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九點鐘左右，權化辰開車帶著康灼到達了工廠，負責人張經理和另兩位科長已經等在了門口。
「久仰權總大名啊！」張經理熱情地和權化辰握手，笑得滿臉褶子堆在一起，他看到權化辰身邊的康灼，便問，「這位小哥是？」
權化辰還沒開口，康灼自己搶先道：「我是權總的秘書，我叫康灼。」
「你好你好！」張經理又朝康灼伸手，被權化辰不著痕迹地擋了一下。
「這天挺熱的，我們先進去吧。」權化辰說。
張經理立刻把胳膊方向一轉，做了個邀請的姿勢：「快請進快請進！」
康灼頭一次來GMP無菌車間，看什麼都新鮮。
進車間前，他們要經過好幾個流程，先在換鞋室換上潔凈鞋，再進一更室脫外衣洗手，然後在二更室更換潔凈服，同時進行手部消毒。
康灼不會穿潔凈服，在別人換衣服時跟著瞎穿一氣。
張經理看到他穿錯了無塵衣，想上手幫他調整，權化辰先他一步幫康灼重新穿好衣服。
張經理和兩位科長對視了一眼，三個人精立刻感覺到康灼的身份不是「秘書」那麼簡單。
接下來通過風淋室后，他們終於抵達生產車間開始參觀。
「權總請看，我們這裡的潔凈車間可以控制溫濕度、潔凈度、壓差、風量風速、沉降菌、浮遊菌……」
權化辰一邊聽張經理講解，一邊注意著身後的康灼。
這一路上康灼都很安靜地跟在他們身後，看起來聽得聚精會神，哪怕他們聊的內容都十分枯燥。但也許並沒有表面上那麼認真，因為他偶爾會盯著某個器械發獃，直到權化辰他們已經走出了老遠，才回神似的追上來。
權化辰很清楚，雖然康灼表現得若無其事，像是完全把昨天的事拋在腦後，但他怎麼可能只用一個晚上就從尹東凡出軌的情緒里恢復，他只是不想讓權化辰擔心罷了。
「前面有全景中空玻璃參觀，可以完整地觀察到車間內的生產作業情況……」
張經理加快腳步，率先進入參觀通道引路。
權化辰放慢腳步和康灼並肩，故意逗他說：「康秘書聽得這麼認真？回頭給我寫個800字的總結報告。」
康灼小聲回答他：「800字就夠了嗎？」
權化辰挑眉：「嫌少？那就8000字。」
「8000又太多啦，2000吧，2000我還是能寫的。」康灼真誠地說，根本沒有聽出權化辰的壞心思。
權化辰笑：「喲，這麼能幹，你要不要直接來全和實習？就做我秘書，我給你開工資。」
康灼覺得也不是不行：「給我開多少工資呀？」
「隨你要。」權化辰大方道。
康灼就沒出過校園，對實習生的工資情況了解度為零，他謹慎地伸出一根食指，試探地問：「1000？」
權化辰差點笑出聲，他忽然想到網上一個說法——3000塊你請不到一個農民工，但是卻能請到一個大學生。
張經理等人在通道里等半天都沒等到人，回頭一看，權化辰正和小秘書有說有笑，氣氛十分「甜蜜」，三人也不敢打擾，裝作聚在一起聊工作的樣子，等著兩人自己跟上來。
康灼觀察著權化辰的表情，以為自己要多了：「那800？800呢？」
你看，現在只要800塊就能請到一個A大的生物系高材生。
「太高了，實習生只能一個月500。」權化辰忍笑。
康灼這下知道自己被騙了，咬牙控訴：「資本家！」
權化辰坦然接受了這個稱呼。
但接著康灼又小聲說：「500也可以，那如果我今天就開始入職，買衣服的錢和住酒店的錢是不是公司就能給報銷啦？」
權化辰就聽不得他老說要還錢的事，好像非得跟他劃得界限分明，一點關係都不想沾似的，他回頭瞪康灼：「這麼想還錢？那我們得好好算算，你小時候我給你買過多少筆，請你吃過多少次肯德基，還有火炬冰淇淋，你自己算，算清了回頭把錢都打我賬上。」說完扭頭就走。
康灼縮了縮脖子，小跑跟上去，湊到權化辰身邊嘀咕：「可是舅舅，那些冰淇淋我都只吃了頂上一個尖尖，剩下都是你吃的，你不能算我的錢。」
權化辰冷笑一聲：「吃一口就有一口的錢，記得都給我算上，畢竟我可是資本家。」
康灼生氣不理他了，自己先進了參觀通道。
張經理等人見這兩人終於分開了，趕緊笑著迎上去繼續介紹車間情況。
兩個小時后，參觀全部結束，權化辰和康灼在工廠里吃了頓簡餐，然後驅車去海邊。
權化辰本來打算帶康灼先回酒店睡個午覺，避開中午最熱的時候，但康灼昨晚已經睡得夠多，一點也不困，坐車回去的路上一直趴在副駕駛的車窗上看遠處的大海。
