
「什麼瓜子,竟然如此金貴?」沈懷君問。
波舍貼心回答:「是荒漠邊緣綠洲獨有的瓜子,粒大飽滿,靈力充沛,每年僅僅產出二十斤。」
沈懷君沉聲想了想,道:「每年都是鬼域購買?」
波舍點點頭。
沈懷君嘗試著問:「就、沒想過談談價格?」
任憑它再好的瓜子,也不可能賣上天價啊。
波舍如實回答:「鬼主說了,區區小錢無所謂。」
眼看著波舍將自己的老底一個個掀開,墨硯寒磨了磨后槽牙,「波舍,本座看你是活膩味了是么?」
波舍無可奈何地垂下頭,滿臉的委屈,他被夾在中間也不好受,但得罪了鬼主尚有一絲求情的餘地,可得罪沈仙尊,他才真正在找死。
沈懷君的視線接著向下看去,一排諸如梅子干、話本、香薰,樣樣支出不菲,條條金額觸目驚心,他曾參與過清霄門的管事,知道這每一筆靈石是何價值。
硯寒單單每月的青梅零食,便抵得上清霄門飯堂的一年支出,真真是花錢如流水。
「硯寒,你太奢靡了。」沈懷君嘆了一聲。
墨硯寒不服氣地嘀咕著:「都是鬼域的錢,且每年還有大批進賬,怎麼奢靡了啊?」
這話說得心虛,因為他從來沒有關注過鬼域的賬本,也未曾考慮過兩萬塊靈石和兩千萬塊靈石的區別。
在他眼裡,這些靈石都一樣。
可沈懷君沒有反駁,將手心向他面前一攤,指節動了動。
「幹嘛?」
「鬼域金庫鑰匙,交給為師。」
墨硯寒捂緊了外衣,連連後退:「不給你!」
沈懷君上前一步,溫言勸道:「硯寒,把金庫鑰匙給為師吧,你整日花銷甚巨,必得節儉些了。」
墨硯寒也知自己理虧,但還是不肯動手拿出金庫鑰匙,垂著頭不吭聲,想無聲反抗。
沈懷君直接走上前,手探入小鬼主的衣袖中摸索。
「師尊您幹嘛?您幹嘛?」
沒一會兒,沈懷君從小鬼主的衣袖中順利翻出銅色的金庫鑰匙,對著波舍晃了晃:「往後鬼域的支出都經由我手,你每月將賬本呈上來。」
波舍連連應聲,看屋內的情況不妙,告退後急忙拍著翅膀飛走了。
沈懷君嘆了一聲,又將小鬼主攬到懷裡安慰:「乖,為師每月給你十萬塊靈石的零花錢,你看能不能適應,不適應的話下個月再提。」
墨硯寒委委屈屈地哦了一聲,可十萬塊的零花錢,不夠他買瓜子的,如今卻要花整整一個月呢。
隨後沈懷君又前去清霄大殿,去準備參加俊傑大比的事情,直到下午回來后,小院里空空蕩蕩,找了一圈才發現硯寒窩在他書房的美人榻上,抱著腿不出聲。
「硯寒?」沈懷君輕輕喚了一聲。
墨硯寒沒有動彈,脖子梗著,明顯不開心了。
沈懷君知道小鬼主肯定失落,附身去看小鬼主的眼睛,可硯寒賭氣地將臉撇到另一側,他的視線里只剩一塊曲線圓潤的下頜。
「硯寒?」沈懷君順著方向轉過頭,可小鬼主隨即又逆著他的方向,將臉撇到另一邊。
沈懷君無奈,日光從斜方淺淺映過來,視線里,小鬼主額頭細軟的絨毛被映得發紅。
他抬起手,柔軟的指腹將細軟的絨毛順著捋了下。
小鬼主鼓著腮幫子,沒有出聲,卻也沒反抗。
仙尊的唇邊浮起一絲笑意,指尖一轉,又逆著絨毛的反向向後撫去,原本順滑的絨毛立刻變得毛糙。
「逆毛了逆毛了!」小鬼主張牙舞爪揮手阻攔,握住師尊的細瘦的腕骨。
一來一回,兩人僵持住了,四目相對之時,沈懷君率先笑出了聲。
「怎麼?終於肯理為師了?」沈懷君笑道。
墨硯寒愣了愣,鬆開手腕,故作輕快地說:「才不是呢。」
一臉的口是心非。
沈懷君再度抬手,將少年雜亂的絨毛一縷縷捋順,緊貼在額頭上,溫聲勸說:「硯寒,你身為鬼主,以後可能會掌管鬼域幾千年,你這般奢靡,再多的靈石也會被花光的。」
「鬼域目前平安無事,可百年來風雲變幻,不知何日便會需要大量的靈石,不得不提前做打算啊。」
「想必你在鳳城時也經歷過魔帝之亂,魔族蠢蠢欲動,形勢並不樂觀。」
沈懷君循循善誘,小鬼主懵懂地點了下頭,鬼域一直平安從未出過事端,他也從未真正打理過鬼域。
「可這樣顯得我好像是個昏君。」墨硯寒仍是不忿。
沈懷君眉眼彎彎,探出手指颳了下小鬼主的鼻尖:「無妨,師尊屆時會教你打理鬼域事務。」
