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皇帝撲哧笑了,「好好的哭什麼?」
他目光一定,拇指托住岳金鑾的下巴,「咦」了一聲。
「不過阿柿,你的門牙,怎麼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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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岳金鑾就跟著皇帝的賞賜一起,浩浩蕩蕩去了常寧殿。
常寧殿是秦恕住的宮殿,雖然被稱之為殿,但實際上也就是冷宮轄範圍內的一個普通客房。
逼仄狹小,不見光,還沒岳府的茅廁大。
一想到秦恕睡在茅廁不如的冷宮,自己卻在華麗的宮殿里呼風喚雨,岳金鑾心痛得一宿都沒睡著。
出發之前,岳金鑾點了幾個雲韶府的樂女跟著。
她岳金鑾做事,要的就是牌面!
今天就讓全宮的人知道,秦恕,她罩定了!
雲韶府是宮中掌女樂的官署,裡面美女如雲,吹拉彈唱樣樣都會,尤其嗩吶,吹的那叫一個絕。
前世那些美女在她送靈的時候吹嗩吶,聽的她嬌軀一震,差點還魂下來親自抬棺。
難怪都說百般樂器,嗩吶為王。
不過今天不太適合吹嗩吶,岳金鑾就讓幾人一路上彈吹琵琶笛阮,打著細腰鼓,唱著歌兒。
花里胡哨的一支隊伍,她指揮著,從眉壽殿走到常寧殿,熱熱鬧鬧,吸引了不少人出來看。
什麼臨華宮的李美人、沉香宮的宋昭儀、落梅宮的劉妃,聽見聲音都出來打招呼。
岳貴妃一人專寵多年,大家又沒男人又沒權利,壓根斗不起來,閑的很。
平時又窮,叫樂女也得給賞銀,她們給不起,一年也就聽這幾回。
於是人人捧著一把瓜子坐在宮門口叫好,「唱的好,再來一首。」
岳金鑾不是小氣的人,當即大方地朝樂女揮揮手,「去,給娘娘們再唱一首,來你最拿手的。」
樂隊里就一個樂女唱歌,其他人只用彈。
那樂女唱了一路嗓子都快冒煙了,小心翼翼地問:「郡主,我能不能先喝口水?」
岳金鑾道:「沒用的東西,喝吧喝吧。」
她從來不苛待下人。人有三急,還能不讓喝了?
她一般出門,身邊都要有宮女端著茶果點心,姮娘倒了杯茶,樂女喝光了,又唱起來。
聽著小曲兒,嬪妃們打絡子的、翻花繩的、踢毽子的,都更有勁兒了。
落梅宮裡一個小腦袋竄了出來。
二皇子秦珩噠噠噠地跑了過來,他是劉妃的兒子,上一世與岳金鑾玩的最好。
「阿柿,你這是上什麼地方去,怎麼叫了那麼多人?」
秦珩才十二歲,比秦恕大上幾個月,正值好頑的年紀。
成日里與岳金鑾勾肩搭背,招惹是非,一看見熱鬧就走不動道,非要摻和。
劉妃知道自家兒子缺心眼,加上太子已定,也沒打算讓秦珩爭權奪利,撩眼皮子見他和岳金鑾玩得好,放心的很,轉頭嗑瓜子看畫本去了。
「我去常寧殿送賞賜!」岳金鑾說得雄赳赳氣昂昂,好像要去拯救全人類,連身上都帶了層神聖的光輝。
「哇——阿柿,你可真厲害。」秦珩誇張地捧場。
岳金鑾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秦珩跟她一道走著,突然嗅到後面宮人端著的紅燒肉的香氣,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這會兒差不多是用午膳的時間了,劉妃還沒傳膳,秦珩正餓著呢。
他摸了摸肚皮,身上嶄新的烏金雲綉衫蒙著光,金絲熠熠。
岳金鑾斜了一眼,想起昨日秦恕那身舊的不像話的蒼色袍子,舌根又是一澀。
說真的,秦恕真是寒酸的過分了。
秦珩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小聲道:「阿柿,我餓了,紅燒肉能分我一口嗎?」
開什麼玩笑,那可是秦恕的!
岳金鑾道,「去去去,沒你的份——」
秦珩雖饞,也好脾氣的「噢」了聲,「那好吧,可這紅燒肉送去常寧殿,也落不進三弟的肚子里,還不如讓我吃了呢。」
岳金鑾窄瘦的眉擰起,「你說什麼?」
秦珩認真道:「三弟平日的伙食都叫太監宮人們分了,他自己頂多一個饅頭果腹,這麼好的肉送去常寧殿,鐵定便宜了那群奴才,好可惜。」
他說的平淡自然,好像並不認為是什麼奇怪的事。
岳金鑾一愣,耳邊的樂聲都聽不清了,半晌回過神來,臉色沉的可怕。
她活在雲端上,以前沒心,當然看不見秦恕遭了什麼罪,更不知道他連飽腹都難。
難怪瘦成那樣了!
這群天殺的狗奴才,她非扒了他們的皮不可!
「你怎麼知道的?」
秦珩道:「我看見的呀!」
岳金鑾氣死了,「你看見了怎麼不幫他?」
秦珩不解,「我為什麼要幫他,全宮裡的人都沒幫他呀!」
他說完,後腦勺一疼,被岳金鑾狠狠打了一巴掌。
岳金鑾吐出舌頭,「我呸,那可是你弟弟——」
她像只戰鬥中的大鵝,紅著眼睛,「我吐舌頭不是為了誇你,是為了吐你口水、吐你口水!」
她拔腿就往常寧殿殺去。
秦珩委屈地抱著頭,追了上去,「哎,阿柿你等等我呀,我做錯什麼了!」
一行人趕到常寧殿,剛巧看見這一幕。
昨日才被郡主欺負完的三皇子,正被一個尖嘴猴腮的太監提著脖子、死狗一樣往地上扔。
太監口中還罵罵咧咧,「老子倒了八輩子霉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是為了來伺候你的嗎,給爺爬!」
陰風刮過。
太監突覺不妙,摸了把涼颼颼的后脖頸,「這天也沒下雨,怎麼都颳起風來了?」
還沒說完,後背就猛挨了一下,整個人正面朝下衝進土裡。
岳金鑾陰惻惻的聲音揚了起來,「你小姑奶奶我就是你的天,我今天不下雨,我要下雷劈死你個不要臉的東西!」
她踩著太監的肩,腳尖壓著他的頭,叉腰道:「來人,給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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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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