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遲歡企圖為承玉按摩的願望終究還是沒能達成。
承玉跟防賊似的設了一圈結界在溫泉周圍,但凡有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遲歡為此鬱悶了好一會兒,只能眼巴巴在外邊等著,著實有點後悔自己答應過的事了,並且在認真考慮要不要乾脆毀約。
反正類似的事兒她也不是沒幹過,想她堂堂合歡宮宮主,為一個男人紆尊降貴到如此地步,著實算給足面子了。
若換個人跟她這麼矯情,又不給摸又不給看的,她早便一腳踹飛了出去,哪兒還有耐心擱這兒傻等呢。
「咻……」
正當某人牢騷滿腹之際,周圍結界一下子打開了,一道修長身影從內緩緩走出,只見他周圍繚繞著些許尚未散盡的霧氣,衣衫嚴絲合縫穿在身上,襟領處整整齊齊,一絲不苟,一點兒也不像沐浴后的樣子。
遲歡飛奔著迎上去,抱住他不悅道:「你裹這麼嚴實做什麼,怕我吃了你不成?」
承玉不欲與她胡扯,只自顧自往寢殿走,淡聲道:「宮主,該睡覺了。」
「我不睡!」遲歡嚴正抗議:「良宵苦短,幹嘛要睡覺?」
「子時之前必須睡覺,這是宮主親口答應的規矩。」承玉對她的耍賴行徑已然習以為常,頭也不回地強調,轉眼便坐在了床邊。
遲歡緊跟上去鑽進他懷裡,摟著他脖子柔情似水道:「玉玉,你的傷勢怎麼樣了?」
承玉微微頷首,俯視向懷中嬌媚的女子:「宮主放心,確無大礙。」
床邊溫暖的燭光勾勒出他優美的輪廓,令他面容並不似以往孤冷,遲歡一時竟看入了迷,情不自禁啄了下他薄唇,聲音黏黏糯糯的:
「玉玉,咱們聊會兒天吧。」
承玉眉梢動了動:「宮主想聊什麼。」
「玉玉,我好愛你啊……」遲歡長嘆一聲。
「嗯。」
「嗯什麼嗯,你敷衍我?」
「『嗯』的意思是我知道了。」
「知道你還不讓我碰?」
承玉默了默,繼而轉換話題:「今日那位秦護法,可是宮主心腹?」
「你說阿燁嗎?他當然是我的心腹,」遲歡眯眸看向他:「而且你沒發現他長得很有幾分像你么?」
承玉垂首,若有所思:「的確如此。」
「實話告訴你,正是因為他長了張與你那般相似的臉,我才對他格外青睞,」遲歡大大方方承認,毫不心虛:「所以這下你知道我對你用情有多深了吧!」
……承玉不知她是如何理直氣壯說出這番喪盡天良的話來,倘若那名少年聽到此種言論,只怕牙都會咬碎了。
「你難道從未對他動過心么?」
「動心啊,」遲歡一口承認:「阿燁是陪在我身邊最久的男人了,小弟弟又乖又厲害,我自然是動心的。」
承玉眉心幾不可察地蹙了下:「既然已經動心,你又何必執著於我?」
「這矛盾嗎?」遲歡疑惑地望著他,無不天真道:
「我既喜歡他,又特別愛你,你們倆都留在我身邊,成為我的男人,這很難嗎?」
「……」
承玉第一次被人反問得啞口無言,一股沒來由的無名之火莫名躥了起來,連帶著墨眸都冷下三分:
「宮主莫非想左擁右抱?」
「不可以么?」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無恥就無恥唄,」遲歡毫無心理負擔:「只要能抱得美人歸,坐享齊人之福,無恥又算什麼?」
「我不僅無恥,我還流氓呢。」
「……」
承玉此刻已面若寒冰,再不想與她多言,遲歡卻笑嘻嘻纏上來,抱著他信誓旦旦保證:
「玉玉你放心,不管我有多少男人,找多少替身,你都是我的白月光,我會永遠愛你寵你噠!」
承玉深吸一口氣,索性閉上眼,徹底拒絕與她交談。
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和她無話可說。
然而遲歡怎會輕易放過他,見他閉口不言,又鬧著同他談起理想:
「玉玉,你的夢想是什麼呀?」
「修鍊。」
「除了修鍊呢?」
「除魔。」
「除魔?那不就是除我嘛……」
「哼,除了這個呢?」
「成神。」
「……你也太無趣了吧?你知道我的夢想是什麼嗎?」
「我不必知道。」
「我偏要告訴你,」接著不待對方開口,遲歡便非常誠實地宣布:
「我第一個夢想,便是有生之年一統仙魔兩道;這第二個夢想嘛……便是有朝一日想怎麼玩弄你就怎麼玩弄你!」
承玉長睫微顫,睜眸斜睨:「我是不是該恭喜宮主終於得償所願?」
