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下午只有一節解剖課，快下課的時候褚衛林和幾個同學聚在一起嘀咕了幾句什麼，然後鬼鬼祟祟地靠近康灼，沖他瘋狂眨眼：「哥們兒，晚上約不約？」表情彷彿紅燈區老鴇。
康灼在洗手，他沒懂褚衛林的暗號，問他要做什麼。
褚衛林一臉恨鐵不成鋼：「來不來吃兔子啊？我們幾個打算等下把解剖課的兔子偷兩隻走，帶回寢室燒一下，混著老乾媽吃泡麵。」
「我晚上回家吃飯。」康灼想了想，又問，「你們哪來的鍋？」
褚衛林得意道：「隔壁寢室的哥們兒私藏的。」
「學校不許帶走解剖課的動物食用，也不許私用大功率電器，你們小心別被抓到了。」
「放心放心～」
康灼嘴上說是要回家吃飯，其實當然是要去權化辰家裡吃飯。因為開學實在太忙，康灼一直住在宿舍，他快有一周沒有回家了，明天周五沒有早課，他一早和權化辰約好晚上要回去吃飯。
想到即將到來的夜晚，康灼連走路都輕快了，邊開車邊哼小曲，連路上堵車都不在意。
到小區后，康灼先把車停回自家車庫，然後一路小跑到了權化辰家，他剛準備按密碼開門，門就被從裡面打開了。
「歡迎回家。」
權化辰穿著一身舒適的居家服靠在門框上，眉眼溫柔，他腰上圍著圍裙，腳邊蹲著不停搖尾巴的懶懶。
「嘿嘿。」康灼仰頭沖他笑，露出一口小白牙，「舅舅今天回來得好早。」
「是你回來晚了，路上堵車了嗎？」權化辰接過康灼的書包把他迎進門。
「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特別堵。」康灼準備換鞋，突然手機震動起來，是實驗室的學長，他趕緊接了電話。
實驗室和全和的項目正在穩步進行中，之前康灼負責記錄了一組實驗數據，今天學長在用的時候感覺有幾個地方對不上，所以來找康灼確認。
康灼靜靜聽了一會兒，連鞋子也顧不上換了，他從權化辰手裡把書包拿回來，掏出筆紙，就站在玄關，趴在牆上開始邊計算邊跟學長討論。
權化辰笑著搖頭，蹲下身，幫康灼換鞋。
康灼專註講電話，完全沒有注意到權化辰在做什麼，權化辰讓他抬腳他就抬腳，讓他穿鞋他就穿鞋，最後又被引著坐到了餐桌前。
等康灼掛了電話，放下筆紙回過神來的時候，看著面前一桌飯菜，感覺自己彷彿穿越時空，缺失了一段記憶，否則根本沒辦法解釋，為什麼他已經換好了拖鞋，坐在餐桌邊，還被權化辰餵了小半碗飯。
「張嘴。」
權化辰把一勺飯送到康灼嘴邊，哪怕只是一小勺飯都大有乾坤——最下面卧著一小堆晶瑩的米飯，米飯上蓋了幾條細長的土豆絲，土豆絲上又躺著一隻沾了香醋的鮮蝦肉，讓人看一眼就食指大動。
康灼這會兒不好意思了，要接過勺子，權化辰避開了：「先把這勺吃了。」
康灼張嘴吃了，權化辰把勺子給了他，開始自己吃飯。
康灼嚼著嘴裡的食物，身心都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但是他看著權化辰半點沒動過的飯碗，愧疚感又翻湧而出。
從尹東凡生日那天開始，權化辰就一直在照顧他，帶他去海邊玩，給他做飯，教他游泳……權化辰原本不必做這些事的，如果沒有康灼，權化辰可以生活得更輕鬆。
一瞬間，康灼想到了很多，滿桌的飯菜失去了誘惑力，連吞咽這個動作都變得困難。
放下手裡的勺子，康灼的左手在桌下緊張地捏住桌布：「舅舅，我是不是太打擾你了？」
「沒有，怎麼突然這麼問？」權化辰觀察康灼的表情。
康灼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他突然記起上午和褚衛林的對話，於是對權化辰說：「我好像每天都給你發了很多消息，也沒有什麼重要的，只是一些無聊的小事，你還每次都回復了我，肯定影響你工作了吧？」
「怎麼會？」權化辰低頭笑了一下，神情有些落寞，「我好多年沒回國了，身邊早就沒什麼朋友，如果你不跟我聊天，那每天我手機上接收到的就只有工作消息了。」
康灼把掌心裡蹂躪的桌布放了出來，食慾去而復返：「那……你喜歡看細胞嗎？顯微鏡下的細胞圖，如果你喜歡，我下次還發。」
權化辰笑：「當然喜歡，你們還有別的什麼課？」
說到專業領域康灼可就來勁了，他激動得小臉紅撲撲的，不停用筷子跟權化辰比劃，導致這頓飯吃了快一個多小時。
吃完飯收拾了碗筷后，權化辰把康灼叫上樓，說是有東西要送給他。
康灼開心歸開心，但更多的是過意不去：「舅舅，你下次別買了，這幾天你送得東西夠多了。」