權化辰見他這麼期待，乾脆就直接把車開到海灘。
他們先去了海灘附近的超市，買了遮陽帽、墨鏡、防晒霜等等，為了讓康灼在海灘上坐著休息，權化辰還買了摺疊躺椅和沙灘傘。見康灼盯著一條花花綠綠的沙灘褲看了半天，權化辰又大手一揮，買了兩條沙灘褲，自己一條康灼一條。
半小時后，兩人趿拉著人字拖，戴著一樣的帽子和墨鏡，穿著同款沙灘褲走向海灘。
權化辰負責扛沙灘傘和躺椅，大步走在前面，康灼負責拿水，一路小跑跟上。
海灘外沿的沙沒有那麼細，有些堅硬的小石子滾進拖鞋裡有些紮腳，越朝大海走沙就越細，光著腳踩上去也十分舒服。
一陣陣海浪撲上沙灘又緩慢退去，在岸上留下幾塊貝殼，康灼邊走邊看，突然發現不遠處的沙堆被鑽出個小孔，一隻青色的多腳小東西鑽了出來。
康灼興奮地追上權化辰：「舅舅舅舅！你快看那邊，有螃蟹！好小的一隻！」
這個時間海灘上的人不多，權化辰選了塊「風水寶地」，把康灼的躺椅和傘撐了起來：「想要嗎？我給你抓幾隻。」
「可以嗎？我看它跑得好快。」康灼把墨鏡摘了，深灰色的眼睛在太陽下像兩顆水晶珠子似的晶瑩剔透。
權化辰淺淺一笑：「看舅舅的。」
於是兩人在海灘上蹲守了一陣，沒一會兒，權化辰就抓到了兩隻小螃蟹，放在康灼掌心裡。
小螃蟹感覺到威脅，沖康灼揮舞起了小鉗子，康灼一個指頭就把它們掀翻了，樂得哈哈直笑，權化辰看著他的笑容也覺得心情大好。
可一直端著螃蟹就沒辦法下海玩兒了，權化辰想了想，把自己的礦泉水一口氣仰頭喝完，往瓶子里裝了點沙和海水，把兩隻螃蟹放了進去。
康灼看著瓶子里的小螃蟹眼睛發亮，像個第一次到水族館的三歲小孩兒。
權化辰看到腳邊一塊漂亮的小貝殼，彎腰撿起來，用手把砂礫清理乾淨后遞給康灼。
康灼試圖將貝殼塞進礦泉水瓶里，可惜瓶口太小塞不進去，於是他把貝殼寶貝地塞進口袋裡。
「想去海里游泳嗎，還是繼續玩兒螃蟹？」權化辰看向大海。
康灼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海里浮動著幾個人頭和彩色的游泳圈，突然一個大浪掀來，一下子把那幾顆腦袋淹沒了，好半天才浮上來。
康灼不會游泳，雖然權化辰給他準備了游泳圈，但生物對於未知的恐懼是本能的，他猶豫了片刻，聽權化辰改口說：「那就不下海，在淺海走一走？」
這次康灼答應得很乾脆，他把裝有螃蟹的瓶子放在躺椅上，脫了鞋，和權化辰一前一後朝海里走。
頭頂的太陽炙熱，但大海卻是溫涼的，淺淺吞沒腳踝，讓人感覺非常舒服。
康灼覺得眼前的大海已經很美了，權化辰卻挑剔地說這附近污染嚴重環境不行，說D國有片海灘比這還要美，號稱「上帝遺落在人間的藍寶石」。
「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找個時間飛去D國，也不是很遠，坐飛機就五六個小時。」權化辰從墨鏡后窺視著康灼。
康灼心動了，但他很快冷靜下來，權化辰帶他來S市就已經夠麻煩的了，難道還要讓他放下工作帶自己出國嗎？那也太任性了，於是他說：「不用啦，謝謝舅舅，這裡就很好了。」
「沒關係，以後你想去了隨時跟我說。」
兩人在海灘上走了一陣，都出了一身汗。權化辰的水已經喝光了，康灼的水也快見底，兩人決定去沙灘邊的小店裡買點飲料。
海邊的遊客逐漸多了起來，冷飲店外排起了一條長隊，權化辰讓康灼自己去旁邊的遮陽傘底下避暑，自己等在太陽底下排隊。
冷飲店窗口旁掛了塊熒光板，寫著第二杯半價的促銷字樣，分別有好幾種不同口味的果汁。
權化辰拿不準康灼想喝什麼，喊康灼過來自己選。
「康灼，康灼？」
康灼面朝大海，也不知道在看什麼看得那麼出神，權化辰連喊了好幾次他都無知無覺，無奈之下，權化辰換了個稱呼沖他喊：
「小乖！」
這次康灼回頭了，一蹦一跳樂顛顛地跑過來，指著遠處在大海里衝浪的人興奮地比劃：「那個人好厲害啊！剛才都鑽進浪里去了，還這樣那樣轉圈！」
權化辰推了推墨鏡：「這有什麼，我也會啊。」
「哇！真的嗎？」
「真的。你先選飲料，等下我衝浪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