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遠不止於死亡
莫奇爾總算是知道為什麼靈魂迴響會對攝神取念起到作用了。
這種該死的魔葯，幾乎就是把你的意識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去感受別人的喜怒哀樂，去融入另外一個人的生活，當然，還有那些，遠不止於死亡的悲慘經歷。
這或許就是鄧布利多在筆記裡面提到過的「理解靈魂的本質」。
不難想象，在經過那些悲傷記憶，那些懊悔、恐懼、痛徹心扉的負面情緒，從魔葯的力量中掙脫出來之後，一定會有很多巫師久久無法忘懷這段記憶，甚至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了記憶里的那個人，依舊遭受著苦難。
這種時候，死亡或許是最大的恩賜了。
這就是古代黑巫師用來折磨敵人，流傳至今的手段。
所以鄧布利多先生當初用的是誰的悲慘記憶呢？
……
畫面如同幻影移形一般旋轉著。
下一刻，莫奇爾看到了盛大的婚禮——詹姆為莉莉戴上了戒指，他們幸福的笑著，小天狼星作為伴郎站在他們身邊，他嘴角也掛著笑容，心裡默默祝福著這對新人，但卻久違的感受到了曾經在布萊克家族時候的壓抑。
如果沒有見過光明，那我就不會忍受不了黑暗……
在這個動亂的年代，一場幸福的婚禮總是能夠鼓舞人心。
「小天狼星真的是我們這邊的人嗎？」
莫奇爾聽到人群中傳來了瑣碎的聲音，當然，這聲音是從小天狼星的耳朵里傳進來的。
「我不知道，大家都說布萊克家的人都是瘋子不是嗎？小天狼星的親弟弟雷古勒斯就是食死徒，還是神秘人最得力的手下之一，我們不能完全相信他，總歸是要防備一點的。」
「……」
狗的聽覺感應力可達十二萬赫茲，相當於人類的十六倍。
那些人不清楚的是，小天狼星在常年通過阿尼瑪格斯變形成為大腳板的過程中，已經逐漸融合了這種能力。
他總是能聽到一些別人聽不到的聲音。
聽著這些惡意的猜測，小天狼星咧開嘴笑了，他從襯衫口袋裡掏出一盒火柴，取出一根點上。
把嘴上的香煙湊到了藍芯火里，他喜歡火，這會讓他感到溫暖和明亮，還有心底蠢蠢欲動的瘋狂；他也喜歡香煙，尼古丁刺激腦部下視丘神經總能讓他產生振奮的感覺。
深吸一口輕鬆吐出，再吸進鼻子，堵在喉嚨口，等到有點悶的時候再吐出來，整個頭就會暈暈乎乎的飄飄然。
布萊克家的人都是瘋子，這話很多巫師都在說，但小天狼星信。
或許就是因為這些原因，兩年後，當巴蒂·克勞奇在未經審判的情況下發布命令把小天狼星送到阿茲卡班監獄的時候，才沒有一個人替他說話。
但此時，他卻不知道這些事情，隔著朦朧的煙霧，小天狼星溫柔的看著那對新人，19歲的詹姆和莉莉。
眨眼的功夫，畫面再次天旋地轉。
「詹姆，莉莉，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的關係，讓蟲尾巴來當你們的保密人吧，沒人會想到是他的，我可以吸引他們的追殺，就算我被抓住了也沒有用，他們沒法子從我這兒得到一絲一毫的消息，你們會陪著哈利平安長大的，一直到神秘人倒台的那天……」
這是一間黑暗的酒吧角落，每當門口隱隱約約有人影閃過，小天狼星就會兇狠的戒備。
詹姆遲疑著，他並不是不相信小矮星彼得，但他真的不想小天狼星承受這麼多，
他為他做的，已經足夠多了，那個預言——7月底出生的孩子是救世主的預言，傳進黑魔王耳朵里時，當哈利在7月末尾出生時，小天狼星就把這個想法告訴了他。
並且這些天里，他已經極力勸說了很多次。
莉莉低著頭不說話，即使才21歲，但初為人母的她臉上已經多了幾分母性的光輝。
「小天狼星……」
「詹姆，就這樣，這件事情我們不能告訴任何人，就連鄧布利多都不能告訴，那群食死徒已經快要找到這兒了，我會把他們引開的，詹姆，帶著莉莉，還有哈利好好生活。」
說完，小天狼星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那張四人組的照片。
上面的少年風華正茂，都在肆無忌憚的大笑著。
「這個放在你這兒，我得走了！」
說完，黑色的大狗消失在了濃稠的黑夜中。
身後隱隱傳來了小矮星彼得低低的聲音，「詹姆，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們在哪兒的，當你們需要向外界傳遞任何消息的時候請告我……」
這一刻，莫奇爾感受到了痛徹心扉的懊悔……一瞬間，整個靈魂都好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戈德里克山谷里的畫面如同是重鎚一般，一下一下的砸落在莫奇爾的心口。
夜晚濃稠的霧氣，
滲血的泥濘地面，
墓碑旁哭泣的小女孩，
殘破不堪的房屋，
還有……
詹姆和莉莉的屍體。
他親眼看到了，詹姆被坍塌房屋壓住的屍體……
這短短的一生，我們最終都會失去……
莫奇爾已經沒有了時間的概念，他不知道自己進入到這塊靈魂碎片多久了，納特龍湖新藻素顯然提高了靈魂迴響的效用，讓他更完美的「融入」了小天狼星的靈魂之中。
這麼幾個簡單的畫面，或許幾千字就能夠概括清楚，但莫奇爾卻已經看完了小天狼星的前半生。
他在少年的時候失去了父母的疼愛，他們總是會把他關在屋子裡，不讓他碰自己喜歡的那些東西，不讓他接觸自己喜歡的新鮮事情。
在進入霍格沃茨之後，家庭最後僅存的一點兒溫暖——弟弟雷古勒斯，也離他而去。
十六歲那年，他徹底拋棄了布萊克這個姓氏，和過去一刀兩斷，住進了波特家的房子。
今天，唯獨今天，他失去了所有，詹姆和莉莉……已經是他人生中最後的一點亮光了。
但在這個夜晚，在戈德里克山谷，倒塌的房屋下，撫摸著詹姆和莉莉冰冷的屍體，這一切真真切切的告訴他，自己，已經失去了所有！
慘絕人寰的打擊，讓莫奇爾的意識都逐漸模糊，他感受到了小天狼星有史以來最痛苦的記憶，最為摯愛的朋友和知己，形影不離了8年的靈魂伴侶在自己的用人失誤下死亡。
手裡的魔杖已經頂住了自己的腦袋，他想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心甘情願。