自他們從S市回到本市后，權化辰就像被打開了什麼開關似的，不停給康灼買東西，從游泳裝備開始，接下來是書包，運動手錶，3D立體拼圖，全套英文小說……
前幾天權化辰看到康灼那輛灰撲撲的小轎車，還想給他換輛新車，嚇得康灼一口回絕。
「這還叫多？那些東西的價格加起來乘三都比不上尹東凡一雙限量版球鞋。」權化辰推開衣帽間的門讓康灼進去，「你那車真不肯換？」
康灼很堅決：「真不換，好歹是我爸用一年工資給我買的。」
權化辰不想對康世成的年薪發表任何意見，他推開衣帽間的門，指著衣架上掛著的一套嶄新西裝說：「你已經開始讀研，說不定哪天就要跟你們導師參加什麼正式的活動，平常可以不穿，但還是提前備一套的好。」
康灼走進衣帽間，驚訝地看著那套西裝，經典黑，裡面配好了白襯衣。即便他這樣對西裝完全不了解的，也能從做工和料子上察覺出它不菲的價格。
「謝謝舅舅，這一套價格肯定很高吧？多少錢啊，我轉給你。」康灼手足無措。
「沒有多少錢，也就幾百塊，下班路上看到了隨便買的。」權化辰說完就朝門外走去，「你上身試試，不知道我尺寸猜得準不準，不準的話我明天再拿去換。」
「舅舅！」
權化辰一把關上了衣帽間的門，根本不給康灼說話的機會。
幾分鐘后，權化辰來敲門：「康灼，衣服換好了嗎？」
「馬上，等一下！」
除了康灼的說話聲，權化辰還聽到了屋子裡突然慌亂的腳步和衣架散落的聲音。
權化辰輕笑一聲，耐心等著，片刻后，康灼來開門，臉頰緋紅，額頭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權化辰假裝不知道他在衣帽間里幹了壞事，只認真打量康灼身上的西裝。
「很好看，也很合身，你照鏡子了嗎？喜歡嗎？」
「嗯，喜歡的。」康灼的眼神飄忽不定，餘光一直偷瞄左側權化辰的衣櫃。
權化辰順著他視線掃了過去，那裡放著他才脫下不久的西裝和襯衣。權化辰記得，他放衣服的習慣從左到右依次是襯衣、外套、西褲，而現在襯衣和外套的位置顛倒了。
權化辰裝作什麼也沒發現，自然地幫康灼理了一下衣領：「還缺一條領帶，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款式的就沒買，你可以先從我的領帶里挑一條帶著試試。」
權化辰走到衣櫃旁彎下腰，拉開一個抽屜，裡面規整地擺著各種領帶，有暗紅的，藍色條紋的，灰色格子的……
然而康灼一個也沒有看上，他拉了拉權化辰的衣角，故作鎮定地指著一條隨便搭在衣架上的黑色領帶說：「就那個吧。」
權化辰挑眉：「這個是我白天戴過的。」
康灼乾咽了一下，竭力控制著表情：「沒事，我就試一下。」說完，還欲蓋彌彰地加了一句，「黑色的比較百搭……」
權化辰笑著說：「可以，你喜歡我就送你。」
康灼沒說要不要，因為當那條混著白蘭地信息素的領帶隔著薄薄布料貼上後頸的腺體時，康灼的大腦一片空白，整個身體都輕飄飄的，下一秒就要升天似的。
然而這還只是開始。
權化辰靠得太近了。
他掀開康灼的襯衣領，為確保領帶在合適的位置，他歪頭靠在康灼的頸側仔細觀察，alpha信息素更加濃郁了，康灼連大口呼吸都不敢。
好熱，腺體在發燙脹痛。
康灼懷疑自己的發情期要提前了，不然怎麼會對alpha信息素這麼敏感……
權化辰整理好康灼的襯衣領，手裡握著領帶一個用力，讓康灼更近地靠近自己。
他故意把聲音放得很輕：「會打溫莎結嗎？你看，先這樣把兩邊交叉……」
康灼獃獃地注視著權化辰，看著他飽滿的嘴唇上下開合，好看的單眼皮在抬眼時壓出深邃的眼窩……
「學會了嗎？」權化辰把領帶塞進康灼的西裝外套里，退後一步欣賞自己的傑作。
康灼滿頭大汗，眼睛泛著水光，彷彿才經歷了一場浩劫。
「學會了……」
康灼發現自己在大口喘氣。
「康灼，你怎麼出了這麼多汗？很熱嗎？空調溫度太高了？」權化辰伸手拂過康灼的額頭，指背很輕地刮過他的臉側。
「唔……」康灼盯著權化辰的臉，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
後來康灼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回家的，總之他帶走了那套西裝和那條權化辰用過的領帶。
第二天早上，康灼發現自己夢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