墨硯寒的小腿晃了晃,含糊地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自家師尊的勸說。
小鬼主又低頭思考片刻,忽然沒頭沒尾地冒出一句:「有了師尊真好。」
沈懷君笑了笑:「有個每日鬧騰的徒弟,為師也很欣喜呢。」
墨硯寒扭過頭,身側的仙尊經由這半年的仙氣的滋養,愈發仙氣飄飄,象徵著飛升的白髮可隱藏,沈懷君束不慣白髮,平日乾脆換成黑髮披肩。
這一頭如墨的黑髮,襯著一張無欲無求恍若上仙的面容,形成強烈的反差感,好似他親自將這位上仙自仙宮拽落凡間似的。
小鬼主心裡嘀咕著,手指默默搭上了師尊的腰封。
沈懷君下意識看向窗外的日光,皺眉:「白日宣淫,不行。」
墨硯寒:「以前又不是沒宣過......」
沈懷君搖了搖頭,堅持道:「說不行就是不行。」
說罷起身向門口走。
墨硯寒的手指順著腰封劃到白衣衣袖,眼看師尊要出門了,他急著向前一撲,書案上的紙筆硯台紛紛滑落在地。
一個轉身,沈懷君被重重壓上了書案。
「你!」沈懷君正要責備,可那雙不安分的手指已擠腰封處探到了更深處。
「師尊,莫害羞嘛。」墨硯寒笑嘻嘻道。
......
......
傍晚時分,沈懷君早早就寢,一直到隔日上午才起身。
雪閣主早早送來了請帖,沈懷君一直準備俊秀大比的事,五天後攜著硯寒一同登上前往望雪境的仙舟。
仙舟乃是夜明石鑄造,即便在日光下,仍如綠瑩瑩的水波在天空滑行,耀眼奪目,一出場便引起了下方眾人的熱議。
「可是沈仙尊來了?」
「全修仙界唯一的夜明石仙舟,一定是沈仙尊!」
「沈仙尊來了?在哪兒?」
仙舟降落後,墨硯寒瞧見人們熱議艷羨的目光,得意地晃了晃腦袋。
無論師尊如何反對自己奢靡,但這仙舟花費絕對值!
二人一起走下仙舟,不遠處的絕佳觀景位置已經布置好,沈懷君跟隨侍女的接引,在觀景台落座。
身側擺著一方桌案,他這側擺放了清茶,小鬼主那側放了瓜子梅子干零食,雪閣主果然在布置上花費了一番心思。
墨硯寒正新奇地打量著比武台的布置,下方傳來細碎的議論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聽說了么?九州好多俊秀都來了!」
「自然,都是沖著沈仙尊的名號。」
「鬼主也來了,可那些俊傑也不是吃素的,這下有好戲看了!嘿嘿。」
墨硯寒聞言不屑地撇撇嘴,還看好戲?仙尊整個人都是我的,你搶得走么?
可即便如此,他的目光仍是忍不住向下看,比武台已經登上不少俊秀,個個大顯身手,靈力碰撞間,險些劃到了觀景台。
「這些青年俊秀太不穩重了!」墨硯寒故作老成地指指點點。
沈懷君正在品茶,聞言輕輕點了點下巴。
僅僅是點頭而已?墨硯寒視線落在師尊身上,期盼能看到師尊皺眉的神情,可師尊的面容一直是淡淡的,沒有絲毫波瀾,甚至還時不時打量比武台上的招式。
小鬼主有點失望,偏偏雪閣主沒有眼力,小心地走到他身側問:「鬼主大人,不知那日後......」
雪閣主心中惴惴不安持續了整整五天,今日實在忍不住想問那日的情況,好判斷一下自己到底將鬼主得罪到什麼程度。
墨硯寒揚起一個假笑:「還好。」
雪閣主面色一喜。
墨硯寒:「只是師尊將本鬼主的金庫扣下而已。」
雪閣主:「......」
雪閣主膝蓋一軟,差點癱倒在地,面色煞白。
墨硯寒哼了一聲,他的小金庫被沒收,他不會怨師尊,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會惱火別人,更別提雪閣主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
這時俊秀大比中場休息,不少青年俊秀前來拜會沈懷君,沈懷君也禮貌起身迎接,硯寒見狀也跟了上去。
「在下乃趙家長子,今日頭一次見到沈仙尊!」
「沈仙尊乃是我們年輕一輩的榜樣!」
「沈仙尊可否指點下劍術?不瞞您說,我此行就是為沈仙尊而來!」
......
