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成長的代價

沉澱使人自信，年齡使人寬容，時間使人內斂，回首過往的經歷才能明悟人生的真諦。

墨鋒用平靜的眼神打量李勁東，不帶一絲仇恨的情緒。

前世就是眼前這個人改變了墨鋒的人身軌跡，把他的生活弄得一團糟。墨鋒的心裡對李勁東是有恨的，直到末世爆發后的第二年，墨鋒親眼看到了那一幕，就對他再也恨不起來了，甚至墨鋒還感覺到愧疚。如果說因為李勁東的原因改變了墨鋒的一生，墨鋒何嘗又不是改變了他的一生。當年李勁東糾集人把墨鋒、陳誠、黎兵、岳亮等人打傷送進了醫院，李勁東也因此進了少管所，他的父母因為需要承擔賠償把生意都賣掉了，想必這些年李勁東的日子也不好過。

當墨鋒再次見到李勁東時，李勁東為了保護鄭希被喪失抓傷，他在意識彌留之際請求鄭希用刀刺入他的心臟，讓他解脫，他不想變成一具沒有思想的怪物，擔心自己變成喪屍後會傷害到他不想傷害的人。

墨鋒還記得當時鄭希哭得撕心裂肺、痛徹心扉，也許直到這一刻鄭希才懂得什麼是愛，才知道最值得自己去愛的人不是墨鋒，而是李勁東。墨鋒不知道鄭希有沒有後悔當初對李勁東的排斥和拒絕，猜想她應該是後悔的。

有這樣的猜測，是因為自從李勁東死後，鄭希就再也沒有聯繫過墨鋒，彷彿她只有刻意的避開墨鋒才能祭奠那個她想要忘記卻又再也無法忘記的男人。

既然重活一世，哪怕違反了「過客條例」，觸發精神鋼印，墨鋒也不想再留下這樣的遺憾。前世由於他的處理不當，毀掉了一段美好的姻緣。這一世墨鋒雖然不敢保證他們最終能走到一起，但自少他不會再成為他們二人之間的阻礙。

「走吧！咱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墨鋒不等李勁東答應，就帶著鄭希朝著那個小樹林走去。

李勁東有些意味不明的盯著墨鋒的背影看，一直等到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內，他才咬牙切齒的跟了上去。說實話，李勁東打從第一眼看到墨鋒心底就升起一股子寒意，這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人才有的氣勢。

當李勁東進入小樹林后，見到墨鋒和鄭希已經坐到石凳上，墨鋒的雙臂很自然的搭在面前的石桌上。

「坐！」墨鋒很自然的做了一個請李勁東坐下的手勢。

李勁東聞言卻沒有坐下，他感覺自己已經被對方的氣場壓制住，不能再跟著對方的節奏走了，必須要儘快扳回一局。

「老子廢了你。」李勁東咬牙切齒的從腰間拔出一柄刀鋒閃著寒光的匕首。

「啊！李勁東，你瘋了嗎？」鄭希見李勁東拿出匕首，驚叫出聲。

見到鄭希的反應，李勁東十分得意的拿匕首在墨鋒面前晃動著。他要墨鋒害怕認慫，他要鄭希看看她喜歡的男人是什麼樣的貨色……

不等李勁東繼續得瑟，他只感覺手腕一陣無力，然後手中的匕首魔幻般跑到墨鋒手中。

李勁東驚訝歸驚訝，但在心愛的女孩子面前絕對不能慫。

「還我！」李勁東說著就伸手想要搶回自己的匕首。

墨鋒哪兒可能讓他如意，就在李勁東出手想要搶奪匕首的瞬間，墨鋒伸出了左手，一把揪住對方的衣領，然後將他按爬在石桌上。

「有能耐，弄死我。」李勁東雖然暫時失去反抗之力，嘴上還是不服軟，就在他還準備繼續叫囂時，那柄雪亮的匕首就擦著他的鼻樑插入石桌之上，刀鋒距離他的鼻樑不足一厘米。李勁東瞬間就啞火了，把自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重新咽回肚子里。

這是一個很有趣的社會現象。通常嘴上叫嚷得越厲害的人，就是越不敢動手的人。反而是那種不聲不響的人，一出手就是下狠手。那位人狠刀不穩的「社會我龍哥」就是個例子，場面擺得很大，結果被那水電工一聲不啃的反殺了。

李勁東很快回過神來，他為自己剛才被墨鋒嚇住而羞惱。李勁東一邊掙扎，一邊大聲呵斥起來：「你把我放開，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看樣子你還是不服了？」墨鋒問話的語速不急不緩，語氣也很自然沒有半點動怒的意思。此時的李勁東在墨鋒眼裡，不過只是一個中二病患者。