遲歡沖他眨眨眼,委屈嘟囔:「我還沒完全得償所願呢,你又不給我玩兒,讓你幫我泄泄火都那麼不情願……」
承玉陡然想起今日書閣內靡/亂的場面,想起她楚楚可憐的誘逼,指骨不自覺動了動,冷白麵皮下隱隱泛紅。
「嗯~玉玉,咱們什麼時候能再來一次呀?」
「下次我不要手了,要你的……」
「閉嘴。」
「那你答不答應我?」
「睡覺。」
「哦……」
*
夢城
一處偌大的府邸中,奴僕們進進出出,忙來忙去,大門兩邊掛滿了紅色燈籠,院內也是紅綢遍地,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阿犀!」
一體態豐腴的女子扭著腰從府內走出,臉上笑意滿滿,見著吳犀就像見到自家親姐妹一樣,親親熱熱迎上前,絲毫不見外:
「你來也不跟我說一聲,突然大駕光臨,叫我好生怠慢。」
吳犀面上也掛著笑:「麗姑客氣了,我不過是替宮主提前來看看而已,咱們姐妹多年,哪兒還用得著講那些個禮數。」
麗姑聞言連聲稱是,挽著她往府內走:「阿犀,不知咱們的新郎官是何許人也,我服侍宮主多年,可從未見宮主上趕著給哪個男人名分。」
吳犀輕嘆了聲,麗姑是宮主在夢城的大管家,常年為宮主奉送引薦年輕貌美的男子,當年那位楚霄君,便是經由麗姑介紹給宮主的。
近些年宮主鮮少來夢城,一來便說要與人成婚,作為見證宮主風流史的麗姑自然無比好奇。
「此人想必你早已猜到,正派仙首承玉君,曾在十年前一招擊敗宮主,之後又廢去宮主半身功法,卻自此令宮主念念不忘的天仙白月光。」
麗姑倒也聽說過這事兒,不過她可不認為宮主會為這位白月光浪子回頭,她們宮主生性風流,就算是天上謫仙,過個一陣只怕也得膩了。
更何況夢城裡俊美的男人這麼多,大家爭奇鬥豔,各有千秋。白月光又怎樣,正派仙首又怎樣,她就不信真有男人能拴住宮主的心。
「阿犀,你跟我來。」
麗姑突然神秘兮兮沖她嘀咕了句,拉著她拐到一處河岸邊。不同於外頭的喜慶,這裡清風徐徐,楊柳依依,三名風情各異的男子正相互切磋,個個英姿俊朗,遠遠看去,當真是一種享受。
「怎麼樣,我這回為宮主準備的人還不錯吧?」
吳犀瞅了她一眼,玩笑似的道:「不錯是不錯,但依我看吶,你還不如讓他們都換上清一色的白衣。」
「清一色的白衣?」麗姑愣了愣,著實不太明白她的意思:「那得多乏味多難看啊,跟服喪似的……」
吳犀頓時被她逗笑了,攤手聳肩:「沒辦法,咱宮主最近就喜歡這個調調。」
……
清晨的合歡宮已經熱鬧起來了。
這日承玉按慣例用完早膳,正準備去藏書閣,卻見一人從內殿闖出,嚷嚷著向他跑過來:
「玉玉,你在哪兒呢?」
這頭遲歡眼睛都沒完全睜開,身上只披了件薄紗、罩了件肚兜,敞著衣裳便開始到處找人。
承玉下意識抱住飛奔來的身影,眉峰輕攏:
「你就不能把衣服好好穿上么。」
遲歡晃著腦袋往他懷裡蹭了蹭,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玉玉,我好睏啊……」
「困了便自己回去睡覺。」
「那不行,沒有你我睡不著。」
遲歡說著湊近他鎖骨使勁嗅,而後心滿意足地閉上眼,像小動物似的伸出一點點舌頭,砸吧砸吧窩在他懷裡睡了過去。
許是因那小模樣太過可愛,承玉竟鬼使神差般將食指湊近她下唇,似乎想逗逗她,誰知還沒碰上呢,便被她一口含進嘴裡,津津有味地吮吸上了。
溫熱柔軟的觸感從指尖一層層傳遞開,刺激著他全部的感官,霎時間令他呼吸微促,觸電般抽出自己的手指,卻被某人一下摟住脖子,肆無忌憚親起來:
「嗷嗚玉玉,大清早的你又勾/引我。」
她語句囫圇不清,恨不得鑽進他衣襟里品嘗個遍。
承玉陡然退後幾步,抵著她輕微喘息,麵皮染上薄薄一層紅:
「你……住手!」
「才不要,誰讓你勾起我一身火的,我不管,你得負責幫我滅火~」
「主上!」
正在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驟然響起,遲歡動作戛然而止,片刻后十分不耐地抬起頭:
「秦燁你找削是不是,沒看我正忙著呢嗎!」
秦燁不動聲色瞥過那人艷若桃李的臉,默默垂下眸,不急不緩道:
「主上,原定今日前往夢城,您該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