一眾人說個不停,沈懷君頷首一一應下,隨即走到比武場指點劍法,墨硯寒冷眼瞧著這群心思雀躍的青年俊秀們,神色陰鬱。
而這群青年俊秀甚少有人見過硯寒,都以為鬼主是兇狠的厲鬼模樣,權當硯寒是隨行弟子,言語上有些冒失。
「沈仙尊方才看了我好幾眼呢!」
「胡說,沈仙尊分明在看我!」
「呵呵,我修習劍道,沈仙尊面上沒看到我,心裡肯定也是認同我的!」
幾位年輕俊秀高聲爭論著,甚至驚擾了周圍看熱鬧的人。
墨硯寒:「......」
本座一個堂堂正宮站在這裡,你們竟然敢這般高談闊論?還爭風吃醋了呢!我師尊和你們說過話么!
此時的硯寒真想一道鞭子揮過去,讓這群人長長教訓,但鑒於他是沈仙尊的道侶,做事不該衝動。
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墨硯寒咳了咳,走上前謙遜地加入話題:「沈仙尊比較關心我。」
有人面露譏諷,揚著下巴問:「關心你?怎麼個關心法?你莫不是看錯了!」
墨硯寒微微一笑,故意拉長了語調:「這個呀,沈仙尊將我的金庫扣下了。」
周圍人瞬間瞪大了眼睛。
墨硯寒繼續道:「沈仙尊說每月只給我十萬塊靈石的零花錢,唉,我堂堂一屆鬼主,竟然要讓仙尊發錢花。」
「可巧的是,沈仙尊還偏偏只管著我,只愛管著我,本座心裡甚是憂慮啊。」
說罷仰頭望天,連連唏噓。
周圍人:「......」
那位修劍道的青年嚇白了臉,磕磕巴巴道:「你、你是鬼主?你和沈仙尊?」
其他幾位青年俊秀也沉下臉,他們知道沈仙尊有道侶,但總覺得自己優秀有可乘之機。
可萬萬沒想到兩人竟這般甜蜜,沈仙尊的心思是管著鬼主的金庫么?那分明是一顆熱忱的心意啊!
沒有爭到風頭,反而被秀了一臉的甜蜜,幾位青年俊秀紛紛冷著臉離開了。
墨硯寒心情大好,於是逢人便說自己的金庫被沒收,末了不忘加上一句:「師尊還說要教我如何治理鬼域,本座真真是好煩惱啊。」
半個時辰后,整個場地的修者都知道了沈仙尊和鬼主的甜蜜趣事,內心紛紛譴責鬼主這種炫耀的行為,有人忍不住向沈仙尊告了狀。
隔天沈懷君和墨硯寒動身回清霄門,仙舟啟動后,沈懷君站在欄杆處看風景,扭頭看硯寒,硯寒神清氣爽,滿臉的開心。
沈懷君望著少年清俊的側臉,忍不住失笑著問道:「怎麼?沒收了你的小金庫,你不生氣?」
把人家的金庫沒收了,小鬼主不生氣是不可能的,他這幾日也事事遷就硯寒,可看硯寒昨日的表現,不僅不鬱悶,還很高興?
墨硯寒咧嘴笑了聲,想了想道:「不生氣,就是感悟到了一些道理。」
沈懷君好奇:「道理?說說吧。」
「師尊是比小金庫更寶貴的存在,而且,」墨硯寒的氣息貼近了沈懷君的側臉,在唇邊落下一道輕吻:「相比於金庫,我更喜歡向師尊學習治國之法。」
沈懷君一時無言。
多少次硯寒打著「學習」的名號,在書房裡與他偷偷摸摸不幹正事,想想就臉紅心熱。
但一句「師尊比小金庫更寶貴」,叫他也不知不覺心潮湧動。
沈懷君目光落在硯寒的臉上,思量了半天才說起:「以後為師不參加諸如此類的俊傑大比了。」
「為何?」墨硯寒疑惑:「柳齋還希望您多多參加俊秀大比,提高清霄門的聲望呢。」
沈懷君寵溺一笑,摸摸硯寒的頭頂:「因為相比於清霄門的聲望,我還是更想讓你少吃些醋呀。」
墨硯寒怔然,回過神后撲到沈懷君的懷裡:「哎呀師尊莫要說了!我才沒有吃醋。」
「當真?」
「......不真。」
小鬼主委屈巴巴地承認了自己亂吃飛醋的事。
沈懷君笑著搖了搖頭,無奈道:「你呀。」
隨即沈懷君向前方望去,他們面前,是大片大片火紅的朝霞,瑰麗璀璨。
一如兩人待彼此赤誠的心意。
作者有話要說:完結啦完結啦,番外更完啦。謝謝小天使們一直以來的支持~謝謝~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蓮動漁舟、葉子真綠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