不等李勁東回答，墨鋒伸出右手食指輕輕的在刀譚上一勾，原本深深插入石桌桌面的匕首就聽話的彈射到墨鋒手中，然後匕首就如果聽話的玩具一般在墨鋒的手指之間翻滾遊走。

從第三人的視角來看，此時匕首彷彿是在墨鋒手中舞蹈；然而從李勁東現在的視角來看，就完全是另外一番感受。那雪亮的刀鋒距離李勁東的臉皮不到一厘米，匕首在墨鋒靈活的指間每轉動一下，李勁東都感覺自己的臉皮彷彿被刀鋒劃過一般，如果不是發現刀刃上沒有血跡，李勁東會以為自己已經毀容了。

匕首在墨鋒指間又飛快的轉了一圈，然後他就反握刀柄乾淨利落的重新將匕首插在石桌上，切口與先前插入匕首的切口沒有絲毫偏差。

「現在你願意好好談談了嗎？」

「談什麼？」

李勁東絕不承認是他自己慫了，他只是想聽聽墨鋒想跟他談什麼？讓他放棄鄭希，想都別想，大不了跟這姓墨的拼了。

先前墨鋒和李勁東一交手，鄭希就很自然的退到旁邊比較安全的地方，現在見墨鋒沖她招手，鄭希就重新走了回來。

三人圍著石桌坐好，墨鋒用意味深長的目光打量了鄭希和李勁東一圈后，才微笑著開口。

「看，大家這樣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聊聊天，多好！」

「我喜歡鄭希，她是我的。」李勁東有些偏執的說，他原本還想在後面加一句「誰敢跟我搶，我就弄死誰」，但又相到墨鋒的「兇殘」，最後還是把這句話咽了回去。

「閉嘴，還沒輪到你說話。」墨鋒說著很不客氣的抬手在李勁東腦袋上不輕不重的打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傷害性不大，侮辱性卻極強，大有一種長輩教訓晚輩的感覺。李勁東沒敢還手，只敢很不服氣的怒視過去。

「還敢瞪，信不信把眼珠子給你摳出來。」

李勁東此時心裡很糾結，他在思量要不要站起來，拍著桌子大義凜然的來一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中二是一種病，得治。」墨鋒就像是把李勁東看穿了一樣，不等他犯病，就把他的話堵了回去。

李勁東不知道之所以墨鋒像把他看穿了一般，是因為墨鋒前世跟他打過交道，當時的墨鋒跟他一樣中二。後來遭到「社會的毒打」多了，才知道當年的自己是多傻多天真。

「我待會兒問你，才允許你說話。再隨便插話，我抽你信不信。」

李勁東把盯在鄭希身上的視線收回，哀怨的看了墨鋒一眼，心想你抽都抽過了，問我信不信，有意思嗎？李勁東緊抿自己的嘴唇不再說話，表面還是做出一副我很叼，就是不鳥你的表情。

墨鋒也懶得跟他計效，看著鄭希的眼睛，用慎重的語氣道：「鄭希，待會兒我問你幾個問題，每個問題都會給你三個答案，你可以選擇其中一個答案。」

「嗯。」

「好了，第一個問題。你覺得小學時候的李勁東是什麼樣的人？a、熟悉的人；b、認識的人；c、討厭的人。」

李勁東原本對墨鋒想要問的問題很不削，可是當墨鋒提出第一個問題后，李勁東就被吸引了，他有些緊張的看著鄭希，等待她的回答。

鄭希思考了一下，認真的回答：「應該是熟悉的人吧，小時候我當他是朋友。」

李勁東聞言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剛才被墨鋒打過的地方都不疼了。

「第二個問題。那你覺得初中時期的李勁東是什麼樣的人？答案跟上次一樣，a、熟悉的人；b、認識的人；c、討厭的人。」

「嗯！應該只是認識的人吧。我初中時特煩他，不想搭理他。」

這次李勁東聽完鄭希的回答有些急了，正準備開口反駁，墨鋒做出一個要揍他的動作，李勁東只能繼續閉嘴。

「第三個問題。你覺得現在的李勁東呢？還是那三個答案。」

這一次鄭希沒有回答，而是沉默了。李勁東這次也沉默了。

氣氛變得詭異起來。墨鋒抽了抽嘴角，然後對鄭希道：「小時候你們一起玩，跟朋友一樣，所以你覺得他是熟悉的人。初中時，你察覺到他對你有意思，你就開始刻意迴避他，因此你才只把他當作一個關係普通只是認識的人。而現在的他對你死纏爛打，還用各種手段威脅你，原本你應該討厭他的，可是卻沒有。因為在你的潛意識裡，他是對你好的人，而一個對你好的人，你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去討厭他的。」

李勁東聞言有些驚訝的看向墨鋒，他不確定墨鋒是不是在幫他說好話。

鄭希聽完這一席話，同樣很驚訝的看向墨鋒，感覺這話風不太對，有種要被豬隊友賣掉的既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